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叫耿建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退休工人。
活了六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儿子出息了,给我买了根金条当寿礼!
邻居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可我拿着这沉甸甸的金疙瘩,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我拉着老伴去金店验验货。
结果老师傅一句话,我差点当场跪下!
这根金条背后,竟然藏着一个我 瞒了三十年的秘密。
一个能要了我儿子命的秘密!
我叫耿建民,今年虚岁六十。一辈子在钢厂的机油味里摸爬滚打,从一个毛头小子熬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师傅,去年才算光荣退休。要说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不是年轻时得过多少次“生产标兵”,也不是退休金比别人多了百八十块,而是我那个争气的儿子——耿乐。
耿乐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我和老伴苏惠兰就这么一个独苗,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好在儿子争气,名牌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很不错的科技公司,凭着自己的本事,年纪轻轻就做到了部门主管,在城里买了房,安了家。
这不,我六十大寿,耿乐特地请了年假,带着老婆孩子从省城赶回来。生日前一天,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晚饭,儿子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郑重其事地递到我面前。
“爸,祝您六十大寿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儿子孝敬您的。”
我当时还跟他开玩笑:“哟,还整这么洋气?里面是啥宝贝啊?”
老伴苏惠兰也在一旁打趣:“你儿子还能亏待你?快打开看看。”
我笑着打开盒子,那一瞬间,屋里所有人都“哇”地一声叫了出来。只见红色的丝绒上,静静地躺着一根黄澄澄、金灿灿的东西,四四方方的,上面还刻着“福寿安康”四个字,那光泽,差点闪瞎我的老眼。
是金条!一根实实在在的金条!
我这辈子,除了结婚时给苏惠兰买过一个细得像铁丝一样的金戒指,就再没摸过这么大块的黄金。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出来,好家伙,沉甸甸的,压在手心,更压在我心上。
“儿……儿子,这……这得花多少钱啊?你这孩子,挣钱不容易,瞎花这个钱干啥!”
我嘴上责备着,心里却乐开了花。哪个当爹的不希望儿子有出息?哪个当爹的不为儿子的孝心感到骄傲?
耿乐笑着说:“爸,钱不钱的您别管,这是儿子的一片心意。您跟妈辛苦一辈子把我拉扯大,现在我能挣钱了,孝敬您是应该的。这金条您就收着,压箱底也行,就当是个念想。”
那晚,我激动得一宿没睡好。一会儿爬起来看看床头柜上的金条,一会儿又躺下咧着嘴傻笑。老伴苏惠兰被我折腾得也没睡着,推了我一把。
“行了啊老耿,别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似的。儿子孝顺是好事,可这金条……咱心里也没个底。明天咱俩找个金店去问问,看看这成色,也称称到底有多重,心里好有个数。”
我一听,觉得在理。这东西太贵重了,咱普通老百姓,得弄明白了才踏实。再说,也不是不信儿子,就是一辈子的习惯,凡事都得求个明白。我这心里啊,其实还有个小九九,我想知道我儿子到底给我买了多重的金条,回头跟那些老伙计喝酒的时候,我也有的吹不是?
第二天一大早,我俩揣着那根宝贝金条,坐公交车进了城。我们没去那些金碧辉煌的大商场,怕被人当成土老帽笑话。我俩七拐八拐,找到了一条老街。街角有家开了几十年的金店,名叫“金玉满堂”,老板是个老师傅,手艺好,人实在,远近闻名。
店面不大,柜台里摆着些款式不算新潮但看着就实在的金银首饰。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师傅正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个小镊子,聚精会神地修着一支耳环。
我清了清嗓子,把用红布层层包裹的金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柜台上。
“老师傅,您给看看,我这东西……成色怎么样?”
老师傅闻声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了金条上。他没急着上手,而是先打量了我跟老伴两眼,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他淡淡一笑,拿出一块黑色的绒布铺在柜台上,这才用戴着手套的手,将金条接了过去。
他先是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拿起一个高倍放大镜,凑到眼前,对着金条上的刻字和边角,仔仔细細地看了起来。我跟苏惠兰对视一眼,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这感觉,比当年在产房外等耿乐出生还紧张。
足足过了五分钟,老师傅才放下放大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赶紧凑上去问:“师傅,怎么样?是真金吧?”
老师傅点点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金是足金,错不了。”
我跟老伴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大半。我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师傅您再给称称,看看多重。”
老师傅却摆了摆手,没有去拿电子秤。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金条的侧面,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疑惑。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我,这一次,他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哥,我能问一句吗?这根金条,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问的,怎么有点不对劲?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有点骄傲地说:“怎么了师傅?这是我儿子,我亲儿子!给我六十大寿的寿礼!他可是名牌大学毕业,在大公司上班,有出息!”
我本以为老师傅会夸我好福气,可没想到,他的脸色却变得更加凝重。他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让我如遭雷击的话。
“老哥,这金条,成色没问题,分量也足。但是……它不是用标准的金料压制的。”
苏惠兰一听就急了:“师傅,您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标准金料,难道是假的?”
“不,不,大嫂您别误会。”
老师傅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打造这根金条的黄金,是……是被人用旧首饰熔化之后,重新浇铸的。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他顿了顿,拿起放大镜,指着金条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边角,对我说:“老哥,您看这里,有一个非常非常淡的‘云’字印记。这个印记,是我三十年前,亲手给一位姓单的女士敲上去的。当年,她拿着一件家传的、刻着这个印记的金手镯来我这里熔掉,说要救她儿子的命……”
“轰隆”一声,我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
姓单的女士……金手镯……救儿子的命……“云”字印记……
这些词汇像一把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进了我记忆最深处的锁孔里,用力一拧,一扇我以为永远不会再打开的、尘封了三十年的大门,就这么轰然敞开了。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双腿发软,要不是苏惠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我恐怕当场就要瘫倒在金店里。
“老耿!老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苏惠兰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根金条,那个模糊的“云”字,在我眼前不断放大,旋转……
三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瘦弱的女人,那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孩子……一幕幕画面,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怎么都没想到,三十年前我做的一件小事,一件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小事,竟然会在三十年后,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重新回到了我的生命里。
而这根金条,它哪里是什么寿礼,这分明是一份迟到了三十年的“救命之恩”!可这份恩情,为什么会通过我儿子耿乐的手,回到我这里?那个姓单的女人……她叫单雅云!她儿子……她儿子叫莫远航!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心里。我儿子耿乐,他到底是怎么得到这根金条的?他和那个叫莫远航的,又是什么关系?
我浑身开始发冷,冷得彻骨。我抓着老伴的手,声音都在颤抖:“惠……惠兰,快……快给耿乐打电话!快!”
三十年前,我还不是现在这个头发花白的退休老头,而是钢厂里一个二十八九岁、浑身有使不完劲儿的青年工人。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还挤在厂里分的筒子楼里。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十几户人家,共用一个厨房,一个厕所。日子虽然清贫,但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倒也热闹。
耿乐那年才刚会走路,踉踉跄跄的,像个小肉球。苏惠兰在家照顾孩子,我一个人上班,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吃穿用度,剩不下几个子儿。但年轻嘛,总觉得日子有奔头。
单雅云就是在那年秋天,带着她儿子莫远航搬到我们对门的。
单雅云是个很清秀的女人,但总是愁眉不展,脸色蜡黄,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几岁。她话不多,见人只是怯生生地笑笑,很少和邻居们交流。我们只知道她男人在外地打工,出了意外没了,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
她的儿子莫远航,比耿乐大一两岁,却瘦得像根豆芽菜,小脸总是苍白的,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活蹦乱跳,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待在屋里。有时候,我下班回来,能听到他剧烈的咳嗽声,一声声的,听得人心都揪着疼。
筒子楼隔音差,我们两家又门对门。单雅云母子俩的艰难,我们是看得最清楚的。苏惠兰心善,常常做了什么好吃的,就让我给对门端一碗过去。有时候是几个肉包子,有时候是一碗炖得烂烂的土豆烧肉。
单雅云每次都红着眼圈,千恩万谢地接过去,下次再还回来一个空碗,里面装着几个她自己种的、洗得干干净净的西红柿。
“建民哥,惠兰嫂,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等我们家远航病好了,我一定……”
她总是这么说,但话没说完,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我们这才知道,莫远航得的是一种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不然……就活不长了。
那笔手术费,在当时对我们任何一个工薪家庭来说,都是个天文数字。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晚上,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雷声一个接着一个。半夜里,我们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醒了。是单雅云的声音!
我跟苏惠兰赶紧披上衣服冲出去。只见对门的门大开着,单雅云抱着莫远航跪在地上,孩子浑身抽搐,嘴唇发紫,眼看着就不行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的孩子!救命啊!”
单雅云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充满了绝望。
整个楼道的人都被惊动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忙。我当机立断,背起莫远航就往楼下冲,大喊着让邻居帮忙叫个车。雨太大了,根本打不到车,最后还是厂里开夜班车的王师傅,冒着被处分的风险,把卡车开了过来,把我们送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
经过一夜的抢救,莫远航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医生下了最后的通牒:必须在一周内进行手术,费用,三万块。晚一天,孩子的命就多一分危险。
三万块!在那个年代,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一两百块钱!这笔钱,对单雅云来说,无异于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她在医院的走廊里,哭得死去活来。我们这些邻居,东家凑五十,西家凑一百,最后也只凑了不到两千块钱,对于那三万块的手术费,简直是杯水车薪。
看着单雅云那绝望的样子,看着病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我的心里堵得难受。莫远航那孩子,太乖了,每次见到我,都会用微弱的声音喊一声“耿叔叔好”。我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翻来覆去睡不着。苏惠兰也没睡,她叹了口气,对我说:“老耿,你说这孤儿寡母的,咋就这么难呢?”
我沉默了半晌,突然坐起身,从床头柜最里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子。
苏惠兰愣住了:“老耿,你这是干啥?”
我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金手镯。那是我娘去世前留给我,让我将来传给我儿媳妇的。手镯不算粗,但做工很精致,上面还刻着一个祥云的图案。按我娘的说法,这是我们耿家传了好几代的东西。
“惠兰,”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想……把这个镯子卖了。”
苏惠兰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知道这个镯子对我意味着什么。那是我对逝去母亲唯一的念想。
“老耿,这……这是娘留下的……”
“我知道!”
我打断了她,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这是娘的心头肉。可娘在天有灵,也肯定不愿意看到我们见死不救!一条人命啊,惠兰!那孩子才五岁!咱们的耿乐也才两岁!我只要一想到,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咱们儿子,我就……我就受不了!”
“可……可这镯子卖了,咱以后拿啥给耿乐媳妇?”
苏惠兰哭着说,“咱对不起娘,也对不起将来的儿媳妇啊!”
我握住她的手,手心冰凉。“惠兰,听我说。东西没了,以后可以再挣。人情没了,良心就没了。要是咱们今天眼睁睁看着远航那孩子没了,我跟你,这辈子都不会安生!这钱,就当是……就当是咱们给耿乐积德了!我相信,咱们的儿子,将来娶的媳妇,也一定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她不会在乎这些的。”
苏惠兰趴在我怀里,放声大哭。我知道,她同意了。她一直就是这么个善良的女人。
第二天,我揣着那个金手镯,找到了老街上的“金玉满堂”。接待我的,正是那位金师傅,只不过,那时的他,头发还是黑的,脸上也没有这么多皱纹。
我说明了来意。金师傅很仔细地检查了手镯,告诉我这是好东西,成色足,做工也好。他问我:“小兄弟,这可是个传家宝,真舍得卖?”
我红着眼,点了点头。
金师傅叹了口气,没再多问。他告诉我,直接卖掉太可惜,不如熔了,按金料的价钱算,能多卖一些钱。我当然同意。
在熔化之前,金师傅问我,要不要在上面做个记号,留个念想。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想起了手镯上那个祥云的图案。
“师傅,您就……就在上面敲个‘云’字吧。”
金师傅点了点头,用一把小小的錾子,在即将被熔化的金块上,轻轻地敲下了一个隽秀的“云”字。
最后,那个镯子,卖了八千多块钱。
这笔钱,离三万块还差得远。我咬了咬牙,又跑回厂里,找了几个关系最好的工友,厚着脸皮,东拼西凑,又借了一万块钱。加上我们自己所有的积蓄,和邻居们凑的钱,总算勉强凑够了那笔救命钱。
我把钱用报纸包好,趁着夜深人静,塞进了单雅云家的门缝里。我没有留名,也不想让她知道是谁帮了她。我觉得,救人一命,是积德,不是施恩,没必要让人家背着一辈子的恩情债。
几天后,我听说莫远航的手术非常成功。又过了一个多月,单雅云带着已经能下地走路的莫远航,悄悄地离开了筒子楼。她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就这么消失在了我们的生活里。
有人说,她可能是不想面对这么多的人情债,所以才选择离开。我倒不这么觉得,我觉得她只是想换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单雅云母子。这件事,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时间的深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留下。我把借工友的钱,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还清。那段日子很难,但每当看到活蹦乱跳的耿乐,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这个秘密,我瞒了所有人,包括我的妻子苏惠兰。我只告诉她镯子卖了八千块,剩下的钱是找朋友借的。我不想让她跟我一起背负那么沉重的压力。我以为,这个秘密,会跟着我一起,烂在肚子里,直到进棺材的那一天。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啊!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
那根被我卖掉的、刻着“云”字印记的金手镯,竟然又回来了!它变成了一根金条,作为我六十大寿的寿礼,被我自己的儿子,亲手送到了我的面前!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像打鼓。苏惠兰在一旁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心比我的还凉。
电话那头传来耿乐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爸?怎么了?妈说您找我,出什么事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可话一出口,还是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耿乐……儿子……你老实告诉爸,你送我的那根金条……到底,到底是怎么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这阵沉默,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难道儿子真的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这钱来路不正?
过了好一会儿,耿乐才重新开口,声音有些犹豫:“爸,您怎么突然问这个?这金条……就是我买的啊。”
“你撒谎!”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耿乐!你从小到大都没骗过我!你今天必须跟我说实话!这金条,是不是一个叫莫远航的人给你的?!”
当我喊出“莫远航”这个名字时,我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耿乐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我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个莫远航,他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可他为什么要通过我儿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爸……您……您怎么会知道莫总?”
耿乐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莫总?”
我咀嚼着这个称呼,心里五味杂陈。看来,当年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如今也出人头地了。
“他是不是你的老板?!”
我追问道。
“是……他是我们公司的创始人,也是我的顶头上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认识莫总?”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电话嘶吼道:“耿乐!你听着!不管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立刻给我辞职!离他远远的!我们家不欠他什么,也用不着他来报恩!你听到了没有!”
我太害怕了。我害怕这是一种交易。我害怕那个叫莫远航的,用这份天大的恩情来“绑架”我的儿子,让他去做什么违心的事情。我宁愿我儿子一辈子平庸,也不愿他背负着这样沉重的道德枷锁去换取所谓的成功!
“爸!您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明白!”
耿乐也急了,“莫总他……他对我恩重如山!他是我事业上的伯乐,也是我人生中的导师!我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他!您为什么要我辞职?”
恩重如山?伯乐?导师?
我的脑子彻底乱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别管那么多!你现在立刻!马上!从那家公司给我滚出来!”
我几乎失去了理智。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沉稳、温和,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颤抖的声音。
“耿……耿叔叔?是您吗?我是……我是小航,莫远航。”
这个声音,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防备。三十年前那个孩子微弱的、带着哭腔的“耿叔叔好”,仿佛和眼前这个成熟男人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你……你这个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泣不成声。
电话那头,莫远航也哽咽了:“耿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到您的。我……我找了您好多年了。耿乐他……他什么都不知道。请您别怪他。”
“我们一家,只是想……只是想当面跟您和阿姨说一声‘谢谢’。三十年前,如果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
后来,事情的经过,就像一场电影,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原来,当年单雅云带着莫远航离开后,并没有走远。她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一边打零工,一边照顾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的儿子。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她发誓,一定要把欠下的恩情,加倍还回去。
她不知道那个在暗中帮助她的人到底是谁。她问遍了筒子楼的邻居,大家都说不知道。那笔钱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直到有一次,她在街上偶然遇到了我妻子苏惠兰。苏惠兰看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又塞给她几块钱,让她给孩子买点吃的。
就是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单雅云起了疑心。她想起,在我们那栋楼里,只有我们家,对她最好,最无私。她开始默默地观察,打听。终于,她从厂里一位和我要好的工友嘴里,套出了我当初卖掉祖传金手镯、又四处借钱为她儿子凑手术费的真相。
当她得知一切后,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哭了一整夜。
她知道,这份恩情,太重了。重到她根本无法用金钱来偿还。直接上门还钱,她怕我们不收,更怕这份纯粹的善意,被金钱玷污。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报答”这份恩情。
她拼了命地工作,什么苦活累活都干。同时,她用尽了所有的心血去培养儿子莫远航。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儿子,他们的命,是耿家给的。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
莫远航也非常争气,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母亲的期望和一份沉甸甸的恩情。他玩命地学习,从小学到大学,一路都是学霸。大学毕业后,他投身于当时刚刚兴起的互联网行业,凭借着过人的天赋和不懈的努力,创办了自己的公司。
当他的事业稳定下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我们一家。
可是,时过境迁,我们早已从当年的筒子楼搬走,厂子也改制了,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直到三年前,莫远航的公司招聘,他亲自面试。当他看到一份简历,上面写着“耿乐”这个名字,毕业于我们当年所在城市的大学时,他的心,猛地一跳。
面试的时候,他状若无意地问起耿乐的家庭情况。当耿乐说出父亲叫“耿建民”,母亲叫“苏惠兰”,曾经是钢厂工人的时候,莫远航在心里,已经确定了八九分。他的眼泪,差点当场就掉下来。
但他忍住了。
他知道,如果他直接挑明身份,以我们家的性格,肯定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帮助。于是,他选择了一种最“笨”,也最真诚的方式。
他将耿乐招进了公司,然后,像一个真正的导师一样,毫无保留地传授他知识和经验,给他最好的项目,带他见最重要的客户。他要用自己的能力,把恩人的儿子,也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才。
耿乐并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他只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一个赏识自己的好老板。他加倍努力地工作,来回报老板的“知遇之恩”。他并不知道,他所报答的“恩”,源头,其实在自己的父亲身上。
这是一场跨越了三十年的,善意的循环。
至于那根金条,更是充满了曲折和心意。
莫远航成功后,单雅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打听当年那家“金玉满堂”金店还在不在。幸运的是,老店还在,金师傅也还在。
单雅云拿着一笔钱,找到金师傅,请求他帮忙,用等量的黄金,重新打造一件东西。她对金师傅说:“师傅,三十年前,我在这里熔掉了一件救命的东西。今天,我想把它重新‘赎’回来。”
金师傅听完她的讲述,感动不已。他按照单雅云的要求,用最纯的黄金,亲手为她打造了这根刻着“福寿安康”的金条。并且,应她的请求,在那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再次敲上了那个小小的“云”字印记。
这个“云”字,既是纪念当年那个祥云图案的金手镯,也代表着她的名字——单雅云。
她把这根金条交给儿子莫远航,对他说:“儿子,这根金条,不是钱,是咱们欠耿家的一份情。等到合适的时机,你一定要亲手,把它还给你耿叔叔。告诉他,我们一辈子都记得他的恩情。”
莫远航一直把这根金条珍藏着。他本想找个机会,和母亲一起,亲自上门拜访。可他又怕我们不接受,怕我们觉得他是在炫耀,是在用钱来衡量当年的恩情。
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知道耿乐是个大孝子。在我六十大寿的时候,他以“公司奖励优秀员工家属”的名义,把这根金条“奖”给了耿乐,让他作为寿礼送给我。
他想用这种方式,让这份迟到的感谢,显得不那么突兀,让我们能心安理得地收下。他甚至天真地以为,我们永远都不会发现金条上那个小小的印记,这个秘密,会永远地保守下去。
他只是想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完成母亲的心愿,也完成自己的心愿。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会拉着老伴,跑到三十年前的那家老金店,遇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老师傅。
命运的丝线,就是这么奇妙,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打了一个圆满的结。
听完莫远航在电话里断断续续的讲述,我早已是老泪纵横。我身边的苏惠兰,更是哭得成了一个泪人。
我终于明白,我儿子的“好运气”,不是凭空来的,是我三十年前,用一颗善心,“换”来的。
我终于明白,这根金条,不是什么沉重的枷锁,而是一份世界上最纯粹、最温暖的感恩。
挂掉电话后,我跟苏惠兰在金店门口,相顾无言,泪流满面。金店的金师傅也走了出来,递给我们两张纸巾,叹了口气说:“老哥,恭喜你啊。你三十年前种下的一颗善因,今天,结出了一颗最甜的善果。”
那天,我们没有回家。耿乐开着车,载着莫远航,从省城一路疾驰而来。当我在老街的街口,看到那个从车上下来的、西装革履、英气逼人的年轻人时,我的眼前,却浮现出三十年前那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孩子。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没有说一句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我的面前。
“耿叔叔!”
他身后,跟着一位头发也已花白,但眼神温婉的妇人,正是单雅云。她也跟着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建民哥,惠兰嫂……我们……我们终于找到你们了……”
我跟苏惠兰慌忙去扶,四个年过半百、甚至年已花甲的老人,在街头哭成一团。我的儿子耿乐,站在一旁,也早已是满脸泪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伯乐”的真正来历,也终于明白了父亲那个深埋心底的秘密。
那一刻,所有的误会、担忧、恐惧,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跨越了三十年岁月的、沉甸甸的感动。
那根金条,我们最终没有收下。
在我的提议下,我们两家人一起,用这根金条的价值作为启动资金,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助学基金。专门用来帮助那些和当年的莫远航一样,因家庭贫困而面临失学的孩子们。
基金会的名字,就叫“云航”。
“云”,是单雅云的“云”,也是我母亲那只祥云手镯的“云”。“航”,是莫远航的“航”,也寓意着,我们希望这份善意,能像一艘小船,载着更多的孩子,起航远航,去往光明的未来。
如今,我已经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回头看这漫长的一生,有过艰辛,有过平凡,但因为三十年前那个不求回报的选择,我的晚年,收获了最意想不到的富足。
这种富足,无关金钱,无关物质。它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温暖和安宁。我常常在想,我卖掉的,只是一只旧手镯;可我换回来的,却是两代人的情谊,和一个比黄金宝贵千倍万倍的、关于善良与感恩的圆满故事。
我把这个故事讲出来,不是为了炫耀什么。我只是想用我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善良,也许会迟到,但它永远不会缺席。你随手播下的一颗善意的种子,或许就在未来的某一天,长成一棵能为你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最后,我也想问问在座的各位朋友们一个问题:
都说好人有好报,可这份“报”,有时候可能会迟到几十年,甚至可能以一种你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我想问问大家,如果在你最困难、连自己都快顾不过来的时候,你是否还愿意,鼓起勇气,伸出那只手,去拉一把身边那个比你更绝望的人呢?
来源:健康艾伯特9W9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