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囡囡,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记住妈妈的话,闭上眼睛,别动,别出声!」
深夜,我的膀胱不停作闹,想起身去卫生间。
就在这时,我妈妈从背后突然捂住了我的嘴。
「囡囡,别动,家里有陌生人!」
我立刻被惊醒了!
黑暗中,我感觉到妈妈在紧紧抱着我。
她的呼吸轻轻扫过我的脖子,瞬间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屏息静听。
果然,客厅里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屉,仿佛在翻找什么东西。
我知道抽屉里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就只有一把新买的水果刀。
这可糟了!
我心里一紧,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我爸今天早上去工地了,
白天我妈一边看电视,一边看到新闻说有人入室盗窃,
还是那个在惊醒后被杀掉的主人。
她跟四岁的我说过:
「囡囡,如果碰到小偷,就假装睡觉。」
「等小偷离开了,再报警。」
没想到,这话成了现实。
脚步声又响起了。
由远而近,似乎停在了卧室门口。
我原本就急得不行,此刻更是焦虑,
裤子湿透了,还弄到了我妈身上。
可是我妈一点儿没察觉。
我不由得弓起了腰。
「妈,我……」
我妈原本放松的手,又再一次紧紧捂住我的嘴。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嘘,别出声,他要进来啦。」
她按着我的头,将我小小的身躯紧紧压进被子里。
「囡囡,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记住妈妈的话,闭上眼睛,别动,别出声!」
然后她迅速翻身,抓起床边的大娃娃,抱在了怀里。
此时,门发出了一声微微的「咯吱」。
我明白,他真的来了。
被窝里又湿又闷,还有着我的尿味。
我感觉快要窒息,但脑海里紧紧记住了我妈的话。
趴在被子里,闭紧眼睛,一动不敢动。
妈妈的一只手,依旧压着我的头顶。
我再一次听到细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心里默默数着步伐。
「一,二,三……九,十……」
当我数到「十」时,声音停了下来。
那是我爸爸每晚上床前,我常和他玩的数步游戏。
十步,正好是个成年人从门口到床边的距离。
妈妈的手,瞬间僵住。
指关节微微弯曲。
我妈天生胆小,之前家里进了一只老鼠,
她就是这样抱着我,手指紧张得快要掐到我的肉上,嘴里却还要故作淡定。我母亲的声音传来,颤抖而坚定:“囡囡别怕,妈妈去抓!”
我能想象那个站在我妈妈床边的人,他的目光紧盯着她,眉头微皱,睫毛轻颤。
此刻,我恨不得掀开被子,揭露这一切其实只是我父亲的恶作剧。
然而,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我妈的手心全是汗,而她的身体却像冰冷的石头,僵硬无比。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似乎他终于确认了什么,旋即转身离开。
我和我妈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她的手指微微放松下来。
我也想要探出去透透气。
或许他发现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会走开。
可就在此时,我突然听见我妈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血腥的气味瞬间涌入鼻中!
我妈的身体剧烈地挣扎着。
透过被子,我听见一声又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她的嘴巴似乎被死死捂住,绝望的“呜呜”声逐渐微弱下去。
然而,她的一只手却依然牢牢抵住我的头。
那五根手指紧紧握着我,完全不让我动。
从始至终,它们没有离开过。
我意识到我妈正在遭受怎样的痛苦。
我趴在被子上,心中默念着:“妈妈,妈妈……”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那个人一次又一次地攻击。
他连刺了十几刀。
直到我妈终于不再动弹。
这时,我才听到了那个男人喘着粗气的咆哮声。
“不能怪我,是你们逼我的!”
“是你们逼我的!”
这个声音让我觉得耳熟。
但他嘴里似乎塞着东西,言语不清。
意识在极度的恐惧和崩溃中变得模糊。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身边围满了很多人。
有警察,有医生,还有镇上许多熟悉的面孔。
我低头看自己,满身是血,但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血。
周围人看我的眼神中满是同情和怜惜。
在一片朦胧中,我看到我妈呆呆地倚靠在门口。
她一言不发,神情恍惚。
妈妈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伸手低声呼唤:“妈妈抱。”
可她听见我的声音后却依旧沉默不语。
那双大大的眼窝空洞无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般。
两行泪水悄然划过她的脸颊。
这时我才看清,她比我妈更高,更年轻,皮肤也更加白皙。
她们的相貌极其相似,但我妈妈温柔恬静。
她的眉眼则显得骄傲而倔强,搭配着高高的马尾和张扬的耳环。
她不是我的妈妈。她是我十九岁的小姨。
爱说爱笑,性格张扬的小姨。
就在此时,我妈的遗体被白布覆盖着抬了出去。
据说肠子都被捅出来,惨不忍睹。
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怎么也闭不上。
还有我生日时,小姨送我的玩偶,上面的棉花到处都是,沾满了鲜血。
它被封在证物袋里,一同带了出去。
小姨再也忍不住,
“哐当”一声跪了下去。
一直到警察将小姨带走,她都保持着那个姿势。
小姨从警局回来后,再也没有笑过。
似乎她的灵魂,连同我妈,也在那个深夜里一起陨落了。
我妈去世后,
我爸每天都叼着烟,吐着云雾。
夜里只剩下他咳嗽的声音。
短短几天,他的人就瘦得不成样子。
头七那天,在小姨的全力配合下,终于抓到了杀我妈的凶手。
他是我小姨的黄毛男友。
与现场那些发现的脚印和指纹完全吻合。
警察还在黄毛家查获了藏匿的血衣。
出事那天,小姨正放假。
大学生的小姨坚持要和黄毛分手。
他以跳河自杀来威胁,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每次要分手,黄毛都来这一套,她早已麻木。
他阴沉着脸问她:
“究竟为什么?”
小姨不耐烦,随口回了一句:“我姐不答应,有本事你去问她!”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凭黄毛在背后无能狂吼:“林素清,你一定会后悔的!”
可她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
不仅让我妈招来杀身之祸,
也让她的后半生都活在无尽的愧疚中。
我妈刚下葬,爸竟然花钱把我送到了镇上的养老院。
那一刻,我明白我一夜之间失去了妈妈,也会失去爸爸。
我哭着拉着我爸的大腿,他甚至都没回头,直接上了大巴。
我在车后边拼命追着,哭喊着我爸。
差点让我爸心肠软化。
他扶着车门的手慢慢松开。
可最终还是一根根掰开了我的手指。
我的头在追赶中撞成了半个鸡蛋大小的包。
养老院的院长不愿意花钱给我买药,告诉我爸给的钱只够我吃饭。
他脱下鞋子,臭臭的鞋底在我的包上重重按压。
他说这个土法子效果最好。我大声挣扎,他却抓着我的头发,力度更大。
我的头上满是鲜血,喉咙也沙哑。
半夜里我发起了高烧。
我对后来的事情毫无记忆。
只记得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小姨的怀里,她正在哭泣。
我轻声叫了一声「妈」,她的哭声更是撕心裂肺。
这时我终于意识到,她根本不是我妈。
而是我的小姨。
我睁开眼,四周尽是坟墓。
我的指甲里满是沾着血的泥土,身边是我妈的坟旁的小坑。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
也不懂我如何离开养老院,
穿越黑夜与密林,
准确无误地找到我妈的埋处。
小姨一边哭一边颤抖着说:「囡囡,我们回家,小姨会带你回家的!」
我摇了摇头。
我妈已经走了,我哪还有回家的地方。
可小姨还是坚持把我背回去。
「囡囡不怕,小姨会给你一个家。」
她真瘦,背得让我觉得有些刺骨,与我妈宽厚柔软的背影截然不同。
唯有在她的背上,我才深刻体会到,她的确不是我妈。
我妈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但我没想到,小姨竟然真的始终陪伴着我。
她带我去看医生,照顾我吃饭和洗澡。
我才意识到,小姨已经从大学辍学。
她是我们小镇里唯一的211大学生。
然而她为了给我一个家的承诺,放弃了梦想和未来。
这一承诺,竟然跨越了整整二十年。
小姨把我带回了我妈的家。
她告诉所有人,她会抚养我。
但没过多久,亲戚们居然跑到我家来收房。
小姨握着镰刀,怒视着所有人,警告他们别来干涉。
「这是我姐的家!你们凭什么要回房子!」
那些我平时叫叔叔婶婶的亲戚,一个个面露不屑。
「你姐?你还好意思提你姐,她不是被你害死的吗?不是因为你才让黄毛找上你姐的吗?」
「你想用死者来压我们?你不如劈开坟墓去问问你姐愿不愿意搭理你!」
小姨原本的愤怒在听到我妈的名字后,瞬间消散。
她放下了手中的镰刀,
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小姨任由那些亲戚推搡着把她赶出门,怀里紧紧抱着战战兢兢的我。
从那以后,她始终抱着我,手里只有不足四百块,开始到处打工。
退学之后,她的学历只剩下高中。
而她自己也仍然只是个刚成年的女孩。外公外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的姐姐就像母亲一样,她在我妈妈的呵护下长大,完全不懂生活的艰辛。
而小姨却咬牙挺过来了。
在小镇上没安身之处,她带着我去了大城市。
我们曾住过只要五块钱一晚的火车站旅馆,也曾在肯德基过夜。
她在饭店里当服务员,别人因为我跟着她,竟不愿意用她。
她在小公司找过工作,面试官看到她漂亮,有点低学历也没关系。
可一听到她要带个孩子上班,联系便再也没有了。
她去工地工作,男人们嘲笑她女人经不起这种累。
但那铁皮棚里,她工作的时候会把我锁在里面让我玩泥巴。
她硬是扛起一袋又一袋的水泥,昂着脖子和那些光着膀子的男人们对峙。
那天晚上,她肩上的皮肤全磨掉了,露出了鲜红的肉,但她没有流一滴眼泪。
后来,她攒齐了钱,买了一辆二手的小三轮带着我去卖工地的盒饭。
她把自己的长发卖掉,给我买了一个软软的小床。
自己却睡在木板上。
她的手指越变越粗,嗓门越来越大,皮肤越来越黑。
她能够忍受所有的艰难,但绝不允许别人少她一分钱。
大家都说她彪悍,脸上永远挂着严肃,不轻易对人笑。
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流露出难得的温暖。
接下来,我被送到市区的幼儿园上学。
接着上小学,上初中。这么多年,追求小姨的人数不胜数。
但无论有多少人相劝,小姨从来没有再婚。
她总是说要等一等,等我上高中。
再等,等我上大学。
就这样等了,从我四岁开始,一直等到我二十四岁。
那年我带着心仪的男生去见小姨。
三十九岁的小姨,第二天便拿出所有积蓄,为我买下了一套精装的两居室,作为嫁妆。
可我现在有能力支持她,怎能忍心再让她为我倾尽所有。
小姨却告诉我:「女孩子一定要有自己的房子,随时都可以回去的家。有了自己的家,即使小姨离开了,也能安心。」
那是我妈去世后,小姨第一次提起我妈的名字。
拿到房产证的那晚,正好是我二十四岁的生日。 那晚,小姨紧紧抱住我妈的遗像,痛哭得无法自已。
二十年过去了,我终于再次看到小姨的泪水。
我知道,泪水流下的那一刻,她终于原谅了自己在十九岁时的无知。
那时,我们都满怀希望,认为余生会通往美好的未来。
我发誓会用我的余生来回报她,照顾她,永远陪伴她。
就像她这二十年来不停付出的一样。
所有的痛苦,最终都成了往事。
然而,就在那个深夜,我们的新家里却又出现了不安。
就像二十年前那个令人恐惧的夜晚。
我听到声响,挣扎着起身,打开小姨的房门。
我妈的遗像破碎了一地。
小姨满身是血,紧紧抓住那个人的腿,嘴里满是血沫,急切地喊道:“囡囡,快跑,快……”
可我根本来不及逃跑。
就在我打开门把手的瞬间,一把水果刀狠狠刺入了我的后背。
原来,被刀刺穿是如此的剧痛。
那一刻,我想起了我妈。
绝望地扭头,看到那张扭曲而充满仇恨的脸。
他一边狂笑一边哭泣:“报应,这都是你们的报应!!”
再睁开眼,周围是一片黑暗。
我感觉到强烈的尿意,不由自主地转动身体。
突然,一只手从我背后紧紧捂住我的嘴。
“囡囡,别动,家里进人了!”
我瞬间泪如泉涌。
那是日以继夜思念的声音。
妈……
我妈身上的温暖,淡淡的茉莉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我用小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妈的手感受到了我的泪水,可能以为我是被吓到了。
她压低声音说:“囡囡别哭,妈会保护你。”
“如果小偷进了我们的房间,我们就装作没有醒,千万别出声,别动!”
这才让我意识到,现在我只有四岁。
二十多斤,瘦得像根豆芽。
我妈一只手就能轻松控制住我。 门外飘渺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脚步停住的瞬间,似乎比我记忆中的还早了不少。
坏了,真的糟糕了!
他一定是察觉到了动静!
我心中焦躁得无以奈何。
“妈!你得听我说,外面那个人不是小偷,是小姨的黄毛男朋友,他是来杀你的!”
在微弱的小夜灯的照映下,我能清楚见到我妈在听到我说的话时,愣住了片刻。
她的表情似乎在说:“这个孩子在胡说八道。”
没有时间再等解释。
趁她愣神之际,我迅速翻身而起,灵活地站了起来。
身材小巧带来的好处让我动作灵敏。
我疯狂地冲向门边。
就在门把手轻轻转动那一瞬间,我迅速把卧室门反锁上。
我妈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手停在了半空中。
门外静得像死一般。
汗水从我的脖子上滑落。
我贴着门,静静地数着秒,一秒,两秒,三秒……
依然毫无动静。
现如今大家都讲究小灵通。
那时候,人们常说,手机有辐射,所以我妈晚上总是把小灵通放在客厅。
如果能拿到小灵通,就能够求救!
人已经离开了吗?
可为何依然没有一点声音呢。
我把耳朵紧贴在门上,认真倾听。
可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趴在地面上,透过门缝观察。
只见一双黑色皮鞋,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一丝动静。
这个卑劣至极的男人,与我隔着五厘米的门扉,仿佛正与我对视。
我几乎泪流满面。
“求求你走开,求求你放过我们!”
“我发誓这一切都是误会!”
依旧没有回应。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屏住了呼吸。
没想到,下一秒,
“砰!”一声,
刀尖直接插进了门板,停在我的鼻尖前!
“啊!”
我妈再也控制不住,惊叫了出来。
我吓得像一个瘫痪的小孩,被她紧紧抱住。
我的裤子已经湿透了。
在绝境中,我妈爆发出无比的勇气,她几乎是咆哮着对着门喊。
“求你快走,我保证不报警!”
“但如果你敢动我女儿,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与你对抗!不惜用牙齿咬烂你的肉,喝光你的血!”
那把水果刀被外面的人拔了出来,
刀锋划过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们再次尖叫,但此后,周围依然静得可怕。
似乎时间都凝固了。
我仿佛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叹气。然后,那个人终于打算离开,脚步声再次响起。只是声音却渐渐远去。我和我的妈不敢出声,只能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们听到了客厅大门的打开与关上的声音。我和我妈依旧不敢动弹,直到听见院子大门轻轻关闭的声音,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囡囡,那人真的走了吗?”我趴在地上,仔细确认了一下,四周什么也没有看到。黄毛当年家里赔了不少钱,因此他获得了我爸的谅解书,没有被判死刑。
二十年后,他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小姨和我复仇。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怎么能不报警呢?
“妈,你的小灵通哪里了?”我妈刚才怒吼时已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此时显得有些恍惚。听到我一叫,她才反应过来。
“在客厅电视机上。”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挤出一丝笑容。“囡囡,我怎么觉得你突然像个大人,比妈妈还勇敢。”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我妈。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白纱。热泪在我的眼眶里激荡。
“妈,能再见到你,真好!”说完,我立刻冲出房间往客厅跑。“妈,你快去报警,我把所有门窗都锁上!”
我妈愣了一下,迅速撑起身子,走出了房间。就在她拨通电话的瞬间,我正踮着脚去锁客厅的大门。小灵通的电话另一头传来了让人安心的声音。
“喂,您好,这里是110……”但她看向我的表情却愣住了,眼中满是恐惧。我知道背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我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听我妈接下来说什么。
耳边只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我仿佛听见头骨“咔”的一声裂开。我的身体失去控制,重重倒下,世界轰鸣,失去了知觉,一片漆黑。
再睁眼时,我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也就是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晚上。我睁开眼,正好看到小姨背对着我,坐在床旁捣苹果泥。
心底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但我的震惊和喜悦掩盖了一切。来不及思考她的背影为什么既熟悉又陌生。小姨!我激动地叫着她。
小姨听见了,朝我这边转过头。
我才意识到,她的脸比我记忆中老了整整十岁!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心里震惊不已。
但我却不知道,更可怕的事情在等待着我!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囡囡,你醒了呀。快来,小姨把苹果捣碎了,喂你吃。”
我刚想坐起来,
却吓得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我满脸疑惑地盯着小姨。
“小姨,我,我怎么动不了?”
“我的手,我的脚,怎么会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妈呢?”
小姨原本疲惫的笑容瞬间被眼中的悲伤替代。
“囡囡,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是不是忘了自己瘫痪的事了?”
“二十年前,你妈妈出事那晚,你的头被重击了。
虽然抢救过来了,但伤到了神经,只有脖子以上能动。”
“你吃东西也只能吃流质软食。”
“这些年来,小姨一边打工一边照顾你。”
“是不是今天过生日,所以特别想你妈妈?”
她眼角的鱼尾纹里闪烁着泪光。
“小姨对不起你,辜负了你和你妈。”
她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
多年劳作的结果,她的手指已然变形,
比我记忆中的样子更加粗糙丑陋。
可她此时才三十九岁。
脑海中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现。
没错,那个人根本没有离开,
他藏在门后袭击了我。
等我醒来时,发现我妈已经被杀了。
地上拖着她拼命爬向我的血迹。
黄毛被抓后,
小姨退学,日夜照顾我。
我像寄生虫一样依附在小姨身上,
她为了照顾全身瘫痪的我,忍受了人间的苦难。
她的腰弯了,容颜老去。
现在的她,已无法像从前那样强悍地对抗生活的艰辛。
为了供我长大,努力让我上学,
甚至在我24岁时,给我买了一套房子。
但我现在躺着的这个地方,
却不是我记忆中装修精美的两居室。
这是间简陋的出租屋,
房顶的墙皮摇摇欲坠,散发着霉味。
“囡囡,你不是最喜欢吃苹果吗?小姨把它捣得很细,绝对不会呛到你。”
她端起一勺想要喂我。
“小姨还给你订了蛋糕,一会就要送来了。”小姨扶着我,轻声说道:“你先吃一点东西。”
她的话音刚落,随即开始剧烈地咳嗽。
她的面色苍白,显然病得很重,硬是不愿去看医生。
这是怎么回事?
怎会如此!
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拼命摇头大喊。
即便我再怎么叫嚣,身体却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动不了。
“不会的,绝对不会!”
“我没瘫痪,我们明明可以活下去的!”
“小姨,这不是事实,真的不是!”
床板因为我的挣扎发出吱呀声。
小姨绝望地搂住我的头,声音里透着哭腔。
“囡囡,别这样……”
“你的反应会要了小姨的命。”
我感受到她的颤抖,心如刀割。
渐渐地,我平静下来。
门铃突然响起。
小姨放开我,擦干眼泪,努力让声调明亮起来。
“囡囡,肯定是你的蛋糕到了!”
小姨起身去开门。
我却无神地盯着墙上的时钟,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这所有的一切,仿佛是“蝴蝶效应”的结果。
因为我,整个时间线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那么,黄毛现在也从监狱里出来了吗?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