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家里种了七亩地，老公在县城里开货车，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稳当。

我叫春芳，今年四十三了。

家里种了七亩地，老公在县城里开货车，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稳当。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我开门一看，是堂妹春兰，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手里还攥着湿透的纸巾。

“姐，救救我…”

春兰扑通一声跪在我家门口，把我吓了一跳。邻居家的狗也被吓得叫了起来，远处传来老李家电视里的新闻联播声音。

“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我把她扶进屋，给她倒了杯热水。春兰的手一直在抖，水杯差点拿不稳。

“我老公出车祸了，现在在县医院ICU里，医生说需要马上交5万块钱押金，不然…”

春兰说着就哭起来了，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我心里咯噔一下。五万块，这可不是小数目。我们家刚买了台新拖拉机，存折里也就剩六万多点。

但看着春兰那样子，我怎么能不管呢？

“春兰，你别急，钱的事姐想办法。”

我去卧室翻出存折，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是我攒的零钱，五角一角的都有，数起来手指头都发麻。

凑够五万整，我和老公连夜开车送春兰去了县医院。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特别重，走廊里铺着那种绿色的地胶，踩上去软软的。春兰的老公躺在ICU里，脸色惨白，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看着挺吓人的。

交完钱，春兰握着我的手，眼泪又掉下来了。

“姐，这恩情我一辈子记着，等老公好了，一定还你。”

“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

我当时真没想着要她马上还钱。毕竟救人要紧，钱的事慢慢来。

春兰她老公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最后总算保住了命，但留下了后遗症，右腿瘸了，干不了重活。

我偶尔去看他们，春兰总是很热情，又是泡茶又是削水果，嘴里不停地说感谢的话。

“姐，要不是你那五万块钱，我们家就完了。”

“以后有钱了一定第一个还你。”

我点点头，也没催她。毕竟她家确实困难，男人瘸了，就靠春兰一个人在厂里打工，一个月也就两千多块钱。

日子一天天过去。

第一年，春兰每次见到我都会提到还钱的事，说最近手头紧，等攒够了就还。我也理解，毕竟她家情况摆在那里。

到了第二年，春兰提还钱的次数少了。有时候在村里碰到，她会主动绕开走，好像怕见到我似的。

我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有一次我路过她家门口，听见里面传来麻将声，还挺热闹。我想着她不会是在家打麻将吧？

推门进去一看，春兰正和几个妇女围着麻将桌，桌上还放着一堆零钱。

看到我进来，春兰脸色一下子变了。

“姐，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进来看看。”

我扫了一眼麻将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家里困难到连五万块钱都还不起，却有闲钱打麻将？

“姐，我们就是消遣消遣，玩得很小的。”春兰解释道。

我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从那以后，我对春兰的态度开始改变。不是说我小气，而是感觉她好像根本没把还钱这事放在心上。

到了第三年，春兰的态度彻底变了。

有一次在村委会开会，她当着好多人的面对我说：

“春芳，你别老摆着一副债主的脸色，五万块钱又不是什么大数目，你家又不缺这点钱。”

我当时就愣了。

“春兰，这话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还能赖你钱不成？我家现在也困难，等有钱了自然会还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冲，好像欠钱的是我，要钱的反倒成了恶人。

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从村委会出来，我越想越气。这三年里，我从来没有主动找她要过钱，也没在外人面前提过这事。可她倒好，反而说我摆债主脸色。

最让我生气的是，后来我听邻居说，春兰在外面到处说我的坏话。

“春芳就是小气，五万块钱催着要，好像怕我跑了似的。”

“她家里有钱，缺我这点？”

“当初我又没求她借钱，是她主动要借的。”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憋得慌。

更过分的是，春兰居然开始躲着我。在村里遇到，她会装作没看见，低着头快步走过。有时候在超市碰到，她甚至会转身就走。

好像我是什么瘟神似的。

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老公看我心情不好，劝我：“算了，就当花五万块钱看清一个人。”

“可是这钱是我们辛辛苦苦攒的啊！”

我想起当初为了凑这五万块，我把自己攒了两年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那些五角一角的零钱，都是我平时买菜剩下来一点点攒的。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传来夜虫的叫声，还有远处火车经过的汽笛声。墙上的日历还是去年的，上面的美女笑得特别甜。

我在想，人心怎么能变得这么快？

当初春兰跪在我家门口哭得那么凄惨，现在却能这样理直气壮地不还钱，还反过来埋怨我。

第三年的秋天，村里出了件大事。

春兰她老公突然中风了，又被送进了医院。这次更严重，直接进了ICU，医生说情况很危险。

消息传到村里，大家都在议论。

有人说这是报应，有人说可怜。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地里收玉米。太阳很大，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说不同情是假的，毕竟是一条人命。但想到这三年来春兰对我的态度，我心里又很复杂。

我该去看看吗？

老公说：“你爱咋咋地，反正我是不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春兰又跪在我家门口，但这次她的脸变得很模糊，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还是去了医院。

不是为了春兰，是为了我自己的良心。

医院还是那个医院，还是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春兰坐在ICU外面的椅子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也乱糟糟的。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然后眼泪就掉下来了。

“姐…”

“人怎么样？”

“医生说很危险，需要马上做手术，要十万块钱。”

十万块。

我心里苦笑。又是十万块。

“你们准备怎么办？”

春兰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我…我把房子抵押了，银行只肯借七万。还差三万，我真的没办法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都哑了。

“姐，我知道我之前做得不对，不该那样跟你说话。但求求你，再帮帮我吧。我以后一定还你，连本带利一起还。”

我看着她，心情很复杂。

这三年来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但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又心软了。

“春兰，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真的帮不了了。”

这是实话。这三年里，老公的货车出过一次事故，修车就花了两万多。家里的老房子也翻修了一次，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存折里现在只有不到两万块钱。

春兰听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我没有怪你。”

“那你为什么不肯帮我？你家不是有钱吗？”

她的语气又变得有些冲，和三年前判若两人。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春兰从来没有真正感激过我。在她心里，我帮她是应该的，不帮她就是不对的。

她把我的善良当成了理所当然。

“春兰，我真的没钱了。”

“没钱？你骗谁呢？你家老公开货车，一个月能赚好几千，你还种地，怎么可能没钱？”

我被她的话气得发抖。

“春兰，你知道我为了那五万块钱，把自己攒了多少年的钱都拿出来了吗？”

“我家今年玉米减产，老公的车又出了事故，你以为我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春兰听了，不但不道歉，反而更加理直气壮。

“你们家就是舍不得花钱！五万块钱对你们来说算什么？我老公要是死了，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我彻底被她的话惊到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跪在我家门口，哭着说一辈子记着我恩情的春兰吗？

“春兰，你这话就不对了。当初我借钱给你，是因为我们是亲戚，是因为我看不得你们家出事。但这不意味着我就有义务一直帮你们。”

“而且，你这三年来是怎么对我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春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那不是一时气话吗？你怎么还记仇呢？”

“记仇？春兰，是你自己把路走窄了。”

我说完就走了。

在医院门口，我碰到了春兰的邻居王大婶。

“春芳，你来看春兰了？”

“嗯。”

王大婶叹了口气。

“这丫头啊，真是不知好歹。你当初借给她五万块钱，她不但不感激，还到处说你坏话。现在又出事了，还想找你借钱，脸皮真够厚的。”

“王大婶，你都知道？”

“村里谁不知道？她那嘴巴，逢人就说你小气，说你催债。大家心里都有杆秤，你们家什么样，她们家什么样，都看得清楚。”

王大婶的话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至少还有明白人。

回到家，老公问我春兰的情况。

“她还想借钱？”

“嗯。”

“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钱。”

老公点点头。

“这次你做得对。有些人啊，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决定。

我要去村委会，把这事说清楚。

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我的名声。

第二天一早，村委会门口就聚了一堆人。

我把这三年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当初怎么借钱，春兰后来的态度变化，还有昨天在医院的对话。

大家听了都很愤怒。

“这个春兰，真是太过分了！”

“春芳你当初就是太善良了，现在知道了吧？”

“这种人啊，就是典型的恩将仇报！”

村支书也说话了：

“春芳，你做得没错。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别人没有义务一直帮你。”

“而且借钱不还，还反过来埋怨债主，这种行为确实不对。”

这件事在村里传开了，大家对春兰的看法彻底改变了。

原来有些人还同情她，觉得她家确实困难。现在听了这些事，都觉得她是自作自受。

更让人意外的是，第三天，春兰的娘家人来了。

她哥哥春建是县城里的包工头，听说妹妹的事后，气得不得了。

“春兰，你怎么能这样对春芳？人家当初帮你是情分，你现在这样做，让我们老春家的脸往哪搁？”

春建当场掏出五万块钱，要还给我。

“春芳嫂子，这钱你收下，我替我妹妹还。”

我看着这五万块钱，心情很复杂。

“春建，这钱本来就该春兰还，你替她还算什么？”

“嫂子，我妹妹做得确实不对，但这钱不能不还。我们老春家还丢不起这个人。”

春建的话让我很感动。

至少春兰的家人还是明白事理的。

我收了钱，但心里并没有多少高兴。

因为这钱不是春兰主动还的，而是她哥哥替她还的。

春兰本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后来听说，春兰她老公的手术还是做了，钱是春建出的。

手术很成功，人保住了命，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春兰也因为这件事，在村里的名声彻底臭了。

大家见了她都绕着走，没人愿意和她来往。

有一次在超市遇到，她看到我，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也没说什么，低着头就走了。

我想她应该是知道错了，但拉不下脸来道歉。

其实我也不需要她道歉了。

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帮人要看人品。

有些人值得帮，有些人不值得帮。

不是说要冷漠无情，而是要学会保护自己。

春建后来经常来看我，每次都会提到春兰的事。

“嫂子，我这个妹妹从小就被宠坏了，总觉得别人帮她是应该的。这次的教训，希望她能长记性。”

“春建，你不用这样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嫂子，你这人就是太善良了。不过我很庆幸，我妹妹遇到的是你这样的好人。要是换了别人，早就闹翻了。”

春建的话让我心里暖暖的。

有时候，一个人的品格，在困难面前最容易暴露。

春兰在第一次困难时展现出来的是恳求和感激，但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展现出来的却是理所当然和恩将仇报。

而春建在得知真相后，第一时间选择的是承担责任和维护家族名声。

同样的血脉，不同的品格。

现在想起这件事，我已经不生气了。

因为我最终拿回了属于我的钱，也看清了春兰的真面目。

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因为这件事就变得冷漠。

我还是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但我会更加谨慎地选择。

就在前两个月，隔壁村的王大爷生病住院，家里没钱。

我二话不说，又借了两万块钱给他们。

因为我了解王大爷一家的人品，知道他们是值得帮助的人。

果然，一个月后，王大爷的儿子就把钱还了，还特意买了礼品来感谢。

这就是区别。

有些人把你的善良当成理所当然，有些人把你的善良当成恩情铭记。

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春兰的故事，让我学会了辨别人心。

这或许是那五万块钱给我上的最宝贵的一课。

现在村里的人提起这件事，都会说：

“春芳做得对，借钱给亲戚要看人品。”

“有些人啊，就是白眼狼，喂不熟的。”

“春兰这种人，活该被人看不起。”

我听了这些话，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大家都支持我，难过的是春兰走到今天这步，也挺可悲的。

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钱，不是房子，不是地位。

是人品。

人品好了，走到哪里都有朋友。

人品坏了，就算再有钱，也没人愿意和你真心交往。

春兰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因为五万块钱，失去了亲情，失去了名声，失去了在村里做人的尊严。

值得吗？

我觉得不值得。

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现在每当有人问起这件事，我都会说：

“帮人是好事，但要帮对人。”

“钱可以借，但人品不能借。”

“有些人，你对他再好，他也不会感激。有些人，你帮他一次，他就记你一辈子。”

这就是生活教给我的道理。

也是我想告诉所有善良人的话：

善良没有错，但要有原则的善良。

要帮助值得帮助的人，远离不值得帮助的人。

这样，你的善良才不会被辜负，你的好心才不会被践踏。

春兰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我的故事，还在继续。

我还是那个愿意帮助别人的春芳，只是现在的我，更有智慧了。

来源：彩虹泡泡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