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午申请调去北市分公司时，上司兼好友林锐惊得合同签名都写错了。
1.
和女友吵架后的第三十天，她当着我的面与初恋亲密拥吻。
我悄然向上司提出调职申请，前往千里之外的北市分公司。
她的朋友在一旁鼓掌喧闹。
“燕林，你女朋友要有新男友啦，还不赶紧哄哄？”
我拉住她，认真地道了声歉。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脸都是得意。
“行，我原谅你了，明天收拾东西跟我回去见爸妈。”
我强扯出笑容应下。
她不知道，我今晚就得奔赴北市。
......
吵架后的第三十天，周如玉一直对我不理不睬。
直到晚上，她给我发了个户外营地地址，要求我务必到场。
我刚走近，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人群里，周如玉牵着初恋沈泽瑏走到人群中间。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周如玉搂住初恋的脖子亲吻起来。
瞬间，喧闹声大作，所有人都在鼓掌。
她的朋友看到我后笑着说。
“燕林，你女朋友要有别的男朋友咯，还不快去哄？”
“谁不知道你追了她八年才追到，真舍得放手啊？”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周如玉的手依旧搭在沈泽瑏肩上，转头看向我。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拉过她的手，郑重地说了句抱歉。
哪怕错的不是我。
但这样的场景我已历经无数次。
只要是让周如玉生气的言行都是错的，不管原因。
周如玉垂眼看着我，一言不发。
她并不满意。
我迎着她的目光单膝跪地，大声说。
“对不起！”
她的朋友也在一旁劝解。
“玉玉，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就原谅他吧。”
“谅他以后也不敢再惹你生气了。”
周如玉的嘴角才微微上扬。
“行，我原谅你了，晚点收拾行李跟我回去见爸妈。”
我没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赶忙答应。
她牵着沈泽瑏的手离开后，我才缓缓起身。
一群人围坐在地上，欢声笑语不断。
周如玉靠在沈泽瑏肩上，笑意满满地叫我过去。
或许见我脸色不太好，她开口解释。
“我和他关系特好，就像姐妹一样。”
“只是单纯接个吻，没什么感情的。”
“我喜欢的人还是你。”
好像笃定我不会生气似的。
确实，和她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没发过脾气。
我一次次纵容她伤害我，全是因为一起长大的情谊。
今晚，我彻底明白。
她已不是我小时候初次遇见的那个女孩了。
下午申请调去北市分公司时，上司兼好友林锐惊得合同签名都写错了。
“你确定要把股份给我，去北市分公司发展！”
“北市那边太落后了，能不能成功都不确定！”
“你跑那么远，弟妹能同意吗？”
我把申请书放在他面前。
“我已经想好了，不会改变。”
至于周如玉。
已不重要了。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什么！”
林锐彻底愣住了。哎，冷战三十天，我已然默认和她分开了。
只因昨天，我于短视频软件中发觉沈泽瑏已回国。
冷战首日，周如玉便前往机场亲自迎接他归来。
仅仅三十天，他俩携手游遍祖国壮美山河，在各个景点都留下两人紧密相拥的影像。
这些影像皆被沈泽瑏逐个发布于软件之上。
网友目睹后，大声宣称自己又对爱情重拾信心了。
周如玉只是在下方回复了一个羞涩的表情。
她并未予以否认。
在最后的影像里，沈泽瑏还微笑着询问她。
“要不要成婚？”
她依偎在沈泽瑏怀中，不停地摇头。
“不要。”
“我有更适配的结婚对象。”
“他温柔顺从脾气佳，还会做家务，是个居家的好男子。”
“而你呀，继续你的自由旅程便行了。”
2.
相识周如玉这么多年，头一回瞧见她会为他人着想。
我跟周如玉打小就认识了。
初次见她时，她身着短袖背带裤，手里拖着一袋米。
脸上虽说脏兮兮的，可眼神依旧明亮且动人。
像是被什么驱使着，我拖着行李去问她。
“要我帮忙不？”
她没跟我见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便放心地把米递给我，顺手接过我的行李箱。
到了地方才发现，她也是跟着外婆到乡下来住的。
只不过我是因为双亲离世，她是由于父母工作太忙没法照料她。
巧的是，我比她大一岁。
一来二去，我开始主动照料她。
后来她考上了我所在的高中，我确定自己对她的心意后，便时不时给她送东西，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所有人都晓得我喜欢她。
我看着她谈了一阵子恋爱，之后不知因何就结束了。
高中毕业后，我主动表白。
就这样，我们恋爱了差不多十年。
在我眼中，她依旧是那个热情活泼的姑娘。
只是有点晚熟，不太懂事。
没关系，我乐意宠着她。
直到她愈发过分。
下班后，我发现女下属因太过劳累晕倒在办公室，救护车来了之后，也是我忙前忙后帮忙。
周如玉从护士朋友那得知我和女性在一起后，冲过来跟我大吵大闹。
女下属替我说了几句话，也被她当成贱人言论。
可我们明明清清白白的。
我只是帮忙把人安顿好而已，况且人家的丈夫正在赶来的路上。
周如玉看到下属的丈夫后，冷笑了一声。
“你老婆和我男友搞到一块儿了。”
随后夺门而出。
幸好下属丈夫没信，还一个劲儿地谢我。
我处理完后给她打电话，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我回到家，她也把自己所有行李搬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我给她手写了一封又一封信，都被她撕碎扔了出来。
给她做好的饭也直接扔出来。
她饿了就点外卖，然后把垃圾丢在门口让我收拾。
不管怎样，就是不愿跟我说话。
而后更是逼我去外面酒店住，说不想看到我，让我反省好了再回家。
想到这儿，我不停地摇头。
她哪是要我反省，分明是怕我阻拦她和初恋去游玩。
其实要我离开这儿，还真有点舍不得。
但我也清楚，这边的产业已然成熟，只要不出大事，有我没我都一样。
但北市那边不同，他们处于半开发状态，我去了肯定能大展拳脚。
我去了，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新价值。
更何况，北市的分公司，林锐直接交给我了。
思绪转回来。
她的朋友也劝我别太小气。
“真的，她们就是情同姐妹的关系。”
“要是真有什么，就今天这样，玉玉应该是带他回去见爸妈了。”
我看着他们所有人围作一圈。
明显没我的位置。周如玉好似察觉到了这一点，大声招呼着所有人往旁边挪一挪，给她留出个位置来。
他们满脸不情愿地慢慢往边上移动。
最终留给我的仅仅剩下那么一小点儿地方。
我个头颇高，这么点位置根本就不够我用。
周如玉毫不在意，轻轻拍了拍后面。
“坐下吧，就是挤不进去罢了，能瞅见就行。”
讲完这话，她拿起刚拆开的一包薯片喂给沈泽瑏吃，一眼都没再看我。
有人张嘴说话了。
“泽瑏，听说你一直在国外四处游历呢。”
“怎么突然就想着要回来了呀？”
沈泽瑏微笑着握住周如玉的手。
“那肯定是因为回来瞧瞧我以前喜欢过的女孩现在都嫁给谁了呀！”
说着说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转向我这边投了过来。
眼神意味难以捉摸。
我环顾了一圈，没有吭声。
周如玉不太高兴，看向我的眼神好像带着埋怨。
“怎么着，连句保证的话都讲不出来吗？”
我叹了口气，正打算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开口，却被沈泽瑏给打断了。
“哎，算了算了，都是大老爷们儿我懂。”
“想必他心里肯定是想着对玉玉好的，我心里有数。”
周如玉的眼神里满是失望，一整晚都没再搭理我。
他们一边烤着食物吃，一边听沈泽瑏讲述他在游玩期间干过的事儿。
他曾经在街头售卖自己做的糖人。
也曾经拿着钱去投资做生意。
最后把自己赚的几十万全都投入到慈善事业当中。
如今他开始做自媒体，全网已经有了两百万粉丝。
所有人都觉得他特别勇敢，敢于去尝试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他也是一脸骄傲。
“那是当然，我可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不敢独立的人！”
“只有多去尝试，才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3.
周如玉同样满脸都是赞赏之色。
我没回应，默默开启倒计时，思索着到时怎样找法子离开。
不知何时，沈泽瑏的目光再度落到我身上，一脸讥讽。
“燕林哥，你打算啥时候自己当老板，让我们玉玉当老板娘呀？”
没错。
我没跟周如玉讲过，如今的公司我是以技术入股的。
林锐出资，我出能力。
事后，他毫不客气地给了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其实我也算个老板，只是有时不想参与公司决策，把好多事儿都丢给林锐。
自己还乖乖地叫他一声林总，当成上司。
在周如玉眼中，我不过是每月拿固定工资的底层打工仔。
周如玉轻哼了一声。
“算了吧。”
“他呀，一辈子就是打工的命。”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哪天天上掉笔大钱呢！”
“你还不如问他，怎么当好一个不被老板炒鱿鱼的打工者！”
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周如玉见吸引到关注后，又开始讲我经历过的尴尬事儿。
她讲我为了护着她掉进了臭水沟里。
为了让她吃早餐，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只要她一句话，我就得立刻赶到，不然就不许回家。
所有人都笑得停不下来。
“原来燕林哥从小就是个讨好者！”
“还是玉玉训人有一套啊！”
我咬紧牙关，低头猛地灌了一口酒。
“不就是些小伎俩，我还真没把它们放在眼里。”
旁边的人安静了一会儿。
“燕林你也没必要为了撑面子说这些吧？”
“打工也没啥不好，就是得穷一辈子罢了。”
沈泽瑏没把我的话当回事，轻蔑地笑了笑。
“来，让我听听，你都干过啥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
“说不定是长大了恼羞成怒把臭水沟给填了吧哈哈哈。”
有人跟着嘲笑附和。
我看向众人，缓缓说出一种当初在疫情时贡献极大力量的药品。
全场安静了片刻。
“你说我们这些人当初能快点结束疫情有你一份功劳？”
“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要是真有那么大功劳，你早就发财了，还至于穿着一身便宜货。”
确实。
按利润算，我早就该发财了。
只是从小在乡下养成的习惯一直没改掉。
就连周如玉都不知道这事。
她脸色不悦。
“行了，别瞎吹了。”
她一开口，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得，玉玉发话了，燕林哥就是爱吹牛。”
只是我盯着沈泽瑏开口问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做糖人该用啥糖，定型得多久？”
“投资的话具体投啥？”
“说是做慈善，捐到哪儿去了？”
沈泽瑏说得含含糊糊，被我问得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恼羞成怒。
“要你管！”
“玉玉你男朋友啥意思，在这儿查户口呢？”
“我是来玩的，不是来接受审查的！”
说着说着，沈泽瑏的脸愈发阴沉了。周如玉被吓得不停地哄着人，随后冷冷地瞅向我。
“道歉。”
其他人也跟着随声附和。
“没错，还不赶紧道歉。”
“你把泽瑏惹恼了还不是玉玉去哄，有这必要吗？”
我轻蔑地一笑，并未吭声。
低下头看向手机，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
迎着大家的目光，我站起身来。
“我有点事儿要忙，先走一步了。”
周如玉最终追赶上了我，在我打开车门时直接拦住我的去路。
“燕林，你今晚是故意找事儿吧？”
“这下可好，大家都不痛快。”
她拽着我的手往回走。
“跟我回去道歉，不然明天我就不带你回去见爸妈。”
我甩开她的手，语气冷淡。
“凭什么？”
“他们说话那么难听，怎么就没想到让他们先给我道歉。”
周如玉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
“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以后注意就是了。”
事到如今，她依旧站在他们那一边。
“算了，你回去收拾好我们的行李吧，明天下午出发。”
我应了一声，算是回应她。
她松了一口气。
“晚点来接我吧，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我紧紧握着口袋里的机票，微笑着答应了。
她没有其他顾虑，笑着跑了回去。
直到我看到她彻底坐下后，我立刻开车前往机场准备登机。
看着周如玉的微信，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拉黑并删除。
她在南市，我去北市。
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4.
完成所有事情后，我推开窗户，让凛冽的寒风吹进来。
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我感觉那是畅快自由的气息。
抵达机场后，我取出手机卡，丢进了垃圾桶。
“走吧。”
周如玉被沈泽瑏送回家时，依旧处于醉意醺醺的状态。
家里没开灯，空荡荡的，她也没察觉到。
还是沈泽瑏费劲地摸索了半天，才把灯打开。
他把周如玉安置在沙发上，环顾四周，轻声询问。
“玉玉，你家厨房在哪儿？”
周如玉没听见，嘴里嘟囔着叫嚷。
“燕林！”
“给我倒水！”
没人回应。
她感觉有些怪异，没来由地心里慌了一下。
沈泽瑏开口埋怨。
“燕林哥怎么这样，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别找他了，我去倒水。”
说着，沈泽瑏站起身，环顾四周开始找厨房。
周如玉不安躁动的感觉减轻了几分，转而多了些怒气。
“太过分了。”
她嘟囔着，眼神有些呆滞地看向桌子。
这里原本放着我每天都带回家的鲜艳花束。
如今空荡荡的。
周如玉也没多想，只是觉得。
或许是因为我三十天没回家，花谢了被处理掉了。
沈泽瑏冲了一杯蜂蜜水，端给周如玉。
但周如玉只喝了一口，就直接放在桌上，怎么都不愿意再喝了。
哪怕喝醉了，她也只喝柚子汁。
这个小习惯只有我知道。
沈泽瑏不知道，周如玉也没发觉。
周如玉没来由地很想我。
沈泽瑏坐在周如玉身边，问她要不要回房间。
周如玉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说。
“我自己来就行。”
沈泽瑏微微皱眉，似乎很担忧。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我有燕林。”
周如玉这话一出，沈泽瑏顿时无言以对。
随后周如玉强撑着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沈泽瑏被她赶出了家门。
她径直走到我的房间，打开后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就好像从来没人在这里住过一样。
周如玉一下子酒醒了，握着门把手的手，似乎在颤抖。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见她爸妈吗。
她又冲到我在家的手工室。
里面的东西也都空了。
厨房、书房、小阳台。
到处都没有我生活过的痕迹。
周如玉的心不停地砰砰乱跳，掏出手机拨打了好几遍，才成功拨通电话。
回应她的是无人接听。
周如玉急得哭出了声，她又给我的外婆打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听完周如玉的话后叹了口气。
“乖仔他去北市了。”
“以后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回来陪我了。”
哐啷一声，手机掉落到地上。
周如玉表情极为平淡，眼底的泪水却止不住，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不可能，不可能！”
外婆不明所以，接着说。
“怎么不可能，你对我的乖孙不好，他自然会离开。”
“以后啊，你也别联系我了。”
周如玉没有说话，只是低声哭泣着。
外婆很快挂断了电话。
5.
周如玉瞬间浑身没了力气，瘫倒在小阳台的门边。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一切都能找到线索。
周如玉凭借燕林对自己的喜欢，一次又一次地辜负他。
甚至就在今晚，她当着燕林的面亲吻了别的男人！
想到燕林真的离去后，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着哭着她哭累了，直接在地上躺下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周如玉被电话铃声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接听。
电话那头是她的父母。
“喂，女儿，你到底啥时候把人带回来？”
周如玉又涌起想哭的冲动。
“妈妈，没有以后了。”
“他去了北市，说再也不会回来了。”
周母好像并不意外，轻轻叹了口气。
“当初就跟你讲过，别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这下可好。”
“既然如此，你也别想着把人追回来了，安心上班吧。”
“他该回归自己的生活了。”
周如玉眼眶泛红，愈发觉得委屈。
“所以你早就料到他会离开我，对不对？为啥不早点告诉我。”
周母实在觉得冤枉。
“我不了解他，还不了解你吗？就你这样爱沾花惹草的，人家离开是早晚的事！”
“有空多反省反省自己，少抱怨别人。”
周如玉低着头，紧紧握着手机没有反驳。
周母叹息，又叮嘱了几句后才挂了电话。
这些天，周如玉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破天荒地天天早早起来去家里的公司上班。
像是一副要改过自新的样子。
有人把这件事报告给周母，问要不要特殊关照一下。
周母连连摇头，甚至要求要更严格些。
周如玉没有察觉到。
直到有一天，她刚走出电梯，就头晕目眩地倒在了地上。
周母被吓得不轻，在送周如玉去医院的路上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孩子太严厉了。
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周如玉要注意休息，她是因为太过劳累加上低血糖才晕倒的。
周母听完后叹了口气。
没了我。
周如玉甚至都照顾不好自己。
周如玉醒来时，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没有人。
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是周母带着午饭回来了。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
周如玉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连连摇头。
周母没有多问，而是把在外面买好的饭菜一一摆在她面前。
周如玉只吃了一口，就又吃不下了。
这些人的手艺，比不上我做的。
当然了。
毕竟我为了照顾好周如玉，仔细研究过她最喜欢的口味。
面条她只爱吃粗面。
糖醋排骨她喜欢偏甜口味的。
早上只喝牛奶豆浆，夏天要喝甜的，冬天只喝45度的。
这一切，周如玉恐怕自己都不清楚。
吃着吃着，她实在吃不下后，眼神变得空洞。
“妈妈，我好想燕林。”
周母有些无奈。
“那我也没办法把人硬拽回来。”
“你还是尽快走出来吧。”
周如玉沉默着，又重新躺了下去。
那就睡觉吧。如今她唯有在梦里方可与燕林相见。
6.
另一边，我的工作开展得颇为顺遂。
因初来此地，与这边的政府公司周旋了好几个月，我才取得中心那块地的商业经营权。
我来得恰如其分，正巧赶上北市政府大力扶持经济发展的时期。
所以那块地我打算建一个大型超市。
有了想法后，我交给手下的设计师去进行设计。
当初那个颇具能力的实习生温迪，也成了我的得力助手。
到了午饭时间，她赶忙拿了一份饭菜进来。
“燕总，该用餐了。”
我应了一声，示意她把饭放下。
只是没想到跟着进来的还有一大束鲜花。
我有些不快。
“这些东西还给我？”
温迪面露为难之色，开口解释。
“是一位女士硬塞给我的，她说你必须收下，里面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我自认为不认识什么重要人物，摆摆手准备让她扔掉。
温迪赶忙开口。
“对，她叫周如玉。”
笔尖一顿，我差点写错字。
沉默了片刻。
“放下吧。”
温迪松了口气，放下后立刻退了出去。
花束很美丽，是象征忠贞的玉兰花。
我觉得很是讽刺。
周如玉总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表忠心。
但还是拿起了卡片。
上面写着她邀请我去某个餐厅顶楼用餐。
我没答应，晚上准备和其他朋友吃饭。
只是我没想到，周如玉居然还买通了我的朋友。
朋友把我带到了周如玉的餐厅里，我下意识瞪了他一眼。
他摆摆手，示意前面，满脸歉意后立刻离开了。
周如玉捧着一束花走到我面前。
“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会来，所以用了些不太好的手段。”
“你的朋友是无辜的，是我骗了他。”
我面无表情，只想赶紧离开。
周如玉面露难色，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的胃病又犯了，你就陪陪我吧。”
“就当做件好事。”
我有些冷淡，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从前的她总会在饭桌上滔滔不绝地讲很多事。
而我也会一边给她剥虾，一边笑着回应。
如今细细回想，竟也有几分温馨。
她好像察觉到了，开始跟我讲她最近做的事。
她说她终于愿意为家里的公司出份力。
最近接了一个项目，她完成得很不错，父母都很开心。
我连连点头，最后只是认真地吃掉自己面前的一块牛排。
她见我没吭声，又恢复了沉默。
一顿饭吃了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
酒店旁边弹钢琴的都没弹完自己的曲子。
饭后，我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她轻轻擦了擦嘴角。
“你怎么不问我，要留多久？”
不重要。
忽然，外面绽放出巨大的烟花。
周如玉眼神闪动，转头望向窗外。
“你看，多好看。”
“从前都是你给我准备惊喜，现在我也想为你做点。”
我愈发冷漠。“但我这一辈子最厌恶的便是烟花。”
我的爸妈一位是警察，一位是消防员，他俩刚好去了同一个地方执行任务。
恰巧罪犯是个狂人。
他毫无顾忌，直接引爆炸弹，炸了整层楼。
我的父母就这样离世了。
警察局的人担心我过度难过，带我去做心理辅导，最终找到我的外婆，把我送到她身旁。
周如玉动了动嘴，一时语塞。
看得出，她想起来了。
“对不起。”
“是我忘却了。”
“没关系，我还有其他安排......”
“算了吧。”
我打断她，起身打算离开。
7.
周如玉面露慌张之色，立刻起身小跑着追向我。
她跟在我身后，接连说了好几声抱歉。
她还讲，自己只是来此地出差，过不了几天就会离开。
她说，她仅仅是想来瞧瞧我。
我被她搅得不胜其烦，最终还是应允了和她去外面逛逛的请求。
提及此事。
我来到北市这么长时间，都未曾好好在外面溜达过。
餐厅外面恰巧是一条商业街，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周如玉不知何时举着手机拉着我要和她合影。
我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快门声响起。
已然无法躲避。
她凑到我身旁给我看照片。
“是不是挺帅的？”
我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未在意。
周如玉接着说道。
“这可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呢。”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我轻蔑地笑了一声。
原来她也明白。
其实恋爱十年，我也曾渴望和其他情侣一样拍摄一组双人写真。
但周如玉总是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我。
说自己忙。
说我们合照太难看。
可她明明还能和沈泽瑏出去旅拍，拍摄视频，乐此不疲。
我开口讥讽道。
“没关系，你和沈泽瑏的合照有不少。”
我拿出手机把自己看到的视频在她面前播放。
“你瞧，真的挺不错的。”
周如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颤抖着手想要拿过手机，被我躲开了。
她抬头看向我时，满眼都是慌张。最后选择紧紧抓住我的衣角。
“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相信我。”
我看着她的眼眶越来越红，仿佛在哀求。
“你说句话，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认了。”
“就是别不理我。”
我不屑地笑了一声，果断收起手机，语气平淡如水。
“你我二人早就该做个了断了。”
“如今我陪你也陪够了，再见。”
周如玉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突然从背后搂住我的腰，我被拦得措手不及。
我屏住呼吸，双手想要把腰间的手掰开。
我听到身后传来抽噎的哭声时，一下子放松了。
刹那间，周如玉转到我面前，强行把我的脖子拉下来吻我。
温热的气息在我唇边萦绕着。
我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挣扎。
这一下给了周如玉可乘之机，她想要得更多。
我立刻把她推开，猛地给了她一巴掌。
两人分开后都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时间，耳边除了呼吸声，还有路人的低声议论。
“你疯了！”
周如玉捂着脸，笑得很满足。
“你就当我是疯了。”
随后她小声地跟我道歉。
“对不起......”
今晚的她说了好多句对不起。
以往的我哪有这样的待遇。
我擦擦嘴角。
“道歉没用。”
周如玉笑得像个无赖。
“那我赖在你身边还债好不好？”
我抿着嘴，被恶心得说不出更多的话。
我立刻绕过她，想要离开这里。
我越跑越快，生怕她再次追上来。
周如玉在后面喊。
“晚点见。”
8.
回到家后，我赶忙把身上衣物脱下扔进洗衣机，接着走进浴室去洗澡。
那个把我骗去的朋友忍不住发消息询问我。
“跟你女朋友和好了没？”
我回了个“滚”字发过去。
随后跟他讲。
“以后再帮她来见我，你也滚。”
朋友满不在乎，缠着要我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儿。
我思索了一番。
只说道。
我不过是她的免费佣人罢了。
朋友听完，为我打抱不平。
“她也太过分了！”
“哥们，对不住啊，我不会再犯傻了。”
“她这种喜欢，连狗都嫌弃！”
我不禁扶着额头苦笑。
我当年可不就是那条狗嘛。
第二天，温迪告知了我今日的会议安排，我点点头，心里清楚。
等我走进会议室，就瞧见了周如玉。
我有点意外。
原来她说她最近项目完成得好是真的，不然也没机会来跟我谈判。
我靠在椅子上，单手转动着笔，听她讲项目的讲解与规划。
确实挺不错，利润这块对我的公司也完全有利。
结束后，她跟在我身后问。
“咋样，我这份礼物你还喜欢不？”
“我好饿，能吃饭不？”
我让温迪给她点了一份，我自己也在旁边吃着。
她吃得很慢。
我没理会，只顾在旁边处理我的工作。
饭终归是会吃完的。
她收拾好后看向我，嗓音带着几分央求。
“燕林，我待会就回去了，你能不能来送送我？”
我没出声。
“我们以后还会有合作呢......”
说到底，我也很难跟钱过不去。
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一路上没说话，我把她送到机场门口后，周如玉的眼泪止不住。
“我们以后还能好好相处不？”
我：“为了合作，还是可以的。”
她吸了口气。
“不是这样，我说的是像以前那样......”
我没吭声。
她说着慌乱地伸出手。
“那就当做重新认识。”
“我叫周如玉。”
我有点不耐烦，只说。
“回去吧。”
“职场上见。”
我摆摆手，没再回头。
回去后，我又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这些日子终于有点时间联系外婆。
她说好久不见我了，正好想来北市，问我有没有空。
当然有空。
我担心她老人家自己出门不方便，马上让温迪去我家接外婆过来。
在她来之前，我把能延后的工作都延后，加班加点完成工作。
终于腾出了三天时间。
外婆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好多她自己做的特产。
拉着我的手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
“乖仔，外婆好久都没这么久没见你了。”
是啊，以前在南市，不管多忙，我每周都要回去陪陪外婆。
周如玉偶尔也会陪我一起。
而后，外婆决定留在这里陪我一阵子。
她捧着我的脸，心疼极了。
“乖仔，你到这儿都瘦了好多。”我微微一笑，应允下来，去购置一大堆外婆所需用的物品。
这段时日，有了她，舒适惬意了不少。
春往秋来，时间在流逝，我的体重也随之增长。
温迪跟在我身旁不禁嘀咕起来。
“外婆做的饭实在太香了，我整整胖了十斤！”
不久便迎来了过年。
我给全公司的人都批了假，让他们足足放一个月。
随后，我领着外婆回南市过年。
9.
回到南市后，我没料到首个找上门来的竟是周如玉的朋友徐悦。
“你可不可以回去瞧瞧她？”
“她因老是不愿进食，近来患上了癌症。”
“医生说她时日无多了......”
我微微一笑。
“生病就找医生去。”
徐悦气得不行，却又不敢发火。
“好歹曾经一起长大过。”
“她一直都很想你......”
我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直接“啪”地一声关上大门。
外婆听到动静，下意识地问。
“是如玉那丫头来了？”
我有些好奇，忍不住发问。
“她来看过你？”
外婆接着说。
“没错，她常来。”
她把我拉到一旁讲了好多。
得知我离开后，她就来找过外婆。
头一回是打电话，第二次直接找到家里，吵着要外婆给地址。
外婆不肯，甚至还拿扫把赶她走。
周如玉硬生生挨了好几下打，眼泪都被打出来了，仍不躲避。
“我就想知道他在哪儿。”
外婆拿她没办法，只好关门不理她。
没想到，周如玉还挺勤快。
外婆刚缓缓走到田地，就发觉自己的田被耕好了。
再回到家，门口还多了一份新鲜的鱼肉。
周围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
直到外婆在家不小心摔倒，周如玉第一时间察觉，送外婆去医院，悉心照料外婆。
外婆大受触动，才愿意把我的地址告诉她。
外婆拍拍我的手。
“这么说，有点像道德绑架你了。”
“但这小姑娘对我确实好很多，既然她出了事，你就去看她一眼吧。”
“就当替外婆还了这份情。”
我点点头，答应了外婆。
随后立刻打开门，把正打算敲门的徐锐吓了一跳。
“我去。”
徐锐又惊又喜，带我去了周如玉所在的医院。
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来到重症病房。
因治疗，周如玉憔悴了不少，她见到我后赶忙戴上一顶帽子，不敢看我。
“你怎么来了。”
徐悦握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
“你不愿说的事，我替你说了！”
说着说着，徐悦哭出了声。
我站在她旁边问。
“最近咋样？”
周如玉抬眼又惊又喜。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我挺好的。”
我语气平淡，把外婆让我带来的汤放在一边。
“多谢你前些日子照顾我外婆，我只是替她来还情的。”
“这是她煲的汤，你趁热喝了吧。”
周如玉的眸光瞬间黯淡，她绞着手指连连点头。
一时间。
相对无言。
我有些待不住，很快就和她挥手道别。
刚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哭声。
“对不起......”
我已然毫无波动。
后来，我听说周如玉没能挺过春节。
听说她本人毫无生气，谁来都没用。
后来也陪着外婆去祭拜过她。
照片里的她笑得很开心。
一切走到这个结局也是意料之外。我轻轻叹了口气，领着外婆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踏上归程。
来源：窗前看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