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6年7月7日,漳州机场塔台里,气象员吴金福攥着天气图的手直哆嗦。
“老首长,这天气真不能飞啊!”
1976年7月7日,漳州机场塔台里,气象员吴金福攥着天气图的手直哆嗦。
窗外大雾浓得像泼墨,远处雷暴云团正张牙舞爪。
62岁的皮定均眯着红肿的眼(刚做完青光眼手术),一把推开劝阻的空军副司令蒋亭:“朱老总昨天才走,我哪有脸让军委同志干等!”
11时15分,当米-8直升机在灶山撞成火球时,这位从中原突围杀出来的“皮老虎”,终究没能斗过天命。
蒋亭
时针拨回清晨7点。
福州军区家属院里,皮定均盯着广播里朱德逝世的消息,碗里的稀饭半天没动一筷子。
长子皮国宏突然拽住父亲军装下摆:“爸,您眼睛还蒙着纱布,我陪您去!”
这个南昌陆军学院的尖子生,心头莫名发慌。
9时50分,漳州指挥所炸锅。
副军长李振川盯着雷达屏上大片血红(积雨云标记),牙关咬得咯吱响。
机长刘景管是飞过千小时的王牌,此刻也直摇头:“云底高才400米,强穿雷暴区等于玩命!”
可想到皮司令那句“演习如打仗”,李振川猛地拍桌:“改航线!贴公路低飞,我亲自压座!”
致命细节浮出水面:
米-8驾驶舱里,皮国宏正给父亲滴眼药水。
纱布下溃烂的眼球让小伙子手直颤——三天前手术时医生警告过:“再劳累可能失明!”
皮定均却摸出作战地图铺在膝头,铅笔戳着东山岛位置:“台湾那边最近有小动作,这场登陆演习必须亮出铁拳!”
10:50 直升机离地。
像片树叶扎进灰黑云海。
李振川紧抓舱门把手,眼睁睁看机翼擦着高压线掠过——为避开雷暴,飞机已降到距公路不足百米!
11:06 塔台最后一次通话:
地面:“牛犊山呼叫810!高度多少?天气如何?”
机长:“高度120!在云缝里钻……大雨砸得挡风玻璃快碎了!”
11:13 绝望呐喊刺穿电流:
“方位!快报方位!”副驾驶杨虎生的吼声混着警报炸响,“仪表全花了!找不到参照物!”
地面雷达兵眼睁睁看着光点撞上灶山——轰隆巨响震得二十里外村庄门窗乱颤,十三具焦躯散落在海拔480米的苦竹林里。
噩耗传来时,张烽正在晾晒军装。
两套中将制服在阳台上晃啊晃,她摸着丈夫左胸那道弹痕(中原突围时挨的枪),突然听见楼下警卫员哭喊:“司令员和国宏……没了!”
七天后追悼会,她甩出三颗炸雷:
“谁准你们临时改航线不报备?”
原定高空航线突改贴地飞行,连随行参谋都不知情!
“蒋亭你凭什么先离岗吃饭?”
最高指挥员竟在飞行中途去食堂,塔台群龙无首!
“失联两小时为何不搜救?”
灶山村民早看见浓烟,空军却等雨停才出动!
更寒心的是调查报告:军委工作组定性“天气主因”,但内部文件承认:“1975年福州军区违规飞行超千架次,早有隐患!”
八宝山的铜碑压不住遗恨。
每逢清明,张烽总梦见丈夫浑身是火对她吼:“老子打了半辈子仗,没死在白狗子枪下,倒被自己人的糊涂送进鬼门关!”
转机在1991年春天。
登封老农赶着驴车跋涉八百里到福州,车斗里堆满沾泥的花生和红薯:“皮司令1944年带咱打鬼子,饿着肚子帮俺们抢收麦子!求您让他回来看看……”
张烽攥着带土的落花生,哭晕在门槛上。
中央特批骨灰分葬两处:
河南登封烈士陵园:当年他率支队血战三月解放豫西,百姓捐门板给他抬伤员;
漳浦灶山坠机处:花岗岩纪念碑刻着张烽亲题——“九死一生的战场没丢命,太平年月的铁鸟要了命”。
灶山那团火没白烧:
双发飞机强制令:军委明令“首长专机必须双发动机”,单发的米-8彻底退役;
气象一票否决权:哪怕元帅下令,气象员说不能飞就得停;
黑匣子全覆盖:全军直升机加装飞行记录仪,再不敢“凭经验硬闯”。
而皮家第三代的故事更揪心:2020年,长孙皮卫平站在厦门舰甲板上,望远镜里金门岛轮廓清晰。
他胸前别着爷爷的中将略章,低声对海浪说:“爷,现在咱们的预警机,连太平洋上的云层都看得透!”
如今灶山竹海呜咽如旧,纪念碑前总堆着福建的龙眼、河南的烙馍。
当地人说:“皮司令馋这口,得供上!”
历史有时很讽刺:
中原突围时七千人对三十万大军,他带着“皮旅”杀出条血路;
和平年代一次普通飞行,却让这位开国虎将折翼山野。
来源:草原纵情驰骋的冒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