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的商场生鲜区像块刚切开的水豆腐，晨光揉着菜叶上的露水，大叔大妈们的布袋子在菜摊间晃出细碎的声响。#我在头条晒家乡#​

清晨的商场生鲜区像块刚切开的水豆腐，晨光揉着菜叶上的露水，大叔大妈们的布袋子在菜摊间晃出细碎的声响。#我在头条晒家乡#​

图1：夏季大白菜

那位穿藏青色马甲的大姨弯腰捡菜时，塑料袋摩擦白菜帮的沙沙声突然顿住，一块带着青白纹路的菜叶掉在瓷砖上，沾了点不易察觉的灰。

我伸手想帮她拾，却见她先一步捏起菜叶，指尖蹭了蹭表面，下一秒竟直接送进嘴里。

图2：嫩黄瓜

“嘎巴”一声脆响混着咀嚼声冒出来，生菜纤维在齿间断裂的动静，像是老家被风吹折的细枝。#头条深一度-深度阅读计划#​

周围有年轻妈妈皱了皱眉，推着婴儿车往旁边挪了半步，眼神里飘着“不卫生”的嘀咕。

可大姨嚼得坦然，嘴角甚至漾出点满足的笑意，仿佛那不是掉在地上的菜叶，而是从自家菜园现掰的嫩芯。

图3：茄子开花了

这场景让我鼻尖忽然发酸，二十年前在招远南乡的土坯房里，母亲也常做这样的事。饭粒掉在灶台缝里，她能眯着眼用指甲抠出来，吹吹灰就塞进嘴里。

春天挖回的荠菜沾着泥，她蹲在井台边择菜，顺手揪片鲜嫩的叶尖，嚼得吧嗒响。她笑着告诉我“这才叫鲜，沾着土气才养人。”

图4：伏白菜

商场里的大姨嚼完菜叶，用袖口擦了擦手指，抬头冲我笑时，眼角的皱纹像晒干的枣子纹路。

“姑娘，这菜新鲜着呢，掉地上捡起来能吃，扔了才可惜。”她说话带胶东常有的海蛎子味口音，尾音往上挑，像海浪拍着礁石。

我忽然想起去年在菜园遇见的张奶奶，她87岁了，还能踮脚摘茄子。那天她拧下巴掌大的青茄子，在围裙上蹭两下就咬，茄汁顺着嘴角流到褶皱里。

图5：撒点草木灰

她却吃得吧唧嘴：“现在的娃不知道，当年俺娘领俺讨饭，看见地里有半截萝卜缨子，都得抢着啃。”

张奶奶的故事在胶东老辈人里像串老葡萄，颗颗都带着苦过的甜。十八岁那年，她跟着母亲从莱西往北边走，沿途树皮被扒得光溜溜，妹妹饿得抓把观音土往嘴里塞，被她一巴掌打掉。

图6：小菜园

后来经过夏甸镇的一个村庄，有位好心老太太看她饿得站不稳，塞给她半块菜饼子，又指了指村东头的光棍汉家：“丫头，留下吧，能活。”

她就这么留了下来，像颗被风吹来的菜籽，在贫瘠的土地里扎了根。如今她冰箱里还冻着春天挖的马齿苋，孩子们劝她别吃，她总说：“不吃野菜，开春的劲儿往哪儿使？”

图7：生菜

现在想想，那些被年轻人嫌弃的“老习惯”，原是刻在骨头里的生存之道。就像大姨捡起菜叶时那毫不犹豫的手势，不是节俭，是经历过饥荒的人对食物的本能敬畏。

前几天我去菜市场，见个穿貂皮的老太太蹲在地上捡葱须，旁边卖菜的小伙要送她一把，她却掏出皱巴巴的零钱：“这须子腌咸菜香着呢，钱得给，菜不能白拿。”

图8：绿意盎然

商场的广播响起时，大姨正把白菜装进布袋，每片叶子都码得整整齐齐。她佝偻的背影在人群里不算起眼，可那声“嘎巴”的咀嚼声，却像颗石子投进我心里的老井，荡开的全是泥土味的记忆。

或许在物质丰裕的今天，我们缺的正是这份对粮食的“敬畏心”——不是非要学老人吃生菜叶，而是记得每颗菜从土地到餐桌的不易，记得那些饿肚子的岁月曾教会人们：活着，本就是对苦难体面的回击。

图9：小菠菜

走出商场时，晨光正漫过玻璃幕墙，照得菜叶上的水珠发亮。我忽然想给老家的张奶奶打个电话，问问她今年的荠菜团子冻了几屉，顺便告诉她：“今天我看见个大姨，吃生菜叶子跟您当年一个样，真带劲。”#夏日生活打卡季#​

来源：家在南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