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哎呀,回来啦!”我刚一进院,奶奶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满脸的笑,“快进来,饭菜都快好了,就等你这小孙回巢了。”
“哎呀,回来啦!”我刚一进院,奶奶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满脸的笑,“快进来,饭菜都快好了,就等你这小孙回巢了。”
我扯下脖子上的围巾,笑着点头,“路上不堵,就是冷,奶,您先进去,别冻着。”
我是老李家的长孙,叫李阳,在城里工作,已经快三十的人了,老是被亲戚们念叨怎么还没对象。这不,一到春节,一大家子聚餐,难免又是那一堆灵魂拷问。最热衷这事的,非我三伯莫属。
三伯李建国,家里最“能说”的一个,平时不怎么联系,一到过年,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专门挑人问东问西,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年轻后辈。
饭桌上人齐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声音交错着,盘子里的鸡鸭鱼肉冒着热气,气氛热闹得很。三伯端着酒杯往我这边凑,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一拍我肩膀:“阳阳啊,你都快三十了吧?在哪儿高就呢?”
我笑笑,“在城里一个小公司上班。”
他咂咂嘴,“什么行业啊?干得咋样?年终奖发多少?”
我刚咬下一口排骨,只好边嚼边含糊应着:“互联网相关的,小岗位。”
“工资呢?一个月多少?现在你们年轻人可厉害得很啊。”
我咽下嘴里的肉,抿了抿嘴唇,看了眼爸妈那边,他们装作没听见,低头默默剥虾。我轻轻叹口气,“三千八。”
“啥?”三伯一下子提高了声音,“你不是大学毕业吗?三千八?这还不如咱村小卖部的收入呢!”
亲戚们纷纷看过来,堂弟还一脸震惊地“哇”了一声。
“唉!”三伯摇头晃脑,夹了块鸡肉放到他儿子碗里,“你看看我家晨晨,现在在国企,一个月八千不说,年终奖都拿了三万,稳定,还有编制,买房都定好了。”
三婶赶紧接话,“对啊,晨晨还打算过两年考个研究生呢,说不定以后还能去机关单位。”
我笑着点点头,“晨晨真不错,争气。”
三伯眼角一挑,又问,“那你房子买了没?”
“还没,暂时租的。”
“车呢?”
“没车,坐地铁上班挺方便。”
三伯啧啧两声,朝旁边人挤了挤,“这孩子真是,咋就混成这样呢?”
我妈脸有点发红,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被我爸悄悄拉了拉袖子。我依旧笑着吃菜,表情淡然,心里却已经想好了,今年之后,我家的年夜饭,该清净点了。
果然,从那顿饭之后,亲戚们像是对我们一家突然失去了兴趣。往年天天串门的二婶、四姨,今年整个正月都没上门。以前谁家结婚、谁家生娃都要请我们去热闹热闹,现在请帖都不来了。
连以前最爱在微信群里晒家长里短的表姐,也从不再@我,说是怕“刺激我”。
我妈有点纳闷,“你说这年头,亲戚怎么都冷清了?”
我笑着给她倒了杯热水,“人家怕我们攀比不起呗。”
其实,我在城里并不差,虽然不是国企公务员那类铁饭碗,但我做的是产品设计,年底刚跳槽去了家知名公司,月薪早就破万了,社保、公积金、年终奖一样不少。房子也买了,首付是我自己攒的,车也订了,年后提车。
只是这一切,我从不在家说。因为说了,也只是三伯家的谈资,让他们继续拿我和他们家晨晨比。
我爸有一次悄悄问我,“阳阳,你不是说公司效益挺好的吗?怎么工资还三千八?”
我拍了拍他肩膀,“爸,三千八只是基础工资,别的都不算。”他愣了愣,随即笑着摇头,没再多问。
后来,堂弟晨晨因为炒股亏了十几万,被他爸痛骂一顿;堂妹月月找了个做直播的男友,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三伯自己也因为炒房失败,赔进去不少钱。
亲戚微信群渐渐安静了,年夜饭也不再是一家子热热闹闹地聚了。奶奶感慨,“这年头,亲情也讲条件了。”
我说,“讲条件的不是亲情,是人心。”
我和爸妈在自己的小家里过得安稳,春节就在自家小区楼下的餐馆订了桌菜,一家三口,轻轻松松地吃着,不用再面对谁家孩子升职加薪谁家买新车的比拼,也没人再追问“什么时候结婚”。
我妈吃着蒸鲈鱼,笑着说,“这年,挺好,清净。”
我夹了块豆腐,点头:“可不。”
那年,我用“月薪三千八”的回答,买下了一个清净的春节,也让我们一家,从热闹中,回到了真正的安稳里。
来源:小唐聊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