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数千年大汶口文化遗址“铸盾” 山东首部古遗址保护地方性法规背后的“活化利用”探索

摘要：初夏的汶河两岸，烈日当空，考古队的遮阳棚在麦田间投下一片阴影，队员们小心翼翼地拨开土层，试图探寻来自约6100年至4600年前的文明。这里是一处新石器时代中晚期遗址——大汶口遗址，也是大汶口文化的发现地和命名地。

初夏的汶河两岸，烈日当空，考古队的遮阳棚在麦田间投下一片阴影，队员们小心翼翼地拨开土层，试图探寻来自约6100年至4600年前的文明。这里是一处新石器时代中晚期遗址——大汶口遗址，也是大汶口文化的发现地和命名地。

从石破天惊的考古发现，到通过历次发掘进一步明确大汶口文化内涵，再到大汶口文化走进初中统编历史课本，大汶口遗址为探索中华文明起源发挥了重要作用。今年6月1日，《泰安市大汶口文化遗址保护条例》（以下简称《条例》）正式实施，这是山东省首部以地方立法形式保护古遗址类文物资源法规。“让文物活起来，让历史说话，让文化说话”，将是这部法规对大汶口文化遗址保护未来的最直接且深远的影响。

保护：“全流程”+“全系列”

“本条例适用于本市行政区域内大汶口文化遗址的保护、管理、研究和利用等活动。”《条例》第一章“总则”的第二条，简单明了地阐明了《条例》的适用范围。

发掘60多年后立法有何深意？

对于这个问题，不妨去大汶口遗址博物馆找找答案。

大汶口文化以独特的陶器、石器和建筑遗址而闻名，大汶口遗址是大汶口文化的核心聚落，于1959年首次发现并挖掘，2010年被列入全国首批23处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立项名单，2021年入选了“十四五”时期大遗址名单、百年百大考古发现。

“大汶口文化西邻仰韶文化、南连良渚文化、北接红山文化，与几大文化交流密切。大汶口文化遗址上下涵盖了北辛文化、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是当时海岱文化区的中心。”泰安大汶口文化保护传承中心主任张保卫说，“大汶口遗址为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文化增添了一个重要类型，找到了龙山文化的源头，实证了海岱地区史前文化谱系的清晰脉络，是中华史前文明不可或缺的关键环节，在中国考古学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

大汶口遗址的厚厚土层中埋藏了无数的文明密码，从1959年的首次发掘起，逐步揭开了6000年前的文明曙光、礼制的萌芽与先民的生活图景。人们对于大汶口文化的探索、勘测和破译从未止步，在60多年的时间里，我国先后有五代考古人执手铲为笔、以大地为卷，在汶河河畔书写文明解码史诗。

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坚持“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文物工作方针，当下，大汶口遗址新一轮发掘正在进行，本轮发掘始于2024年，预计持续到2028年，《条例》的实施，可进一步加强对大汶口文化遗址的保护，传承优秀历史文化，促进科学研究和合理利用，增强历史自觉、坚定文化自信。

大汶口文化遗址哪些方面受法律保护？

大汶河是黄河下游的最大支流，是一条自东向西流淌的大河。大汶河由五条支流汇聚而成，大汶口就是这五条支流的合流之处。1959年5月，在津浦铁路兴修复线工程中，人们在大汶河南岸的宁阳县堡头村发现了很多墓葬和遗物。通过现场的彩陶片等物品分析，确认了这里是一处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自然风物、各类遗迹、先人遗物……每一类都是大汶口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条例》中“本条例所称大汶口文化遗址，是指位于本市行政区域内以大汶口遗址、抬头寺遗址、北单家庄遗址、宁阳古城遗址、柳园遗址等为代表的新石器时代中晚期大汶口文化遗址及其相关遗存。”相关表述，印证了大汶口文化遗址的系统性和广泛性。

同时，《条例》第一章第三条规定：“大汶口文化遗址的保护对象包括：（一）大汶口文化遗址的历史风貌和自然环境；（二）居住区、活动场所、房址、墓葬、窑址、灰坑、红烧土等遗迹；（三）陶器、石器、玉器、骨角牙器、蚌器等遗物；（四）其他应当依法保护的对象。”进一步明确了《条例》的保护范围和保护对象。

立法：务实为本+开创性探索

历史文化遗产是不可再生、不可替代的宝贵资源。我市高度重视大汶口文化遗址保护工作，将《条例》列入地方立法工作重点，由市人大常委会牵头组建专班，充分调研论证、广泛征求意见。

《条例》于2024年12月24日经泰安市第十八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一次会议通过，2025年1月18日经山东省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三次会议批准，于2025年6月1日起正式实施。

务实为本。据泰安市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主任委员孙培国介绍，《泰安市大汶口文化遗址保护条例》共5章32条，包括保护管理、合理利用、法律责任等内容，明确了遗址保护范围内的禁止行为以及文物资源的活化利用方式，回答了遗址保护谁来干、怎么干、如何干好等关键问题。

尤其是在市十八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九次会议对《泰安市大汶口文化遗址保护条例（草案）》进行了第一次审议后，市人大法制委员会会同相关部门、单位，通过召开座谈会、集中研讨、实地调研等多种方式，深入调查研究，并广泛征求社会各界意见、建议，同时邀请立法专家顾问和立法咨询智库成员提出意见、建议，进一步丰富完善了《条例》。如为了促进当地村（居）民依法有序参与文化遗址保护，推动大汶口文化遗址保护与当地经济、社会的协同发展，条例增加了“鼓励、引导大汶口文化遗址所在地的居民委员会、村民委员会以物业服务、巡查看护等方式，依法参与文化遗址保护和利用，鼓励将文化遗址保护纳入居民公约、村规民约”等内容；在保护管理方面，增加了“各级人民政府制定有关规划，应当根据文物保护的需要，事先由有关部门会同文物行政部门商定本行政区域内大汶口文化遗址的保护措施，并纳入规划”的规定，进一步强化规划引领作用。

这些调整，均落实在了《条例》中。

开创性探索。《条例》是山东省内以地方立法形式保护古遗址类文物资源的第一部法规，一方面能进一步深化我市对大汶口文化的研究阐释和传承发展，另一方面也对省内同类型古遗址保护提供了新路径。

《条例》第二章“保护管理”，对遗址保护规划、应急预案编制、保护管理措施和禁止事项、考古发掘、文物发现以及遗址名录、专家咨询机制建立等作了明确规定。如第十一条规定，“市人民政府应当建立大汶口文化遗址名录制度”；第十二条规定，“市、县（市、区）人民政府在编制大汶口文化遗址及其相关遗存保护规划时，应当广泛听取社会各界的意见，并组织专家论证”；第十三条规定“市、县（市、区）人民政府应当建立大汶口文化遗址保护专家咨询机制。在制定涉及大汶口文化遗址的保护措施、审批与大汶口文化遗址有关的建设工程、决定与大汶口文化遗址保护有关的其他重大事项时，应当听取专家意见”。

实施：合理利用+焕发新彩

文物不言，自有春秋。经过多次挖掘，大汶口文化遗址已经发现遗址37处，并出土了大量珍贵文物。今年，遗址考古继续扩展350平方米发掘区域，目前已清理出部分新遗迹和文物。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高级技工刘相民介绍说：“我们发现了6座墓葬和较多的柱洞，在墓葬之中发现了有觚形杯、陶豆、三足钵、鼎，另外还发现了一些石器、石斧，还有发现一个猪颌骨，相信我们在后续的工作之中有更大的发现。”

挖掘仍在进行，探秘永无止境。大汶口文化遗址作为大汶口文化持续时间最长、等级最高的中心聚落，经历了从原始到文明，由部落到国家的完整过程，是东方地区原生文明的典型代表。当下，我们应该如何合理利用大汶口文化遗址，让它在新时代焕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条例》对文化遗址的合理利用原则、考古遗址公园及博物馆建设、展示利用和产业发展等作了明确规定。

《条例》第三章“合理利用”第二十四条指出，大汶口文化遗址的利用，应当符合遗址保护要求，遵循合理、适度、可持续的原则，坚持社会效益优先，有效利用文物资源，促进文化事业和文旅产业协调发展。第二十六条、二十七条、二十八条，分别提到了“鼓励运用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信息技术手段对大汶口文化遗址进行数据采集、复原展示、创新利用”“鼓励开展与大汶口文化相关的文化交流、文艺创作、文化创意和旅游商品研发”“加强大汶口文化遗址相关知识产权保护、管理工作”等内容，让文化遗产“活”起来，让大汶口文化以更多样的形式走进公众视野。

近年来，我市积极探索遗址价值传承与可持续发展的新型保护管理机制，设立大汶口文化保护传承中心，推进大汶口考古遗址公园建设，全方位展现遗址的历史面貌与时代价值。“我们对大汶口遗址博物馆进行了全面提升改造，利用数字化和场景复原等形式，提升展陈效果；设立了大汶口考古研学中心，建设了公园广场，提供多语言自助语音导览服务，实现园区智慧导览全天候服务。”张保卫表示，目前，大汶口已经完成汶河北岸区域保护、遗址安全防范、文化墙、房址保护棚等20余项文保展示工程，不仅对遗址进行了有效保护，也对大汶口文化时期的农业生产、渔猎采集、制陶手工等内容进行活化展示。

红陶兽形壶造型憨态可掬，萌趣十足；八角星纹彩陶豆纹饰繁复精美……大汶口镇将大汶口文化与美食巧妙融合推出文创雪糕。文创雪糕采用3D造型，以大汶口遗址出土的文物陶鬶、红陶兽形壶、八角星纹彩陶豆为设计蓝本，精心复刻，让文物“走出”展柜，以大汶口地标建筑“日火山”雕塑为原型的文创雪糕，将18米的建筑“压缩”至手中。

“我们定期组织举办公众考古、陶艺体验等多元社会活动，让大众走进考古工地或以公共服务进社区等形式普及宣传大汶口文化内涵。同时还推出了大汶口文化陶器特色旅游商品和系列文创衍生品，不断提升、扩大大汶口文化影响力。”泰安大汶口文化保护传承中心主任助理付秀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