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镜》照进现实:科技、艺术与人性的未来三重奏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5-29 20:11 2

摘要:2011 年,《黑镜》横空出世,以其直击人性与科技的故事震撼人心。十四年后的今天,这部曾被认为「过于夸张」的科幻剧集迎来第七季,而现实世界的发展却早已超越了剧中的想象。人工智能、量子计算、脑机接口……昔日荧幕上的未来场景,正在我们身边一一实现。

2011 年,《黑镜》横空出世,以其直击人性与科技的故事震撼人心。十四年后的今天,这部曾被认为「过于夸张」的科幻剧集迎来第七季,而现实世界的发展却早已超越了剧中的想象。人工智能、量子计算、脑机接口……昔日荧幕上的未来场景,正在我们身边一一实现。

当算法织就数字梦境,AI 描绘超现实图景,智能体在虚实之间游走,我们不禁凝视这个被重新定义的世界:技术的涌现究竟会将人类带向何方?在这场关于未来的跨维度对话中,来自科技、艺术、学术等不同领域的思想者们,激荡出令人耳目一新又发人深省的洞见与远见。

丁丁张:各位现场的朋友,大家好!有点辛苦是不是?在台上看的时候感觉全是防晒青年,今天确实天气有点热,大家也比较辛苦,但我觉得求知就是这样的,可能就需要付出一点代价,所以谢谢大家留在现场陪我们一起来做这场分享的活动。

如刚才主持人所说,今年有很多爆款的影视作品出现,王导也已经在线上了,您那边是不是晚上?

王昊鹭:早上 7 点多。大家好!

丁丁张:早上好!先让现场的来宾给大家打个招呼。我是丁丁张,很高兴和大家在现场见面。

高庆一:大家好!我是高庆一,特别高兴能够来到知乎,我是一名人工智能学者。

丁丁张:你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学这个专业?是有远见,还是?

高庆一:是我爸逼的,我爸当时就说你总得学一点跟工科相关的事,然后说你就学计算机吧!其实我刚开始学的时候,还没有人工智能这个一级学科呢。

丁丁张:一会可以具体再听听庆一对 AI 现在状况的一些看法。下一位是我们 FizzDragon 的创始人 & CEO 陈卓女士。

陈卓:大家好!我是陈卓。FizzDragon 是一个 AIGC 的影视公司,我们从去年到现在,带领 13 个国家 130 多位 AI 艺术家创造了世界上第一部全流程的 AI 大电影,也是第一部走入院线的大电影, 4 月底在新马首映,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个实验性的故事。

丁丁张:效果怎么样,我那天看到了预告片,还是挺宏大的一个设定。

陈卓:我觉得效果还是蛮好的。AI 有意思的一点是,可以成为一个没有遗憾的艺术,就是你还是可以去修改,比如我们现在还在根据新的技术不停的去提升它的视觉效果。

丁丁张:票房如何?

陈卓:我觉得票房还可以,我们邀请的人都来了。不过我们正式上映是在 6 月份,之前是首映,基本上已经在海内外都有相应发行商了。

丁丁张:陈卓旁边的是启明创投的合伙人王老师,请您给大家打个招呼。

王世雨:大家好!我是启明创投的王世雨,今天能坐在这儿,是因为我们 14 年前投了知乎,是知乎最早的投资人之一。

另外,在 AI 方向,启明应该是现在国内最积极的几家 VC 之一,我们投了大模型的智谱、阶跃星辰以及很多 AI 的应用、硬件等,一直在关注 AI。

丁丁张:所以眼光很好,投了知乎,没想到今天这么热吧?

王世雨:天气好,只要不下雨就是好。

丁丁张:我刚才问了一下知乎的人为什么选择室外场地,跟大家解释一下,他们说想做的很开放。大家可以注意到,我们街上还有很多答主在摆摊,是一个有点社区性质,同时又想让大家很活跃,可以流动起来的状态,所以大家边防晒边听。

下面,请线上的王昊鹭导演,最近是不是很忙?炙手可热,早上都有活。

王昊鹭:对,最近比较忙,因为我刚生了孩子,就更忙了。

有些科技的存在是为了感受遗憾

丁丁张:今天把您请来特别高兴,我们看到了第七季《黑镜》第三集好像评分也很好,大家对它的喜爱程度非常高,而且给人的感觉非常强烈,我看的时候,也觉得里面有科技的东西,也有情感的东西,同时又有点老的电影那种很复古的东西。您当时在做这个电影的时候是怎么考虑的?比如在情感和科技上怎么平衡?

王昊鹭:我当时读到剧本时,觉得不是非常典型的《黑镜》。因为一般典型的《黑镜》不会让你有这样温馨和温柔的结尾,并且情感的核心一般是在科技上,在科技对人性的一些泯灭。但这一集的落点是在情感上,科技是起到烘托情感的作用。像控制室的部分,会看到所有那些科技并没有很大的作用,他们做了很多事情,想用 AI 把它重新翻新。但其实查理写这个剧本是在讽刺他们做这件事本身,而且他们真正最精彩的那部分故事是在系统瘫痪时发生的,观众能看到,这群人最后在 AI 重新拍的电影里是不存在的,是这两个人真正相爱的一段。

所以,我觉得也许就是这个故事本身,可能可以道出作者、我自己本人,以及团队拍这个故事的初衷是什么。

丁丁张:您当时在做这个内容的时候,有过那种纠结或痛苦的时刻吗?因为它毕竟还是涉及到非常多科技的部分?

王昊鹭:也没有。在做后期的时候我们要有一些取舍,因为剧本上很多在控制室里发生的事情同时在黑白电影里也有发生,所以我们要找这个视角到底是哪里。落脚点一定是怎样让他们的爱情故事更加动人,这是最基本的出发点。所以,即使有一些科技的东西在里面,也是为了让我们能感觉到一些遗憾。

丁丁张:大家都关注到这个剧集上线之后引起的反响非常大,您自己感受到了吗?

王昊鹭:感受到了,虽然我基本足不出户吧!但能感觉到大家有很多感受和想法,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丁丁张:对您的生活有改变吗?

王昊鹭:有一些改变,当然是有改变的,感觉跟国内所有观众、媒体大家互动会很多,在这些对话中让我了解了很多大家现在对 AI 的看法,包括现在可以在这边听到论坛里各位嘉宾的分享,以及各种公司在做什么,我觉得很有意思。

科技照见的从来不是未来,是此刻人性的倒影

丁丁张:谢谢昊鹭导演,一会我们继续聊跟您这个剧集有关的东西。

其实《黑镜》大家都比较熟悉了,已经播出第七季了,当时也有一个评价,说它是「绝望的预言」,那个编剧也说「科技照见的从来不是未来,是此刻人性的倒影」。想问一下在座嘉宾,你们怎么理解这句话?从庆一开始吧!

高庆一:我的一个感觉是,它其实是一个三维向二维的投影。我们的人生在一个三维世界里,转角遇到爱,我们的眼睛看到了春暖秋凉,我们感受了每一次真挚的对话,这好像是一个三维世界里给我们大脑的一个成像,然后把它拍成一个剧集,或拍到一个已经在几十年之前拍好的成熟影视里,相当于由 3D 向 2D 转变,像投影——大家都知道,高维对低维叫投影,比如拍一张照片,把三维留存了就变成二维了,二维再向下,投影就变成一维了,这就是低维向高维的卷曲。为什么我们老说我们叫内卷呢?为什么要卷呢?就是你要提升维度,你就得自己给自己卷,才能提升到上一个维度。

我的感受是「人性的维度要高于科技」,人性的光芒是要在科技所构造的这个三维真实世界里产生投影,才能体现人性。

为什么我们说「人性放之四海而皆准」,不光体现在一个科技电影、一个科幻电影、一个艺术电影、一个历史的传承,在任何一个领域里,都是在向下投影,但最终的光源是更高的维度。

所以,我理解人性的维度要高于「科技」的维度,更高于我们所谓 AI 的维度。

丁丁张:我们听听陈卓的看法。

陈卓:我觉得很有意思。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人性是不是一种科学」,人的思维方式是不是可以被模拟、可以被追踪、可以被总结、可以被复制?如果是可以的,人性和科技的区别具体在哪里?我们常常会说 AI 可能会拿走人的工作,或者 AI 可能会代替人的某一些行为方式或功能性的表达。

个人认为,当我们看 AI 的时候,我们可以尝试着从整个世界发展的角度去看,而不仅仅从人的角度去看。因为从人的角度去看,总是想拿自己和他去对比,比如他比我好、比我坏、比我强、比我弱。但从世界发展角度看,可能在某个阶段,有可能这个世界已经从碳基生命到了硅基生命阶段,可能就是两个文明同步进行。这时候我们要思考,难道硅基生命很繁荣,碳基生命真的就没有活路了吗?

我想有的时候正好是相反的。因为当硅基生命,比如 ChatGPT、AI 智能体,能更多替代一些相对重复性的、冗余的工作,人类释放出来的时间可以让我们去做一些可能商业属性没那么高、工作性质没那么强,但是你真正追求和热爱的、可能文化属性会很强的事情。

假设 AI 真的让所有人不用再去花很多时间去想我们怎么去领一份薪水,怎么最大化个人的利益,可能会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重新思考「内卷真的是人类的文明」吗?还是我们想追求另外一份人生?

这是我的想法。

丁丁张:就可以去玩了对吧?

陈卓:对,可以在工作中去娱乐。

高庆一:有个词叫「无用阶级」,并不是说这个人没用了,而是你不需要再靠你的时间,把你的时间打成碎片去换取生存的价值。

丁丁张:王老师怎么看?

王世雨:我的看法可能比较直男一些。我觉得就科技在历史上的发展来看,AI 之前最伟大发明是计算机——移动互联网在二者中间,但我觉得互联网的意义可能是一个过渡性的。AI 这波浪潮可能是堪比计算机的发明,因为这些技术浪潮有一个很大的「放大器」作用。人性之于技术来讲,就是你的善也好、恶也好,在一个巨大的科技赋能时会被放大。

所以,我觉得人性的倒影就是在 AI 来临时,明显能感觉到我们身边有很多正能量的东西是 AI 带来的;同时有很多比如电诈等问题,有了 AI 以后,它的恶也会被放大。

我的理解是,当科技发展到另外一个维度的时候,可能人性不管是善也好,还是恶也好,都会被无限放大。所以对社会也好、对每个个体也好,产生的影响都会比原来大很多倍。

高庆一:我特别同意世雨刚刚说的。如果把眼光再往前放,比如 300 年前第一次工业革命,蒸汽机、煤炭、钢铁的出现,类比今天人工智能时代——人工智能也是技术突破,我们用这个技术放大的不止是人工智能作为一种类比于蒸汽机的工具;可控核聚变类比于当时的煤炭,它们都是能源;比如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钢铁与今天的室温超导、纳米材料等。所以在人工智能时代,不是简简单单如大模型或具身智能等这些热词,而是终于我们在 300 年以内,在工具、材料和能源领域都迎来了根本性变革,才是我们去思考在这个时间节点人性光辉被放大还是被缩小,其实每一个历史阶段都有类比。

丁丁张:王导呢?

王昊鹭:刚才听大家讲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古希腊有一个「西西弗斯」的传说,我在想到底有没有永久的意义,西西弗斯是不是可以学到一些东西,如果 AI 是一个工具,或只是会提升我们的效率的话,就等于我们希望自己不要去做西西弗斯,不要做无用功,但西西弗斯这些工作真的是无用的吗?我在思考这个问题。

丁丁张:我刚才在听高庆一讲人工智能,有些词我确实没听懂,但我自己有感受,一方面,我们觉得这个时代要到来了,很激动;另一方面,又觉得家里的智能机器人都有点笨,你们自己真正感受到的 AI 影响到生活的有没有这样的画面,或最近杰出的有哪件事?

高庆一:先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其实这种变化来过很多次,只不过我们这辈子赶上了第一次,它不是新鲜的事,不是第一次技术的改变对人性产生了探讨,进而有了威胁,只是我们这辈子刚赶上而已。

未来已来,我们身处《黑镜》之中

丁丁张:那你最近和 AI 发生关联的一个事件是什么?

高庆一:很难说一个,我可以说好几个,衣食住行都有。比如吃饭,现在有植物蛋白人造肉、动物蛋白人造肉。

丁丁张:你是吃着这个来的?

高庆一:不是吃着这个来的,是这个我吃了,吃完了才说成这样的。

我们会发现「你看山是山、看海是海」,但实际上包括人工智能对于比如新药的发现、合成生物学的改变、对于我们吃的改变,以及出行也是有改变的,比如自动驾驶,你穿的衣服的布料,在今天人工智能也有它的赋能,所以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有。

丁丁张:陈卓呢?最近有接触过的,跟你生活关系很密切的画面是什么?

陈卓:其实过往的一整年我基本上都是在和 AI 没日没夜的打交道,有意思的一点是,因为我们在打造一个 AI 的生态,我发现在这个生态里的小朋友,大家一起做这个电影那么久,渐渐的他们有了一些创业的想法和意识。

第一,举个例子,在我们做整个电影的过程中,追求的是长尾,比如现在的电影我们觉得很多内容很棒,只是说有些内容不仅是电影,还有短视频的商业属性高于它的文化属性,我们还追求文化,它就会有集群,不同的群组有不同的文化。比如我作为一个女性创业者,喜欢的内容可能和另外一个男性创业者、或生活在世界另一个角落的人是不一样的,那么我就消费不到为我量身打造的内容。但 AI 降低了影视制作的成本,就会让很多能够懂我的人创造这样的内容。

所以,我身边有一些人开始去做闲置的艺术家,就是白天有一份工作,下班之后几个人一起做一点自己喜欢的内容,提供给自己能够沟通好的社群。

第二,智能体方面,因为我们在整个影视制作中不仅全是艺术人员,还有各种对电影有热爱,但背景五花八门的,比如做项目管理的、卖软件的等,他们会把自己的一些知识带进来。所以,在整个过程中,他们也在想怎么用自己的技术能力去提高我们整个制作流程,他自己就开了一个实验室,搞了一个智能体,帮我们去解决某部分的小问题。可能我们投它一点点,一起孵化它的超级个体,这是跟我们很相关的。此外,我身边涌现了大量的超级个体,他们愿意去用闲置的时间、极低的试错成本,去解决一些自己觉得很有意思的问题,这是我目前看到的最多的。

丁丁张:也创造了很多新的就业的机会?

陈卓:对,创造了非常多有意思的想法和就业机会。

丁丁张:或者岗位?

陈卓:对,并且他们会组队,我觉得也加强了人和人之间的互动性,像这种问题不一定是绝对赚钱的,可能做出来放到市场,让大家试试才知道有用没用,但是大家利用闲置时间,第一,不会感觉很纠结,第二,对这个问题同样感兴趣的人一起做个项目,对他们来说还是蛮有意思的一个体验。

丁丁张:王老师,是不是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更新的技术?

王世雨:对,我们每天肯定看很多项目都是 AI 驱动的。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对我的影响」,我觉得今天我参加的这场活动就是关于 AI 的,我们过去会有医疗投资人、消费投资人、硬科技投资人,但现在不管你投哪个方向,不可能跟 AI 没有关系。如高老师刚才说的「新药研发」,其实现在 AI 发挥的作用非常大,所以诺贝尔医学奖很多是 AI 科学家拿到的。

再者,对于投资行业的人来讲,我们每天在想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AI 真正的「大东西」是什么?现在能看到的是大模型,像 Open AI、智谱、DeepSeek 等,应用层面,最终肯定要有一个类似于像字节这样伟大的公司出来,我们可能每天在想的是最后的应用到底是什么。

AI 的迅速发展,让有些东西被改变了

丁丁张:您能剧透一下吗?

王世雨:我觉得这是一个一直在进行的思考,如果我有结果的话,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我会投这家公司。第二,我今天的身份是一个创业者,因为我想好了一个方向,我也觉得这就是未来最厉害的地方。

可能是你下面要说的这个话题「未来已来,只是分布不均」,我先说一下,我觉得这个话题特别适合现在 AI 在我们视角里的发展。其实 AI 发展到今天,从 ChatGPT 开始,已经有接近 3 年时间了,有些人很兴奋,我觉得媒体其实是比较走在前面的一帮人,我们投资人也算是走在前面的人,但还有一部分人其实并没有很深的感觉。

如果很粗暴地把这个世界按照两个维度去划分,即「行业」和「职能」,其实是非常分布不均的,有的行业,被 AI 改变了,有些行业没有;有些行业里的某些职能,被 AI 改变了;有些没有。所以,我觉得「分布不均」形容的非常准确。

丁丁张:所以您坚决不剧透是吧?

王世雨: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告诉你它是什么,但我的感觉是可能不会像大部分人想的那样,会有一个 AI 的字节突然有一天跳出来在我们眼前,我感受到的是我们现在投资过的所有公司都在提升 AI 的能力。

举个简单的例子,我投了一个做社交的产品「牵手 APP」,做个广告,今天在场的单身青年,你们可以下载一下,这家公司其实是一个传统的社交软件,现在用了很多 AI 能力,比如以前男生喜欢什么样女生?一般说喜欢笑容甜美(很常见);女生喜欢什么样男生?同样会说我喜欢陈道明那样的男生,但传统的 APP 是很难定义什么叫「甜美」,什么叫「陈道明」的,但现在 AI 赋予了这个能力。很简单,「甜美」我们用人工打标注,打 1 万张照片,肯定能标注出来大概什么样叫甜美,通过大模型学习之后,对甜美的定义就相对精准了;陈道明这样的更不用说了,外表表征、性格表征等都可以抽象出来。这些东西一旦应用到一些传统的互联网应用里,也可以发挥出很大作用,我觉得这种发展有可能不是像我们刚才说的一下子蹦出来一个巨大的应用,而是润物细无声,在各个行业去发生。

高庆一:这让我想起来第五季《奇葩说》时有一个辩题,杨奇函说「这个恋爱软件里,男孩女孩都喜欢小动物,俩人就见面了,结果打起来了,因为一个人喜欢养,另外一个人喜欢吃。」

所以,今天的大模型,我们就可以根据他今天日常的行为,判断出来他具体是怎么喜欢,跟当年标签化的光打标签不一样了,我很期待这个「牵手」。

丁丁张:你很期待和谁牵手?

高庆一:替世雨说,我很期待大家能够用起来牵手。

丁丁张听一下王导的分享,您拍了这个剧集之后,和 AI、和人工智能有这么强的联系,是不是有很多人现在也在找您做相类似的东西?

王昊鹭:对,其实很多人给我的一些剧本是跟科技、跟文化、跟感情有关的,跟《黑镜》有些相似,但刚才我在听所有嘉宾分享国内状况时,我觉得有种看《黑镜》的感觉,因为跟在这边完全不一样。

在这边,相比国内,我们用 AI 很少,并且离用 AI 去做影视行业非常非常远,用 AI 做出来一部电影在这边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也没有人在做。这边大家比较推崇的其实是所有手工做的东西,比如卖的比较贵的红酒是一个很小的红酒庄做出来的,上面所有标签都是手工画的,这才是这边正在推崇的,是跟 AI 正好是相反的东西,我觉得现在是在黑镜里的感觉,包括我此刻也在一个屏幕上。

丁丁张:那你有没有用 AI?比如让他看一下剧本,或者给你提一些建议,有过吗?

王昊鹭:没有,完全没有,彻底没有。AI 唯一 的一个用途,就是你在写 G-email 的时候,可能会给你提示、帮你写完这句话——只是给你一些选项,你可以自己选。

AI 给我们很多选择,但同时也错失了很多主观能动性,好像在目前的这种环境下,大家是非常注重主观能动性的,所以也会有这样的故事。

丁丁张:就像刚才王老师说的,我和王导应该都属于分布不均的那部分。

王昊鹭:对,我们肯定是分布不均的那个。

丁丁张:我也是,我虽然是一个写作的人,但我其实还挺排斥用 AI 的方式迅速形成。我那天还特别自恋地在一个 AI 里问,我说你用我的方式、用我的文风写一个东西。写出来的还真的有点像,但我觉得很可怕,确实有点像《黑镜》的感觉。

高庆一:我插一句,我对「分布不均」的理解,大家都知道 AI 是暴力美学,能出行活。比如《黑镜》这样的经典作品出不来,但能够出 1 万个类《黑镜》内的内容。

什么叫分布不均?能够用暴力的方式找到那部分真正认可他的东西,我相信今天在短视频和短剧、微短剧平台上也是这样,只做筛选,不做改变,我只是找到那群愿意看我量产行活的内容。比如预制菜(没有任何贬义),只是说我大量做出同质化的内容,因为分布不均,所以我能够通过技术方式,找到我的那群真正受众。不过,还是经典永流传,有时候酒香还怕巷子深,可能会有认知门槛。比如我无法理解三维和二维之间的影像关系,无法理解在一个剧本制定的人生里到底是自由意志还是宿命论,当我有这些困扰的时候可能看不进去《黑镜》,但它能够打破所有这些知识平泉,打破所有这些壁垒,因为不均,我找到那些我的真正受众。

这是我的一个片面理解。

丁丁张:那在这样一个浪潮之下,我们怎么办呢?

高庆一:你就在你那个不均的地方待着。我喜欢 AI ,就去用 AI ,大胆去拥抱它,去试错。你也要知道你可能会遇到同样喜欢小动物,但是是喜欢吃小动物的人。

相对,我就是喜欢原创,这种本质于妈妈的味道,我在家就是要自己炒菜,我就是在家吃饭,没有问题。所以,我觉得恰恰因为这个不均才能平等,我们每个人就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待着就可以了。

丁丁张:陈卓怎么看?因为你这个工作好像是大量要拥抱 AI 的状态?

陈卓:是的。我相信《黑镜》在选题的过程中是非常经典的作品,但肯定是从海量的剧本中选出了这样一部分剧本,但那些被筛选掉的剧本没有被拍,可能不一定因为他们不是好剧本、不是好故事,只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这样一份高成本制作电影商品的机会没有落到他们头上,AI 提供了另外一种解决方案。

我觉得现在人类大量的文明凝结的思想 90% 多都存在于书籍当中,都还没有进入到流媒体时代,AI 可以帮助它们。不仅如此,如我刚才所说,在创作过程中,我们有很专业的人,有好莱坞创作者、迪士尼创作者等,也有很多人——比如我们电影的其中一个角色的配音,是一个男生,他的理想是成为一个播音主持,但现在在送外卖——有大量这样的一些人,还有大量这样一些好的故事、好的剧本,我们有了 AI 解决办法,还有一些可能会需要长尾内容的观众,我们为什么不试一试,给他们一些机会。

丁丁张:这个电影上映之后,你现在是更有信心了,还是有什么新的感受?

陈卓:我非常有信心,一直对这个电影就非常有信心。本身我在做这个事之前也写科幻,我个人认为创作者要自信,不能因为市场的反馈,就左右自己的表达理念和追求。

今天早上刚从戛纳飞到北京,飞了一整晚,我长居新加坡,我有了解到新加坡、马来西亚、美国等一些影视圈,包括这次在欧洲,正好戛纳节,也跟他们去碰撞了,大家对同一个影视的想法是很不一样的。有的人会觉得他看到了比如这个背后所蕴含的一种新的组织方式,一种内容表达方式,一种文明的传达和精神的传达,有的人会比较关注于技术的细节,和他们的背景也是相关的,反向对我来说是一个观察观众的一个机会。

与此同时,我们本身也签约了很多作品。举例,我们签约了一个抑郁症康复之后写的一个科幻小说,豆瓣评分 9.6,但没有人愿意去拍,可能它不够有趣,或太任性了,把抑郁的感觉描绘的淋漓尽致。但我们做过市场调研,比如在中国有 9600 万抑郁症患者,全球有 2.8 亿抑郁症患者,未来的艺术创作者,哪怕只满足这部分人的需求,可以在不扭曲自己艺术追求的情况下也可以谋生,我觉得对很多艺术家来说能谋生就很高兴了。

不仅如此,在工业文明之前或在艺术品变成绝对商品化之前,艺术很多时候是一个自律的行为。就是很多艺术家是被一些贵族养着的,想怎么创作怎么创作,没有人去要求他,但现在就会受到要求。哪个对、哪个错先不去论述,但至少我认为从我所看到的,以及我所信仰的,如果艺术或创作回归到相对自律的自发行为,并且能够从纯流量的、大量消费纯商业性的、但没有文化性质的内容,去做这种事情,渐渐地我们去重新追回它的一些文化属性,我觉得文化背后蕴含的商业价值是非常大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会有一种新的商业模式,或者说旧的商业模式,或者我们可以让它回归自律,而内容消费从流量模式可以重新回到价值交换模式。比如这个内容就是我喜欢的,这样一种方法,就如牵手 APP 的算法,人和人的匹配,我认为有海量的创作者因为自己的热爱和追求创作出来海量的作品。人和作品的匹配,也适用于 AI,但电影有一点不一样,我们公司叫 FizzDragon,「Dragon」是华人的意思,有一些情节在里面,「Fizz」 的意思是化学反应的声音。因为我觉得一个好的内容能够让人产生化学反应,就是「A+B=C」,这个故事看完以后,我觉得我变得好一点点或差一点点,或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因此,我觉得好的内容,能够让人掏钱去买的内容,能够让人去做价值交换的内容,一定要让人产生化学反应,就要求这些创作者和观众可能会有心灵相通,这种纯为所有大众创作的作品可能是其中一个赛道。另一个赛道,每个人可以有更多的自由度去进行创作。

丁丁张:就是更深景的内容?

陈卓:是的。

丁丁张:王老师,从投资人的角度看,你觉得不均衡的状态还会持续多久?

王世雨:如果判断不均衡的持续,我感觉这个话题可能我接不住,但我可以聊另外一个话题,可能能解释它。

刚才我们讨论的是 AI 对内容行业的影响,如果再拔高一个维度,AI 对我们整个所有社会人的生活到底会有什么影响?我是绝对乐观的,很简单,虽然技术在迭代,但底层的一些社科类的东西其实是不停在发展的。

比如第一次工业革命让很多纺织女工下岗了,但它有没有让人类过得更好?一定的,计算机发明的时候,让一些现场的速记员失业了,而且还有很多公司,如做传统的财务报表这些人失业了,但整体计算机对人类的好处就不用再讲了。我觉得 AI 是一样的,只是大家的感受可能不一样,比如现在有一些初级程序员可能觉得 AI 把我干掉了,但再往回看,会发现这些问题可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并且一定不是现在说的我会被怎样。

就快到高考了,有一些老家的亲戚会问我「小孩要不要继续报计算机」,我觉得一定要,干嘛不要呢。个人想法是 AI 的出现有点像你当年个人买了第一款自己的笔记本一样,它会帮你提升一些效率,当然不可能帮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干了,比如在文学创作类,尤其是里面头部那 1%,我觉得永远是需要人的创造和偶然性去碰撞出来的东西。

像陈卓刚才说的,一个很好的本子,但它的商业价值没有大到让一个很有名的像王导这样的人去拍,但确实是有社会价值的,描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社会现象,用 AI 去拍出来,配合现在很火的短剧,我觉得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又有商业化,又解决了一些好的小众本子没有办法被人工去拍的一个窘境。

所以,有好有坏,综合来讲,我觉得 AI 对人类社会的影响一定是积极的远远大于伤害的。

丁丁张:所以我们这些牛马不用特别担心是吧?

王世雨:我不知道您现在工作室几个人?

丁丁张:就一个人。

王世雨:你一个人会顶你现在带 10 个人,所以你可能会活的更好一点。

高庆一:蒸汽机纺织女工被取代,但今天四大时装周最贵的仍然是高定,必要条件是得手工缝制。所以,你如果能够跨越周期一直坚守,并做到最顶级,你的价值不断还升高呢。比如我们见了一个服装设计大师说「好担心纺织机或今天的 AI 能够生成新的材料、新的款式,能够根据用户的需求来做设计」,没有的,他们是引领风尚往哪里去,而我来定义什么叫做「流行」。

希望在 AI 赋能的今天,让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可以随机游走

丁丁张:我们今天这个主题「未来已来,分布不均」,大家可能也得到了一些答案。最后,想问一下大家,你们自己想象中跟 AI 相关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最期待的画面是什么?

从王导开始,王导显然是分布不均的那块。

王昊鹭:我觉得就像《黑镜》一样,你们都在现代的控制室里,而我在老电影里。

我也很同意很多 AI 可以做很多科技、医疗医学上的事情,比如可以筛选很多数据。所以我希望未来 AI 可以帮我们克服很多医疗上、科技上的一些难题,但有些人文和文化的东西还是可以保留下来的。

丁丁张:同意,王老师。

王世雨:我用一句诗词来表达,我觉得 AI 对我们的影响可能是不均的,但「各美其美,美美与共」,AI 会把这个美的基础往上提升,我觉得这是我对未来的一个认知。

陈卓:我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DeepSeek 和 ChatGPT 在回答问题时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这其实代表了它的生产者或所在地的本原。个人认为,作为华人(中国人),还是天下大同,以和平为主。

我觉得这种不均不只是垂类层面的不均,包括还有广度等各种各样的不均,个人认为它是一种文明和文明之间的交融,大家还是多听听不同行业人的想法,这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丁丁张:那你最期待的画面是什么?

陈卓:我可以想象到一个人如果他发现自己有艺术的天分,可以跟 AI 去学习,就相当于他随身带了一个大师,在很早期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人生的追求,就开始不断去探索,为人类、为世界带来很多非常厉害的作品。这是我所期待的。

高庆一:我引用我特别喜欢的《三体》里的一句话,即「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今天我们在人工智能时代,我认为最底层的底色其实是一场技术平权,它能够让我们按照我们自己的设想,而不是能力的局限去过自己的一生。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这一生来到世界上是不是拿了剧本,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认为我们天赋异禀或者人性本善或人性本恶,我们对自己都有一个认知,大多数人都认为我们拿了一个剧本,在人生里很多关键节点在今天去回顾的时候,会觉得人生有很多的遗憾。

在《黑镜》里,这个女主角不会弹琴,结果弹出那么一段让自己人生产生了一个随机跳转,让这个故事情节产生了一个跃迁。这就跟剧本好不一样,像不像我们人生里遇到了一些不能说是挫折,起码是变化的一个嬗变,无法接受它会把我们带向何方,每次这种困扰在我的人生过程里我会焦虑、会自责,如果我当时做好了那个选择,会不会人生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说人性的光芒要照进科技的世界?实际上就是因为人生这个剧本是可以被打破的,我们大脑是可以产生随机游走的,真正的人性本善的黑夜给了黑色的眼睛,我们注定要用它去寻找光明,我们想看到的人生是完全不同的精彩,而不是在剧本上重新再过一次人家已经设计好的过程,哪怕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解读,哪怕我的单词与原著一模一样,我相信都不是我的人生,我觉得在人生过程里要允许这种意外出现,这恰恰是人生最大的性质所在,也就是随机游走。

来源:小镇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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