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存仁回忆(9):绑票越来越多,同业认为我迟早要遇到绑票之祸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6-02 17:09 2

摘要:他们天天暗杀的目标,一种是国民党遗留下来的政工人员,一种是不肯就范的新闻记者和一些手无寸铁的文化人。他们开好名单,将这些人逐个杀掉。因为当时上海的一般报纸,不问大小,几乎张张都对汪派人物大骂特骂,骂得越凶,销路越好,看的人也越痛快。

抗战时代的上海,七十六号魔窟天天用暗杀方式来消灭异己分子,每天早晨打开报纸一看,时常有某人在某处被枪杀的新闻。

他们天天暗杀的目标,一种是国民党遗留下来的政工人员,一种是不肯就范的新闻记者和一些手无寸铁的文化人。他们开好名单,将这些人逐个杀掉。因为当时上海的一般报纸,不问大小,几乎张张都对汪派人物大骂特骂,骂得越凶,销路越好,看的人也越痛快。

枪杀方式,实在可以说惨绝人寰,而枪杀的结果,往往更加深人民的反感。因此,他们就想出另一个办法来,一面开枪打死人,一面又开出一张八十三人的"黑名单",公然将名单派给当事人,因而传播得很快。于是好多报馆,都提高警惕,大家在报馆门口加筑防卫设备,堆上沙袋,深沟高垒,有些加装铁门,有些做上一道铁丝网,日夜派人看守,如临大敌。

但是防卫工作,只能保卫报馆的安全,新闻记者出出入入还是随时会遭到不幸,当然每一个被列入暗杀名单的人都有家室,即使新闻记者带了被头铺盖睡在报馆里,但是他们的家眷所在,暗杀者调查得清清楚楚,家人还是有危险。所以这张名单发表后,名单中的八十三人,心理上感到的威胁,当然解除不了。

这张名单,他们又不断修改,一会儿八十二人,一会儿变成八十五人,当时我也看见过这名单,现在都不记得了。

最滑稽的是名单上有几个人,早已投入了他们的圈子,如陈达哉就早被他们收买,这是他为了要保持原有的岗位,从中传递消息,以便掩护他的真面目。诸如此类的情况,当然不仅是陈达哉一人,因此更令名单上的其他人感到危机四伏,威胁加深。

新闻界中人,硬骨头的也不少,尽管一个个倒下去,他们还是无所畏惧地揭露,使得汪派中人恨之入骨,但毕竟报馆都设在租界,这些人多少还得到一些庇护。

有些人看看风头不对,陆陆续续逃到后方去的也有不少。我对新闻界中一部分人,虽然很熟,但总觉得我不是他们圈内人,所以上面所述的不过是一个轮廓而已。

掳人勒赎 市民震惊

汪伪政权开场之后,除了七十六号,还组织了"和平救国军",有的称第几师、第几十几师司令部,这些师部并不重视作战,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逮捕反日分子与反汪分子,名目虽是如此,实际上另有一套,这一套就是变相的绑票行为,说出来也是骇人听闻的。

他们最初开场,就选定若干拥有巨资的实业家,第一个就是五洲大药房主人项松茂。项是做"固本肥皂"起家的,又兼做甘油。甘油本是化学原料,也是做火药的一种爆炸原料,他们知道五洲大药房在虹口有一个附属机构,尚未完全炸毁。一天,项松茂出行,走出租界毗连闸北的铁闸,就被他们认出,绑了就走,从此,项松茂就杳无消息。不久,噩耗传出,项松茂已死于非命。

接着就有许多实业家被绑架,像中国化学工业社的方液仙,公然在租界被绑,他稍加抵抗,就被他们枪杀了。后来大家才知道这种绑架的事情,实际上是可以用银钱赎救的。

到后来,他们已不必再给人套上什么抗日分子的帽子,谁有钱就绑谁,报纸天天披露,总有一二人被绑出租界,结果都是用巨款赎出来的。

这批绑匪和七十六号的打手,初时我不甚了了,不过,其中有一个人,既是七十六号中人,又是绑匪集团中一个首领,此人我是相熟的,就是林之江。我现在正可以把他一个人的事写来,以概其余。

有一个时期我很喜欢拍照,凡是摄影家多数相识,当然他们学习的是艺术性的摄影,我摄影技术是不够水准的。其中有一个诸暨人,叫许炎夫,他是抗战前市党部的干事,也是社会局某科的科长,因研究摄影,就相熟了。许炎夫口才奇佳,善于演讲,说话声音响亮有力,办事也干练得很,他出入时,常常伴有一个年龄相若的朋友,同样讲诸暨话,这人就是林之江,过去我虽见过几面,但是彼此毫无印象。

自从汪派开市,市党部的旧人全部倒了过去,那时许炎夫在内地,被秘密派到上海,负责重行组织一个抗日性的市党部地下本部。

许炎夫重来上海,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扮成病人住到戈登路(今江宁路)劳工医院中。

说起劳工医院的创立,是在"一·二八"之前,有一个抵制日货的时期,由各界人士组织了一个"抗日会",商界中人最热心,三星棉织厂张子廉是其中重要人物之一。他厂里的一个职工是一位行动人员,居然自己能制炸弹,这人到一间专售日货的南货铺去丢了一个,不但炸伤好多人,连他自己的臂部也被炸断了,报纸上大登特登,称他为断臂英雄。后来抗日会的行动越来越扩大,甚至到工厂、仓库、码头上,对日本货加以没收。抗日会的声势一时震动朝野,政府当局迫于形势,就令市党部人员也参加在内,没收的东西,最初只有几百几千元,后来动辄几万元。不久,日本提出抗议,外交部就屈服了,即刻下令禁止没收日货的行动,但是没收下来的东西,已接近一百万元之巨,这笔账流言甚多,无法结束,结果由潘公展、吴开先、王延松等出面主持拍卖,把拍卖下来的钱,作为建筑劳工医院的费用,就买了一块地,盖成了这间劳工医院。

劳工医院负责的一位西医,名叫范守渊,他原是一个国民党党员,所以院中一切都得到市党部的支持。

许炎夫住进了劳工医院,本来一个人都不知道,但是他的太太与诸暨同乡稍有往还,不免透露了一些消息,林之江本来是他的随从,知道了这件事,非但不念旧情,反而认为是自己立功的大好机会。他预先到劳工医院四周察看,果然见到许炎夫太太时常送东西进去,但是劳工医院房屋高大,四周都是铁栅,一到晚上,铁门紧锁,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出入。

一天,林之江扮成一个重病人,蒙着被头,带着一个很大的衣包,由两个人扶着送进劳工医院,说是有头风病,常常跌倒在马路中。医生一时查不出他的病原,就让他住院,到了深夜,他就偷偷地摸进许炎夫的那间房间,许炎夫睡得正浓,他就拔出利刃,对准许的要害,重重地戳了几刀,许炎夫连声息都没有,就此一命呜呼!

林之江设计得很周密,他在进医院时带去的衣包,内中藏有白布一匹,他先把白布缚在三楼铁栏上,缚紧之后,就把成匹白布抛出劳工医院围墙外,事后就沿着白布逃出劳工医院。这件案子,当时报纸上大登特登,林之江只顾立功,连同乡老友都出卖了!

但是也有些人物,始终不屈不挠,无论怎样威迫利诱,总是拒绝和他们合作,最突出的一位人物就是王一亭。

王一亭是我家世交,以书画名于时,数十年前日本人到上海,都要带一张王一亭的画回去,否则,等于入宝山而空手回。后来上海一家日本人经营的最大的轮船公司请他做买办,他抱定一个宗旨,做生意无所谓,一旦敌我之势形成,他就跳出圈子,避免卷入漩涡,而且和日本人讲得明明白白,他决不参与政治,日本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抗战开始之后,他既不逃,也不与日本人交往,日军非但不威胁他,还百般加以保护,不许任何人对王一亭有所侵犯。

伪组织建立之后,一张争取名单中,就有王一亭的大名。林之江为了争功,竟然在日军重重保护之下,突然进入王氏私邸,要他出面参加伪组织。王一亭悠闲得很,与林含笑倾谈,林之江说:"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枪法?"说时就拔出枪来,对准窗外的一棵树,打叶,叶子应声落地,打花,花也跟着子弹落地,当时在外面的日本军人也看得呆了,而王一亭却面不改色,笑着说:"你的枪法很准,但你要求我的事,还得容我考虑考虑。"林之江只好失望而去。

不久,王一亭患上了小便癃闭症,足部作肿,他因为与航运界相熟的人多,就偷偷地搭了英商的船只,离开上海,到了香港,后病势加重,就死在香港,始终未曾屈服。

关于王一亭脱身离开上海的情况,传说很多,我已回忆不起来,不过林之江用枪法威胁他就范的一幕,腾传众口,知道的人不少。

林之江不断地到租界上来枪杀反汪分子,当时死在他枪下的不知其数,据我所知,租界上的某探长就是死在他的枪下。当时某探长所在处戒备森严,而林之江于事后却站在马路中心笑容满面,后施施然离去,据目击的人说,林之江打死了某探长之后,走的时候,手上还把玩着盒子炮,简直无法无天。

绑票盛行 百姓骇然

上海本来每年都有一二宗绑票案,此间称为标参。作案的人,大致分为两帮:一帮是绍兴帮,组织比较散漫,一帮是太湖帮,首领名太保阿书。这些绑票案,都是把肉票绑出租界,藏在四郊,然后议价赎票,不过,这种情况几个月也极难得一见。

到了日伪时期,上海成为孤岛,虽然租界当局到处设置铁丝网、铁栅以及又高又长的砖墙,但是还有许多空隙,普通人不知道,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却轻车熟路,视若无睹。

日伪时期开始之后,绑票案大为增加,几乎每天都有一宗,有时一天甚至有两三宗之多。每天打开报纸一看,总可看到某人被绑,或某人在被绑时被打死的新闻,这种新闻使稍有声名的人都惊心动魄。

我们中医界的名医之中,先后被绑的也有好几位,别人我不详知,只谈我的业师丁仲英老先生,他就在这时期被绑出租界,来信索款三百万元。丁老师虽然名声很大,实际上他常做善事,一手来,一手去,并没有多大积蓄,因此绑去之后,这笔赎款无法应付,危险性是大极了。

如果被绑者家属不肯出钱把肉票赎回的话,绑匪往往会割了肉票的耳朵或手指,附在信内送到被绑者的家中,要是仍然不加理睬,被绑者就有被处死的可能,俗名叫做"撕票"。

丁老师的境况,我是知道的,经常收入和付出的钱实在不少,在收支比对后,存下来的款项却是少得出人意料,三百万元的讨价,简直无从谈起,当时我对这桩事情的后果很是担心,整整几晚睡不着觉。

丁老师被绑之后,一直很少有消息,只知道藏身之处,曾经一再更换,多在郊区极冷僻的乡下。每次变更地方时,必然有一个匪徒和他同扣着一个手铐同行。有一次,经过一座小桥时,仲师向来研究大力功,气力大得很,在桥面一跃而投入河中,那个同在一起的匪徒,也跟着坠入河中,于是其他匪徒就想尽方法把他们两人营救上岸。他上岸就说:"我家决计拿不出三百万元代价,所以不如投河一死的好。"因此,后来绑匪再送了一封信到丁家,说是丁老师是好人,自愿减去二百万元,只要拿出一百万元,就可以恢复自由。丁家见到这封信,还是没有办法,大家正在彷徨无计之时,忽然有电话来,原来是丁老师自己打来的,说是"已脱离匪窟,住在林之江家中"。于是全家人都欢天喜地,马上赶到忆定盘路四十五号林家去探望。

那一次我也冒险离开租界,进入歹土(这时上海人称沪西一带为歹土,忆定盘路是歹土的中心)。我到了林之江家,他门前挂了一方很大的招牌,写着什么"和平军第 x 师司令部",还悬着两面很大的青天白日旗,旗上有一条黄色三角形飘带。门口卫兵极多,这个司令部是在一条弄堂底,弄堂中密布着许多便衣探子,我一见这般情形,正想转身回家,可是一些便衣探子,觉得我形迹可疑、踌躇不前,就气势汹汹地问我:"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我见到这情况,觉得非进去不可,就硬着头皮说:"我是来探访林之江先生的,因为有一位丁先生住在这里,他是我的老师,所以我要来见他。"听完这句话,他们立刻改容说:"啊!原来你来看丁老先生,那就跟我进去好了。"于是我跟着其中一个人进入林之江家中。

那时丁老师正在林家吃粥,见到了我欢喜得很,就向我介绍了躺在烟榻上的林之江。林之江很安闲地起身和我拉手,似曾相识地说:"请坐请坐,不要拘束。"其实我和他早已由许炎夫介绍过,但是考虑投鼠忌器,往事当然不提了。林之江横卧在烟铺上和我谈话,他说:"近来绑票的案子猖獗,当局密令叫我捉拿绑匪,我摸索到了丁医生的藏票所在,带了手枪队去救出来,那时绑匪有好几帮,有时竟把肉票抢来抢去,所以要请丁医生在我家中住一个月,对外宣称丁医生是我的远亲,以后就安全无事了。"

我听他说话,完全是诸暨腔,心中正在想这种口音,感觉和许炎夫一模一样,不禁感慨万千,心想你这个杀人王,连同乡老友都杀死,还讲什么道义呢!

绑票之危 险及己身

那时节的绑票事件越来越多,我们中医界只有极少数人在被绑后挣扎逃脱,像现在香港的妇科名医朱鹤泉先生,就是侥幸逃回来的一位,其余的都用相当多的款项赎身。

我想,若干同业被绑者,论身价,还不如我,特别是我建筑好了威海卫路二号的一座国医大厦之后,更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认为我迟早要遭遇到绑票之祸。

要是一旦真的被绑,房屋不能立刻变钱,家中贮的现款又不多,哪里有钱去赎身呢?想到这里,不寒而栗,有些熟悉我实情的亲友,好意来对我讲,要我干脆离开上海,远走到后方去,免得惹出事来无法应付。

我天天早晨读报,总是见到某人被绑,某人又被绑了,一天两三个人被绑是很平常的事,我当时心里不免动摇,决意要避开这个危险地带,免得心理上笼罩着一层恐怖的阴影,日日夜夜担着心事。

我曾经到过七十六号魔窟中去为吴四宝医病,在他病愈之后,我对吴四宝说过,以后有什么事,最好请你到我诊所来,我每来一次,心惊胆战,实在吓不起!况且你的部下众多,姓张姓李,我也搅不清楚。吴四宝的外号叫做"开车四宝",有几分游侠儿气味,很爽快一口答应我,后来他果然遵守诺言,有病时,到我诊所来,由我给他开了药方就走。

他的家人有病,幸亏都是在租界范围内,他往往用一张卡片,上写"吴云甫"三字请我出诊,我也应允他。

有一次,他发来一张请帖,是忆定盘路狼山庙落成开光,邀我去观礼和吃素斋。我正在踌躇,吴四宝的电话来了,他说:"狼山老爷是我们南通人最崇拜的仙人,在南通邻近各县,无数的乡人都去焚香膜拜。现在南市城隍庙都搬到法租界来了,所以我也立誓将我们家乡的狼山庙也搬到上海来,现在庙堂落成,很是伟大,你应该来看看,我还准备介绍你认识几个人,免得日后有人动你的脑筋,对你是有利的。"我把他的话再三反复研究,倒觉得有走一趟的必要。

我早已明白,这许许多多上海绑票案,无非是四帮人做的。一帮是打着游击队旗号的丁锡山,这帮人在上海租界四郊地盘极大,所以多数绑票案都是他做的。一帮就是林之江做的,这一帮专绑租界上有名的绅商人士。一帮就是七十六号,他们的目标,都会被加上一顶抗日分子的帽子。另一帮是浙江帮,这一帮本来是专干这一行的,但是在敌伪时期反而不敢轻易动手,要动手还要先得到吴四宝的同意。

我知道这种情况,但是何以林之江竟然会帮丁仲英老师脱离匪窟呢?这是有原因的。因为林之江与丁锡山向来极不相容,正在那时候,因为绑票事件,闹得满城风雨,有人把这情况告诉了汪精卫,汪就下了一个手令给林之江,要他肃清这种案件,所以林之江就首先向丁锡山开刀,丁老师适逢其惠,真是最幸运的一人。

狼山庙开光的那天,我想中午时候去走一走,恰巧那天租界当局不知为了什么原因,突然宣布戒严,把静安寺路口的铁丝网封闭,我就借故不去了。

恰好那时节,吴四宝的婶母病得很厉害,由我诊视渐渐好转,我就托他的婶母带信,说明我对绑票案怕得很,想离开上海不做医生了。

隔了几天,他的婶母带来一张请帖,具名吴云甫,我知道这是吴四宝的官名,席设季云卿住宅。这位季云卿,本来是吴四宝的老头子,因为吴四宝知道我不敢出租界一步,所以就借季宅宴客。他的婶母说,请的客人即是丁锡山、林之江一班人,他的宗旨,是要这班人知道我和吴四宝的关系,免得将来我有什么被绑的事件发生。我见到这般好意,就答应去露一露脸。

到了那天,我约了姚吉光(他也是季云卿的徒弟,是一个报人,人称小爷叔)同去。到了那边,已有十多个人在推牌九,满桌都是黄金美钞作注码,吴四宝只和我点了下头,姚吉光说:今晚这顿饭,非到十一点钟是不会开席的,但是我们两人荡来荡去也不像样,我叫许义桢他们陪你挖几圈花,也可以消磨这一段时间(许义桢是季太太金宝师娘的拖油瓶儿子,为人很忠厚)。因为许义桢曾和人合伙开过中药铺,对我的名字还熟悉,也很客气。

这次宴会中,他们推的牌九,越推越大,满桌虽是黄金美钞,其实全是人家的性命汗血,推到十一点钟,才暂告小歇。吴四宝大声招呼我入座,竟然要我坐头位,各人坐下来之后,吴四宝为我一一介绍。我也弄不清楚谁与谁,只知道丁锡山就坐在我身旁,我听见他的大名,就好像坐在计时炸弹旁边一般,感到深深不安。吴四宝就说:"陈存仁不但是我在世界书局时代的老友,我前年生了一场病也是他医好的,所以请在座各位,对陈医生多多照应。"说罢,他就站起来敬大家一杯酒,我也接着立起来还敬他一杯。吴四宝又要我和坐在我左右两边的人碰一下杯,这两人一个是丁锡山,一个我记不起他的名字,总之也是计时炸弹之类的人物。那晚的菜肴很丰富,那些人只吃了四个冷盘和一碗鱼翅,就纷纷回到牌九桌上去。吴四宝对我耳语说:"你放心吃吧,以后担保你没有事情。"从这次宴会之后,姚吉光便对我说:"老兄,你今天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的确从此以后,不但我的心宁静了不少,而且在沦陷八年中,也不曾受到绑票的惊吓。

几年之后,许义桢常常到我诊所来闲谈,谈起吴四宝已经被日本人毒死,陶雪生被日本人杀了头,什么人什么人都不得善终。其中丁锡山的收场最迟,也死得最惨,头颅被挂在青浦的电杆木上。唯有林之江在胜利来临时,搭上了国民党特务的线路,他知道许许多多汉奸的藏身之所,由他访明避居之所一一加以逮捕,因此又立了功。此时又有人要林之江拘捕陈彬龢,他谎称陈彬龢已逃往湖北某地,当局信以为真,便拨出一笔巨款,叫他到湖北去查缉,他把心一横,就带了款子逃到香港。

所以这一批绑票头子,都没有好收场,只有一个林之江是死在香港的。

【陈存仁(1908—1990),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上海名医。原名陈承沅,出生于上海老城厢一衰落绸缎商人家。在上海中医专门学校毕业后,师从丁甘仁、丁仲英父子。1928年创办国内第一份医药卫生常识方面的报刊《康健报》。1929年自设诊所,独立行医。1929年3月17日被中医界推选为五个代表之一,赴南京国民党政府抗议“废止中医案”。1935年主编三百余万字的《中国药学大辞典》,后由上海世界书局出版。1937年东渡日本,收集汉医书籍四百多种,整理出版《皇汉医学丛书》。1949年赴港行医。1957年被推选为香港的高级慈善机构华东三院总理。1964年获韩国庆熙大学名誉博士衔。同年编撰出版《中国医学史》。1970年被选为香港苏浙同乡会副会长。1979年应日本“讲谈社”之邀,编撰《中国药学大典》(共四大册,1982年正式出版)。1980年初,获台北“中国文化大学”名誉博士衔。1990年9月9日,病逝于美国洛杉矶寓所。】

来源:读书有味聊忘老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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