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馆里很有几件家具的年份是元代,有一张桌子,业内专家一致认定是宋代的,好多藏家非常喜欢,很想买走,厚币谦辞缠磨了马可乐好一阵子,马先生毫不心动,坚不割爱,答允可以用楠木原大照仿,总算多少满足了像他一样喜欢高古家具的朋友们的执愿。即使是可乐收藏的明清家具如无重样,
可乐马古典家具博物馆C.L Ma Classic Furniture Museum
2025年5月
张传伦
可乐马古典家具博物馆
博物馆砖雕影壁
博物馆院景
馆藏宋元明清古典白木家具。
馆里很有几件家具的年份是元代,有一张桌子,业内专家一致认定是宋代的,好多藏家非常喜欢,很想买走,厚币谦辞缠磨了马可乐好一阵子,马先生毫不心动,坚不割爱,答允可以用楠木原大照仿,总算多少满足了像他一样喜欢高古家具的朋友们的执愿。即使是可乐收藏的明清家具如无重样,唯独一件,他也是绝不出手的。几十年下来,方才成就了马可乐在古典家具收藏的崇隆地位。
博物馆内收藏的一件宋代家具
马可乐的明清白木家具博物馆坐落在天津武清,但凡参观过的,有目共睹,一致认为是当今明清白木家具收藏的集大成者,
以品类齐全,样式高古享誉国之南北,声名远播海外。
博物馆的馆内布置
西方研究中国明清家具的专家学者著书立论,最是看重马可乐于明清白木家具方面的渊博造诣,品位、路分的高雅,决定了他们研究明清白木家具艺术所选择的重要研究对象,以马可乐的收藏为首要。
马可乐先生有志于研究、收藏明清白木家具关注之早、浸润之深、收藏之富,当远在泛泛的研究、收藏者之上。
马先生以其敏锐的眼光,是国内最早认识,并身体力行打破古典家具收藏“唯木材论”,这一狭窄视角的艺术先行者。
本文作者张传伦与马可乐先生、朱懿先生合影留念
“唯木材论”是以木材的贵贱来判断一件家具的价值。对此,我们要有客观公允的认识,风格、尺寸、做工大致相同的家具,白木材质的与黄花梨、紫檀在价格上仍存有巨大的差别,但是必须承认艺术价值是等量齐观的。
黄花梨、紫檀较比白木材质昂贵至极,再加上成品存世量又极稀少,据“谭向东先生在他的《明清黄花梨紫檀家具存世量调查报告》中估计近一万件。谭先生自己认为这个数目,还有待进一步确证,不过,它至少提供了一个大体轮廓。白木家具虽然没有做过类似的调查,但在数量上应该远多于同时期的黄花梨、紫檀家具。白木家具研究是一个长期被忽视和冷落的中国古家具研究领域,白木家具数量庞大但几乎没有相应的学术研究是难以置信和接受的。事实上,红木家具出现之前的中国家具史即白木家具史,之后的家具史也非黄花梨、紫檀两类家具可以囊括。如果把中国家具作为一个整体来看,白木家具就好比大海,而黄花梨、紫檀家具就像几个小岛。集中在北京、苏州、松江等地,即便在这些岛屿上也还主要是白木家具。因此,白木家具具有黄花梨、紫檀家具所不可替代的历史地位和价值”。
博物馆内收藏的古典家具
“对当下家具的木材观念影响最大的还是中国人自己的学术研究,尤其是王世襄先生的两本著作《明式家具珍赏》和《明式家具研究》。在书中他提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家具概念——明式家具。根据王世襄先生的定义,明式家具有广义、狭义之分。广义的明式家具的范围非常大,可包括所有具有明代风格的家具;狭义的明式家具就是指黄花梨、紫檀等贵重木材制作的家具,即材美工良的家具”。
当我们初步了解了白木家具,尤其是参观了马可乐先生武清的白木家具博物馆,认识到“材美工良”的家具不独属于黄花梨、紫檀家具,白木家具中的榉木、楠木不可谓不美,它们稳定的木性、美丽典雅的木纹或可在黄、紫家具之上。至于“工良“则毫无疑问是白木家具的工艺启发了黄、紫家具,冠之以“黄花梨之父”,亦非夸张之论。
黄紫家具不是无本之作,它是在完全承袭了优秀白木家具样式风格的基础上产生,发展、延续下来的艺术。在明之前,基本上是白木家具唱主角,甚至可以看到唐代家具风格的影子。
“王世襄先生在晚年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当他八十五岁时惊奇地看到一些与黄花梨家具几乎没有差别的白木(杂木)家具,如一件槐木小翘头案桌,以及看到了与出土的辽代木床风格有紧密联系的明代扶手床时,明确地说:明式家具在南宋已经确立,随后元代和明代的工匠保持了宋代的风格。对于黄花梨明式家具,王世襄先生做了深刻的反思,当有人用:曾经沧海难为水来形容他一辈子研究黄花梨家具时,他回答说:如果中国古代家具是大海,明式黄花梨家具就是其中的一滴水。这对于一个85岁的老学者来说是难能可贵的。可惜王世襄先生说的这些话是在其英文著作中,估计没有多少人读到”。
黄花梨、紫檀家具价格的昂贵,可以肯定地说贵在材质,并非工艺在优秀的白木家具之上,此中道理浅显易懂,好比我们制作款式做工完全一致的两只花瓶,一为银制一为铜制,经济价值上当然是银瓶为贵。
明代中期之前,制作家具的本土木材很多。大约400年后才批量进口了外来木材,品种不多,以硬木为主(硬木材的树种在中国也有少量生长,最有名的是海南黄花梨),业界曾笼统称为红木,这是根据颜色命名,泛指木色偏红偏深、木质坚硬的木材,后来坊间对于红木有了确定的概念,明确为酸枝木一种。但红木的泛指依然保留,以至于2000年国家颁布了《红木国家标准》,包括紫檀、花梨、酸枝、乌木、鸡翅木等共5属8类33个品种(现为29个品种),大抵以木材的颜色命名。
白木的种类繁多,范围更广,乃是更大一批树种各异、颜色偏淡木材的统称,不是所有白木都可制作家具,速生林木因生长周期过快,木质松软不易于操斧斤制作家具。
白木大致包括楠木、榉木、银杏木、榆木、柏木、桦木、樟木等,其中某种榉木坚致的硬度超过了花梨,颜色也较深,是否将榉木归于白木类,业界有不同意见。如果认真审视中国古代文献中大量关于木材的记载,有不少我们不熟悉的木材,的确我们也曾看到一些古代家具,不能确定它们的材质,古籍中记载的苏枋木、翳木、虎斑木、赤水木等,我们甚至无法分辨它们究竟是属于红木范畴还是白木?
单以白木打理的古代家具至少在宋代已形成南北不同风格的两大区域——苏州和山西为典型代表。
北方家具粗犷大气、沉郁肃穆;南方家具柔润含蓄、温文尔雅。南北家具的各自特点,当以蒋奇谷先生的点评精确,厥为方家之言:
“从造型看,北方家具外形夸张,线条锋利简率,绝不拖泥带水,反映了北方人性格的直率豪爽;一些家具看上去甚至有点威猛彪悍,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南方温润的水土、温和的气候滋养心手细腻的匠人……南方家具适合慢慢品味。一些家具第一眼看去平淡无奇,但越看越有味,越入迷”。
不容否认,南北家具的风格也有互为影响、借鉴的因素存焉。可乐马家具博物馆包揽的是北方家具,以山西家具为主,但很有几件家具精美雅致丝毫不输南方家具的细腻。
我以为马克乐收藏古代家具更应值得称赞并需加以推广的是他能够做到最大程度地保留古代家具被发现时的原始状态,家具的老皮壳、包浆在某种意义上是家具最具价值的历史积淀,欣赏一件饱经沧桑的古代家具所遗存的岁月的痕迹是无比珍贵的享受。
马克乐收藏古代家具还有一大特色,他注重家具可以证明具体年代的当时工匠所刻下的年款,由此可以知晓某件家具所处历史年代的第一手资料,之于白木家具的研究意义重大。
白木家具的历史源远流长,可以通过考古出土的古家具实物的确切证剧链得以证实。最早的白木家具滥觞于新石器时代的龙山文化,留存至今,我们可以十分幸运地看到实物有出土于湖北曾侯乙墓的“战国黑漆朱绘回旋纹几”和河南楚墓出土的大木床等。这些家具的遗存足以证明白木家具在历史上有着不可动摇的主宰地位。
古代家具
来源:湖北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