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掰开他扣在我手腕上的手指,笑得浅淡:「打发时间玩玩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恋爱五年,所有人都以为孟之予爱惨了我。
就连他本人也表示早就因为我,将他已死的白月光彻底放下。
可在朋友闲谈提及求婚话题时,他却不屑冷嗤:
「林以棠?打发时间玩玩而已。」
「求婚这种仪式总该留给最爱的人,她也配。」
但是后来,我和他的死对头在街头吻得难解难分被他撞见。
他却红着眼崩溃怒吼:「为什么……你明明说过只会爱我的,谁允许你亲他的!」
「真小气。」
我掰开他扣在我手腕上的手指,笑得浅淡:「打发时间玩玩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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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到包厢时,正好听到孟之予的朋友,开玩笑般问他:
「秀了哥几个五年的恩爱,打算什么时侯跟棠棠求个婚啊。」
「有必要么。」
孟之予懒散散的扯了扯领带。
「结婚日子都挑了,我还费这心干嘛。」
「那哪能一样。」
朋友老神在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女人都是喜欢仪式感的,说不定棠棠现在就在等你给她一场盛大的求婚呢。」
「算了吧。」
他低头点了根烟,神色嘲弄。
「这种仪式只能留给最爱的人。」
「至于林以棠,一个打发时间玩玩的人,能让她和结婚就不错了。」
「求婚,她配吗?」
我落在门把上的指尖顿了顿。
里屋议论的声音也大了些:
「不是吧,我看你们感情这么好,还以为你真陷进去了,搞了半天没有啊?」
「陷什么呀,一个才像了几成的赝品而已,孟哥还能分不清吗?」
「话难听了啊,你前阵子和那个小明星离婚闹得沸沸扬扬,要没她帮你处理,你得赔死。」
那人有些尴尬地默了片刻。
「所以我这不是……尊敬她的么。」
「够了!」
手上的茶盏被孟之予摔落在地。
「有些话,我能说,不代表你们也能。」
说着,他抽了张纸巾擦拭方才被茶水溅到的袖口。
语气中,带了点若有若无的警告。
「玩也好赝品也好,起码目前孟太太这个位置,以她的价值能坐,且最合适。」
「所以你们知道吧,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几人心下了然,均默契的将话题揭过。
「知道。」
「肯定守口如瓶,坚决不提刚才那茬。」
「来,喝。」
在阵阵玻璃清脆碰撞的声响中,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屋热闹活络的气氛,在这瞬骤然陷入沉寂。
男人们循声看来,望向我的表情变换。
有戏谑、尴尬……甚至还有同情和不值。
昏黄光束下。
孟之予闲散地倚靠着沙发。
隐在黑色衬衫下那截白皙的锁骨,随着嘴边烟雾呼出,起起伏伏。
他眸中掠过一丝惊讶。
「怎么不等我去接你先来了?」
2
在推门前,我设想过很多自己该有的反应。
比如,什么都不说只怒着冲进去扇他一巴掌,然后潇洒走人。
又比如,歇斯底里和他大吵一架,扔掉多年的感情然后解除婚约。
但这样轻易结束,实在没什么意思。
彼此耗费了近七年的时间,凭什么最后却要我主动成为一个泼妇,去揽下所有不体面。
于是我一时没回答。
只是不悦蹙眉,抬手在空中挥了挥。
孟之予微愣了几秒。
随后反应过来。
起身的同时,顺势将燃了一半的烟蒂掐灭。
搂过我的肩时,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嗓音中更是漾着无奈和讨好。
「烟不是我自己点的,老婆不怪我,嗯?」
与我先前透过门上玻璃,遥遥瞥见他脸上提及我时,傲慢、不屑、嘲弄的神情不同。
此刻,他落在我脸上的眸光熠熠。
一丝慌乱、心虚都无。
前后形象割裂。
仿佛他方才那句「打发时间玩玩」话里的对象,不是我一般。
「怪你干嘛。」
我扬起脸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别说的好像我管你佷严格一样好不好,我只是不喜欢你在我面前抽烟而已。」
演戏嘛,我也会。
「好,我的错。」
他揉了揉我的发,又重复问道:
「不是说要加班没空么,怎么还是过来了。」
「因为想你呗。」
我撑着下巴揶揄的看着他。
「不欢迎吗?还是被我的突然袭击吓到了?」
孟之予笑得浑不在意。
「怎么会,我叫过你的不是吗?」
「也是。」
我抿了口茶,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说出「赝品」二字的那位。
他慌张将视线错开,其他人见状,也默默低头。
空气中像有一根无形的细线,自四方向中间蔓延、收紧。
「怎么都不讲话?」
我往杯中添了口热水,打破寂静。
「是我来,你们有些不自在吗?怎么安静得,像刚刚讲了我坏话似的。」
那人连忙开口:
「那个、嫂子,刚刚我们……」
「别多想。」
孟之予将他的话打断,笑意不达眼底。
「他们只是怕我吃醋,不敢和你多搭话而已。」
「是吗?」
很快有人非常有眼色的接话:
「当然了,我们哪能讲你坏话。」
「还不是刚刚孟哥讲,你办小顾那个案件太用心,他有些吃醋。」
「就是就是。」
……
这段插曲过后,孟之予注意到时间已过22:00。
于是他无视几人幽怨的目光,牵过我的手起身。
「答应你们嫂子的门禁时间到了,走了。」
3
看他坐上主驾,并替我系好安全带后,我问他:
「今天没喝酒?」
「没喝。」
孟之予望着我,眉眼带笑。
「晚上即便你不来,我也记得要去接你,所以不喝。」
我心不在焉地夸赞了他几句贴心。
注意力全然被手机刚进来的几条消息吸引:
【我要回来了。】
【听说你当我七年的替代品。】
【今晚雨下的可真大。】
【你猜,他会不会为了我,把你丢在街头,就像……丢垃圾一样。】
【打个赌吗?】
我勾唇笑了笑,偷拍了张孟之予开车的照片发过去。
【不用赌,想要的话,你直接来拿。】
随后打开另一个对话框,发了个实时共享位置和可怜兮兮的表情过去。
【可以来接我吗?】
盯了几分钟未得到回应。
我无声叹了叹,将手机熄屏,调整了个舒服的座椅姿势向后靠去。
车窗外后移的风景,在渐大的雨势下渐渐模糊朦胧。
我怔怔然的看着。
思绪游离到七年前,一个同样暴雨如注的夜晚。
骑电驴回家的路上,为了躲避对向开远光灯的汽车。
我一个不慎,连人带车冲破桥栏掉进了湖里。
下坠后,原本半挂在车头的雨披一下就勾紧了我的脖子。
快屏不住气脱力前,是孟之予救了我。
我尤记得。
将我救上岸后,他落在我身侧的双手,抖得不像话。
我也吓得半死。
一边咒骂雨天的远光狗,一边哆嗦。
中途他一直在一下下顺着我的背,声音有些呜咽的安慰我:
「没关系的,我救下你了。」
……
之后很巧,我们在同一所大学相遇。
他穷追猛打地追了我两年。
期间我拒绝过。
却也抵不住最后他垂着湿漉的桃花眼,语气近乎乞求的问我:
「棠棠,真的不能答应我吗……」
于是我答应了。
所有人都说,我和孟之予的相遇、到如今相恋五年,过程极具浪漫。
曾经,我也这样认同。
我以为,他的一见钟情是真的。
我以为,我们只是正常的谈恋爱。
直到一年前某场聚会,有人忽然提及他追到了年少时的白月光。
和别人恭喜羡慕的表现不同。
当时孟之予只是听着笑。
可到宴席散场,他却醉了。
回家一进门,他就将我拽过,抵在墙角。
怔怔地,凝了我的脸许久。
直至一滴泪落在我的手心,他近乎失望的念:
「你不是她。」
之后通过他醉醺醺的话,我才知道。
原来所谓英雄救美,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
他想寻的,从来都不是我。
而是给他留下自杀告别讯息后就消失的白月光——姜梨。
被他误救。
是因为我落水附近,是姜梨手机信号消失的定位。
而更可笑的是。
截止失踪前,姜梨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在欲拒还迎。
反而是孟之予单方面,明恋她多年而不得。
那层暧昧的窗户纸,自然也随着姜梨的消失,无声湮灭。
所以事后,尽管我和姜梨并没有那么相像。
他还是决定对我展开追求,要留我在身边。
一是把我当成了他填缺遗憾、弥补的对象。
二是透过我,去接续他和姜梨原本戛然落幕的剧情。
就像是,在玩游戏。
4
那晚,我不受情绪控制,将客厅的玻璃杯砸了一地。
甚至吼着嗓子,很不体面地流着泪和他大吵一架。
「她是你心里的白月光,那我算什么,短暂替代她的野草吗?
「这么爱,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呢!」
我以为他会被我的话激怒。
但并没有。
他只是揉了揉眉心,无奈叹息后将我从满是玻璃碎片的地方抱离。
并安慰我——
「我没把人当替身的恶趣味。
「所以别太敏感,有你以后,我早就把她放下了。」
但我不信。
……
「棠棠,帮我接一下电话。」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我的思绪牵回。
我侧过去,将手机从他口袋拿出。
接通免提后,一道哭腔的女声,断断续续在车厢内响起。
「孟孟,我、我回来了。
「我好想你,我能、能见见你吗?」
小心翼翼,又带点卑微试探的语气。
听得我心都软了软。
但孟之予却没什么特别反应。
只是拿过手机,撂下一句「打错了」,便挂断了电话。
我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攥紧。
「确定是打错吗?」
「是打错。」
孟之予答得果断。
可我却注意到,他搭在方向上的指骨,已然隐忍用力到泛白。
5
他并未忍多久。
才过一个十字路口,孟之予便兀得在路边的公交站急刹车。
「你打车回家吧。」
「快晚上十一点了。」
我声音冷了下来。
「而且孟之予,外面在下雨。」
「我知道。」
他手指不耐烦的敲着方向盘。
「所以我说了,让你打车。」
同一个陌生电话再次响起。
我笑笑,识趣应下:
「好。」
黑色的劳斯莱斯很快隐没在雨夜。
连把伞都没给我留。
「啧,这是被抛下了?」
身后传来一阵男人漫不经心的笑声。
我回头转身。
就看到陆时序撑着透明雨伞,懒散散的插兜站在离我五步路远的地方。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修长白皙的指节,节奏的敲着伞柄。
散在额前的碎发被风扬起,好看的不像话。
「是啊。」
我将手机收起,想要拂一拂肩侧沾上的雨水。
陆时序却先一步上前,捏住了我抬至半空的手腕。
指尖从脉搏处滑至掌心,带起一阵酥麻。
他轻轻笑了声:「手都凉了。」
我干脆凑得更近,在他纵容的神色下,大胆环上他的腰。
「那你给我暖暖?」
路灯昏黄的光透过密集的雨帘,映射到他的侧脸。
光影下。
陆时序轻轻挑了下眉尾,低低「嗯?」了一声。
「姐姐又想钓我?」
「嗯。」
我老实点了点头,「不行么?」
「不行。」
清冷的语调划过夜色。
「我说过,我对你的复仇游戏不感兴趣,更别说,你还是在想让我当死对头的小三。」
「就不能是爱情游戏么?」
我指尖慢慢在他后腰画着圈,诚恳狡辩。
陆时序神色未变,「没兴趣。」
「好吧。」
我惋惜叹了叹,准备将手从他的腰间退开。
可还没动作,就又被他禁锢住。
「这就没自信了?我可是都听你的话来了。」
「再加点码吧姐姐,再加一点点,我就会心动的。」
我眨了眨眼睛。
既然这样的话……
我拽住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这样可以吗?」
「差不多。」
陆时序的脸随着我最后挑起的尾音,一下子爆红。
但面上却仍装的一本正经。
在他背过身冷静几秒的间隙,我继续动作。
笑着从他口袋里勾出车钥匙,在空中抛了一下。
「你拿这个,做什么……」
他身形僵了僵,嗓音有些哑。
「在继续加码呢。」
我轻捏了下他的手腕,很是可怜的望着他:
「不过,先陪我去看场戏好吗?」
「看完,然后呢?」
「然后如你所愿转正怎么样?」
他肩线显见地绷直了一瞬,「林以棠,你别又骗我。」
「不骗你。」
我垂眸,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就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还只是差不多……」
话没说完。
他便兀得牵过我的手,脚步如风的往车的方向走。
「看,马上看!」
6
追上孟之予的时候。
他正沉着脸,粗暴地把姜梨的行李往车后备箱塞。
姜梨泫然欲泣地咬唇站在一侧。
夜风撩起她的长发。
她落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随后下定决心般。
在孟之予合上后备箱,转身间隙,猛地冲上去扑进了他怀里。
他的表情闪过挣扎。
却还是将姜梨的腰搂的更紧,然后按着她的后颈狠狠吻了上去。
夜雨乍停。
几滴含在女人眼眶里的泪水,在此刻顺着眼角而下。
孟之予捧住姜梨的脸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眼底爱意翻滚:
「为什么你当初要离开?」
「你知不知道,我收到你死讯的时候,差点就要疯了。」
「我不想的。」
姜梨缩在他怀里痛哭道:
「都是你母亲…她逼我的。」
「对不起孟孟,是我,都是我的错。」
孟之予温柔的替她理着凌乱的发,语气却透着狠戾。
「不怪你,是我从前没有能力保护你。你放心,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敢再让你离开了。」
「可是我听说,你已经和林以棠……」
姜梨嘴唇一抖,忽然决绝的推开了他。
「孟孟,你爱上她了对吗?」
「没有。」
孟之予闭了闭眼,而后在她眉间虔诚落下一吻。
「消遣时间找的野草而已,怎么跟你比?」
「可你们连婚期都定了…」
他轻轻叹了叹。
「那是因为我妈喜欢她,才定的。」
「你不用管这个,只要专注爱我,就好了。」
「不要再离开我了阿梨,我真的……会疯掉的。」
……
后来两人还在说什么,我没得听。
因为陆时序先一步替我关闭了姜梨五分钟前打来的通话界面。
「难过了吗?」
他安抚的捏着我的手心,眉间隐隐有些不快。
「不难过。」
他愉悦「嗯」了声。
也是这时我才发现,陆时序不知何时,已经将车开到一个角落。
熄火、解开安全带。
他拉过我的手抚上他的侧脸。
再一寸寸,下移滑至他的唇上。
深幽的眸子,透着毫不掩饰的炙热。
「戏看完了,姐姐刚才的话还作数吗?」
「作……」
下一秒,唇上温热的触感的袭来。
他附在我的颈侧沙哑低喃:
「你看,接吻而已,我也会的。
「别不高兴姐姐,只要你想,不用任何筹码,我都是你的。」
7
路上费了点时间。
到我自己买的公寓,已经近凌晨两点。
几乎一进门,陆时序就扣住我的腰吻了下来。
略微向后仰的侧腰有些酸。
我正想开口让他别闹了。
结果门外忽得响起了一阵节奏的敲门声。
「棠棠,你在家对吗?」
是孟之予的声音。
陆时序也听出来了。
他垂眸看我,一双弯着的眼睛漂亮又危险。
「姐姐,让他走。」
我下意识捂住他的唇,摇头示意他别讲话。
他却借机吻了下我的手心,然后忽然将我抱起抵在了门上。
骤然悬空,我不由惊呼一声。
双手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肩,腿也被迫缠在他的腰间。
「喂你干嘛……」
陆时序轻笑了声,洒在我颈处的气息更加灼热:
「我说了,让他走……」
一门之隔。
从喉咙间溢出的暧昧而娇嗔的责怪,被孟之予听了个清晰。
反应过来后,他语气剧变:
「林以棠,你和谁在里面!」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下一秒,电子解锁的声音传来。
我心一沉。
门锁密码。
我好像还没改……
8
门把在身后被重重压下。
但没开。
「我反锁了。」
陆时序单手揽着我的腰,笑得狡黠。
我怔了几秒。
「但也不能让他一直在门外吧。」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透过门板,断断续续传到孟之予的耳中。
他眼底一片阴翳,声音明显高了八度。
「你们是当我聋了吗!」
蓦地。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了。
屏幕上闪烁着孟之予的名字。
看着就烦。
这大晚上的不好好陪着白月光你侬我侬,到我这里来发什么疯?
我打算挂断。
陆时序却先一步将手机勾过,接通。
「吵什么?」
男人懒散的语调掺了些未餍足的沙哑。
「靠!」
孟之予愤怒的质问声快要突破门板。
「你他妈是谁啊!」
「你猜。」
孟之予咬牙道:「有本事接电话,没本事开门吗!」
陆时序微挑眉:「谢谢夸奖。」
就这样。
陆时序一边对孟之予那头已读乱回,一边抱着我往里屋走。
我攀着他的肩头憋笑。
直至被他按倒在床。
我仰头问:「还来啊?」
话音落。
电话另一端的孟之予瞬间气炸了:
「林以棠,不就是让你打车回家这点小事么,我现在人都过来找你了,你犯得着迫不及待找野男人恶心我吗?」
虽然可笑。
但也对。
他并不知道姜梨在向我挑衅。
更不知道我见证了两人重逢的始末。
所以才仍以为,我是在为深夜被扔下和他闹别扭。
虽然电话那段骤然停了动静。
但孟之予心头那股被他人据为已有的醋意和愤怒,却仿若更甚。
他按了按眉心,语气有些不耐:
「林以棠,你知不知道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现在开门,我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否则你——」
可没说完,陆时序就把他打断:
「嗯,挂了。」
熟练的已读乱回。
陆时序将电话摁灭、静音。
转而将自己的手机连上卧室的蓝牙音响。
「不听那些晦气的话。」
他选了首美国女歌手Ari Abdul的「Worship」,播放。
模模糊糊微醺的声线,像喝了两杯伏特加。
连带我都觉得喉咙涩了起来:
「这歌词……」
「嗯。」
陆时序唇角扬了扬,随后低头吻住我的唇。
「佷恰当。」
摇曳破碎的街灯,透过杏色的纱窗投射到墙上。
淅淅沥沥的雨滴,混着羞人暧昧的歌词。
十分节奏地,在玻璃上纷纷荡漾开。
连带屋内泛起的雾气,都开始环绕着迷惑人心的水汽。
陆时序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擦着我的脸颊。
「专心一点呀,姐姐。」
他声线带着一点被水汽滋润过微哑。
歌好像还在放,又好像早已停掉。
漂浮沉醉到最后,我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歌词,真的很恰当。
……
9
第二天,孟之予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迅速与我撇清关系。
反而捧着一束十分惹眼的红玫瑰,踏进了我的办公室。
身上穿着不久前我给他买的新衬衫。
因为没系领带,他脖颈处的衣领微微敞开。
只是细看,隐在黑色衣料下的那截锁骨上,残留着点点红痕。
在其他同事羡慕的目光下,他将花往我桌上一放。
可下一秒。
随着关门声响,他原先温柔的眉眼,就骤然攀上了一抹冷意。
「愣什么。」
他在沙发坐下,开始冷嘲热讽:
「不会还沉溺在温柔乡里吧,我的……未婚妻。」
最后三个字,被他刻意加了重音。
我立在纸上的笔顿住,淡然笑了笑。
「你猜。」
他冷喝一声:
「林以棠!」
他霍然站起身,大步走到桌前,将我堆在案上的案卷一扫。
「你以为你做出那种事后,孟太太的位置我还非你不可吗?!」
近百张原先按顺序排列好材料,因为他的动作凌乱散落了一地。
连带放在桌沿的茶杯都被带倒,碎成碎片。
他咬着牙道:「真是我这几年把你宠得能耐了,让你现在敢这么跟我讲话!」
我瞪了他一眼。
强压着怒火抽了几张纸巾,忙着蹲下身整理。
他抬脚将脚边的纸张踢得更乱。
「都是复印件,有什么可理的。」
我捏着纸巾的指节白了白。
刚做律师的第一年,其实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好。
遇到烦闷的案件和咄咄逼人的当事人时,出于发泄,我会胡乱将案卷一摊,然后在背面潦草作画。
杂乱无序的图案,如同我凌乱不堪的思绪。
当我揉着头发,仰天崩溃长叹时,孟之予就会将我的手包裹在掌心。
「再扯,小心发际线不保。」
我炸毛地踹他一脚:「你胡说,我很茂盛!」
每次,他都会忍笑认同。
然后再起身替我将凌乱的纸张整理分类。
我说,「都是复印件,有电子版,我再印一份就行了,你不用理。」
他手上的动作未停,「摊得乱,怕你更烦。」
说着,他将我的潦草绘画挑出,仔细端详。
「再者,林律师的大作总该裱框纪念一下。」
……
可现在。
那个曾经笑着将我的涂鸦做成画册的人。
却在我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掐住了我的下巴,并强迫我仰头看向他。
「怎么不讲话,是晚上叫哑巴了吗?」
「未婚妻,你不觉得你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你也是啊。」
我无视他眸中的冰凉,抬手一寸寸抚过他的眉眼,语气诚恳。
「刚和死而复生的白月光缠绵完,就跑到我这里来扮演深情款款的未婚夫,孟之予,这样两头跑你累不累啊?」
10
「佷能耐啊,消息知道这么快。」
我摇摇头,把姜梨今早清晨发送到我手机的照片调出。
是昨晚,她和孟之予在我们婚房接吻缠绵的照片。
看角度,像是偷拍的。
我实话实说道:「不能耐,是她通知的到位。」
浏览完。
孟之予眉头不悦蹙了蹙,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我确实见了她。」
孟之予松开我的下巴,挑唇一笑。
「但那又怎样,你不也没闲着吗?」
「所以啊,」我起身,指尖撩开他的衣领,一下下戳着他的锁骨。
「都是成年人的各玩各,你就别来我这里玩兴师问罪这套了。小心演的太投入,让你的姜小姐误以为你真的爱上我,再整诈死那套,就不好了。」
「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孟之予攥紧我的手腕。
「林以棠,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如果不是阿梨的关系,我根本不会救你,如今你也站不到这里。」
说着,他冷嗤一声:
「还爱上你?你认为,我会分不清一个对赝品的感情吗?」
窗外,被风扬起的树叶在空中胡乱翻卷。
直至裹挟着冷意的雨铺天而下,它们挣扎、飘摇,却还是狼狈坠落。
沉默半晌,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抬眼,与他四目相对。
「那你现在在干嘛。」
我指了指桌上那束艳丽的红玫瑰。
灰蒙的天色在我身后斜斜倾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
「孟之予,你今天到这里……究竟是想怎样。」
「捉奸?解除婚约?还是炫耀?」
孟之予捏在我手腕上的手松了松。
目光闪动间,似有一抹动容在他眼底浮现。
但只一瞬,就消失不见。
「花,只是该给你的体面,好歹名义上,你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妻。」
「没必要。」
我拿起花束朝他扔了过去。
粗糙的花枝擦过他的侧脸,割出一道血痕。
「这份体面我受不起,也别再叫我未婚妻,这个称呼我嫌晦气。」
他抬手,指尖染上点滴殷红。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火辣的脾气。」
说这话时,他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生在眼角下的泪痣,随着弯起的眼角轻微扬起。
这个饶有兴味的表情,我很熟悉。
果然下一秒,我就听见他说:
「怎么办,婚约我好像…暂时不想解除了。」
他抬手替我散在耳侧的发丝拂起。
「你不一直想和我站在一起么,如今有这个机会,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冷笑着拍开他的手:「你多大的台啊,能容得下三个人一起站?」
「放心,只有我和你。」
他往后退了几步,笑容很有几分兴味。
「别想着拒绝。」
孟之予走到我身后的文件柜站定,指尖从左往右滑动。
随后一个个文件袋,被他依次挑开落在地上。
「毕竟,这些资源,都是你背靠孟氏才能得到的。」
「包括——」
他顿了顿,「这个身份。」
桌案上印着我名字的立体名牌被他戳倒。
孟之予戏谑地打量着我,嗓音里带着几分浓浓的威胁。
「所以棠棠,别试图激怒我,怎么说我们也认真谈了五年恋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对你……目前还没腻。」
「更何况,我对你还有救命之恩,冲这点,你也该感恩戴德。」
「昨晚的那个男人,我可以当你只是吃醋,但接下来,我希望你能乖乖听话。」
「讨好我,嗯?我就还能给你想要的。」
11
顶灯的光,将满室的狼藉照的格外敞亮。
孟之予离开后,我蹲下身,将散落的东西一一拾起。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陆时序的电话打了过来。
「那些文件什么意思?」
「怕有问题吗?」
我将手机免提放在桌上,手上整理的动作没停。
「孟氏内部高层的黑料,都是曾经我亲自处理的,不会有假,你可以利用这点,如果没记错的话,里面应该还有……」
「我不是问这个。」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叹。
「你睡完就跑,一整天都不动联系我就算了,还特意送这个给我。」
「算什么,奖赏?还是嫖资?」
默了几秒后,陆时序开口,嗓音里带着一点浅浅的无奈和委屈。
「姐姐,你这样……我很没有安全感。」
悬在空中的手因他的话僵了僵。
我尽力忽略掉心头泛起的那阵涟漪,直起身将手机拿起,平静地开口:
「一晚的意乱情迷而已,你不需要有这种不切实际的负担。」
陆时序咬着牙一字一句念:
「意-乱-情-迷,你就是这么定义我的吗?林以棠,你又骗我!」
「不然呢。」
我看着灰蒙的浊云一寸寸慢慢隐没在夜色里,自嘲般笑了笑:
「真把我的话当真,打算和我玩什么爱情游戏么。那只是为了哄你短暂配合我报复孟之予的小话术而已,昨晚目的已经达到,况且……你也不算吃亏。」
他再开口的声线带了点轻微的颤抖。
「可我说过,只要你想,我……」
「但我不信这个。」
听筒那头陷入一片死寂。
陆时序还想再说什么,我就先一步主动将电话挂断。
缠绵悱恻时做出的承诺,就像孩子气的大话一样。
好听,却只能过过耳。
12
走到大楼地库,坐上车。
孟之予和姜梨昨晚在雨夜里深情拥吻的几张照片刚好上了热搜。
照片都是侧脸,经过处理后也不算太清晰。
但还是不妨碍网友形容:
「夜幕下,男人一手搭在女人的腰际,低垂的雾色瞳孔里满是深情。爱意汹涌的热吻过后,怀中的人发丝凌乱,泛红的双眸含着泪,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这段纷纷感慨:
「这不就是霸总和小娇妻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名场面!」
「不是,只有我在专心百度,发现男主手上戴的腕表价值一套房吗?」
「虽然有点糊,但你们不觉得,这男主侧脸和孟氏的总裁很像吗,还有那个打码的车牌。」
「确实像!不过这女主角可就和他的未婚妻不像咯。」
「豪门嘛,不就都这样。」
整件事情的讨论,在姜梨主动出面晒出完整高清照时达到了高潮。
另外她还附了一张两人在车上依偎,十指相扣的照片。
配文:失而复得的爱,
孟之予的身份彻底做实,原本清一色好嗑的评论区瞬间分成两派。
一半,骂她是介入他人恋情的小三。
另一半,说两人眼神拉丝,加上官宣文案显然有故事,婚约大概率只是联姻,和爱情无关。
我饶有兴致的上下滑动浏览。
乖乖听话?
我是可以。
但他的白月光可不行。
在孟之予离开后,我就给姜梨发了几条消息过去:
一份孟之予决定不解除婚约的剪辑对话;
一张印上时间的婚礼请帖;
一束艳丽的红玫瑰;
以及一枚我无名指上的大——钻戒。
拼多多买的包邮款,灯光一打很是晃眼。
她指责我:「孟太太的称号有用吗,他昨晚还不是整夜和我在一起。别小看白月光的威力,哪怕今后你们真的结婚,你信不信只要我勾勾手指头,他还是一样会把你丢下。」
我挑了挑眉。
原来她还不知道孟之予昨晚的去向。
我也没拆穿,只是不悦催促:「那你快勾。」
她不愧没让我失望。
在收到匿名的高清照片时,毫不犹豫就花大价钱买下,发布。
一反常态地对孟之予高调示爱。
可两人好像没商量好。
在我都快把消息浏览完了,孟之予都没给出任何回应。
反而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手滑接通后,是他慌乱急切的声音:
「棠棠你别误会,那个不是……」
还未等他说完。
陆时序就蓦然小跑出现在我的车外,然后弯下腰,轻扣了两下车窗。
「林以棠。」
车玻璃降下,他微微气喘的声音传入耳中:
「意乱情迷的定义,其实我觉得也挺好。」
同时,另一头通话被我挂断。
13
如愿上车后,他铺天盖地的吻就急切落下。
炽灼的掌心覆在我的发间,另一只空着的手将我的手捞过,十指紧扣。
「我到过你办公室了,他来为难你,所以你才故意跟我说那些话对不对。」
「可我和他不一样,你赶不走我。」
我轻笑:「哪里不一样?」
陆时序方才泛红湿漉的眸子,因我的话立马变得明亮。
「就凭他吃醋嫉妒只会在你办公室扔东西撒气,但我听完你的狠话后只会自我反省,并帮你收拾干净再下来找你。」
他指引着我的手拽上他的领带。
「所以,我和他不一样。」
「爱或许会唤起我对你的占有欲、疑心病;勾引出我的敏感、猜忌,但我永远……」
我顺着他的动作一扯,让他被迫将头微微扬起。
「都会对你奉以崇敬。」
他低头吻上我的指节,触感一片滚烫。
只是音调里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委屈。
「姐姐,让我帮帮你好吗?」
我怔怔凝着他的脸,忽然想起了我第一次和他遇见。
14
一年前那场好友聚会。
当时,孟之予正在包厢内暗自神伤,灌酒缅怀他的白月光。
那副死出让人看得无端心烦。
于是当手机响起电话时,我毫不犹豫接通走到了外面。
接通后,一道男声自听筒传来。
他说,「你好,我有个案件想要委托,电话不方便透露,我希望能面谈。」
我问:「那您什么时候方便?」
默了几秒。
陆时序低声笑了,悠哉悠哉地走到我身后,戳了戳我的右肩。
「现在就有,林律师见吗?」
我认得他。
陆家的老幺,传闻中他是换女友如衣服,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
虽然去年才刚从大学毕业,但手段却很凌厉。只花几个月,就让原本陆氏旗下几个原本濒临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生,成功通过老陆总的考验,却无心参与继承人的争斗。
只随便跟父亲要了个小娱乐公司,专心和孟之予玩起了合法但有病的商战。
商业领域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但确实是斗了起来。
这样无厘头的针对,让孟之予格外看他不顺眼。
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
「见!」
我激动的搓了搓手。
不便透露,那不然是跟娱乐圈的内部八卦有关啊!
「那换个地方您给详细展开一下?」
「不用。」
他微挑了下眉:「刚刚你已经完成了一半。」
我有些失望,竟然不是瓜。
「是吗?」
「是。」
他忽然朝我倾身。
细碎灯光下,他的眼睛里含着笑,褐色的瞳孔里清晰倒映着我的身影。
「因为……你刚刚已经回头看我了。」
视线对上他那张过分优秀的脸,我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那剩下的是……」
「剩下的——」他散漫地勾了勾唇,
「我想委托小林律师,听我讲一个老套的故事。」
就这样,在孟之予近乎失望对我说出那句「你不是她」之前,我就知道了那段揉杂白月光、救错人、替身等因素故事的全程。
那股无端烦躁的情绪有了解释。
我抄起角落的酒瓶就想冲进去。
但陆时序却先一步将我手上东西夺下。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说:「不要为了他把自己的手弄脏。」
恰在此时。
孟之予醉醺醺地走出了包厢。
不逊的目光来回在我和陆时序身上打量,等意识微微清醒,他已经揪住了陆时序的衣领。
「你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你会和她在一块?!」
「我来——」
陆时序朝他露出一个极为挑衅的笑容。
下一秒,孟之予被他踹翻在地。
他居高临下的碾着孟之予的手,语气轻佻又放肆:
「揍你啊。」
帅极了!
却也够危险。
这段插曲最后被我随便扯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但孟之予似乎并不信。
所以才有了后来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画面。
我情绪失控的嘶吼质问,恰好是他想要的反应。
但他却不知道。
在争吵过后,他因酒精上头,沉沉睡去的时候。
我被陆时序接到了他家。
「你想要什么?」
「你。」
「理由呢?」
他倾身,一字一句道:
「见-色-起-意。」
很直白。
却又不够坦荡。
不过我也不在乎。
于是我抬手,将他推倒在床。
「没礼貌。」
我跨坐上他的腰腹,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叫姐姐。」
在后面关系颠倒错乱的一年里。
我对他极尽撩拨,却每每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下。
我说,这是对他花边绯闻满天飞的惩罚。
即便都是谣传。
拉扯纠缠,是我的手段。
我本以为他的出发点和我一样,只是一时兴起想寻个报复孟之予的方式,顺带和我玩玩。
却没想到,他不仅投入配合,最后更是铁了心地想要转正。
……
15
为了让陆时序能有安全感,我答应之后每天都和他见面。
这天看完电影,已经有点晚。
走出商场,街上人影寥寥。
接连下了数日的雨难得停了。
头顶孤冷的月色,将我们的影子拉的老长。
他边走边晃荡着我的手,偏头看着我的眼神,温柔的让人沉溺。
我忍不住问:「有这么高兴?」
他扬了扬我们十指相扣的手,神色舒展。
「你不懂,这叫安全感!」
眼神无意间在此刻碰撞。
潮湿粘腻的水汽,在光影下晕染漂浮。
夜风骤起。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我耳畔的发丝。
暧昧的情愫在四周徐徐漾开。
等回过神,我已经被他拽过,整个人扑倒在他怀里。
「姐姐,我想吻你。」
我微微偏头蹭了蹭他抚在我脸侧的掌心,仰头看他:
「其实,你可以不用问。」
……
就在他扣着我的腰,吻的投入时。
一道惊怒交加的男声骤然出现在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
孟之予猛然走过来将我们分开,对上陆时序,他眼睛里渐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所以那晚的男人,是你?」
陆时序看不惯他这幅德行,嘲讽出声:
「好歹我那天也应付了你很久,现在才对上号,你未免也太迟钝了。」
「这几天你避着不见我就是为了他?」
孟之予暴怒地扣住我的手腕,一双眼睛红的快要滴血。
他崩溃地吼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年前?还是更早?!」
「重要吗?」
我抬眸很是平静地望向他。
「重要!」
他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落在我腕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愤怒、不解、震惊种种情绪交织。
让他开口时的声线,都含了几分沙哑。
「你明明说过只爱我的,只会爱我的!」
他眼睫闪了闪。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和他一起,谁他妈允许你亲他的!」
「只是学你和人当众亲一个而已,你小气什么。」
我一根根掰开他扣在我手腕上的手指,笑得浅淡:
「至于爱你么……打发时间玩玩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打发时间,玩玩?呵!」
「有你这么时间充裕的吗,都打发时间打到要跟我结婚了」
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变了变。
「你果然在包厢外都听见了对不对?」
他往后退了几步,冷笑。
「听见了还装作不知情哄我开心?林以棠,你拿我当傻子溜吗!」
「溜你又怎样?」
陆时序将我的肩揽过,看向孟之予的眼中满是轻蔑不屑。
「你不也平白无故把人当替身耍五年吗?啊还不能溜一下你了?这么公平的事,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觉得吃亏的。」
「现在白月光都回来了,不赶紧把握时间舔狗上位达成大团圆结局,到这里来嚎什么?年纪一大把的老男人了,还既要又要,也不怕身体吃不消。」
16
被仅比自己小八岁的人如此羞辱说教。
孟之予唇角抽了抽,脸色难看至极。
但默了半晌,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出来。
他承认,追求林以棠的初衷,确实是想仗着救命之恩把人当替身,消遣玩玩。
也承认,见到姜梨那刻,他年少时爱而不得的那股情愫就不受控制翻涌。
思念和爱意迸发在一瞬间,却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也许是姜梨一身黑色蕾丝睡裙,主动像小猫儿一样娴熟地靠近他,让他幻想破灭,无端觉得恶心。
也许是屋外暴雨如注,让他蓦然想起了林以棠目送他离开时失落的表情。
也许。
也许。
也许他真的演得太投入了。
等和姜梨草草了事后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我家门口。
他认为,只要他瞒得够好,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和姜梨那一夜。
他佷自信我对他的爱。
以为只要他认错示好,我就会原谅他那晚扔下我,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没想到,他的白月光会主动给我现场直播。
也没想到,他会受嫉妒吃醋的情绪支配,对我句句带刺,言语讥讽。
最后满室狼藉,让他享受到了短暂报复的快意。
却也浑然忘记了自己捧着玫瑰花上门求和的初衷。
就像现在。
他微微垂眸,凝视着我的眼睛里尽是不甘。
可从喉咙底溢出的话,却是不耐烦:
「姜梨那条微博我都没回应,真不明白你到底在和我闹什么!
「林以棠,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
「不用了。」
我打断了他,牵起陆时序的手在他跟前挑衅晃了晃。
「现在不是你给我机会,是我不要你。」
「另外我和你目前并不是受法律保护的关系,即便是,我想结束,也不需要看你脸色。」
「所以就像个男人一样痛快点,别老是机会不机会的,你烦不烦。」
说完,孟之予收在身侧五指用力得指节泛白。
离开前,他放下狠话:「好,你别后悔。」
17
他所说的会让我后悔的方式——
就是在和我解除婚约半个月后,向姜梨高调求婚。
求婚场地极尽奢华。
近百万绚丽的烟花,随着姜梨眼含热泪的一句「我愿意」燃放升空。
真应了他那句,将这种仪式留给最爱的人。
求婚视频在各大平台疯狂流转,引得评论区网友一片羡慕。
早前嘲讽姜梨单方示爱未得到回应的评论,也在孟之予的操控下被删的一干二净。
如此高调行事,成功把他妈妈气进了医院。
得到消息,我拎着果篮去看望。
推开门,一个陶瓷杯迎面飞来,砸到门掉下,碎成碎片。
「滚出去!」
「好的。」
我应完,打算把脚撤回。
却没想到原本躺在病床上虚弱的人速度更快,直接把我拽了进去。
「哎呦,是棠棠啊。」
孟之予妈妈握着我的手,语气关切,「我还以为是我儿子呢,怎么样,刚刚有没有砸到你?」
「没有。」
我笑了笑:「只吓了一跳,以为您是在怪我。」
「是我儿子不懂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自顾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边削皮边叹气。
「也怪我警惕弱了,让姜梨逮到空子回来了。不然啊……现在阿姨就在高高兴兴地喝你敬的公婆茶咯,是我没福气啊……」
提及此,她眉眼间攀上了一抹愁色。
默了半晌,她主动和我聊及当初姜梨「诈死」的真相。
18
外人看来,姜梨和孟之予算是青梅竹马。
可实际,姜梨是从前孟家一个佣人的女儿。
因为父母离异的关系,她自十岁起,一直和她母亲一起住在孟家为她们安排的员工房。
表面上,她乖巧伶俐,对任何人都谦逊有礼。
可背地里孟母却不止一次在监控里看见,她趁四下无人,走进她的衣帽间,试戴她的珠宝,试穿她的礼服。
偶尔,还会像女主人一样,一路巡视进她的卧室,甚至是……躺在她的床上。
第二年,姜梨的母亲因为酗酒意外坠楼身亡。
孟之予妈妈就寻个理由打算将她遣出去,但到底相处了几年,出于怜悯,她还是为姜梨寻了个不错的收养家庭。
也是后来才发现,姜梨走那天。
除了行李,还偷走了一条价值百万的钻石项链。
孟母本想着就当是破财消灾。
却不想姜梨会在大三那年,以自己怀孕为由找到她。
尽管事后调查,孩子和孟之予没半毛钱关系。
但她还是被姜梨手机里,数条孟之予的舔狗消息气得差点撅过去。
为了杜绝今后再出现这种状况,也为了彻底断掉孟之予的念想。
孟母对姜梨使了点手段。
这才有了后面假死出国的戏码。
可她没想到,姜梨会趁她因为我和孟之予的婚礼忙的焦头烂额时偷偷回来。
怕伤孟之予的心,孟母本来想迂回委婉地告诉他当年送姜梨离开的真相。
结果还没说出口,又被迫咽了回去。
因为姜梨,这次真怀上了孟之予的孩子。
算算时间,就是那一晚……
说到这,孟之予妈妈又咒骂一声。
「真是舔狗配捞女,眼睛瞎还玩的花。」
指尖一转,手上的水果刀被她堪堪扎进桌板。
她冷笑着将削干净的苹果递给我。
「早知这样!老娘当年就应该把他赶出家门,放任他去当接盘侠。」
我咽了咽口水,咬了一口苹果。
嗯,还是甜。
「阿姨,予晗姐是不是快回国了?」
孟予晗,孟之予的亲姐姐。
早年因为锋芒过剩,决策上又总和父亲意见相左,所以被寻了个错处打发到了美国。
美其名曰,是去管理孟氏在那的分公司。
约定期限三年,如今,也快到了。
「就下个月14号,刚好那天……」
刚好那天,孟之予和姜梨大婚。
不过原先,是我和他的。
话没说完,孟母停了下来。
她将插在桌案上的水果刀拔出,放回原位。
然后起身烧开热水,十分优雅地开始温具、置茶……
直至紫笋茶的香气在空中弥漫散开,她笑着叫了我一声:「棠棠。」
「嗯?」
「婚礼请帖收到了吧。」
「收到了。」
杯盏碰撞之际,孟母慢悠悠地开口:
「嗯,那就带上礼物,早点去。」
19
到婚礼现场,我有一瞬的恍惚。
谁懂啊。
我本来以为孟之予不换日子,不换酒店也就算了,没想到连现场布置、新娘婚纱、妆容造型,甚至新娘捧花都和原先我敲定的一模一样。
站在厅外迎宾的姜梨见我两手空空时,不悦蹙了蹙眉:
「哟谁给你的脸,来参加婚礼连礼都不拿?」
我晃了晃手上孟之予特意寄给我的请帖,「不好意思,你老公给的。」
说完,我双手环胸,绕着姜梨来回踱步了一圈。
她被我盯得发毛,往后退了几步。
「林以棠,你走来走去干什么?」
「没什么。」
我勾了勾唇角,手指配合我的视线,自上而下在空中笔画。
「啧,这造型师当时我就觉得不行,果然……效果很差。」
「你什么意思!」
「原来你不知道啊。」
我故作惊讶的捂嘴,语气带了几分指责:
「这孟之予也真是的,怎么能把前女友选的婚纱、造型都原封不动用到现老婆身上呢,啧,真是不懂事。」
「还有这捧花,我查过,你是喜欢铃兰的吧,怎么这上面,一朵都没有呢。」
刚说完,我就看到孟之予穿着西装朝我走来。
见到我们争执,他面上并没有那种被人搅乱婚礼的不耐烦,反而容光熠熠,眼神里透着惊喜。
他无视姜梨破防的表情,捏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一旁。
「棠棠,你刚刚是吃醋了吗?」
说这话时,孟之予嘴角漾着浅浅的弧度,手指还有意无意地在我腕间摩挲。
引得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承认吧,你还爱着我。」
没给我反驳的机会,他接着说:
「我也是。」
「这几天我彻底想清楚了,不是替身,不是占有欲作祟,我就是爱你棠棠。只要验证过后我就发现,姜梨对我来说只是年少时的执念,并不是爱情。」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可以取消婚礼,我保证今后孟太太的位置永远是你的,我不会深究你和陆时序,也不会再背叛你,我们复合好不好?」
「别,千万别!」
我冷笑着将手挣开。
「离婚业务我擅长,抢婚,就强人所难了哈。」
跟过来听完对话全程的姜梨破防,冲过来将捧花仍在孟之予胸前,叫得像只开水壶:「怪不得我想换婚纱你不让,原来都是她选的!你把我当什么,她的替身吗?孟之予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是我们的!我肚子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目的达到,我转身就走。
挽上陆时序的手臂时,我遥遥听见身后的孟之予几句不耐烦的抱怨。
「闹什么!要不是你私自挑衅、公开,我早就把棠棠追回来了。」
「求婚、婚礼砸下去,你连刺激她回心转意的作用都没有,要不是你有孩子,你以为我愿意和你结婚吗?」
……
20
找到位置落座后,陆时序偏过头亲昵地帮我把耳畔凌乱的发丝理顺。
随即他酸溜溜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我还以为姐姐会心动呢。」
我忍着笑将他的手握住,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
「有这么乖的男朋友在身边,我还需要心动吗?」
他漂亮的眸子闪了闪,眼底的冷意消融。
「姐姐刚刚说什么?」
「你听见了的。」
我笑嘻嘻地往后退了退,靠在椅背上。
「别说话了,仪式开始了。」
灯光在门口聚焦。
踩着音乐前奏,姜梨挽着孟之予爸爸的手臂缓缓朝舞台中央走去。
她妆容精致,一双潋滟的眸子微微泛红,灯光一打,再配合司仪的动人讲述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嫁给爱情的模样。
快到时,孟之予走过来将她接过。
两人路过我时,还不忘各自给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别过头,没眼看。
不为别的。
姜梨头顶皇冠上的钻石,在灯光的映射下,闪得我的眼睛都快瞎了。
但陆时序却以为我是不屑,于是他凑过来安慰我:
「我有很多钱的姐姐,可以给你买更大更闪的。」
「……」
等两人都在舞台站定,司仪开始cue流程。
巴拉巴拉念着姜梨和孟之予相识、相知、相恋再到相爱的过程。
身后的大屏幕也随之播放。
婚纱照、接亲照这些都很正常。
但到视频环节,画面却俨然变成了姜梨和不同的陌生外国男子贴面热舞的场景。
衣料清凉,动作大胆。
刚刚说到「新娘在国外进修学习期间对新郎日夜思念,只盼能早日回国……」的司仪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紧接着屏幕黑屏,姜梨当年和孟母洽谈的录音响起:
「不是孟之予的孩子又怎样?」
「只是一千万而已,对阿姨你来说应该只是撒撒水吧。」
「如果阿姨不肯,那我就只能把你儿子哄上床,让他认下这个孩子了。」
「说真的,我其实不太喜欢孟之予这款,他太听话不够野,不过好在是我的舔狗。」
「但怎么办呢,他就还就吃我这一套。」
……
还没放完,孟之予就夺过司仪手上的话筒砸向屏幕。
他双眸猩红,对着台下窃窃私语的宾客吼道:
「滚,都给我滚。」
「不是的,不是的。」
姜梨尖叫跑过去揪着孟之予的手臂,满脸慌乱。
「那都是合成的,不是假的,孟孟你信我!」
说着她忽然转头看我,「是林以棠,是她!肯定都是她干的。」
「够了!」
孟之予将手臂挣开,扇了姜梨一巴掌。
「都是假的你瞎着什么急?你要真没做过,哪来的素材让别人合成?」
他脱力般往后退了几步,神色复杂的看向我:
「棠棠,真的是你、是你做的吗?」
几乎同时,姜梨就顶着被打肿的半边脸愤恨地冲到我跟前,扬手想打我。
「贱人,都是你——啊——」
悬在半空的手被孟予晗接住,她夹在指尖上的女士香烟一抖,灰尽数落在姜梨的裙摆。
「你搞错了,弟媳妇。」
她唇角上漾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那是我送你的新婚大礼。」
「棠棠送你的,喏。」她指了指门口出现的几个警察,「在那里呢。」
我适时回以微笑补充:「没错,新婚快乐呀姜小姐~」
21
孟之予的这场婚礼,在新娘被警察带走那刻逐渐走向戏剧化。
罪名初步,是涉嫌盗窃和故意杀人。
当初离开孟家拿走的那条钻石项链,很不巧,是拍卖款。
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出卖方。
至于另一个罪名,是我和陆时序调查时偶然发现的。
一个感冒的人,不会酗酒。
据当时的警官回忆。
当时姜梨年纪尚小,但对母亲的死亡却接受得很快。
相比哭闹,她好像更关心那笔巨额意外险。
我本来只是对这个疑点随口一提,没想过陆时序会帮忙罗列好系统的证据,并找到自己在警局内部的好友暗中调查。
加上后续姜梨的调查证词,逐渐拼凑出了案件真相。
坠楼意外身亡。
是因为当她母亲发现姜梨在偷偷试戴孟母的珠宝后,便决定辞职搬出去。
可姜梨舍不得身居豪门,出入豪车为她营造的富家人设。
屡次争执无果,就哄母亲买了意外保险,并对应策划了接下来的一切。
不过幸好,在孟母的严防死守下,她和孟之予并未领证。
也因为姜梨怀孕的原因。
她没被实际拘留,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则,是婚礼当天的照片录像被流传了出去,原先令人羡慕的神仙爱情,演变成了舔狗上位接盘的闹剧。
二则,是孟予晗直接把姜梨回国前一星期,还在和前男友藕断丝连的照片甩在了孟之予的面前,再加上那些姜梨在美国的贴面热舞照。
成功让孟之予怀疑自己又当了接盘侠。
等月份一大,就扯着姜梨要去医院做亲子鉴定,姜梨死活不肯。
推搡间她提膝踹了孟之予一脚,人从楼梯滚落后,她也被吓得当场流产。
这一踢后,孟之予精神和身体都废了。
孟予晗趁机夺权,拿着先前我给陆时序的资料,清理了一大批附着在孟氏高层的蛀虫。
一切尘埃落定后,这次被流放到国外的人成了孟之予。
临行前,他曾来找过我。
单膝跪地,一手捧着一束玫瑰花,一手拿着一枚钻戒,望着我的眼里满是深情和懊悔。
他说,「其实我早该这样做的。」
后来他又想细数我们从前的点滴,并强调救命之恩。
却被炸毛赶来的陆时序骂了回去。
他扔了孟之予留下的花和戒指,不甘示弱地说:
「这些有什么好的!姐姐,我晚上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22
夜晚。
室内灯光暗淡。
布着青筋的手牵引着我抚上环在他颈处的黑色皮质……
我忍住要流鼻血的冲动问:「这是……礼物?」
「是。」
我愣住,这是我不花钱就能享受的吗?
「肯定有条件!」
我晃了晃脑袋,强制清醒。
「没有。」
陆时序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
距离寸寸贴近,他轻声道:「我说过的,只要你想,不用任何筹码,我都是你的。」
……
沉沦到最后,我脱力般攀在他的肩头,整个人像躺在水底,昏沉的呼吸。
皎洁月光下。
一如那晚下雨天昏暗的卧室,他凝着我的脸,在我耳边呢喃。
「姐姐,如我所愿再多转正一点怎么样?」
我起了戏弄的心思:「如果不呢?」
「不也没关系。」
他低低笑了笑,抬手替我把凌乱的发拨到耳后:
「我说过的,意乱情迷的定义也很好。」
「只要你能记得,多给我一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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