摘要：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小雨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LV包，脚上踩着恨天高，妆化得很精致。但她的眼神…怎么说呢，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下午，门铃响得特别急躁。
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小雨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LV包，脚上踩着恨天高，妆化得很精致。但她的眼神…怎么说呢，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堂姐，你…你发财了！”
她声音有点发颤。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进来坐，路上累了吧。”
小雨是我二姑家的女儿，比我小三岁。五年前嫁到省城，就很少回来了。偶尔在家族群里发个朋友圈，不是在星巴克喝咖啡，就是在商场买包包。
她踩着高跟鞋进门，声音在瓷砖上哒哒响。我注意到她一直在四处张望，眼神有些复杂。
“先喝口水。”我去厨房倒水。
厨房是开放式的，岛台上摆着刚买的进口水果。小雨站在客厅中央，像个雕塑一样不动。
“你们家…什么时候装修的？”她接过水杯，声音很轻。
“去年。”
我没有多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生活就是这样，一天天过来的。
记得小雨刚结婚那会儿，回来过一次。那时候我们还住在老房子里，墙皮有些脱落，家具也是十几年前的老式样。她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盯着手机，问她话都是敷衍地”嗯”一声。
走的时候，我在厨房洗碗，听见她在客厅跟我妈说话。
“二姑，你们也不劝劝我堂姐，在这小县城能有什么出息。我老公说了，像她这样的人，一辈子就这样了。”
我妈当时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口气我记得很清楚，像是被堵住的下水道，咕噜了一声，然后什么都没了。
现在小雨重新坐在我家沙发上，那个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的真皮，三万八千块。她坐得很小心，像怕弄脏什么似的。
“堂姐，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看了看她，笑了笑：“还是老本行，搞电商。”
这话说得轻松，但背后的故事并不轻松。三年前我开始做直播带货，从一个人对着手机说话开始。第一个月连个订单都没有，老公天天问我：“你整天对着手机自言自语，像个神经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坚持。可能是小雨那句话刺激了我，也可能是想证明什么。
第二个月有了第一个订单，卖的是我妈腌制的咸菜。买家是个在外地工作的老乡，说想念家乡味道。
那天晚上我抱着快递包裹坐在楼梯间哭了很久。
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想哭。
小雨还在客厅里转悠，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见了楼下的奔驰车。
“那是你们家的车？”
“嗯，前个月买的。”
我去厨房切水果。透过开放式厨房可以看见小雨的表情，很复杂，像是在消化什么难以理解的信息。
其实我理解她的心情。在她的认知里，我们就是小县城的普通人家，丈夫在供电局上班，我在家带孩子。按理说，这样的家庭应该是她俯视的对象。
但现在，现实给了她一记耳光。
我把切好的水果端过去，坐在她对面。客厅很大，中间隔着一张玻璃茶几，茶几上摆着几本装饰书和一个景德镇的花瓶。
“堂姐，你的直播间叫什么名字？我想去看看。”
她的语气变得很客气，那种刻意的客气。
“山里姑娘的小店。”
我告诉她的时候，突然想起三年前的一个晚上。那天直播间只有七个人，我介绍了两个小时的土蜂蜜，一瓶都没卖出去。关了直播后，我坐在电脑前发呆。
老公端着一碗面条过来，什么都没说，就放在我旁边。
面条是鸡蛋面，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很简单的东西，但那时候吃起来特别香。
“你们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小雨问得很直接。
我没有直接回答。有些事情不适合说得太清楚。
“够花吧，比以前好多了。”
其实上个月的营业额是八十万，纯利润十五万。但我不会告诉她这些数字。
小雨低头喝水，我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
“小雨，你最近怎么样？”我转移了话题。
她抬起头，眼眶有点红。
“挺好的…就是…就是有点累。”
她的声音很小，像是怕被人听见。
我没有接话。有些时候，沉默比安慰更有力量。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鱼缸里的氧气泵在咕噜咕噜响。那个鱼缸是定制的，一米五长，里面养着几条锦鲤。
小雨突然站起来，走到鱼缸前面。
“好漂亮的鱼。”
“嗯，老公养的。他说看鱼能静心。”
我想起老公第一次买鱼回来的样子，像个孩子一样兴奋。他说工作压力大，养鱼能让他放松。现在每天晚上他都要在鱼缸前站一会儿，有时候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堂姐，我有话想跟你说。”小雨转过身，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我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我…我过得不好。”她哭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老公天天加班，回来就玩游戏。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我想找份工作，但是离开这么久，什么都不会了。”
她坐回沙发上，把脸埋在手里。
“昨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家买了新房子，还买了车。我当时还不信…我以为…我以为…”
她没有说完，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以为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她以为自己嫁到城里就是人生赢家，她以为这个世界是按照她想象的样子运转的。
但现实不是这样的。
“小雨，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抓蝴蝶的事情吗？”我突然想起这个。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记得…在后山的菜地里。”
“那时候你总是跑得最快，第一个抓到蝴蝶。”
“可是我总是把蝴蝶弄死…你每次都会说，要轻一点，不然它就飞不起来了。”
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
窗外有小孩在楼下玩耍，声音传上来，很热闹。
“堂姐，我想重新开始。”小雨的声音很坚定。
“你觉得我还来得及吗？”
我看着她，想起三年前的自己。那时候我也是这样，迷茫、焦虑、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我说。
“但是我什么都不会…我离开学校这么久，也没有工作经验…”
“那又怎么样？我开始做直播的时候，连开播都不会，第一次直播说了三个小时，结果忘记点开卖链接。”
小雨笑了，第一次真正的笑。
“真的？”
“真的。粉丝在评论区提醒我，我才发现。那天晚上我羞得想钻地洞。”
我们都笑了起来。笑声在客厅里回荡，感觉像是把什么沉重的东西给冲淡了。
“小雨，你想回来吗？”我问她。
她愣了一下：“回来？”
“回老家，和我一起做。我正好需要个帮手。”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光芒闪烁。
“可是我老公…”
“先不要想那么多，你可以先回来住一段时间，看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小雨没有马上回答。她站起来，又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街道。
那条街道我们从小走到大。以前觉得它很小，装不下我们的梦想。现在觉得它刚刚好，有我们需要的一切。
“堂姐，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但我听得清楚。
“我们是姐妹，不用说谢谢。”
她转过身，脸上还有泪痕，但笑容很灿烂。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我想学直播。”
我看着她，想起小时候我们一起做的很多傻事。那时候的我们，总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总是想要逃离这个小地方。
但现在我明白了，幸福不在别处，就在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上。
“好，我们现在就开始。”
当天晚上，小雨没有回城里，住在了我家的客房。
第二天早上，她跟着我一起去市场挑选要直播的产品。她说话的声音变得很轻快，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在水果摊前，老板娘认出了我：“哎，这不是网红小李吗？今天怎么有空来市场？”
我笑着介绍：“这是我表妹，以后可能也要做直播。”
老板娘热情地和小雨打招呼，还主动给了她一个苹果尝尝。
小雨咬了一口，甜得眯起了眼睛。
“堂姐，这苹果真甜。”
“嗯，我们本地的苹果，无公害的。”
“那我们今天就卖这个？”
“可以，但是你得先学会怎么介绍它。”
我们买了一箱苹果回家，下午就开始练习。小雨很认真，一遍遍地练习怎么介绍产品，怎么和观众互动。
她说话的时候很紧张，声音有点发抖，但是很用心。
“堂姐，我觉得我说得不好。”
“没关系，慢慢来。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直播的样子，紧张得结巴，把产品价格都说错了。但就是这样一点点练习，一点点改进，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晚上八点，我们开始直播。
我先介绍了小雨，告诉观众们她是我的表妹，刚回家乡发展。
观众们很热情，纷纷在评论区欢迎小雨。
“小雨妹妹好可爱！”
“支持新人！”
“李姐的表妹肯定也很厉害！”
看到这些评论，小雨的脸红了，但是笑得很开心。
她开始介绍苹果，虽然还是有点紧张，但是比下午练习的时候好多了。
“这个苹果是我们当地果农种的，没有打农药，特别甜…”
她的声音虽然有点发抖，但是很真诚。观众们能感受到这种真诚，订单开始慢慢增加。
直播结束后，我们卖出了三百多斤苹果。
小雨兴奋得像个孩子：“堂姐，我们真的卖出去了！”
“这只是开始。”我告诉她。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阳台上聊天。夜风很凉爽，远山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很温柔。
“堂姐，我想给我老公打个电话。”小雨说。
“嗯，去吧。”
她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我听见她和她老公在讲电话。声音很平静，没有争吵，只是在说一些很日常的事情。
挂了电话后，她走回来。
“他说支持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很好啊。”
“嗯，可能…可能我们之前都没有好好沟通过。”
我没有接话。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想明白。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小时候在后山抓蝴蝶，小雨跑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她抓到一只很漂亮的蝴蝶，但是没有弄死它，而是轻轻地放飞了。
蝴蝶在夕阳里飞舞，很美。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小雨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她在准备今天要直播的产品，还做了早饭。
“堂姐，快吃早饭，我们今天要加油！”
她的眼睛里有光，那种久违的光芒。
吃早饭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合作商打来的，想要和我们合作推广他们的产品。
挂了电话后，小雨问我：“堂姐，这样的电话多吗？”
“最近越来越多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扩大规模？”
我看着她，想起三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我也是这样，对未来充满期待和不安。
“不急，先把基础打好。”
小雨点点头。她现在学会了倾听，不像以前那样急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小雨的直播越来越好，粉丝也越来越多。她找到了自己的风格，不再模仿我，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和观众交流。
一个月后，她的老公来看她。
那天我正在楼下收快递，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楼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小雨，我到了，你下来一下。”
我认出了他的声音，那是小雨的老公。
几分钟后，小雨下楼了。我看见他们站在树下说话，距离很近，表情都很认真。
他们聊了很久，我在楼上都能感受到那种氛围。不是争吵，而是很深入的交流。
晚上，小雨和她老公一起上楼吃饭。
饭桌上，她老公很诚恳地跟我道歉。
“李姐，以前是我太狭隘了，总觉得只有在大城市才有出息。现在看到小雨的变化，我才明白，机会到处都有，关键是要努力。”
我摆摆手：“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
“我想和小雨商量一件事。”他看着小雨，眼神很温柔。
“我想辞职，和小雨一起做这个事业。”
小雨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你确定吗？放弃城里的工作？”
“确定。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在哪里。”
那天晚上，他们决定一起留下来。
现在想想，那个下午小雨按响我家门铃的时候，她以为看到的是我的成功。
但其实她看到的，是一个可能性。
一个关于重新开始的可能性。
一个关于回到初心的可能性。
一个关于幸福就在身边的可能性。
人生很奇妙，有时候你以为的结束，其实是另一个开始。
有时候你以为的失败，其实是最好的礼物。
就像小雨，她以为嫁到城里就是人生的胜利，结果发现那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胜利，是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且为之努力。
现在我们的直播间叫”山里姐妹花”，每天晚上八点准时开播。
观众们喜欢我们的真诚，喜欢我们介绍的产品，更喜欢我们之间的互动。
有时候小雨会和我斗嘴，有时候我们会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观众们说，看我们直播很治愈，像是回到了家。
这就够了。
家，本来就是最温暖的地方。
前几天小雨跟我说：“堂姐，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幸福不是别人眼中的样子，是自己心里的感觉。”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这个道理，是我们一起学会的。
窗外又传来孩子们玩耍的声音，夕阳正好，微风不燥。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简单，真实，充满希望。
来源：默默Mo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