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北京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奖得主石一枫新作《一日顶流》中的这句对话发人深省。当流量成为扑面而来的天罗地网，我们又该如何破“网”而出？继悬疑热播剧《借命而生》热播后，原著作者石一枫再次以硬核现实主义聚焦现代人普遍的流量焦虑。

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方涛 实习生 吴姗姗

“世人都说流量好，唯你躲着流量跑。”

北京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奖得主石一枫新作《一日顶流》中的这句对话发人深省。当流量成为扑面而来的天罗地网，我们又该如何破“网”而出？继悬疑热播剧《借命而生》热播后，原著作者石一枫再次以硬核现实主义聚焦现代人普遍的流量焦虑。

《一日顶流》石一枫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因为一次直播事故成为顶流网红的社恐儿子、沉迷虚拟世界不能自拔的“网络大神”父亲、在岛上参悟佛法的机器人……在流量的“追”与“躲”中，多番起伏的经历背后，映射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症候。

5月28日晚，石一枫与浙江省作协副主席、《江南》杂志副主编哲贵，评论家、杭州师范大学副教授王晴飞，青年作家蒋话一起做客钱报读书会，在杭州网易蜗牛读书馆与广大读者聊聊中国人的互联网生活史。

深挖流量背后的人性本真

“互联网的兴起确实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习焉不察的改变。我们回想一下，除了外卖小哥和快递员，多久没人敲咱们家的门了？很多我们似乎很熟的朋友，实际上可能都没有在线下见过面……”

石一枫坦言，创作《一日顶流》的初衷，就是想写写被我们被互联网改变的生活。同时，他也想尝试书写更年轻一代的人格与生活。

石一枫分享

对谈中，哲贵认为，石一枫以20多年的时间跨度，完整地呈现了从一个5岁孩童到无意中成为互联网顶流“网红”过程。如此深刻地去写网络流量题材的作家非常少，《一日顶流》无疑是一部具有时代创新性的作品。

“小说非常精准地把握了在互联网生态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以及他们人生观、价值观的变化。与上一辈人不同，对他们而言，‘我是谁’成为一个终极命题。胡莘瓯、李蓓蓓、李贝贝身上都能看到‘一直寻找自己’的特质。这部小说的珍贵之处，也在于提供了一个新鲜的视角——传统价值之外，一个新的价值观。相信每一个生活在当下的读者看了这部作品后，都会产生自己的理解。”哲贵说道。

哲贵分享

王晴飞则谈到，在流量的喧哗与骚动背后，石一枫在小说里思考人类最本真，也是最珍贵的东西，“尽管经历了一系列生活变故和旅程，但胡莘瓯经常思考的问题常常是：自己的爱真不真诚，郑不郑重。这些话题在今天或许已经被许多人忽略了，但我觉得这才是人之为人最独特的东西，当人类面对情感时的困惑与痛苦，永远不会因为时代的变化，技术的革新而变化。”

王晴飞表示，抛开流量时代的特征，《一日顶流》同时也符合一部成长小说的所有要素：一个单纯善良的年轻人遇到了人生的困惑，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逼迫进入社会历练，最终与自己和解。胡莘瓯的成长中，固然有许多要克服的东西，比如他的恐惧和不独立，但石一枫在寻找自我的过程中，并没有简单地给小说赋予一种特定的价值观点，而是采取一个开放式的结局。使这个成长的过程一直延续下去，人物得以不断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不断克服自己内心的障碍成为自己，某种意义上这是石一枫对成长小说的创造性改写。

王晴飞分享

聚光灯照与不照，普通人都在发光

主持人蒋话表示，正如《一日顶流》所描写的那样，在互联网无处不在的当代生活中，“一夜走红”不仅成为一种现实的可能性，也成为许多人的梦想。流量焦虑似乎成为许多现代人的普遍现状，哪怕发个朋友圈或微博都要挑选时间，争抢流量。

“今天，MCN机构试图让人们相信流量是可操控的、是有规律的，甚至就像炒股一样。但我的看法是，流量正越来越变得没有规律，这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媒介越不发达，‘走红’反而越有迹可循：早在潘安、宋玉那个年代，长得漂亮就会引起人们的围观，这个逻辑古今中外都是一致的；而报纸时代，马克·吐温在小说《竞选州长》就中讽刺了，一群肤色各异的孩子抱着候选人喊爸爸的闹剧；而互联网时代，人类面临了前所未有的情况，每个人都可能被生活的聚光灯照射，变得毫无理由。”

石一枫表示，我们虽然无从研究“一夜走红”的逻辑，但可以，当“聚光灯”突然照射到我们，或者一辈子照不到我们怎么办。这是一个很荒谬的现实，却很值得书写。如果故事有续集，自己或许会继续写下这些思考。

对谈现场

哲贵表示，每个人都应该有梦想，也都应该被光照到的权利。但我们一生往往就是遇不到这样的时刻。就像李蓓蓓的母亲，一生都怀揣着梦想，时时刻刻渴望生活在聚光灯下，却从未被照射，而社恐的胡莘瓯偏偏就成了全网顶流的“求管哥”。用何种态度来选择自己的生活，面对不确定的命运，是每个普通人的人生课题。

谈到“流量焦虑”，作为《江南》杂志副主编，哲贵表示，在传统文学相对低迷的时代，无论是一个个体或是一本杂志，首先都要让自己发出光，哪怕是萤火虫一样的微弱幽光，照亮自己才可能被更多人看到。

王晴飞则表示，流量时代，我们或许会更轻易地对莫名其妙的人和事产生兴趣，但如果没有内在优秀的品质和专业技能，这种“走红”并没有持续性。就如小说中的胡莘瓯，刚开始面对泼天的流量东躲西藏，一心想藏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但慢慢就发现没有必要再躲藏了，这种巧合式的“一日顶流”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很快也会被时间和流量抛弃。而对广大普通人来说，对于生命中这种无法预判的偶然性，似乎大可不必焦虑。

来源：钱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