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村里个老汉爱种地,门前墙角旯旮缝缝都是他开疆拓土的目标,死不哈么,华县人都说了:“房是害,地是累,攒哈个银钱是催命鬼。”人老骨头硬,越干越有劲。自从种了几分老油菜,勾渠子夹哈麦芒了,往地里窜的欢太,成天弄个手不涵(闲)。
收油菜
作者:刘文涛
村里个老汉爱种地,门前墙角旯旮缝缝都是他开疆拓土的目标,死不哈么,华县人都说了:“房是害,地是累,攒哈个银钱是催命鬼。”人老骨头硬,越干越有劲。自从种了几分老油菜,勾渠子夹哈麦芒了,往地里窜的欢太,成天弄个手不涵(闲)。
种油菜播时的顺口溜:七大八小九钱。农历七月种的大,食根,叫蔓菁;八月种哈的刚好;九月种的,越冬前只有铜钱大。整地开好沟后,老汉一手执竹筒,一手拿小木棍,腰上拖着柳梢,老把式么,一亩地按斤二两用种量,不稀不稠刚好,稀打粮食稠好看。冬季给油菜覆土防冻,春来浇水追肥,踩着农时的节奏,不迟也不早,比管孙子都当事。
进入五月菜子稍微一上色,庄稼不收回,老汉乃心歇不哈,三天两头往地里舞舞,这天气么,四十天大旱,日头一天比一天毒,老汉头顶冒的油,估计都能装上一罐罐子,人油换菜油。菜子一天一个样,从柳黄到明黄,变金黄,老汉把果荚剥了又剥,查看籽粒是否变黑。七分熟,十分收;十分熟,七分收。只怕熟过了,把到手的庄稼糟蹋到地里。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搭镰的日子,先一天,把存放了一年,锈迹斑驳的镰刀从柜顶上取下来,磨刀石上,往复的磨拭,手指在刀刃试了又试,生怕有一丝不锋利,磨刀不误砍柴工么。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天露丝明,老汉老婆子,早早到了地里。趁油菜潺潺的不落籽,勾子撅起,半跪在地上,挥动镰刀,一抱抱,一行行,慢慢向前蠕动着。
会割的人,刀刃和菜子杆接触时是划过,;闷怂人割是砍,三下五除二,刀刃卷卷了甚至蹦个缺口,木太太。割到地中间,千万别向地头看,百里路行九十半,越看越割不动,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入眼酸辣,哎!人老了嫑说少年,要有钱用,豁出老命!土里刨两个,刨不动了,再说吃人眼角食的话。终于到了地头,脸上摸成胡敬德,身上董成狼妈妈,整个人像龙抽了筋,浑身上下稀软。铺塌在地上。开始吃喝的馍,咕咚一口水,滋润着开裂的嘴唇、冒烟的喉咙。生葱冷馍,把它哥的,多半截子都入土了,这日子也没好过。
割好的油菜,蚂蚁搬泰山般的往复,晒到村口水泥路上,往来的车辆碾压着菜杆,起扫场,再布干,一粒菜籽都要捡入袋子,一季庄稼收获了,油菜收了种玉米,玉米收了种油菜,田野里,生命就这样轮回着;村子里,生命也这样轮回着。
来源:华州文史荟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