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不年轻 作者:康灵变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6-12 09:31 3

摘要:父亲爱喝酒,乏了困了喝,平时炒熟了菜喝,过节当然也不例外。一碗土豆丝、一把韭菜、一块豆腐都可以下酒。“猴鬼们,难得过节,过来尝尝酒……”筷子头蘸了酒,父亲举着,给孩子们逐一品尝。“给孩们喝酒,也不怕坏了脑子……”母亲埋怨。“抿一点,就一点……”父亲解释。“不好

我的父亲不年轻

康灵变

题记

坐下来,不知如何提笔,走出去,那抹湿润却在流动……那一条条在心中流淌的小溪,慢慢地聚成了一条父爱之河。以此文送给我的老父亲。

一头间白的头发。打我记事起,父亲就不算年轻了。

父亲爱喝酒,乏了困了喝,平时炒熟了菜喝,过节当然也不例外。一碗土豆丝、一把韭菜、一块豆腐都可以下酒。“猴鬼们,难得过节,过来尝尝酒……”筷子头蘸了酒,父亲举着,给孩子们逐一品尝。“给孩们喝酒,也不怕坏了脑子……”母亲埋怨。“抿一点,就一点……”父亲解释。“不好喝!”孩子们捂嘴,皱眉,夹一口菜,压住辣嘴、呛鼻,却压不住一阵咳嗽。那时,我们多半是讨厌父亲的。喝至酒酣时,父亲招呼五岁的小弟过去,坐腿上,拿一脸胡子扎他:“和谁最亲,和爸亲不?”“亲、亲……妈!爸爸又扎我了!”小弟一脸抗拒地挣脱了去,父亲眯着眼,憨笑着:“这孩子,学会了不听话……”

那时父亲浑身是劲,不是下井,就是上地。一家老的小的,七八口人,要吃要喝。人口多,工资低,怕什么?有土地,就可以贴补吃喝。只是,离土地太远了!父亲决定搬家,从排房工区到山沟里,从平房到窑洞,一南一北,上班、下班两头都远。别人都说父亲傻,没关系,父亲以为。从农村到煤矿,父亲还有土地陪伴。此前,母亲带着四个娃落户到汾河对岸,每天渡河难免耽搁生产队劳动,上地、分粮吃尽苦头。孩子小、家务忙、路途远……任何理由也无法摆脱母亲上地出勤少,工分不足的事实,因此,每每去生产队分粮总是费尽周折。从午后出发,到夜半时分,父亲和大姐才分到口粮往家赶,笼屉里的晚饭等到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父女俩一老一小,一前一后,拉着一平车分到的红薯、土豆,和那一片沉睡的夜色,吱呀吱呀的声音碾过秋晴桥,耳畔流过哗啦啦,不知疲倦的汾河水……后来,几经辗转,我家落户到镇上,一家人的奔波之苦,才从河那边到了河这边。

等到分了自留地,父亲的热情更高了。父亲计划在自留地种麦子,不成想和本地人共分的一块自留地,无端地被对方占去了有五分之一还多,对方抢先种了麦子,当时麦籽已播种,让父亲去霍霍麦籽粒,实在做不到,父亲更不愿意去争长论短,只好说,算了吧,算了吧,权当自家地就分得少了。母亲不愿吃哑巴亏,多次找主事人反应问题。主事却说:“不会吧,怎会有这事?对方没有这般霸道……”僵持之下,母亲撂下一句话:“这事有人管就行,没人管,那就等来年,对方麦子成熟,我点一把火,烧它个一干二净……”,后来事情在调查一番后,妥善解决。每天下班,父亲帮忙翻地、种田,有时还开荒坡地,种土豆、高粱、玉米……补贴家用。锄头、镢头、铁锹、铲子……各样式的农具,从吕梁到晋中,从平地到山岭,不离不弃,跟着父亲。招工到矿前的那些农具,一甩落寞,又有了用场。土地和金属,日复一日的碰撞,让平淡的日子都发了光。

家里人口多了,先前的窑洞太窄太小了。父亲决定将窑洞打深、打宽。父亲打窑,就像蚂蚁啃骨头,一天一点儿。每天下班回来,父亲就一头扎进那抹浓雾里,刨土打窑,铲土、倒土……挥汗如雨。时光到底偏爱努力,那一头舞动的灰白,笼罩父亲周身的那抹浓雾如金,仿佛岁月飞驰,撒下一路缤纷。打好了窑,请人取下的窑洞侧梁圆滚滚的、粗壮壮的,正好用来打家具。秋收时,一支六耳柜、一对红木箱子已经骄傲地站在后窑掌。随着孩子们长大,我家又买了隔壁老黄的一孔旧窑洞,俩孔窑洞间还打了过道。父亲花钱雇了当地有名的“李瓦刀”,将两孔窑洞“券砖、抹面”,满足了“想修一院地方”的愿望。

弓一把,箭一把的。偶遇轮休,父亲还要去矿上搓泥鳅,打石子。有时还去工程队帮工,换回牛肉,包子,和一身的疲惫。牛肉一丝,一丝的,咸香。猪肉白菜包子,酸酸的,淌着油。母亲说,那是面粉没“搭碱”。一捆捆的柴禾,码成垛,堆在院墙边,静待烈焰。上小学时,学校让学生分组,带柴禾生炉子,“我要多长,就多长……”父亲总是按照我的要求,将码好的柴禾,剁成一小截,又一小截,对齐捆好,便于携带。傍晚时分,一块一块的小棉被,被父亲铺在火墙上,入睡时,孩子们就有暖被窝了;睡眼朦胧时,下了晚班的父亲,自行车后座,又驮回来一颗大西瓜,那沙沙的甜,又流进了梦乡……受过苦的人更能感受苦。入冬后,割豆腐的,卖菜的进了山沟工区,父亲总是端一碗热米汤,拿两个蒸红薯给人家御寒,豆腐钱、菜钱一分不少地塞人家兜里。小舅舅百里之外来矿上,要借钱买挂面机,临走时,父亲总是,要借三百,就拿五百,给舅舅……

当年父亲家穷,没学上。父亲在矿电锯房上班时,物料到货要求当班入库,父亲全凭画图想办法。圆木就画个圆圈,楔子就画个长三角形,慢慢的,父亲在同事帮助下,学会了“那些洋码码”,就在对应的物料栏写上数字,方便了同事入账。对于父亲,我是欣赏的。年过40,还一次一次挑战未知。他自制的木制捣蒜锤美观实用;他割制的废旧皮带鞋底线条流畅;他锤制的炒菜铲比例协调,堪比商品出厂……

父亲没文化,对于文化有奢望。男孩子养家糊口,自然上哪供哪,他认为,女孩上学,差不多,认点字就行了。记忆里,父亲的勤劳不能按时“变现”,母亲学了10天裁剪,还有“七七八八”的日子需要缝补。我的书费、学费总是不能按时交上。高中入学,父母因了我的上学问题和费用之事又拌起嘴来。我捂着那颗“心慌意乱”,从灯下遁入夜色……第二天,背负一身“愧疚”进入高中。

对于父亲,我很无奈。这钱,迟早会还,我暗下决心。只是,时光不待,岁月何曾饶过,那个为讨生活的满头银白,等来了香港回归,却未等到弟弟退伍。我和小弟还未成家,那个为了明天紧攥的拳头已无奈松手……

医院陪护的日子,为省钱,我们在附近租了月租房,月租房里的“小动物”可真不少,我曾和一只老鼠在面粉袋口狭路相逢,人鼠大战,自然一身大汗,满身面粉。背对父亲,那顿午饭,我颤抖着将一盆面粉和得稀软……

父亲故去,家里静静的,没有了争吵。假期回家,我和母亲相对无言。吃饭都不敢发出声,担心那吸溜面条的声音打破了湖水的平静。只是,小心也无法避免“黑洞”。“没父亲,有负担”,一度导致我和小弟婚姻受阻。直到我们就业后,才破局。有距离的爱情很“烧脑”,父亲的过往给我们的爱情和婚姻得以“避坑”。

“你父亲年纪也不大,就走了……”邻居偶尔说起,是啊,父亲也才60岁出头。记忆里,父亲,还是那个满头银发的老父亲……

油锅冒火了,你妈,还没有准备好炒菜的葱花;你妈,衣服上给我订的扣子,小的捏不住,扣不利索……我的老父亲,您的爱情,有“四个代沟”,整整“一轮”的距离要走。尽管您弓了背,弯了腰,一直走到,我们的父爱,止步于,遥望。

如今,端起酒杯,喝下那股辣酌,才更懂得了父亲……

作者简介

康灵变,煤企党务政工工作者,爱好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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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知彼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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