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嘉怡站在浴室镜子前，仔细地涂抹着口红。深红色的唇膏像血一样鲜艳，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她抿了抿嘴唇，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微笑。

《出轨》

文/师玉樽

林嘉怡站在浴室镜子前，仔细地涂抹着口红。深红色的唇膏像血一样鲜艳，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她抿了抿嘴唇，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微笑。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周明远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公司临时有事。"林嘉怡头也不回地回答，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听见丈夫从床上起身的动静，然后是拖鞋摩擦地板的沙沙声。周明远出现在浴室门口，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可笑的卡通睡衣——那是他们结婚三周年时她随手买的礼物。

"我送你吧，这么晚了不安全。"周明远说，眼睛里盛满了令人窒息的关切。

"不用。"林嘉怡合上口红盖子，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同事会来接我。"

周明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令人恼火的温柔："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林嘉怡没有回答，抓起包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她能感觉到丈夫的目光黏在她的背上，像一层撕不掉的胶水。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她终于能够自由呼吸。

二月的寒风刮在脸上，林嘉怡却感到一种解脱。她快步走向小区门口，那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等很久了？"林嘉怡拉开车门，语气轻快得不像话。

"值得等待。"男人笑着递给她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老地方？"

林嘉怡点点头，啜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比家里周明远每天精心准备的那些甜腻饮品更让她舒适。

车子驶入夜色，林嘉怡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她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出轨时的情景——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她精心策划的解脱方式。如果周明远不肯离婚，那么她就逼他离。

酒店房间里，林嘉怡机械地配合着年轻男人的动作，思绪却飘得很远。结束后，她故意在枕头上留下了一根长发，在浴室留下了用过的毛巾，甚至"不小心"把口红落在了床头柜上。

"你心不在焉。"男人从背后抱住她。

"抱歉，工作太累了。"林嘉怡敷衍道，心里却在计算周明远发现这些证据的时间。

回家时已是凌晨三点。出乎林嘉怡意料的是，周明远还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面前的茶杯早已凉透。

"回来了？"周明远站起身，声音有些沙哑，"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煮了粥。"

林嘉怡将包扔在沙发上，故意让酒店的火柴盒从包里滑落出来。周明远的目光果然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嘉怡，这是..."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林嘉怡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离婚吧，周明远。这样对大家都好。"

周明远的嘴唇颤抖着，眼睛里迅速积聚起泪水。林嘉怡等待着预料中的暴怒或指责，但丈夫的反应再次让她措手不及。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周明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可以改...真的，我可以改。"

林嘉怡感到一阵烦躁："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那...那个人，他对你好吗？"周明远的问题荒谬得让林嘉怡想笑。

"很好，比你好多了。"她残忍地说，"所以，放手吧。"

周明远沉默了很久，最后竟然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快乐...我可以接受。但请不要离开我，嘉怡。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林嘉怡瞪大了眼睛，她第一次感到一丝恐惧——这个男人的爱已经扭曲到了什么地步？

那次谈话后，林嘉怡变本加厉。她开始公然与不同的男人约会，甚至故意带他们去周明远常去的餐厅。每一次，她都期待着丈夫的爆发，但每一次，周明远都只是用那种受伤小狗般的眼神看着她，然后默默准备她喜欢的晚餐。

"你到底想要什么？"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林嘉怡终于崩溃地大喊，"我背叛了你这么多次！你为什么还不肯离婚？"

周明远坐在餐桌旁，面前是为她准备的生日蛋糕。蜡烛的火焰在他眼镜片上投下跳动的光影："因为我爱你，嘉怡。从大学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唯一。"

"你的爱让我窒息！"林嘉怡掀翻了蛋糕，奶油溅在墙上，像一团团丑陋的污渍，"我不爱你了！你明不明白？我恨你这种没有底线的爱！"

周明远静静地站起身，拿来抹布开始清理。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林嘉怡愤怒。她冲进卧室，摔上门，给健身教练发了信息。

第二天早上，林嘉怡故意在周明远面前换衣服，让他看见自己身上的吻痕。周明远的手指在咖啡杯上收紧，指节发白，但他什么也没说。

"我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林嘉怡宣布道。

周明远终于抬起头："...和那个人一起吗？"

"对。"林嘉怡挑衅地看着他。

"好。"周明远的回答让林嘉怡惊讶，"但答应我，如果他对你不好，随时回家。"

林嘉怡搬出去的那天，周明远帮她整理行李，甚至记得把她最喜欢的枕头也装进了箱子。这种体贴在此刻显得如此讽刺。

与健身教练的同居生活持续了两个月。林嘉怡并不爱这个男人，但她享受这种自由的感觉。直到某天早晨，她在浴室干呕不止，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宣告了一个荒谬的事实。

"怎么办？"健身教练一脸惊恐，"我还没准备好当爸爸..."

看着对方退缩的样子，林嘉怡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鬼使神差地回到了她和周明远的家。

周明远开门时，眼睛里瞬间亮起的光让林嘉怡心头一颤。但当她坦白自己怀孕的事实时，那光芒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可怕的空洞。

"是他的？"周明远轻声问。

林嘉怡点点头，等待着最后的爆发。但周明远只是转身走向厨房："你饿了吧？我煮面给你吃。"

那天晚上，林嘉怡半夜醒来，发现周明远不在床上。她起身寻找，最终在书房找到了他。周明远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一个暂停的视频画面——那是他们的结婚视频。他手里拿着他们的结婚照，眼泪无声地滑落。

林嘉怡突然感到一阵心痛，但很快又硬起心肠。也许这次，他终于会放手了。

第二天早晨，周明远表现得异常平静。他为林嘉怡准备了丰盛的早餐，甚至还问了她产检的时间。

"你...不介意？"林嘉怡忍不住问。

周明远微笑了一下，那个笑容让林嘉怡脊背发凉："我爱你，包括你的一切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诡异得平静。周明远对林嘉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但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已经死去了。林嘉怡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无形的绳索捆绑，无法呼吸。

悲剧发生在林嘉怡怀孕第十周的晚上。她下班回家，发现屋里一片漆黑，只有餐厅点着几根蜡烛。周明远坐在桌旁，面前是两份精致的牛排。

"纪念日快乐。"他说。林嘉怡这才想起，今天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晚餐在沉默中进行。当林嘉怡起身准备离开时，一阵眩晕突然袭来。她踉跄了一下，被周明远扶住。

"你太累了。"他轻声说，"我扶你去休息。"

林嘉怡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意识到饮料里可能被下了药。最后的清醒时刻，她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卧室的床上，周明远正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为什么...要这样..."她艰难地开口。

周明远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里是他憔悴的面容："嘉怡，当你看到这个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永远在一起。我试过所有方法留住你，但都不够好。所以，我选择这种方式..."

视频还在播放，周明远已经走向厨房。林嘉怡闻到了煤气的味道，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拼命挣扎，但绳索纹丝不动。

周明远回到床边，躺在她身边，轻轻抱住她："睡吧，嘉怡。再也不会有痛苦了..."

林嘉怡想尖叫，但药物让她的声音微弱如蚊鸣。在逐渐浓郁的煤气味道中，周明远的声音越来越远："大学时你说过...最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像阳光一样...记得吗..."

当煤气的浓度达到临界点时，周明远用最后的力量按下了打火机。爆炸的瞬间，整栋楼都在震颤，但没人听见那对夫妻最后的对话。

消防员在废墟中找到了两具紧紧相拥的尸体。法医报告显示，女性死者在爆炸前已经因药物过量死亡，而男性则是爆炸直接致死。他们的手紧紧交握，怎么也分不开。

在周明远的口袋里，警察发现了一张字条："如果爱是牢笼，我宁愿我们永远困在其中。"

来源：城市微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