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些人用尽一生去追寻真相,有些人却用尽一生去隐藏真相。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都会在时光里现出原形。这是一个关于选择的故事,关于一个男人在平凡与不凡之间的挣扎,关于一个女人在身份与爱情之间的取舍。
有些人用尽一生去追寻真相,有些人却用尽一生去隐藏真相。
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都会在时光里现出原形。
这是一个关于选择的故事,关于一个男人在平凡与不凡之间的挣扎,关于一个女人在身份与爱情之间的取舍。
01
2018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
秦远山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捏着那张刚从公示栏上撕下来的通知。纸张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角,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技术科副科长的位置,最后还是给了小王。
五年了。秦远山在这家国企整整待了五年。从大学毕业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兢兢业业,加班加点。车间的每一台设备他都了如指掌,每一个技术难题他都能迎刃而解。同事们都说,这次提干,秦远山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现实就像这个冬天一样冷。小王才来两年,技术水平平平,唯一的优势就是他那个在市里当处长的舅舅。
“老秦,别想太多了。”陈志明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瓶啤酒,“这年头,有些事咱们改变不了。”
陈志明是秦远山的大学同学,两人一起进的这家单位。不同的是,陈志明早就看透了这里面的门道,从不争不抢,每天按时上下班,小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我就是不甘心。”秦远山接过啤酒,苦笑着摇摇头,“凭什么?就凭他有个好舅舅?”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陈志明拍拍他的肩膀,“走,下班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
秦远山收拾好东西,跟着陈志明往外走。路过公示栏时,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王的名字在上面格外刺眼。
晚上八点,城东的老陈大排档。
秦远山已经喝了不少,脸色通红。陈志明有事先走了,留他一个人继续买醉。大排档里人声鼎沸,油烟味混着酒气,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
“老板,再来两瓶啤酒。”秦远山举起空瓶子。
“远山?”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远山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羽绒服的女人站在那里。
是林晚清。
大学时的林晚清是文学院的院花,气质出众,追求者众多。秦远山这样的理工男,只敢远远地看着,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毕业后各奔东西,算起来已经四年没见了。
“晚清?”秦远山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看见你了。”林晚清在他对面坐下,“一个人喝酒?”
“嗯。”秦远山不想多说什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林晚清看着他的样子,轻声问:“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让人放松警惕,秦远山把提干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林晚清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等他说完,她举起杯子:“我陪你喝一杯。”
“你一个女孩子,喝什么酒。”秦远山想阻止。
“谁说女孩子就不能喝酒了?”林晚清一仰头,把酒干了,“我今天也不太开心。”
原来林晚清刚刚结束了一段三年的感情。男方家里嫌她只是个小会计,配不上他们家的公子哥。
两个失意的人坐在嘈杂的大排档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他们聊起大学时的往事,聊起这些年的经历,聊起对未来的迷茫。
“你知道吗?”林晚清的脸已经有些红了,“大学的时候,我其实挺羡慕你们理工科的。”
“羡慕我们?”秦远山笑了,“我们那时候可羡慕你们文学院的,一个个都那么有才华。”
“才华能当饭吃吗?”林晚清自嘲地笑笑,“我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会计,每个月三千多块钱,租个房子就去了一大半。”
夜深了,大排档的客人渐渐散去。老板开始收拾桌椅。
“我送你回去吧。”秦远山站起来,脚步有些不稳。
“不用了,我就住在附近。”林晚清扶住他,“倒是你,还能走吗?”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大排档。冬夜的冷风一吹,酒意散了不少。
“远山。”林晚清突然说,“其实提干失败也不是什么大事。人生还长着呢。”
秦远山看着她在路灯下的侧脸,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安慰他。
“谢谢你,晚清。”
“谢什么。”林晚清笑了,“我们是老同学啊。”
02
那次偶遇之后,秦远山和林晚清开始频繁联系。
起初只是偶尔发发微信,后来发展到每周见面吃饭。林晚清住在城郊的梧桐小区,一个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旧小区。秦远山第一次去接她时,看着斑驳的墙面和生锈的铁门,心里有些意外。
“房子是租的。”林晚清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一个月八百块,虽然旧了点,但是安静。”
两人常去的是小区门口的一家川菜馆。老板是个四川人,手艺地道,价格公道。林晚清很能吃辣,一盘麻婆豆腐能就着吃两碗米饭。
“你不像南方人啊。”秦远山看着她吃得满头大汗,递过纸巾。
“我妈是四川人。”林晚清接过纸巾,“小时候跟着她,练出来了。”
秦远山渐渐发现,林晚清身上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
有一次,两人路过一家茶庄。林晚清停下脚步,看着橱窗里的茶具出神。秦远山提议进去看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店主拿出几款茶叶让他们品尝。林晚清接过茶杯,先是闻香,然后小口品茗,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
“小姐是行家啊。”店主赞叹道,“这可是正宗的武夷岩茶。”
林晚清微微一笑,放下茶杯:“确实不错,火候掌握得很好。”
出了茶庄,秦远山忍不住问:“你对茶道很有研究?”
“大学时候学过一点。”林晚清轻描淡写地说,“文学院有个茶艺社,我参加过。”
又有一次,两人去书店闲逛。林晚清在古籍区停留了很久,随手翻开一本《诗经》,竟能流利地背诵出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
“你背得真好。”秦远山由衷地赞叹。
“小时候我妈逼着背的。”林晚清合上书,“她说女孩子要有点文化底蕴。”
三个月后的一个周末,秦远山第一次去林晚清家里。
那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不到五十平米。家具都很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的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秦远山走近一看,大部分都是线装的古籍。《史记》《资治通鉴》《唐诗三百首》......每一本都保存得很好,显然经常翻阅。
墙上挂着一幅字,写的是“宁静致远”。字体遒劲有力,一看就是名家手笔。只是落款的地方被相框挡住了,看不清楚。
“这字写得真好。”秦远山赞道。
“我妈的一个朋友写的。”林晚清端来茶水,“他说这四个字适合我。”
那天晚上,林晚清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家常菜。手艺出人意料的好,特别是那道糖醋排骨,酸甜适中,火候恰到好处。
“你这手艺,开个饭馆都够了。”秦远山吃得赞不绝口。
“哪有那么夸张。”林晚清给他夹菜,“就是平时一个人住,练出来的。”
饭后,两人坐在小小的客厅里聊天。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屋内是温暖的灯光。
“晚清。”秦远山突然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爸爸......”
林晚清的脸色微微一变,过了一会儿才说:“他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对不起。”秦远山后悔自己的唐突。
“没关系。”林晚清摇摇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现在在老家种点菜,养养鸡,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你妈妈一定很不容易。”
“是啊。”林晚清的眼神有些飘忽,“所以我毕业后就想早点工作,减轻她的负担。虽然工资不高,但总比没有强。”
那一刻,秦远山心里涌起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其实也有她的不易。
“晚清。”他鼓起勇气,“我们......我们在一起吧。”
林晚清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闪烁。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个夜晚,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秦远山抱着林晚清,感受着她的温度。他发誓,一定要给她幸福。
03
2019年春天,桃花开得正盛。
秦远山和林晚清的感情稳定而甜蜜。每个周末,他们会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林晚清的小屋做饭。偶尔也会去看场电影,或者到公园散散步。日子虽然平淡,但充满了温情。
清明节那天,秦远山正式向林晚清求婚。
地点选在他们第一次重逢的那家大排档。老板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晚清。”秦远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嫁给我吧。”
盒子里是一枚简单的钻戒,不大,但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这是秦远山用三个月的工资买的。
林晚清看着戒指,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你怎么了?”秦远山有些慌,“是不是我太突然了?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们可以......”
“不是。”林晚清摇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我只是......我只是太高兴了。”
她伸出手,让秦远山给她戴上戒指。戒指的大小刚刚好,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远山。”林晚清握着他的手,“我有个请求。”
“你说。”
“我们的婚礼,能不能简单一点?”林晚清咬着嘴唇,“我不想太张扬,只请最亲近的人就好。我这边......只有我妈一个人。”
秦远山有些意外。按照常理,女孩子都希望有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婚礼定在五月一日,地点是市区的福临门酒店。不是什么高档的地方,但环境还算雅致。
秦远山这边请了父母和几个要好的同事,加上陈志明一家,一共十来个人。林晚清那边,真的只有她母亲一人。
林母是在婚礼前一天到的。秦远山去高铁站接她时,第一眼就被她的气质震撼了。
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身材保养得很好,穿着一身素色旗袍,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她的五官精致,即便是素面朝天,也掩盖不住曾经的美丽。
“阿姨好。”秦远山连忙上前,“我是远山。”
“小秦。”林母微微一笑,“晚清经常提起你。”
在去酒店的路上,林母一直在观察秦远山。她的目光温和,但似乎能看透人心。
“小秦。”快到酒店时,林母突然开口,“我能和你单独聊几句吗?”
秦远山把车停在路边。
“晚清这孩子,从小就命苦。”林母看着窗外,声音有些哽咽,“她爸爸走得早,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人带着她。我知道我亏欠她很多。”
“阿姨,您别这么说。”
“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林母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秦远山,“小秦,我只有一个请求,你要好好待她。她是个好孩子,值得被好好珍惜。”
“阿姨,您放心。”秦远山郑重地说,“我会用一辈子对晚清好。”
林母点点头,眼角有泪光闪过。
婚礼当天,天气很好。
林晚清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婚纱,没有请化妆师,只是自己简单地化了个淡妆。即便如此,她依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仪式很简单,没有繁琐的程序。交换戒指的时候,林晚清的手在微微颤抖。
“别紧张。”秦远山小声说。
“我没紧张。”林晚清笑了,眼里却有泪花,“我只是太幸福了。”
敬酒的时候,林母拉着秦远山的手,又说了一遍:“小秦,晚清就拜托你了。”
陈志明在一旁打趣:“阿姨放心,老秦这人我了解,靠谱得很。”
晚宴结束后,宾客们陆续离开。林母也要赶晚上的高铁回去。
临别时,她抱了抱林晚清,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林晚清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妈,您保重身体。”林晚清哽咽着说。
“傻孩子,哭什么。”林母帮她擦去眼泪,“好好过日子,有空带小秦回来看看。”
送走林母,秦远山和林晚清回到他们的新房。那是秦远山单位分的一套两居室,虽然不大,但足够两个人住。
新婚夜,林晚清依偎在秦远山怀里,哭了很久。
“怎么了?”秦远山轻轻拍着她的背。
“远山。”林晚清抬起头,泪眼朦胧,“谢谢你选择了我。”
“说什么傻话。”秦远山吻去她的眼泪,“是我应该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这个穷小子。”
“你不是穷小子。”林晚清认真地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那一夜,他们相拥而眠。窗外是城市的灯火,屋内是两颗相爱的心。
04
婚后的日子,如同一条平静的河流,缓缓流淌。
林晚清辞去了会计的工作,专心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每天早上,她会早起做早餐,然后送秦远山出门。傍晚时分,她会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等他下班回家。
“你不用每天来接我。”秦远山心疼她,“天气这么热。”
“我愿意。”林晚清挽着他的胳膊,“在家里待着也是待着,出来走走挺好的。”
林晚清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客厅里摆上了绿植,卧室里挂上了他们的婚纱照,厨房里添置了各种厨具。原本冷清的房子,渐渐有了家的温暖。
她的厨艺更是让秦远山赞不绝口。每天下班回家,餐桌上总是摆着三菜一汤。有时是红烧肉配清炒时蔬,有时是糖醋鱼配番茄蛋汤。菜式简单,但味道总是恰到好处。
“你是怎么做到的?”秦远山一边吃一边问,“每道菜都这么好吃。”
“用心就好了。”林晚清给他夹菜,“你喜欢就好。”
陈志明经常来家里蹭饭。每次来都赞不绝口:“嫂子,你这手艺,开个饭馆都能发财。”
“就你嘴甜。”林晚清笑着又给他盛了一碗汤。
“我说真的。”陈志明一脸认真,“嫂子这气质,这手艺,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秦远山听了,心里微微一动。确实,结婚这么久了,他对林晚清的过去知之甚少。她很少提起小时候的事,偶尔说起,也是一带而过。
慢慢地,秦远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林晚清从来不用社交媒体。她的手机里只有最基本的应用,连微信都很少打开。朋友圈更是空空如也,一条动态都没有。
“现在的人都离不开手机,你怎么就不爱玩?”秦远山问过她。
“没什么好玩的。”林晚清淡淡地说,“与其盯着手机,不如看看书。”
她确实爱看书。家里那个书架上的古籍,几乎每本都有她翻阅的痕迹。有时候半夜醒来,秦远山会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推门进去,林晚清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这么晚了,早点睡吧。”秦远山给她披上外套。
“马上就睡。”林晚清合上书,“就是睡不着,看会儿书。”
还有那些快递。
家里经常会收到一些快递,都是寄给林晚清的。每次快递员来,她都会亲自下楼签收,从来不让秦远山代劳。
“什么东西啊?”秦远山有次好奇地问。
“一些茶叶。”林晚清随口答道,“我妈寄来的。”
但秦远山注意到,那些快递的发货地址并不是林母所在的老家,而是一些陌生的地方。有江浙的,有广东的,甚至还有国外的。
最奇怪的是,林晚清似乎认识一些不寻常的人。
有一次,两人去商场购物。经过一家高档茶楼时,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突然叫住了林晚清。
“林小姐?”男人有些不确定地问。
林晚清的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恢复如常:“您认错人了。”
男人仔细看了看,还想说什么,林晚清已经拉着秦远山快步离开了。
“那人是谁?”秦远山问。
“不认识。”林晚清的语气有些急促,“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但秦远山分明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神里满是惊讶和困惑,绝不像是认错人的样子。
还有一次,秦远山下班早,想给林晚清一个惊喜。他悄悄开门进屋,听到林晚清在打电话。
“......我现在很好,您不用担心......”她的声音很轻,“......是的,我不会回去的......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秦远山故意咳嗽了一声。林晚清立刻挂断电话,回过头来。
“你回来了?”她的笑容有些勉强,“我去给你倒水。”
“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我妈。”林晚清避开他的目光,“她想让我回去住几天,我说不回去。”
秦远山没有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相信林晚清。只要她愿意告诉他,他就等着。如果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求。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秦远山依旧在单位勤勤恳恳地工作,虽然升职无望,但工资稳定,足够维持两人的生活。林晚清把家里打理得妥妥当当,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偶尔,秦远山也会想,如果生活能一直这样平静该多好。有一个爱他的妻子,有一个温暖的家,这就是幸福吧。
他不知道的是,平静的湖面下,往往藏着汹涌的暗流。有些真相,注定要在某个时刻浮出水面。
05
2019年深秋,林母来小住。
这是她第二次来。上一次是婚礼,来去匆匆。这次说是要住一个月,帮林晚清调理身体。
“妈,我身体很好,不用调理。”林晚清有些无奈。
“女人要懂得保养。”林母带来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这些都是我自己配的药材,对身体好。”
秦远山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位岳母。她依然是那么优雅,即便是在家里,也是一丝不苟。早上会早起打太极,晚上会品茶看书。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最让秦远山惊讶的是她的见识。
有天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看新闻。电视里正在播报一则财经新闻,说的是某个新政策对股市的影响。
“这个政策出台是必然的。”林母淡淡地说,“前期的铺垫已经很明显了。懂行的人上个月就该布局了。”
秦远山和林晚清对视一眼。林母的分析头头是道,完全不像一个农村妇女该有的见解。
“妈,您还懂这个?”秦远山试探地问。
林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笑了笑:“电视里经常说,听多了就记住了。”
但接下来的日子里,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
林母泡茶的手法极其讲究。从烫杯到冲泡,每一个步骤都精准无误。她用的茶具,虽然看起来朴素,但秦远山上网一查,都是价值不菲的名家作品。
“这把壶真不错。”秦远山端详着那把紫砂壶。
“朋友送的。”林母轻描淡写地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林母说话也很有意思。平时都是普通话,但有时会不自觉地蹦出一些文言词汇。比如说“甚好”而不是“很好”,说“何必”而不是“为什么”。
有一天,秦远山提前下班回家。刚到楼下,就听到楼上传来古琴声。曲调悠扬,技法娴熟,绝对是专业水准。
他轻手轻脚地上楼,推开门,看到林母正坐在窗前抚琴。阳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光晕中。
察觉到有人进来,林母停下手:“小秦回来了?”
“妈,您还会弹古琴?”秦远山惊叹不已。
“年轻时学过一点。”林母收起古琴,“很久没弹了,手生了。”
晚上,秦远山悄悄问林晚清:“妈年轻时是做什么的?”
林晚清正在择菜,手微微一顿:“就是普通人家,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妈的气质......”
“可能是天生的吧。”林晚清打断他,“有些人就是天生气质好。”
秦远山不再追问,但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秦远山起来上厕所,经过客厅时,听到林母在打电话。声音很低,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能听清一些。
“......我已经退了,你们不要再来找我......”
“......是的,我女儿现在很幸福,请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提......”
秦远山站在原地,不敢发出声音。林母的语气很坚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哪里像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第二天早上,林母如常地做早餐。看到秦远山起床,她温和地笑了:“小秦,今天想吃什么?”
“都行,妈您决定。”秦远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早餐桌上,林母突然说:“小秦,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秦远山的心提了起来。
“晚清这孩子,从小就敏感。”林母看着他,“有些事,她不愿意说,你也别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你说对吗?”
这话里有话,秦远山听得出来。他点点头:“妈,您放心,我不会让晚清受委屈的。”
“我相信你。”林母欣慰地笑了,“你是个好孩子。”
一个月很快过去,林母要回去了。临走前,她拉着林晚清进房间,两人谈了很久。出来时,林晚清的眼睛红红的。
“照顾好自己。”林母摸摸女儿的脸,“有事就给妈打电话。”
送走林母,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秦远山心里清楚,这种平静只是表象。林晚清和她母亲的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他在等,等林晚清主动告诉他的那一天。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06
2020年初,春节刚过。
这年的春节过得很特殊。因为疫情的原因,原本计划回老家的行程取消了。秦远山和林晚清在自己的小家里过了一个安静的新年。
正月十五过后,生活逐渐恢复正常。秦远山开始在家办公,林晚清则忙着收拾屋子。多日的居家生活,让家里有些凌乱。
“我来收拾书房吧。”这天上午,林晚清对正在电脑前工作的秦远山说。
“好,辛苦你了。”秦远山头也不抬地回应。
林晚清开始整理书架。那些古籍都是她的宝贝,每一本都要小心翼翼地擦拭。秦远山偶尔抬头,看着妻子认真的样子,心里充满温暖。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林晚清踮起脚尖去够最上层的一本书,没站稳,手肘撞到了旁边的一摞书。哗啦一声,几本书掉到了地上。
“没事吧?”秦远山连忙起身。
“没事没事。”林晚清蹲下身子捡书。
秦远山也过来帮忙。就在他捡起一本《资治通鉴》时,从书页里飘出一张照片。照片落在地上,正面朝上。
那是一张老照片,已经有些泛黄。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站在一栋豪华别墅前。女人穿着高档的旗袍,气质高贵。小女孩大约四五岁,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笑得很甜。
“这是......”秦远山拿起照片,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仔细一看,那分明就是年轻时的林母。而那个小女孩,眉眼之间与林晚清有几分相似。
林晚清看到照片,脸色瞬间变白。她伸手想要拿过照片,手却在颤抖。
“这是你和妈?”秦远山问,“这房子......”
他翻过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看清那行字后,秦远山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照片背面的字迹后震惊了——“林氏集团创始人林素云与女林晚清于董事长官邸,1995年春。”
林氏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官邸?
这些词汇在秦远山脑海里炸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没错,就是这几个字。
“晚清,这......”秦远山抬起头,发现林晚清已经跌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对不起。”她捂着脸,声音哽咽,“对不起,远山。”
秦远山的脑子一片混乱。林氏集团他听说过,二十多年前那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涉足地产、金融、制造等多个领域,创始人林素云更是传奇人物,白手起家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
可是后来,林氏集团突然没落了。具体原因众说纷纭,只知道林素云突然退出商界,集团也逐渐衰败。
如果照片上的信息是真的,那么林晚清就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那个曾经的豪门千金?
“你......你真的是林氏集团的......”秦远山说不下去了。
林晚清点点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脸。
秦远山扶她坐到沙发上,自己也坐下。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信息。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林晚清的声音很小,“我怕你知道后,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秦远山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沉默了很久。秦远山的手机响了,是单位的电话。他没有接,现在的他,没心思处理工作上的事。
“你想知道吗?”林晚清终于开口,“关于我的过去。”
秦远山点点头。
林晚清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段尘封的往事。
“我爸叫林建国,妈妈就是林素云。他们白手起家,在九十年代创立了林氏集团。那时候,我们家确实很风光。住在城里最好的别墅区,出入都是豪车接送。我上的是贵族学校,身边都是富家子弟。”
“可是好景不长。我十岁那年,爸爸因为一个项目失败,欠下巨额债务。他承受不了压力,选择了......”林晚清说不下去了。
秦远山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爸爸走后,妈妈一个人撑起了整个集团。她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资产,还清了债务。为了保护我,她解散了集团,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城市。”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躲。躲那些债主,躲那些想要东山再起的旧部,躲所有认识我们的人。妈妈本来可以重新开始,她有这个能力。但她选择了平凡,为了让我能够正常地生活。”
林晚清看着秦远山:“大学时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那么努力,那么上进,跟那些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样。我喜欢你,但不敢接近。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直到那晚在大排档遇见,你刚提干失败,那么失落。我想,这样的你,应该能够接受平凡的我。所以我才敢靠近你。”
听完这一切,秦远山心情复杂。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他深爱的妻子,突然觉得很陌生。
但同时,他又更加心疼她。一个曾经的豪门千金,为了爱情甘愿过平凡的生活。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问,“我们的相遇,我们的爱情?”
“不!”林晚清激动地摇头,“只有我的身份是假的,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爱你,远山,我是真的爱你!”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秦远山的心软了。他把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颤抖的身体。
“别哭了。”他轻声说,“我需要时间想想。”
那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秦远山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白天的一幕。他的妻子,那个他以为再普通不过的女人,竟然有着如此不平凡的过去。
而林晚清,则在担心秦远山会不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会不会离开她。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两个各怀心事的人身上。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07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秦远山照常上班,林晚清照常做饭,表面上一切如常。但两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秦远山开始注意到更多以前忽略的细节。林晚清包饺子的手法,透着大户人家的精致。她折衣服的方式,整齐得像是受过专门训练。就连她走路的姿态,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
“原来你一直在伪装。”这天晚饭时,秦远山突然说。
林晚清的筷子停在半空:“不是伪装,是习惯。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改不掉。”
“你后悔吗?”秦远山看着她,“从千金大小姐变成普通人家的媳妇。”
“不后悔。”林晚清摇头,“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林晚清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西装笔挺,气度不凡。
看到林晚清,男人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小姐,真的是您!”
林晚清的脸色变了:“张叔叔,您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找了您二十年。”男人眼含热泪,“老夫人说您不想被打扰,可是小姐,有些事必须要告诉您。”
秦远山走过来:“晚清,这位是?”
“他是张伯恩,我爸妈以前的得力助手。”林晚清无奈地介绍,“张叔叔,这是我丈夫秦远山。”
张伯恩打量着秦远山,微微点头:“秦先生。”
“进来说吧。”林晚清叹了口气。
三人在客厅坐下。张伯恩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
“小姐,这些年我一直在处理林氏集团的遗留事务。”他说,“有一笔资金,当年董事长在瑞士银行存的,作为应急基金。这笔钱一直没动过,连本带息,现在有......”
他说了一个数字,秦远山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个他工作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
“我不要。”林晚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张叔叔,这钱我不能要。”
“这是董事长留给您的。”张伯恩急了,“当年他就是担心有意外,特意存的这笔钱。小姐,这是您的钱啊!”
“我现在过得很好。”林晚清握住秦远山的手,“我有爱我的丈夫,有温暖的家,不需要那些钱。”
张伯恩还想说什么,林晚清摆摆手:“张叔叔,我妈跟您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瓜葛。请您回去吧,也请您不要再来找我。”
送走张伯恩,林晚清靠在门上,像是脱力了一般。
“那么多钱,你真的不要?”秦远山问。
“要了那些钱,我还是我吗?”林晚清看着他,“你娶的是林晚清,一个普通女人。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那一刻,秦远山突然明白了。林晚清放弃的不只是金钱,更是一种生活方式,一个阶层。她选择了爱情,选择了平凡。
“晚清。”他抱住她,“对不起,这几天我......”
“不用道歉。”林晚清在他怀里笑了,“换做是我,也需要时间接受。”
他们相拥着,像是要把对方融进身体里。
晚上,林晚清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秦远山。包括父亲如何创业,如何辉煌,又如何在一夜之间跌落神坛。包括母亲如何坚强,如何保护她,又如何选择隐退。
“我妈本来可以东山再起的。”林晚清说,“她的能力和人脉都在。但她说,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
“你妈妈是个了不起的女人。”秦远山由衷地说。
“是啊。”林晚清靠在他肩上,“所以我也想像她一样,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这一刻,所有的秘密都已揭开,所有的真相都已大白。
秦远山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他们会像童话里说的那样,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没想到的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08
张伯恩的出现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有人找上门来。有当年林氏集团的老员工,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甚至还有一些远房亲戚。他们的目的各不相同,但都指向一件事——那笔巨额资金。
“小姐,您不能这样啊。”一个老员工哭着说,“当年董事长待我们不薄,现在集团没了,我们这些老人也没了依靠。”
“晚清,咱们是亲戚啊。”一个自称表姑的女人说,“当年你爸也帮过我们家,现在你有能力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每一次,林晚清都是同样的回答:“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
秦远山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他知道林晚清并不是冷血,而是她太清楚,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林母也来了电话:“晚清,我听说了。你的选择,妈妈支持你。”
“妈,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我知道。”林母叹了口气,“这些年委屈你了。”
压力不仅来自外界,也来自秦远山的内心。
夜深人静时,他会想,如果接受那笔钱,他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不用再挤在这个小房子里,不用再为柴米油盐发愁,孩子将来也能接受最好的教育。
“你在想什么?”林晚清察觉到他的心事。
“没什么。”秦远山摇摇头。
“远山。”林晚清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想要那笔钱,我可以去拿。只要你开口。”
秦远山愣住了。他看着妻子真诚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我只是在想,”他慢慢地说,“如果我们拿了那笔钱,我还是我吗?”
这个问题,林晚清没有回答。因为答案两人都清楚。
金钱会改变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秦远山现在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员,拿着普通的工资,过着普通的生活。如果突然有了巨额财富,他还能保持现在的心态吗?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感情还会像现在这样纯粹吗?
这时,陈志明来了。作为秦远山最好的朋友,他也知道了这件事。
“老秦,你是不是傻?”陈志明急得直跺脚,“那么多钱不要,你脑子进水了?”
“你不懂。”秦远山苦笑。
“我是不懂。”陈志明说,“但我知道,有了钱,你们的生活会好很多。嫂子也不用那么辛苦,你也不用在单位受气。”
这话戳中了秦远山的心。确实,如果有了钱,很多问题都能解决。
那天晚上,秦远山失眠了。他看着身边熟睡的林晚清,心里天人交战。
第二天,他做了一个决定。
“晚清,我们谈谈吧。”早餐时,他说。
林晚清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他。
“那笔钱,我们要吧。”秦远山说出这句话,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晚清的眼神黯淡下去,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清开始处理相关手续。张伯恩兴奋得像个孩子,忙前忙后地帮她办理各种文件。
渐渐地,秦远山发现林晚清变了。
她开始注意打扮,买了一些名牌衣服。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种上位者的感觉。最明显的是,她看他的眼神,少了从前的温柔,多了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而秦远山自己也在变。知道即将成为富翁后,他在单位的心态完全不同了。看着那些同事,他心里有种优越感。很快,他就不用在这里受气了。
两人的关系,在悄悄发生变化。
有一天,林晚清提议:“要不我们换个大房子吧?这里太小了。”
“好。”秦远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还有,你那辆车也该换了。”林晚清又说,“开了这么多年,也该退休了。”
“都听你的。”
两人像是在商量别人的事情,客气而疏离。
就在资金即将到账的前一天晚上,秦远山突然清醒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西装革履,派头十足,却怎么看怎么陌生。
这还是那个秦远山吗?那个踏实肯干,与世无争的技术员?
他想起初见林晚清时的样子,想起她在大排档里的笑容,想起新婚之夜她在他怀里哭泣的样子。
那时的他们,一无所有,却拥有全世界。
“晚清。”他找到正在书房看文件的林晚清,“我们不要那笔钱了。”
林晚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真的?”
“真的。”秦远山坚定地说,“我想明白了。我爱的是那个在大排档陪我喝酒的林晚清,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如果拿了那笔钱,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了。”
林晚清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扑进秦远山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她哽咽着说,“这些天,我好害怕,害怕失去你。”
“傻瓜。”秦远山抱紧她,“我们谁也不会失去谁。”
第二天,林晚清通知张伯恩,放弃那笔资金。张伯恩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
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秦远山继续在单位上班,林晚清继续在家做饭。那些名牌衣服被收进了衣柜深处,那些宏伟的计划被抛到了脑后。
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平凡而幸福。
09
2020年的夏天,格外炎热。
那笔钱的事情过去后,秦远山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他错了。
七月的一天,林晚清突然提出:“远山,我们离婚吧。”
正在看报纸的秦远山手一抖,报纸掉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离婚。”林晚清平静地重复,“我想了很久,这样对我们都好。”
“为什么?”秦远山站起来,声音在颤抖,“是因为我拒绝了那笔钱?还是因为我配不上你?”
“都不是。”林晚清摇头,眼里有泪光,“是因为我发现,我们回不去了。”
她说得对。自从真相揭开后,两人之间始终有一层无形的隔阂。秦远山会不自觉地想,林晚清是不是在迁就他?而林晚清则小心翼翼,生怕暴露出大小姐的习性。
两个人都在演戏,演给对方看,也演给自己看。
“可是我们相爱啊。”秦远山握住她的手。
“爱情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林晚清抽回手,“远山,你爱的是那个普通的林晚清。可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是林氏集团的千金,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秦远山沉默了。他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分房睡了。白天还是会一起吃饭,但已经无话可说。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比争吵更可怕。
陈志明知道后,跑来劝架:“老秦,你是不是疯了?嫂子多好的人,你怎么舍得?”
“不是我要离,是她要离。”秦远山苦笑。
“那你就去挽回啊!”陈志明恨铁不成钢,“男人要主动一点。”
秦远山试过了。他买花,做饭,说尽好话。但林晚清心意已决。
八月底,两人去民政局办了手续。
走出民政局时,阳光刺眼。林晚清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
“保重。”她说。
“你也是。”秦远山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晚清转身离开,背影决绝。秦远山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
离婚后,林晚清搬走了。据说是和母亲去了南方。秦远山一个人住在那套房子里,每个角落都有她的影子。
他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上班,下班,偶尔和陈志明喝酒。只是心里空了一块,怎么也填不满。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了。
2023年的冬天,秦远山收到一个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个陌生的地址。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本诗集。书页已经有些泛黄,看得出经常被翻阅。扉页上有一行娟秀的字迹:
“致远山——有些爱情,恰恰因为不完美才永恒。晚清。”
秦远山的手在颤抖。他翻开诗集,里面夹着许多书签,都是林晚清做的标记。她标记的,都是一些关于离别和思念的诗句。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条:
“远山,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这三年,我想了很多。你是对的,如果我们在一起,就不再是我们了。但请相信,遇见你,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愿你幸福。”
秦远山合上书,眼泪终于落下来。
他走到窗前,外面正在下雪。雪花纷纷扬扬,把世界装点成一片洁白。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第二个林晚清了。
而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但他们留下的痕迹,却是永恒的。就像这场雪,终会融化,但雪落下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美的。
秦远山把诗集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以后的每一个冬天,他都会拿出来翻一翻,想起那个曾经爱过的女人。
生活还在继续。太阳每天都会升起,日子一天天过去。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会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做的糖醋排骨,想起她说过的那句话:
“远山,谢谢你选择了我。”
而他想说的是:晚清,谢谢你曾经选择了我。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大团圆的结局,没有破镜重圆的奇迹。
只有两个普通人,在命运的洪流中,努力爱过一场。
来源:清风唏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