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五，你小子运气不错啊！刚从乡下参军，一年不到就当上干部了！"休息日的下午，老李叼着根没点燃的烟，一边给我倒茶一边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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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你小子运气不错啊！刚从乡下参军，一年不到就当上干部了！"休息日的下午，老李叼着根没点燃的烟，一边给我倒茶一边打趣道。

我笑着摇摇头，茶水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炊事班那个简陋的猪圈和半年来的日子，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当兵这事儿，对我来说完全是个意外。1978年冬天，我们村征兵，大队广播喊了好几天。那时候当兵可是光荣事，我爹妈又想让我长长见识，就把我的名字报了上去。

记得体检那天，县里来了好几个军医，排着队检查。轮到我时，一个戴眼镜的军医说我身体不错，就是有点瘦。最后村里一共选了五个人，我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

新兵连的日子，说实话，挺难熬的。早上五点起床，夜里十点熄灯，中间全是训练。叠被子要像豆腐块一样整齐，枪要擦得能照见人影。刚开始手上都磨出了血泡，晚上躺在床上疼得直抽抽。

我们宿舍住了八个人，都是从不同地方来的。有个东北大个子叫刘铁，睡我上铺，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嚼两块炒黄豆，咯嘣咯嘣响。他说这是东北农村的习惯，睡前嚼点硬东西，牙齿更结实。

"喂，老乡，想家不？"有一天晚上熄灯后，刘铁突然小声问我。

"想啊，谁不想啊。"我翻了个身，"你不想吗？"

"想啊，尤其想我妈做的酸菜炖粉条。"刘铁叹了口气，"咱俩老乡，有啥事互相照应。"

其实我们根本不是老乡，他东北的，我中原的，但在部队，凡是关系近的，都喜欢互相叫老乡。

新兵连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分配那天，指导员拿着名单念："赵建国，分到步兵连。"就这样，我成了步兵连的一名战士。

1979年初，有个好消息，我的兵役性质转了，从义务兵变成了志愿兵。这意味着在部队的时间会更长，待遇也会好些。我挺高兴的，毕竟家里条件不好，在部队至少能吃饱穿暖。

没成想，好日子没过几天，连长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小赵，你家是农村的吧？"连长转着钢笔问我。

"是啊，连长。"我心里还在纳闷，怎么突然问这个。

"听说你家里养过猪？"

我点点头："养过，我爹是生产队养猪的。"

连长眼睛一亮："那正好，炊事班要养几头猪改善伙食，需要个有经验的去帮忙，你愿意去不？"

说实话，当时我心里挺失落的。来当兵不就是想端枪打靶、站岗放哨吗？结果让我去养猪？但是军令如山倒，连长的话哪有不听的道理。我只好点头："行，我去。"

就这样，我成了炊事班的养猪兵。刚开始真不习惯，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起来打扫猪圈，然后帮厨师们择菜洗菜。中午还要把食堂剩菜剩饭收集起来，掺上一些豆粕和玉米面，拌成猪食。

夏天最难熬，猪圈附近苍蝇蚊子多，臭味大。有时候战友们路过，都要捂着鼻子绕道走。我经常一个人坐在猪圈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着别人操练，心里酸溜溜的。

"小赵，这猪长得不错啊！"一天中午，炊事班长老郭端着饭盒来看我。

"还行吧，就是太臭了。"我擦了擦汗。

"这有啥，咱农村娃不都闻惯了？"老郭递给我一个鸡腿，"喏，给你留的，趁热吃。"

这是炊事班的好处，伙食确实比别的连队强。每次食堂有荤菜，老郭都会给我留一份。慢慢地，我也就习惯了这份工作。

部队养猪和家里不一样，讲究科学饲养。我还特意跟卫生员要了个小本子，记录猪的生长情况。每天给猪测体温，看它们吃多少食，拉多少粪，生没生病。

有一次，一头小猪突然不吃东西，我急得不行，半夜三更跑去找卫生员。那卫生员姓张，戴副眼镜，平时挺严肃的，但人不错。

"张哥，猪不吃东西了，怎么办啊？"我敲开他宿舍门，紧张兮兮地问。

张卫生员被我吵醒，揉揉眼睛，笑着说："你这比照顾病人还上心啊！行，我去看看。"

结果那头猪只是有点消化不良，张卫生员给开了点药，第二天就好了。从那以后，大家都叫我"猪倌赵医生"。

其实在炊事班的日子，除了有点单调，也没那么糟。每天活干完了，我就坐在猪圈旁边的小凳子上看书。那会儿部队提倡学习，我就借了些杂志和军事理论的书来看。

"小赵，你小子不简单啊，养猪还能养出学问来！"炊事班长老郭有次路过看到我在看书，打趣道。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闲着也是闲着，看点书长长见识。"

"听说今年部队要选拔一批人去军校学习，你要不要报名试试？"老郭突然正色道，"我看你挺用功的，没准能考上。"

这话让我愣了一下。我？去军校？我就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娃，连高中都没上过，哪有这本事？

"班长，我这文化水平低，能行吗？"我有点不自信。

"怎么不行？当年咱们团长还是从战士提干的呢！你先看看考试要求，觉得有希望就试试。"

回到猪圈，我把这事琢磨了好几天。说实话，在炊事班养猪虽然不错，但总觉得人生缺点追求。如果能考上军校，不仅能学知识，还能提干，这对我们农村人来说，简直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决定考军校后，我的生活变得更忙了。白天照顾猪，晚上挑灯夜读。有时候在猪圈守夜，我就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书。夏天蚊子多，我就点上蚊香，一边驱蚊一边学习；冬天冷，就搬个小火炉在猪圈旁边的小屋里烤火学习。

猪圈旁边有个小木棚，是存放饲料的地方。我收拾出一个角落，放了张小桌子，成了我的"学习室"。每天晚上熄灯号响过后，我就打着手电筒在这里看书到深夜。

队里几个老战友知道后，都来帮忙。张卫生员借给我几本医学书；文书小李帮我誊抄了一份考试大纲；还有一个山东老乡王德才，上过高中，主动来教我数学。

"赵娃子，这道题你看懂没？先求面积，再求体积。"王德才在纸上画着图形，耐心地给我讲解。

"懂了懂了，谢谢老乡！"我使劲点头。

就这样，一边养猪一边学习，日子过得充实又忙碌。猪长得很快，从小猪崽变成了膘肥体壮的大肥猪。春节那会儿，连队杀了两头，全连战友美美地吃了顿红烧肉和扣肉。看着大家吃得香，我心里也美滋滋的，觉得这半年没白忙活。

军校招生考试在六月，正是天热的时候。考前一晚，我紧张得睡不着觉。炊事班的战友们特意给我加了荤菜，老郭还塞给我两个煮鸡蛋："明天考试，补补脑子！"

考场设在团部礼堂，来了好几个连队的战士。试卷发下来，我的手都有点抖。看了看题目，还好，都是我复习过的。那天考了政治、军事理论、语文和数学，我做得还算顺利。

最难熬的是等成绩的日子。整整一个星期，我天天盯着连部的公告栏，生怕错过通知。

终于，在一个星期四的下午，指导员拿着一张纸来到猪圈："小赵，恭喜你，考上了！政治分最高，军事理论也不错！"

我一下子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指导员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来，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谢谢指导员！谢谢连长！谢谢大家！"我使劲擦眼睛，生怕别人看见我哭。

晚上，连队专门为我和另外两个考上军校的战友举行了欢送会。大家围坐在一起，敞开了聊。

"小赵，你这半年可没白费，从猪倌到军校生，咱们连队第一个！"连长举着茶杯，笑呵呵地说。

"都是大家帮忙，特别是炊事班的兄弟们..."我有点哽咽。

"客气啥，都是一个连队的。"老郭拍拍我的肩膀，"就是以后当了干部，别忘了咱这些老兄弟！"

"那肯定不会！"我重重地点头。

走之前，我特意去看了看那几头猪。它们似乎感觉到什么，在圈里不停地哼哼叫着。我摸了摸最小那头的脑袋，心里竟有些不舍："好好长啊，等我回来看你们。"

去军校报到那天，老郭亲自送我到汽车站。他递给我一个纸包："我媳妇包的肉包子，路上饿了吃。"

"谢谢班长..."我差点又要掉眼泪。

"去了好好学，别给咱炊事班丢脸！记住，当年你可是养猪专业户！"老郭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在去军校的汽车上，我靠着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复杂。想起这一年多的军旅生活：从一个懵懂的农村小伙子，到新兵连的艰苦训练，再到炊事班养猪，现在又要去军校深造...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啊！

车厢里挺闷的，我把窗户摇下来一点，让风吹进来。旁边坐着个中年人，看我的军装，好奇地问："小伙子，当兵的啊？去哪儿？"

我笑了笑，自豪地说："去军校！"

军校的生活是另一个故事了。但每当回想起那段在炊事班养猪的日子，我心里总是充满感激。正是那段看似普通甚至有些枯燥的经历，教会了我坚持和专注，也给了我改变命运的机会。

多年后，当我从部队转业回到地方工作，偶尔和老战友聚会时，他们还会笑着说："老赵啊，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靠养猪当上军官的！"每当这时，我都会笑而不语，心中却满是感激。那些猪，那个简陋的猪圈，还有那段默默学习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师友们，这个故事最打动你的地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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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李德龙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