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刚进包房，班长过来迎接她：“哎呀，这不是当年咱们班学霸么？”

用文字记录人间百态。

——彭斋

【一】

上周，老同学聚会，她又回到了江城。

阔别数十载，昔日少男少女们，拖家带口。

她刚进包房，班长过来迎接她：“哎呀，这不是当年咱们班学霸么？”

她早已褪去青涩，笑着回应，恭喜班长近来又高升。

班长看她独自而来，笑着打趣：“说好可以带家属，人呢？”

她笑笑：“你还不知道我啊，忙着脱贫呢！”

插科打诨间，她被班长安排在还空着的另一桌，同一众老同学寒暄。

同学们正被孩子搅得头昏脑胀。

她静静坐着，觉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曾经说要火遍大江南北的大歌星，此刻扯着早就坏掉的嗓子，让儿子别去薅其他孩子的玩具，如魔音贯耳。

自诩要成为国内最优秀舞蹈家的同学，伸着大长手，一把捞过趴在地上不知道干嘛的孩子，正揪着她耳朵让她安静些。

……

她静静坐着，看着曾经那一张张青春的面庞，逐渐被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取代。

坐她旁边的老同学，拉着她聊起最近的金价，问她有没有入手。

她随意应付着，目光四处打量，似乎在找什么人。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她本来没打算参加这场同学会。

同桌告诉她，那个人会来。

据可靠消息，也没有带家属。

是不带，还是没有。

她内心忐忑，说不上期待着什么。

“我可没迟到啊！”

包房门被人再次打开，有人笑着走进来。

【二】

那双大长腿从门外来到讲台，她正忙着埋头刷题，听到身边有人惊呼，这才好奇抬头。

穿着黑T长裤的少年，个子比班主任还高，背着双肩包，在班主任的介绍后，大大方方朝同学们问好：“大家好，我是陈权，希望以后能和大家一起上清北！”

这么大口气，让她一下记住了这个新同学。

不光她，班上所有女生都记住了陈权。

因为他长得颇有几分像当年热播的偶像剧男主，不到一周，收获迷妹无数。

她对此并不关心，整天忙着学习。

次月月考成绩下来时，看到陈权的名字排在她上面，她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新同学。

接下来，并没有怦然心动的暗恋，只有发誓要考过他的胜负欲。

那个学期，他们的名字总会相互纠缠，霸榜年级全二。

老师对他们很是放心，甚至根本没想过他们可能会早恋，强行安排他们成了同桌。

高中三年，肯定是人生中最美好惬意的时光。

除了面临学习压力，其他方面简直太轻松。

无需为生计担忧，只需要想着学习。

她从没想过，陈权会喜欢她。

毕竟他们是对手，不是爱人。

教学楼外槐树花开时，他拉着放学的她，把上次借的笔记递还给她。

刚接过，旁边有同学路过，看见了，死活要借学霸笔记学习。

陈权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同学已经征得她同意，拿走了笔记。

“可是……里面有我给你的情书！”

一切都完了。

甚至还是学生家长发现的。

那同学为了替陈权打掩护，推说情书是写着玩的，没有指定对象。

家长哪会信，隔天领着孩子来找老师，非要揪出学霸笔记的人。

这场还没来得及萌芽的早恋，在纷纷扰扰的闹剧中，以陈权和她被分开为结尾。

陈权担下了一切，说都是他单相思，她根本不知道。

说也奇怪，明明从前都没往那方面想，偏偏陈权站在讲台上做检讨时，她的眼里心里都是他。

他站在那儿，像极了她最爱看的武侠小说中，行侠仗义的剑客。

第一次，学霸用来写答案的笔，偷偷在草稿上写下CQ。

风头过去，他们的名字依旧在成绩榜上纠缠。

大家逐渐淡忘那场闹剧后，他们的关系，才逐渐拉近。

晚自习，停电，提前放学。

他在老槐树下，等着因为收拾动作慢了的她。

他问：“可以抱抱你么？就当给我考第一的奖励。”

她四处打量，脸烫得不行，却还故作镇定：“哪有这种奖励？”

晚风拂过，树影下，他们的身影交缠。

毕业来得猝不及防。

二人本来约好要去同一所大学。

可他失约了。

了无音讯。

她托老同学们询问，才知道他家遇到变故，举家搬走了，谁也联系不上。

【三】

看着迈进包房的那双大长腿，她的思绪一下飘远，直到他过来打招呼，才恢复清醒。

他越过人山人海，跨越时间长河，坐在她旁边。

她没说话。也没走。

故人重逢，明明有很多想说的，到紧要关头时，也不过说了句：“今天这菜还挺好吃。”

他顺势给她多夹了几筷，笑着说：“这回来待多久？”

“明早的高铁。”

他们又不说话了。

好在现场人多，你来一杯我来一杯，时间过得很快。

到聚会尾声，她心里藏了十多年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看到他本人时，好像没了问的必要。

问了又能如何呢？都不是当年容易冲动的小年轻，总不可能为了对方，放弃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成绩，跟对方到他/她所在的城市重新开始。

临别时，他说：“明早，我送你去高铁站。”

她说：“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身边已无旁人，他抓住她的手腕，认真解释……

其实，当年他为什么失约，她已经不再关心。

这么多年一直没释怀，大概是总还心存幻想，觉得自己还年轻，想保留几分当年对青春的回忆。

她挥手朝他告别。

他叫住她。

递过来一个小瓶子。

透明的瓶子里，装着已经枯萎的槐花。

瓶子底部，贴了张纸条，落款时间正是当年高三。

【四】

隔天一早，他果然来接她去高铁站。

不是他开车，是他朋友。

他们都坐在后排。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到高铁站了，她向二人道谢、告别。

没走几步，听到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动静，逐渐贴近她。

她回过头。

他笑了：“这么巧，你也坐这趟车啊！”

车声人声广播声，她全都听不见。

脑海里，只有他的声音。

来源：彭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