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母亲当时所在的单位是本溪矿务局本溪煤矿(柳塘煤矿)医院,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困难,本溪煤矿许多单位在周围的郊区建立了农场,种植粮食蔬菜以缓解改善职工们的伙食。
在一次整理照片时,无意中一照片张六十年前的引起了我的注意,是母亲和她的同事们的合影,使我想起了照片中一个人的故事。
照片上有题字“农大的开端”,日期写的60年11月7日
1960年是一个难忘的一年,本溪地区遭受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使人民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尤其是粮食蔬菜肉类副食品异常紧缺。
母亲当时所在的单位是本溪矿务局本溪煤矿(柳塘煤矿)医院,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困难,本溪煤矿许多单位在周围的郊区建立了农场,种植粮食蔬菜以缓解改善职工们的伙食。
上图中前排右一是母亲,右二是母亲的好朋友名叫王婕,我们叫她王姨,后排两个我忘了名字,她们可能也是这个医院的,这个时候被派往一个叫“蚂蚁村沟”的医院农场去劳动的,所以上面照片的题字就写的“农大的开端”,就是到农村这个大学去了。
母亲一生生性耿直,对一些看不惯的事情有话就说,那个时候讲究大鸣大放提意见,因此母亲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例;一位医生在给患者检查的时候,一边“听诊器”挂在脖子上一边拿着听头装模作样地给患者检查,母亲发现了这事,在事后的会上母亲揭发了这个医生,因此得罪了人。这种“听诊器”挂脖子上的笑话可能许多人听说过,也有许多版本,但是你不一定知道它源于在哪,这件事就发生在本溪矿柳塘这个小医院,就是母亲所亲身经历的,时间在58至60年,有时间地点人物可以作证。因此,这次派母亲去农村劳动就是因为平时得罪了领导们。
与母亲同去的王姨,是因为她有“海外关系”,今天在这里就是重点说她的故事,另外两位不用解释,肯定也是“有问题的”。
王姨小母亲几岁,看照片就能感觉到,漂亮,苗条,大个至少1米7,丈夫姓马,有两个儿子,都比我大几岁。丈夫是国民党文职人员,49年随国民党一起败退到台湾,从此杳无音信,王姨自己拉扯两个孩子,受尽了艰辛。这在当年属于有“海外关系”,一直属于重点监视对象,那个年代,“政审”特别严格,它决定了你的“政治生命”和工作前途。
王姨的两个儿子岁数相差不多,老大大个帅气我记得他的名字叫马俊超,是我哥哥的同学,老二据说学习很好,但是我忘记了他的名字,不经常在一起玩,但是我们都认识。
父亲是本溪煤矿的工程师,在矿上计划科工作,在距此仅一年多的1962年1月3日,连同母亲一起以“下放劳动,支援农业生产”的名义,被“下放”到本溪县的高官公社插队落户,名义上说得好听“下放干部”,当然父亲是因为家庭出身和有历史问题而被下放的,这也株连了母亲。因为当时听说农村缺医少药,有在医院工作之便利,在下乡前母亲就在医院开了许多药品带着,以防到农村后应急之用。出于人道主义和母亲的善良,带的这些药品大部分都无偿地用给了农村的乡亲们,后来我去本溪还到柳塘医院找过王姨还有一位“郝姨”开过药,她们还说我,才离开几天,说话的味儿都变了。
后来我们同王姨好几年没有来往了,到了“文革”时期,听说王姨吃了不少苦头,主要是因为有“海外关系”,挨批挨斗那就是家常便饭了,一个无助的女人,在那个疯狂的年代,能够坚强的活下来都是不容易的!
我们下乡是到本溪县高官公社的花岭大队,我们住在一个叫“花岭沟”的小生产队,这里是通往山那边的“杨大人山”大队的必经之路。“文革”期间68,69年,有许多来自市内的学生或解放军组织的文艺宣传队到乡下各地演出,我家住的这条路就经常有这种宣传队经过这里,有一天,一支宣传队经过这里,其中一个很帅气的大个男青年来我家找水喝,因为我家是村里最靠前第一家,这个青年在看到我母亲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您就是贺姨吧?!”,我母亲姓贺,然后接着说;“我是王婕的儿子,马俊超!您还认得我不!?”当时母亲就激动地流下了眼泪,一个劲地打听王姨的情况,又向俊超哥哥讲述我们这几年下乡的经历,并再三叮嘱问好王姨。(写这一段的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写文章从未掉过眼泪,这是第一次,因为当时我也在场)
后来听说俊超哥哥回去跟王姨讲述见到我母亲的情况,说王姨也哭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不见面现在有了消息,能不激动吗?!而且还有“文革”吃得这么多的苦。
再后来整个国际形势也起了变化,台海两岸的对抗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我亲自听到了由本溪市统战部门起草的文章,用电台向台湾的广播,说的是本溪王婕女士寻找去台湾的丈夫,字字真真,句句切切述说思夫之情,盼望丈夫早日归来团聚。记不清是哪一年了,那时候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对台广播。
后来听说王姨的丈夫找到了,但也知道他在台湾又另有女人了,在经过政府有关部门的努力下,王姨的丈夫也终于得到回大陆探亲的许可。王姨的丈夫回大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在台湾的子女也跟着回来,在见到王姨整个过程其子女都紧紧跟随,寸步不离,不给其两人单独的空间,唯恐被夺了去。作为在台湾的子女此情有可原,但是作为苦苦等待丈夫归来多年的王姨这似乎太残酷,太不公平。
王姨终于没有等得到她那朝思暮想的夫君!
1951年的一张老照片,后排左三是我的母亲,我是1951年4月出生的,看月份这时候我已经出生了。
七十年代前期,柳塘医院原来与母亲关系较好的张大夫、于大夫也下乡成为“五七大军”的一员,他们专程来到我家看望我母亲,从中也了解到了王姨的一些情况,大家互致安好。之后就再也没有王姨的消息了。如今母亲已去世十多年了,王姨如果还活着也有百岁了,但愿她安好。我的文章不知道俊超哥哥能否看见,全看天意了。
另外,最近我已经联系上了俊超哥哥,他现在是“柳塘故乡群”的群主了。
谢谢朋友们的关注!
来源:鸿雁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