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策在的时候，后台系统不论出现什么问题，都能迅速处置，什么时候惊动过她。
宋清心中涌起一股郁气。
林策在的时候，后台系统不论出现什么问题，都能迅速处置，什么时候惊动过她。
她疲惫地揉揉额头，语气极为不耐烦：“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们赶紧给我处理！”
助理小心地退下。
她调整了下脸上的情绪，返回办公室。
没想到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合作商，这会彻底冷了态度。
“宋总，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期就不续了吧。”
宋清的笑凝固在嘴角。
“张总这是怎么了？我们之前不是谈得很好吗？”
“宋总，明人不说暗话，贵公司本就是靠技术起家，您之前告诉我，林总很快就会回来，我才愿意观望，可如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林总依旧毫无音讯，这个项目没了林总的技术，毫无价值。”
合作商离去后，宋清呆呆地坐在那里没动。
有林策的技术和她的营销能力，强强联合，原本公司会越来越好的。
她没想到林策居然能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只为了和她离婚。
他一定被伤透了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各大合作商纷纷发来解约函。
公司很快陷入巨大的资金链危机，濒临破产。
宋清白天在公司处理各种事务，晚上靠酒精入睡。
她的闺蜜看不下去，赶过来劝她。
“清，你这又是何苦？我听说你把沈昊都赶跑了？他事情确实做得不地道，但你也没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啊。”
“林策既然敢这么对你，你何必还对他一往情深？”
“林策要离婚就离呗，只要花钱肯定能找来新的技术大牛，你就该让他看看，离了他，你照样能过得好。”
闺蜜始终觉得，能站在他们这个位置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私下里玩得花的多了去了。
从前看宋清死守着林策，还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宋清抵不住诱惑，和沈昊厮混在一起，她才觉得，什么夫妻情深，到头来不过如此。
也因此跟宋清更加亲近了。
可现在宋清这副样子让她十分困惑。
事情已经做了，宋清现在摆出这副颓丧的样子又有什么用？
林策那样的男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没想到宋清腾地睁开眼，红着眼二话不说就把闺蜜往门外推。
“闭嘴！别再让我听到你说林策坏话！”
闺蜜被推了个趔趄，当下也冷了脸色。
念在宋清神志不清的份上，她也没有多说，气哼哼地离开。
宋清跌坐在地上，掩面哭了起来。
她给林策律师打了通电话。
“我同意尽快办手续，但我要见他。”
14
那边发生的一切都与林策无关了。
落地A城时，林母来接林策。
林母和林父离婚后就定居A城，三年前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不过始终没忘记林策这个儿子，这些年来关系还和从前一样亲近。
见林策孤身一人，脸色隐隐有些沉郁，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宋清真舍得让你一个人过来？”
林策顿了顿，据实以告：“我们离婚了。”
林母愣在原地，好半天才问：“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毕竟林策和宋清从校园走向社会，相依相持，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割舍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上车后，林策把这段时间的故事一五一十讲给林母听。
林母叹了口气，只是意味深长地回：“宋清一定会后悔的。”
林策并不在意宋清会不会后悔，他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在林母所住的街区另租了套房子。
股份套现之后手上有了大笔余钱，他开了一间咖啡馆。
远离从前的是是非非，心里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某天，林母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说一个认识的姑娘，公司系统出了故障，怎么也修不好，想拜托他去看看。
林策正好得空，就答应了。
赶到约定地点时，远远看见一个身材高瘦的女人等在门口。
等看清对方的脸时，双方都吃了一惊。
林策一下子就认出来，眼前人是大学同学冯雪。
冯雪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我没想到阿姨介绍的人是你。”
林策在冯雪的带领下来到机房，很快沉浸在故障处理中。
等再度抬起头来时，窗外的日光已经黯淡。
一双白净的手递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给你。你还和从前一样，忙起来就心无杂念。”
林策淡笑接过，“你也没怎么变，还和从前一样优雅。”
两人一起吃了顿饭，回去后，林母开始问东问西。
林策逐渐琢磨出不对劲。
“妈，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母一脸坦然：“看你总是一个人，想着让你跟老同学多联系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林策也就随她去了。
不过他没想到，过了几天，林母直接带着冯雪，来到了他的咖啡馆。
没过多久，林母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中午时段咖啡馆客流少，整个大厅只有他和冯雪。
看着有些局促的冯雪，他率先开口：“抱歉，你也是被我妈骗过来的吧？”
冯雪抿起红唇，嘴角勾出淡淡的弧度，声音轻柔：“来之前确实不知道这是你的店，来了以后发现环境真的很不错，不介意我多坐一会吧？”
“当然不介意。”
林策坐在她对面，二人在咖啡香中侃侃而谈。
那是一场极为和谐的交谈。
林策惊讶地发现，他和冯雪在很多方面都有超乎常人的默契，口味一致、兴趣相仿，就连喜欢听的歌都有重合。
那日之后，两人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着。
转眼间，就到了一年的末尾。
冯雪约他晚上一起跨年，他答应了。
但临到当天，他接到了一通来自律师的电话。
“林总，宋总那边说可以尽快办理离婚手续，但在此之前，她要见您。”
“可以，我买明天的票飞回去。”
“宋总说她希望今天就能见到您。”
林策蹙起眉，沉吟片刻：“好，我现在就赶回去。”
买完机票后，他给冯雪打了个电话。
可无人接听，他又发了条信息，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林策不放心，准备去一趟冯雪公司，打算当面和她说清楚。
就在这时，一位来结账的客人瞧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是林策林总吧？”
15
林策已经很久没听人叫他“林总”了，一时有些愣住。
那人接着说：“我在您手下干过，您可能不记得我了。”
从他的嘴里，林策得知了他走之后的情况。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公司没了技术支撑，已经风雨飘摇。
所以这才是宋清同意和他办手续的原因。
他还说，宋清很快辞退了沈昊，听闻找人把沈昊打了一顿，并且联系业内封杀他。
“没想到沈昊能干出勾引老板的事，真可恶！”
林策在心里冷笑。
宋清不过是亡羊补牢罢了。
即便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沈昊的头上，也不能改变是她受不了诱惑背叛婚姻的事实。
短暂交谈后，冯雪仍旧没回信，林策开车去找她。
没想到在她公司楼下的那个路口，出了车祸。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睁眼看见的是脸色焦急的林母。
医生诊断轻微脑震荡，右腿骨折，只能卧床休养。
林策刚给律师发完消息，延后回去的时间，就听见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冯雪风尘仆仆地赶来，脸上溢满了担忧。
林母笑：“那你们聊，我先下去缴费。”
冯雪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盯着林策打着石膏的腿，欲言又止：“你......”
林策此时却只想确认一件事。
“你昨晚去跨年了吗？”
冯雪微微一怔，摇头，“没有，我一小时前才结束加班，刚看到你的信息。”
林策笑了笑：“那就好，没有让你等。”
短暂的沉默后，冯雪问：“你怎么出的车祸？”
“对方违章，车速太快了。就在你公司附近。”
冯雪蓦地抬头看他，眼神动容。
她咬了咬唇：“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我很早就去了我们约定的地方，手机落在公司，今早回去才看到你的消息。”
林策不由震惊：“你等了我一夜？”
冯雪垂下眼，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故意不来的。”
林策沉默几秒，而后笑起来。
他曾和冯雪说过有关宋清的事。
在上一段感情中林策受了很重的伤，即便和冯雪相处，让他觉得很舒适，林母也三番四次暗示他，但他还是坦言，自己没准备好进入下一段感情。
冯雪当时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的失落做不了假。
那时林策才惊觉，冯雪对他的情愫绝不是自重逢后开始的。
就好像，她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了。
可他也拿不准。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让其他女人走进自己的生活。
但当冯雪匆忙冲进来的那一刻，他心里原本死寂的那根弦突然响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冯雪几乎天天来医院看他，每次都带着自己煮的汤。
林策怕她辛苦，让她不用每天来，这里也有林母照顾。
可冯雪依旧坚持。
有一次她加班来得晚，累得趴在病床上直接睡着了。
林策看着她的睡颜，突然就想起她和宋清很穷的时候，某次林策得了急性阑尾炎。
做完手术后，林策躺在病床上，宋清忙活了一天一夜，趴在旁边累得睡着。
后来他们挣了很多钱，每次生病去医院，宋清只待一会儿就着急离开。
医院里配了陪护，照顾得面面俱到。
可是那样真挚的感情，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
出院那天，A城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林母见他站在窗边凝望，说了句：“这么大的雪，小冯大约不会来了。”
想起冯雪昨晚告诉自己一定要来送他出院，林策犹豫着说：“再等等吧。”
病房里的电视机播放着暴雪造成的各种事故。
林策忽然有些心慌，他给冯雪打了电话、单位座机都无人接听。
晚上六点，风雪骤停，满眼是刺目的白。
他和林母终于决定离开。
病房门突地被推开。
16
冯雪狼狈不堪地出现在眼前。
林母惊道：“这是怎么了？”
冯雪拍了拍身上的泥点，声音很轻：“路上出了点意外，堵车还封路。抱歉来晚了。”
林母慌忙说：“我去给你打点热水，别感冒了。”
林策递给她纸巾，问道：“手机还在身上吗？”
冯雪擦着头发回：“掉到下水道里去了。你等着急了吧？”
林策摇头，伸手拂去她头上没擦掉的碎雪。
冯雪脸上浮起薄红，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
当晚，冯雪就因为受寒，发高烧住了院。
林策坐在她病床边，想起从林母那听来的话。
冯雪暗恋他很多年，也许最早要追溯到大学时代。
只是那时他身边已经有了宋清。
在A城的这些年，她也经历过几段失败的恋情。
得知林策来了A城，她很想约见，又担心唐突。
如果不是林母牵线搭桥，可能我们不会再度联系。
林策突然想起一句话——
爱能让人一往无前，也能让人心生胆怯。
冯雪便是如此。
“林策。”
一声轻唤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一扭头，便撞进了冯雪的眸子里。
林策轻咳一声，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指尖相触。
只一瞬，又收回。
两个人谁也没先开口。
良久的沉默后，外面走廊传来了报时声。
林策终于开口：“冯雪，我这个人谈不上很优秀，但也不差，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冯雪愕然抬眸，眨了眨眼，忽而笑了。
“林策，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这场暴雪？”
既然决定在一起，林策向冯雪坦诚，和宋清签了协议，正准备去办手续。
听到他的话后，冯雪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表示理解。
况且林策能主动跟她说，她心里还有些感动。
另一边，宋清从律师处得知林策暂时回不来，心情沮丧。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已经松了口，林策又临时变卦。
他就这么不想见到她？
派去找林策下落的人要么没有收获，要么半路放弃。
她很肯定，林策还在国内。
似乎每次她的搜寻都被什么人阻挠了。
她理不清头绪，直到某天路过公司茶水间，听到有人议论。
“咱们公司没了林总真不行啊，有人知道他到底去哪了吗？”
“我还真知道，有个前同事，前阵子遇到林总了，说是在A城开咖啡厅呢。”
宋清心里一个激灵，顾不得许多，冲进去问：“你说的是真的？”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被问的那位睁大眼睛，颤巍巍地回：“是，是真的，他还给我发了一张偷拍的照片。”
说完从手机里找出来给宋清看。
宋清看着照片里熟悉的人脸，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宋清一言不发地转身。
她等不了了，她要立刻去找林策。
当天她就订了机票，奔赴A市。
路上，她竟然觉得久违的紧张。
她无法预料，再见林策，他会是什么反应？
她不禁想，如果她诚恳道歉，全心挽回，林策会不会回头？
经过这段时间的痛苦折磨，她早已明白，林策就是她认定了要走一辈子的人。
她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在婚姻里走了神。
她还是不愿相信，这么多年的感情，林策会说放下就放下。
不论如何，她一定要试试。
17
A城。
林策出院后，冯雪就时不时过来照顾他。
某天，冯雪正在厨房煮汤时，林策接到了一通律师的电话。
“林先生，我收到消息，宋女士已经知道你在A城，飞过去找您了。”
这时冯雪端着汤走近，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
林策淡然地说好，挂断电话，看向冯雪。
冯雪神色如常，盛出一碗汤递给他。
林策接过，语气平静地交代：“上次遇见旧同事，我就料想她迟早会找过来。”
冯雪点点头，应道：“总归是要见面的，你不用担心我。”
林策感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又有些感叹。
宋清以各种蹩脚理由欺骗他，背着他和沈昊一次次欢好。
当他得知实情时，那种痛苦和崩溃他现在想起都觉得如鲠在喉。
更何况他还亲眼所见两人在车库里缠绵。
宋清以爱为名，在他心口扎上一刀又一刀。
如今是时候让她也尝尝当初自己受过的痛苦了。
下午，冯雪见他冰箱空了，要出门采购。
看着外面阴沉到随时可能下雪的天气，林策不放心，两人便一起出门。
超市里，两人推着购物车，边走边聊，时不时对上目光，心照不宣地笑出声。
冯雪按照拟好的清单把东西一样样加进购物车里。
看着冯雪仔细查看食品保质期的背影，林策有一瞬间的恍然。
近几年宋清工作忙，仅剩的休息时间不是应酬交际，就是出国度假，逛超市这种事在她看来就是浪费时间。
很多时候，林策都在疑惑，为什么他们越来越有钱，却越来越感受不到那种平凡的幸福。
现在他明白了，人心易变，往往从很多小事就能窥探。
貌合神离的两个人，终将渐行渐远。
买完东西后，天上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冯雪一不小心滑了一下，被林策眼疾手快地扶住腰。
两人呼吸相闻，冯雪瞬间红了脸，移开目光。
林策轻咳一声，收了手，打开车门。
不远处，有个人影正诧异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车影。
那人正是宋清的助理。
她刚进超市给宋清买瓶水，一眼就看到了准备开车离去的林策。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她悄悄走近了些，藏在角落里，盯着看了好一会。
确认那个搂着别人腰的男人就是林策。
他身边的女人一脸娇羞，一看两人的关系就不简单。
她心里咯噔一下。
宋总嘴上没说，但她看得出来，宋总对林总还是旧情难忘。
这趟过来就是想倾尽所有挽回这段感情。
可眼下这情况，林总怕是已经开始新生活了。
她不敢想，宋总得知后，会是什么表情。
助理犹豫着回到车上，宋清等得有些不耐烦。
“你买个水怎么买了这么久？”
助理想了想，还是将刚才看到的和盘托出
宋清猛地转过头，拔高声调问：“你确定你没看错？”
助理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点头。
宋清喉头一涩，心里涌上一阵刺痛。
林策身边有了女人？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相爱十年，不过短短几个月，林策就能利落地抛下一切吗？
她不愿相信。
“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她平复好情绪，冷着脸说。
助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车子重新启动，离林策开的咖啡厅越来越近。
18
到咖啡馆门前时，宋清深吸了一口气。
她让助理检查了自己的穿着和发型，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下车。
雪花纷纷扬扬，将咖啡馆前的台阶染成了白色。
她不由得攥紧双手。
咖啡馆门前写着店主外出的牌子，她往里看了一眼，布置得十分温馨。
她想起从前林策总是跟她说，等到了四十岁，他们就退休，找个悠闲的城市开一家咖啡馆。
她不赞同地打断他，说他太天真，公司的事情那么多，别说四十岁，哪怕到了五十岁也未必能走得开。
那时林策没有再同她辩驳，只是脸上隐隐有些失落。
现在，宋清心里百感交集。
眼前的咖啡馆仿佛在告诉她，没有她宋清，林策也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宋总，坐在车里等吧。”助理搓着手提醒。
宋清摇摇头，让助理先上车。
她走到咖啡馆的门廊上站定，目光向着远方。
林策和冯雪又逛了一会，路过一家织品店，冯雪看中了里面格纹款式的围巾。
两人一人一条，替对方圈在脖子上。
眼波流转间，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开车回到咖啡馆时，还没停车，林策就看见一个人影立在屋檐下。
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是宋清。
冯雪察觉到他脸色微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
“我先离开吧，你们好好聊聊。”
林策却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一起，我没什么可顾忌的。”
两人下车后，林策更是与她十指紧扣。
宋清眼睁睁看着林策紧紧握住另一个女人的手，嘴角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原来助理说的都是真的。
林策身边真的有了新人！
她渐渐有些愤怒，这算什么？难道他们十年的感情比不上这个女人几个月的陪伴吗？
她倒要看看，这女人是什么来路。
可当二人走近，她看清女人的脸时，整个人僵住了。
居然是冯雪。
那个大学时就暗恋林策的冯雪！
冯雪的心思藏得很隐秘，可同为女人，她瞒不住她。
自从她知晓后，便有意无意地隔开冯雪和林策。
直到后来冯雪出国，她才彻底放下心。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让冯雪钻了空子。
她的表情变得凌厉，但转瞬一想，又不得不暂时忍下这口气。
眼下本来就是她理亏，如果她态度强硬，那连最后的机会也抓不住。
思及此，她垂眸，尽量让自己的神色变得凄楚。
再度抬眼时，她的目光带着渴求，声音轻轻颤抖。
“阿策，我终于找到你了。”
“宋清。”林策的语气毫无波澜，像在叫一个陌生人。
宋清心里一痛，目光移到林策和冯雪脖子上的情侣围巾时，瞳孔更是缩了缩。
林策转头对冯雪温柔地说：“外面冷，你先进去吧。”
宋清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握了握拳又松开。
门前只剩他们两人，宋清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是外面太冷，也许是紧张，宋清忍不住地搓手。
见林策的眼中隐隐闪过不耐，她苦涩地开口：“你很恨我是不是？”
林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你别这么想。”
他补充道：“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回去吧，我下周就回去和你把手续办了。”
说完他转身准备进门。
“别走。”
宋清轻轻拽住他的衣袖。
她的声音带着乞求，说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那份离婚协议书我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要跟你离婚。”
“我也没有怀孕，那是沈昊为了气你故意说的。”
“结婚纪念日那天，是我撒了谎，可我那天是打算和沈昊说清楚的，我回来时你已经不见了，我真的和他......”
19
林策蹙起眉，心里只剩下冷漠。
都到这个时候了，宋清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狡辩，甚至把责任全部推给沈昊。
林策抬眼看了眼室内，冯雪正在前台整理。
林策实在没什么耐心听她在这里剖析心路历程。
于是打断了她：“不好意思，这些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尽快把手续办完。”
宋清咬了咬唇：“我现在连坐下来和你谈谈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马上就有客人来了，我会很忙。宋总从前日理万机，现在能闲得下来？”
宋清的脸色瞬间惨白。
眼看着林策走进咖啡馆内，和冯雪有说有笑。
对她呢，林策从头到尾没有给她好脸色。
莫名升起来的自尊心，让她做不出觍着脸进去的事。
她站了一会，还是驱车离去。
她走后，冯雪擦拭着咖啡机问：“聊得不太愉快？”
林策把事情简单陈述后，还附加了一句：“我会不会太刻薄了？”
“刻薄吗？比起她对你的欺骗，这不算什么。”
她拿起一罐咖啡豆，打开闻了闻，接着说：“即便这样，她也不会善罢甘休。她从前就是个很能坚持的人。”
林策笑了笑：“你还挺了解她。”
“我是心疼你，我不希望你再被她伤害了。”
林策心弦一颤，将她拥入怀中。
“我不会。”
两人静静抱在一起，咖啡厅还没来客人，仿佛一座浪漫的孤岛。
林策只告诉过冯雪。
刚来A城时，他几乎每晚都做噩梦。
梦中全是宋清和沈昊在一起，边纠缠边嘲笑他的软弱和愚蠢。
他痛苦地嘶嚎，跪下来求他们不要折磨自己。
宋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说：“真没用。”
每次醒过来，他都满头大汗，久久无法入睡。
他再也不想守着一个嘴上说着爱，背叛时却毫不犹豫的女人生活了。
真心不该被这么践踏。
如冯雪所言，没过两天，宋清又来了。
这次她学聪明了，直接进林策店里点单，让他也不好说什么。
林策把咖啡端给她时，她仰头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醒目。
“能不能聊聊？”
外面的雪停了，四周一片寂静。
林策在她对面落座，她贪恋地凝视着他。
“听说你是因为受伤了才回不来，严重吗？”
“还好。”
林策随口应声，“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冯雪把我照顾得很好。”
宋清低下头，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喝了一口。
她艰难出声：“你以前从不给我的咖啡放糖的。”
林策愣了一下，随即笑：“是吗？我忘了。”
宋清重重吐出一口气，试探着问道：“我们能不能不离婚？”
这实在是个荒谬的提议。
林策平静地注视着她，语气却冰冷，“宋清，我以为我的态度很明确了。”
“我曾经很爱你，我想你也明白这一点，才会有恃无恐，你背着我偷情时，有没有一秒想过我会受什么样的痛苦？”
“或许你并不在意，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宋清的呼吸重了几分，语气急切，“我知道，我都知道。”
“其实那次公司停电，我就觉得你约莫是发现我和沈昊的事了。”
“你这个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特别好猜。”
她苦笑一声：“可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继续跟沈昊纠缠，享受身体的欢愉，还要索取你的爱，失去你之后，再痛彻心扉，好像都是我活该，怨不得旁人。”
“我后来才知道沈昊背着我给你发了那么多骚扰信息，我就想，那时你该多难受啊？”
林策笑出声，云淡风轻地回：“是我傻，把一腔真心用在你身上。认清了你浪荡的真面目后，我就不觉得难受了。”
20
宋清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眼泪落了下来。
“对不起，阿策，我知道我罪无可恕。可我爱的从来就只有你。”
“我已经狠狠教训了沈昊，他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林策嘲讽一笑：“说句实话，我从来不恨他。我曾经恨过的人只有你。”
“归根结底，是你在我们的婚姻中心猿意马，耐不住寂寞，才给了沈昊这样的人可乘之机。”
“可笑的是你现在千里迢迢地跑到我面前说爱我，你不觉得恶心吗？”
“承认吧宋清，你没那么爱我，你就是不甘寂寞，才会贪图沈昊年轻的肉体，达成你心理上的满足。”
她呆呆地看着林策，哑口无言。
到最后，只能红着眼重复：“可是阿策，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不遗憾吗？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你——”
林策毫不客气地打断：“可我不爱你了，怎么给你机会？”
说完他正欲起身，却被宋清拉住手。
“你想让我怎么赎罪？我过来陪你好不好？我保证不打扰你。”
林策瞬间失去所有耐心，他猛地甩开她的手。
咖啡渍溅了宋清一身，她毫不在意，只是眼眶微红地盯着他。
从前宋清这个样子，林策百分百会心疼。
可如今，心中只有一片漠然。
“宋清，别让我以后想起你只有厌恶。”
宋清眼底的光终于黯淡下去。
林策递给她一沓纸巾，客气地说：“干洗费多少？我出。”
宋清被他的冷漠刺激得心碎，恰好瞥见墙上他和冯雪的合照，瞬间失了控。
她不管不顾地嘶吼：“是因为冯雪那个女人吗？你想用她来惩罚我对不对？”
林策抑制不住地冷笑出声：“宋清，别自作多情，你在我这，现在一点分量都没有。”
宋清微张着嘴，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林策没有再理她，任由她满身狼藉，失魂落魄地走出咖啡店。
宋清浑浑噩噩地走出去。
她再怎么自欺欺人，此刻心里也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她，他们的感情覆水难收。
她走了出去，却没有上车。
她只想一个人走一走。
冬天的风很冷。
前方是一对小情侣，学生模样。
两人正在兴奋地讨论着今晚去哪里蹭网。
宋清眼眶发酸，一下子就想起和林策从前的日子。
学校断网后，两人还要继续项目，便到处找可以免费上网的地方。
学校附近的便利店、快餐店都有他们的踪迹。
那时他们暗暗约好：“两个人永远不分离，一起创办一家最伟大的公司。”
是她自己先违背了誓言，她把本该美好的一切都毁了。
眼泪不由得滚落，啜泣声吓到了前方的小情侣。
女生过来递给宋清一张纸巾。
宋清接过，轻声道了谢。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不舍得回去，又不敢出现在林策面前。
她怕林策一见到她，就露出那种疏离客气又带着淡淡嫌恶的表情。
林策的生活安宁自由。
他专注地磨豆子、做咖啡，和各路客人闲聊上几句。
冯雪下了班就会过来，两人会在店里一起做饭。
在餐桌上相谈甚欢，吃完后会出去散散步。
看着林策脸上的笑意，宋清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林策想要的生活。
没有她，林策过得更加幸福。
这算不算是她自己活该呢？
林策爱她的时候，她不珍惜。所以，林策不要她了。
林策这边，休养得差不多了，通过律师给宋清消息，三天后民政局见。
21
林策刚落地，就遇到了沈昊。
他找不到从前光鲜亮丽的工作，辗转之下，在机场干起了清洁工。
两人找了个可以坐下的地方。
沈昊脸上的憎恶毫不掩饰。
他瞪着林策：“你不是要永远离开吗？现在回来做什么？”
“你果真好手段，其实你根本没想离开宋清吧？都要离婚了，还把我发你的那些东西抖搂出来，不就是想让宋清恨我吗？”
“宋清缠着我时，什么好话都能说得出来，可自从你走后，她立马变了脸，哪怕你把她的公司都快毁了，她还是一遍遍地说，最爱的是你。多可笑。”
“林策，我说明白点吧，我不服！”
林策注视着他扭曲的脸。
突然就想起他把宋清签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他的那天，得意扬扬，风光无限。
他发给他的每一条信息，都像一把钝刀子，在他的心上割。
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林策不急也不恼，声线平静：“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办完离婚手续。”
沈昊神色一滞，随即冷笑出声：“也是，宋清反正已经不要我了，你的目的达到了。这么看，我还挺可怜宋清的，她只爱你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被你抛弃。”
林策面上始终淡漠，“自作多情也要有个度，你在宋清心里是什么身份，你比我更清楚。你发那些信息来恶心我，还不允许我回击吗？”
沈昊怨恨地瞪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沈昊和宋清是同一类人。
把爱当借口，说服自己也蒙骗别人。
只在乎一时的欢愉，全然忘记道德和责任。
林策不再理会沈昊，起身付了茶水钱，转身离去。
沈昊阴狠地盯着他的背影，抄起桌面上的热茶朝林策泼去。
林策从墙上的镜子里，看到了他的动作，迅速闪身。
还没等他开口，一声怒吼已经传来。
“沈昊！”
宋清匆匆赶来，将没反应过来的沈昊推到一边。
沈昊一个趔趄，后腰撞上了尖锐的边缘，倒在桌子旁。
他疼得呼出声。
宋清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她走到林策身前，仔细端详，关切地问：“你有没有事？”
林策摇摇头。
沈昊内心的愤恨达到极点。
他瘫坐在地，嗤笑出声：“宋清，林策都要跟你离婚了，你还这么上赶着，贱不贱啊？”
宋清的眼神像利剑般射过来。
“沈昊，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客气了，早知道应该把你的舌头割了，免得在这听你的污言秽语。”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骚扰林策，我会让你彻底消失！”
沈昊没见过如此可怖的宋清。
哪怕之前宋清将他赶出家门，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他低下头想了会，扮作一副可怜无害的模样，手脚并用地来到宋清脚边，眼泪汪汪地哀求。
“清清，我就是不甘心才会这样的。我只是不愿意失去你。”
“反正你们马上就要彻底分开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宋清连眼皮都没抬，脸上浮现一抹嫌恶。
“你也配？”
她俯身，拍拍沈昊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过是个玩物。”
沈昊彻底失去希望。
望着林策和宋清先后离去的身影，他眯起眼，决定放手一搏。
22
当晚，林策正在整理办离婚手续要用的资料，接到了冯雪的电话。
“看热搜。”
林策点开，沈昊实名出镜，发了一条长视频。
视频里，他脸色憔悴，下巴泛着青色的胡茬，愤怒地控诉自己被前公司女领导长期骚扰，被女领导老公职场霸凌。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他晒出了许多和宋清的聊天记录。
林策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原版，是拼凑出来的。
因为那些记录他都发给过自己。
底下的评论大部分都是同情力挺他的。
林策不禁感叹，沈昊很会找切入点。
把自己定位在卑微的打工人，而他和宋清则是恶毒资本家，瞬间就能引起广大网友的共情。
宋清反应很迅速，她通过公司发了一份声明，表示这是诽谤，视频已经取证，会让沈昊承担法律责任。
网友却并不买账。
有人扒出公司离职率高得吓人，业绩很差，侧面印证了沈昊的说法。
网上嘲讽声一片。
还有人打电话给工商局举报。
沈昊眼见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又开直播炮轰林策。
整个直播过程中并没有晒出什么实证，但他很会卖惨、挑动情绪。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群情激愤。
林策本想睡一觉起来再处理。
没想到当夜就有人找到他所在的酒店房间，试图闯入。
失败后在门前骂骂咧咧了好一阵才离去，严重影响了附近的住客。
林策立刻报警。
冯雪得知消息后，在电话那头气到声音发抖，“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越沉默他越觉得你好欺负。我有个搞公关的朋友，要不要——”
“对付他用不上，我自有办法，你放心。”
沈昊敢这么肆无忌惮，不过是鱼死网破，想让大家都别好过。
他笃定林策手里并没有有力的证据，只会像宋清那样，发什么都会被嘲。
第二天一早，林策注册了一个账号，发出了一段视频。
正是沈昊在机场和他谈话的茶餐厅录像。
沈昊的怨恨、不甘一览无余。
视频一发出，舆论哗然。
林策顺势发出一份声明，一来表示自己已经离职，和宋清公司再无关联，二来说明自己与沈昊没有交集，霸凌纯属子虚乌有。
宋清再度站出来，承认自己婚内出轨沈昊，沈昊因为攀附不成心生怨恨，才会策划这一切。
形势瞬间逆转，沈昊才是公私不分，破坏家庭的小三，还因为被抛弃，倒打一耙。
沈昊过往的软饭事迹全部被翻了出来。
关注来得快，反噬得也快。
网友痛斥宋清和沈昊为渣男贱女。
宋清的公司本就濒临破产，这下更是毫无形象可言，几乎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给林策打电话，语气轻松，“阿策，如果你还想出气，我可以现在就发一份检讨放上网。”
林策觉得好笑，他是为自己讨回公道。
“我只希望你别再纠缠我，我们今天把手续顺利办完。”
宋清在电话那头默了片刻，话锋一转，“我改主意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和你办离婚手续。”
“宋清！”林策不由得加重语气。
宋清笑：“阿策，别这么紧张，我只想让你回家陪我吃顿饭。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
林策按捺住翻涌的怒气，最终同意了。
晚上，他准时赴约。
再度来到曾经的家门前，竟然有种时隔多年的感觉。
按响门铃后，宋清很快开门。
林策走进去才发现，宋清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
23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策眉眼一沉。
宋清脸上挂着笑：“这是结婚纪念日没吃完的那顿饭，我想给你补上。”
林策觉得有些无力，客气但疏离地问：“宋清，何必呢？”
宋清深深地看着他，语气恳切，“我只是想再和你好好吃顿饭，为我过去的行为向你道歉。”
“没必要。”
林策面无表情，“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和爱人，你只要不打扰我就好。还有，管好沈昊，你们俩的感情问题，不要波及我。”
宋清忙不迭地摆手，“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说完又意识到这样的回答苍白无力。
林策确实是因为他遭受了网暴。
“我不会让他再来打扰你。陪我吃顿饭吧，阿策。”
两人相对而坐。
桌上都是林策爱吃的菜。
宋清先动了筷子，状若无意地问：“你的胃病怎么样了？”
“冯雪每天都盯着我吃饭，已经很久没犯过了。”
宋清的筷子在空中停滞。
片刻后，她苦涩地笑，“她对你确实很好。”
“是啊，所以我会倍加珍惜。”
宋清呼吸一窒，压下心里的起伏，郑重地问：“所以，阿策，你真的不会再给我机会了是吗？”
“宋清，得知你和沈昊偷情之后，我想了很久，你为什么会出轨。我想过自己的原因，想过外界的原因，有一瞬间，我甚至想，不如就这么算了，圈子里很多人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日子吗？”
“可看着沈昊一次又一次发过来的照片，我发现我做不到。有多爱，被辜负的时候就有多痛。”
“结婚纪念日那天，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想只要你为我留下来，我就和你摊牌，忍着和你把日子过下去。”
想起从前，林策半是回忆半是感叹。
“可你还是走了，我叫的车从你车旁经过，而你正在和沈昊翻云覆雨，瞧瞧，我们的婚姻多讽刺。”
宋清的脸色瞬间灰败下来，眼里满是痛楚。
“阿策......”
“我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从你和沈昊厮混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我们婚姻的崩塌。”
“宋清，我们早已不是一路人，强求不来。”
林策放下筷子，终于抬头看着宋清。
宋清目光躲闪，表情有些狼狈。
她盯着桌面，颓丧地开口：“如果当初，我没有走错那一步，全心全意地爱你，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林策回得干脆：“这世上没有如果，有些事一旦做错，永远也无法补救。”
宋清没说话，但微颤的肩泄露了她的情绪。
林策擦了擦嘴，起身，“饭就吃到这里吧，明早九点，民政局见。”
“等等。”
宋清抬眸，脸上只余平静。
“我想和你谈笔交易。”
林策不解地回视。
“你给我技术专利使用权，我每年给你一笔使用费。”
林策很快明白，这是宋清为拯救公司的最后一次努力。
拿到授权，她就能将公司研发的系统继续运行。
“如果我说不呢？”林策问。
宋清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眼底有泪，嘴角却勾起自嘲的弧度。
只一瞬间，神色又恢复清明。
就像从前，她在谈判桌上的样子。
“明天我不会去民政局。”
“好，我答应你。但使用费我会定市场最高价。”
说完，林策漠然转身。
关门声响起的刹那，宋清的眼泪滚滚落下。
十年深爱，最终陌路。
24
第二天一早，林策提前五分钟到了民政局门口。
没一会，宋清也到了。
她化了淡妆，但仍旧能看出眼底隐约的乌青。
两人朝对方点了个头，一起进去。
手续办得很顺利，拿到离婚证时，宋清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觉得应该要和林策说些什么。
可张张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从今以后，他们真的只有商业交易关系了。
林策瞥了她一眼，迈步往外走。
宋清紧随其后。
两人刚走到门外的空地上，一辆车朝他们直直地冲过来。
林策朝驾驶座看去，赫然是沈昊。
此刻他面目狰狞，将车速提到最大。
沈昊想利用网络舆论毁了林策和宋清未果，还被彻底打脸。
舆论汹涌，先前支持他的那拨人有多么群情激昂，现在讨伐他就有多狠。
他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出个门都担心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各路骚扰和辱骂信息像雪花般涌入他的手机。
他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
遮住整张脸出门闲逛时，凑巧看见林策和宋清从民政局出来。
两人光鲜亮丽，而自己只能龟缩在角落，不见天日。
一想到自己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都是他们两个造成的，嫉妒和不甘席卷了全身。
他顺手偷了停在路上的一辆车，猛踩油门，不管不顾地朝他们两人撞去。
电光石火间，宋清拼尽全力将林策推开。
车头撞向宋清。
她整个身子腾空，重重落到一旁的草地上，不省人事。
沈昊还想撞林策，被赶来的警察别停。
宋清很快被抬上救护车送走。
林策受了点擦伤，并不严重。
沈昊被押出车外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咒骂。
“宋清被我撞死了才好呢！她说了最喜欢我，却把我抛弃，这是她的报应！”
“还有你，林策，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策冷冷地审视他，斥责道：“你有今天是你咎由自取。比起报复我，你还是先想想你在监狱里怎么过吧！会有人好好关照你的。”
沈昊一怔，继而神情变得恐惧。
“不要！我错了！求求你！”
他被拉走时还在大声呼喊。
宋清被送进医院后，立刻进行了手术。
林策跟着过去，还给冯雪发了消息。
很快，宋清父母也匆匆赶到。
林策和宋父宋母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
冯雪不放心，请了假飞过来，他要去接她。
最终，宋清保住了一条命，只不过终身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医生告知她时，她表现得很平静。
以至于宋父宋母都觉得她是不是把脑子撞坏了。
宋清心里想的却是，沈昊的疯狂，归根结底因她而起，救林策她是心甘情愿的，用一双腿换林策安全无忧，也算是自己对他的弥补。
只不过，宋父宋母很快发现，宋清变得对一切都无所谓。
不在意肌肉萎缩，不在意饿不饿，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不在意了。
宋母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好声好气地给林策打了通电话，请他来医院看看宋清。
接到电话后，林策带着冯雪一起来到了医院。
宋母看到林策身边的冯雪，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冯雪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林策，让他一个人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宋清靠在床头，阖着眼，脸色苍白脆弱。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缓缓睁眼。
“你来了。”没什么语气。
林策“嗯”了一声，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打开保温桶。
“刚熬的粥，趁热喝吧。”
宋清虚弱地抬起手。
林策便拿过碗，一口一口喂她。
宋清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这粥让我想起从前了。以往我生病，你总会亲手熬一碗热粥等我醒来喝。我让你把这事丢给保姆做，你不肯，说她熬得没有你好，我总笑你。”
“现在才发现，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策的动作一顿。
25
“宋清，你现在说这个不太合适。过去的我甘愿为你做任何事，是因为我爱你。可现在，你我都清楚，我来是出于对你救我的感谢。”
宋清的眸子黯淡下去，弱弱地回：“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想起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
林策没接话，默默收拾起碗筷，要走的意思十分明显。
宋清勾了勾唇角问：“什么时候走？”
林策这才抬眼看她，“今晚的机票，冯雪临时过来的，没请几天假。”
宋清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终究还是把想要他多待几天的请求咽进了肚子里。
事已至此，没必要再自取其辱了。
等林策走到门边时，宋清突然叫住他。
林策回头，只见宋清笑得柔婉。
“祝你们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
林策点点头，“感谢。”
病房外，宋父宋母也听到了一些。
见林策走出来，宋母忍不住拦住林策，语气不忿，“你们怎么说也是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你就这么心狠？清清已经知道错了，还为了救你成了残废，你就不能对她好点吗？”
一旁的冯雪气不过，准备上前理论，被林策拦住。
林策不怒反笑：“叔叔阿姨，道歉后悔并不能抹杀曾经对我的伤害。如果你们记不清她做过什么，我不介意提醒你们。”
“她对外说最爱的就是我，却和年轻的男秘书数次在办公室偷情，早上时间那么赶都要驱车去他家和他温存，商务晚宴上更是找个角落纠缠，还有......”
“别说了！”宋母脸色涨红，粗暴打断。
林策不卑不亢地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们不是我，没有资格教我原谅。”
林策和冯雪离开后，宋父宋母轻轻推开病房门。
宋清还是倚在病床上，静静看着窗外的树影，脸色平静。
仿佛对于刚才的动静无知无觉。
只是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林策回了A城，继续开着自己的咖啡馆。
和宋清唯一的联系，就是每一年打过来的专利使用费。
偶尔也能从新闻中听到一些宋清的消息。
她靠着林策的技术专利，成功将公司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凭借身残志坚的形象，口碑也变好了不少。
宋清想了想答：“谈不上，其实中间几度都很想放弃，但只要一想到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心血，还是咬咬牙坚持下去了。”
记者敏锐地捕捉到宋清的神伤，也略微了解一些她对林策的感情。
于是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沙发后背一沉，冯雪下班回来，撑着手从后面看了屏幕一眼，语气半开玩笑半是认真。
“怎么了？还偷偷关注前妻呢？”
林策看着她有些吃味的小表情，不由得一笑，轻轻摇头。
壁灯的光柔和，衬得冯雪的眉眼更加柔婉。
林策微微翻身，顺手勾住冯雪的脖颈，仰着头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会把她彻底忘记，越过越好，才算平了那段时间的伤心。”
冯雪的脸慢慢地染上薄红，低下头，发梢拂过林策的脸颊。
两两对望，呼吸相闻。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阿策，我们在一起，算是你的新生吗？”
林策吻上她的唇，轻声道：“是新的开始，属于我们的开始。”
说完林策一把揽住冯雪的腰，将她抱坐在沙发上。
早春时节，林策向冯雪求了婚。
半年后，他们在A城办了一场简单温馨的婚礼。
两年后，他们的孩子出生，是个可爱的女儿。
春节前夕，林策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
打开是几条公主裙和玩偶，都是小女孩会喜欢的玩意。
还有一张卡片写着：希望你们一家幸福。
林策一眼认出，那是宋清的笔迹。
冯雪抱着女儿瞥了眼，忍不住吐槽：“无聊。”
林策挑了挑眉笑道：“怎么说也是花钱买的，扔了不好，我看还是找个机会捐了。”
冯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没反对这个方案。
林策没告诉她，寄过来的除了这些，还有一本相册。
里面全是林策从前的照片。
看起来像是宋清从各种地方搜罗，打印出来整理成册的。
林策在进家门前，把它扔进了废弃桶。
需要靠回忆过活的人，不会是他。
永远都不会。
来源：糯米爱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