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到达巢湖,我们便开始练兵准备工作。巢湖的地形与江南有些相似,是个水网地带,大多是稻田。河多、水深,桥多,还有弓桥。小路多、大路少,部队行动十分困难,尤其是炮兵行动更难。我意识到部队必须加强训练,否则难以参加步兵作战。
安徽巢湖练兵
到达巢湖,我们便开始练兵准备工作。巢湖的地形与江南有些相似,是个水网地带,大多是稻田。河多、水深,桥多,还有弓桥。小路多、大路少,部队行动十分困难,尤其是炮兵行动更难。我意识到部队必须加强训练,否则难以参加步兵作战。
我和团长研究制定了训练计划。训练科目是:火炮分解、火炮装置,上马下马,驮炮、拉炮行军,走大路、小路、稻田地埂,在稻田埂上驮炮、过河架桥、驮炮拉炮过桥、过拱桥。还有人员、骡马、火炮伪装等。一天训练八小时,有时达十小时之多。
每天回营时,人员、马匹、火炮都沾满泥巴。战士们每天一身泥,腰酸腿疼,还要清洗骡马、火炮。有的战士、干部吃不消了,开始说怪话,发牢骚。尤其是淮海战役解放的战士,说:"我们在国民党部队里,炮兵从来没有这样训练过,都是在大操场上大马路上民党部队里,炮兵从来没有这样训练过,都是在大操场上大马路上进行训练。有的只是比划比划做做样子,哪有这样训练法,真叫人受不了!这位长官简直就是想把我们累死!"战士们说怪话的越来越多,有的干部也跟着说:"好路不准拉炮,硬叫驮炮、拉炮走小路、坏路。还天天在稻田里驮炮、拉炮。"一连长施文周跑来对我说:"这种训练方法,我也想不通!"我说:"想不通也要通。战士想不通,发牢骚、说怪话可以原谅,你是连长想不通说怪话,就不能原谅!"我和主任、苗副营长、朱副教导员研究,对施文周进行批评教育,必要时当众点名批评。如再不通就撤他的职,或在全营公开点他的名。大家都同意,于是报告了团长。团长说:"由主任先找他谈谈,再不通就按你们意见办。"主任找施谈话,他仍想不通。我便集合全营讲话,点了施文周的名,并讲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苏联朱可夫元帅如何在沼泽地里练兵的事例。
当年苏联红军的炮兵部队、坦克装甲部队都是在沼泽地里练兵的。苏联在反攻德军时,炮兵及装甲坦克部队就是从沼泽地里通过,向德军突然发起进攻,突破德军的防线,将敌人打退。我说,我们这种训练法不能停,还要加强。哪个干部不能带头训练,就撤他的职。从此再也无人说怪话了,练兵的积极性也提高了。
经过巢湖训练过的一、二、四连在攻打西凉山、渡江战役、上海战役中,未发生一次事故。但二营五、六连和三连未经这样的训练,在渡江和上海战役中就淹死骡马11头,大炮几次掉入河水中,影响作战。还有三十一军炮兵团,从闵行镇开始进入战斗,打到高桥镇这一路,就淹死骡马二十多头。这足以证明严从难训练部队桥镇这一路,就淹死骡马二十多头。这足以证明严从难训练部队的重要性。也说明"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军队不经过严格训练,战斗中就会影响战斗力,甚至造成不应有的损失和人员的牺牲。
攻打西凉山战斗
西凉山位于安徽省芜湖市西北、长江西岸,东岸叫东凉山,与西凉山相对。西凉山东南和南面都紧靠长江,山高陡峭,无法攀登。东山头北面是水稻田,西山头北面和西面是油菜地,两个山头相联。东高西低成马鞍状。东山头有敌三个营防守,西山头有敌一个营防守,并由东凉山两个炮兵群支援。
西凉山由上到下构筑有三道防御工事,以钢筋、水泥碉堡为主,利用山的自然条件组成相互交叉的火力网。阵地前沿布有地雷和铁丝网。北面水稻田里还挖了三四道两三米宽深的横河沟。整个西凉山构成多纵深、多层次的宝塔式的立体防御工事,依山傍水,易守难攻。
兵团命令我三十军要在4月14日前拿下西凉山和裕溪口,保障兵团主力从西凉山和裕溪口之间过江夺取芜湖市,以便切断蒋军从南京向南逃跑的退路。
我八十八师和八十九师攻打裕溪口,九十师攻打西凉山。师长朱国华、师参谋长张洪山、军政治部主任刘中华到九十师加强领导。我山炮团一营配属给九十师。我们开进西凉山北约五六公里的一个小镇待命。九十师参谋长带全师团以上干部到阵前观察地形和敌情。在山北江堤上,我们架起炮对镜,观察敌阵地火力点和东凉山敌炮兵群。
这时,两艘由南向北航行的军舰掉头转向南航行,张参谋长对我们说:"你们看到敌人军舰上有多少炮吗?"我们说:"我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军舰是什么样子?今天是第一次,有多少炮,未看清楚。"张说:"军舰每边有三十多个炮眼,两边就有六十多个,看样子有三四十门大炮。"他又对我说:"老曹啊!他们一条军舰就有三四十门大炮,加上东凉山两个炮兵群,就有六七十门大炮,比你要多六七倍。你们可要好好隐蔽,否则就会被他们打掉的。"当时因我们过去未见过军舰就信以为真了,心里还真有点怕呢!(解放后我到海军工作,才知张参谋长说的"炮眼"实际上是舷窗。)回来后召集排以上干部开会,讲清当前情况和任务,要求各连炮火选择好阵地,要构筑好工事,要深挖,要坚固,要伪装好。
第二天,我和朱主任又带排以上干部去前方看地形选择炮阵地,一起带去的还有测绘班、有线通信班。正在观察时,敌人突然从我们左后方向我们打枪。我一看敌人包抄上来了,说:"不好,快撤!"我们边打边撤,突然任倒下了,我以为他中弹了,问他:"主任你受伤了?"他说:"没有。就是两条腿直不起来了。"我便叫两个通信员把他架着走,可是他的腿怎么也站不起来,就只好拖着他向前跑。
敌人越来越近了。这时,我们的电话班长谢有道和两个电话员向敌投降了,这三个人都是淮海战役的俘虏兵。敌人又向我们追上来,我们边还击边撤退。在撤退的路上碰到二六八团张教导员带着一个排在侦察地形,他问我:"怎么这样跑下来呢?"我说:"敌人约一个连已包抄上来,你们快迎上去把敌人打退!"他带一个排迎上去把敌人打退了,我们才安全撤退下来。回来后,我将情况向团长汇报了。团长说:"你们能安全回来就好。主任他是知识分子,能讲会道打仗不行。以后不要叫他到第一线去就是了。"
西凉山战斗前,九十师召开营以上干部大会,由师长朱国华传达、布置战斗任务。上级要求西凉山要坚决攻下来,保障兵团主力由此过江夺取芜湖市,切断南京之敌向南逃跑的退路。命令二六八团沿长江大堤攻打西凉山东山头,二六九团攻打西凉山西山头。山炮团以一个连支援二六八团,以两个连支援二六九团。要求山炮低进射击越近越好,直接瞄准敌人碉堡,像打城墙那样,炮炮要命中。接着军政治部主任刘忠华讲话,强调了当前形势,我军渡江胜利的条件,要求各部队发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坚决打下西凉山,保障大军胜利渡江。要求山炮一定要距敌前沿七十米以内开炮,并要求炮炮命中目标。要求各级干部坚决执行命令,否则按军法处置。
我们团的耿团长站起来说:"首长的命令我们坚决执行,但有一点要说明,山炮打城墙可以平射,近到七十米以内或再近些都能办到,但这次攻打西凉山有点困难。"还未讲完,刘忠华主任打断他的话,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按命令执行!"当时团长还想说话,我用手拉他一下,意思不要再说了。我站起来表态说:"我们坚决执行首长的命令。团炮兵连到达什么地方,我们山炮团就到达什么地方!"刘说:"好吧。"就散会了。
回来的路上,我们和二六八团团长孙茂祥同志边走边谈,谈到会上刘讲话的情形,孙说:"老耿啊!你那样说,他们能听你的吗?他们对炮兵一窍不通。还是老曹说的好,团炮兵连到什么地方,你们就到什么地方。我看过地形,我们炮连就设在我团指挥所后边,你们也设在那里好了。"
4月10日,西凉山战斗开始了。我们副教导员朱大同带四连支援二六八团,我带一、二两个连支援二六九团,各炮连都按预先选好的阵地和打击目标作好开炮的准备。拂晓前战斗打响了。炮声、枪声、喊杀声惊天动地,西凉山已成一片火海。经几次冲峰,只有二六九团一营在营长范广和同志和教导员范正春同志的带领下,在我两个山炮连的支援下,攻下西山头,俘敌一个营,夺取了西山头敌阵地。
我军夺取西山头立足未稳,敌东山头两个营反扑过来。西山头的俘敌一个营立刻反水,两面夹击我一营,两军在山头上混战在一起,杀声冲天。我们看得很清楚,但因两军混在一起,无法开炮支援,只能干着急。师首长要求二六九团预备营上去支援。这时二六九团团长和参谋长均负重伤无人指挥,师指派作战科长朱世超同志去二六九团代理团长,指挥部队继续作战。朱到达时,二、三营均有较大伤亡,一时也支援不上去。一营只有孤军作战,两军打成一团。混战三个多小时后,枪声、杀声停止了,只有教导员范正春和一名通信员爬下山来,范广和营长和全营战士都壮烈牺牲。
二六八团攻击东山头也伤亡较大,团指挥所被敌炮弹炸塌了,孙茂祥团长被埋在地下三个多小时才被救出来,幸好还活着,只负点轻伤,仍继续指挥战斗。我炮团一营副教导员朱大同和四连长均负重伤下来,团里让团参谋陈维清去一营代理四连长。战斗持续了两天,仍未攻下西凉山。军首长命令暂停进攻,在原阵地待命,重新调整兵力部署。
军里将二六九团撤下来,休整补充人员,调来一个后备兵团约两千多人,以一个完整后备营为二六九团一营,另两个营分别编入二六九团二、三营和二六八团,其特务连归我炮团作为特务连。
部队调整后,第二次攻打西凉山。二六八团仍攻打东山头,二七零团调上来去攻打西山头,我们炮团四连因地形条件随二六八团无法展开,调回支援二七零团战斗。部队开始向前运动。二七零团团长朱茂平带营以上干部先到前面去看地形,行进中,不幸中弹牺牲。12日战斗打响,攻打了一天一夜。13日上午,敌从东凉山调来一个多营兵力,加强西凉山防御。14日我军第三次发起攻击未成,首长命令暂停攻击。下午,部队接到命令撤出战斗,立即向铜城县、万指县方向开进,准备过江。
我们到达铜城、万指时,我军八十八师、八十九师已经过江了。我们立即上船过江,到达江南岸。江堤上到处都是国民党军的尸体,还有些散兵游勇和伤病员,谁也不管,大家都跟随前面的部队一直向前奔跑。军部命令:八十九师、九十师经宣城向安徽广德方向追歼南京方向逃敌,八十八师随军长开进芜湖市,担任城防任务,军长任芜湖市市长。我团到达宣城未停,又奉命迅速返回芜湖。我们到达芜湖市,听说西凉山及裕溪口之敌被我后备兵团及地方武装歼灭。
4月14日我百万大军,从安庆到江苏江阴数百公里已全部渡过长江向南推进。4月23日我三十五军打进南京,红旗插在总统府的门楼上,从此蒋家王朝土崩瓦解。渡江战役胜利结束!
解放大上海
我军百万雄师横渡长江,蒋军所谓长江立体防御全线崩溃。南京政府逃往广州,蒋介石逃往台湾。南京到芜湖之敌十多万逃到皖南广德,被我兵团主力包围,经三天战斗将其全部消灭。我兵团乘胜挥师上海方向。我华东主力三个兵团、十二个军包围上海。蒋军上海总指挥汤恩伯上将聚集从长江防线逃回上海的十几万残兵败将,约三十几万人,想依靠上海周边的牢固防御工事,固守待援。声称坚守三个月到半年时间,美国盟军便可出兵增援进行反攻。
解放南京时毛主席作了一首诗:"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宜将乘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根据党中央和毛主席指示精神,我军趁敌军立足未稳,混乱之际,发起上海战役。
依据中共中央军委和总前委的指示,第三野战军决定首先兵分两路,以第九兵团的第二十、二十七、三十、三十一军,第十兵团的第二十六、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三军,采取钳形攻势,分别从浦东、浦西两翼迂回吴淞口,断敌海上退路,尔后再围攻市区,分割歼灭守军。
后在攻占了敌人守军的外围阵地和部分主阵地后,又增调第七兵团第二十三军、第八兵团第二十五军及特种兵纵队炮兵全部,分别配属第九、第十兵团,由南向北,多面出击,攻取上海市区,全歼上海守敌。
1949年5月12日,我军以三个兵团攻打上海。一路从长江南岸向太仓、宝山、闸北方向进攻。一路从苏州河京沪铁路沿线,直逼上海攻击前进。以三十军和三十一军两个军的兵力攻打浦东,两军齐头并进。我三十军由平湖展开,首先攻克金山县、奉贤县两地。三十一军一举攻克黄浦南岸的闵行重镇,全歼闵行守敌,沿黄浦江东向周浦、高桥方向攻击前进。三十军沿海堤两侧经小营房、白龙港、川沙县向高桥攻击前进。八十八师攻打白龙港,八十九师攻打小营房,均遭敌顽强抵抗,伤亡较大,部队前进十分艰难。
浦东西靠黄浦江,东临大海,河沟多而水深,又是水田地,道路、桥梁均被敌破坏。各重镇和险要地区,均设有环形立体式的防御工事。地表上利用河沟、河堤及大大小小的高地构成三角形的工事。地下还有钢筋水泥结构的暗堡和地下通道。这些工事大多是日军时期构筑起来的,上面都长满树木花草,伪装得特别好,很难发现。从表面根本就看不出哪里有地堡和暗堡,哪里有地下暗道。
我们攻击部队发起攻击时,四面都遭受敌人的火力射击,伤亡很大。表面上是攻克了敌人阵地,但地下的敌人还在继续打击我们。如二六六团二营(我曾在该营当营长)攻打小营房时,其营指挥所就设在敌人两个暗堡之间。一夜之间,这个营就牺牲了三个营长。攻打小营房战斗中,我三个炮兵连支援,只是按常规打法,集中火力打击敌前沿阵地,支援步兵前进,攻克了小营房。但对地下工事未起作用,因此攻击部队伤亡较大。
天明时战斗已结束。我见到了原二营的通信班长王立科同志,他现在已是二六六团二营四连长了。他头部负伤,对我说:"老营长啊!今夜攻打小营房战斗比小店党庄战斗还惨、伤亡还大。我团伤亡三百多人,营长和副营长都牺牲了。我们只俘虏了四百余人,大多数敌人都从地道逃跑了。"我问他:"你们现在的营长是谁?"他说:"现在还不知道。"
二六五团、二六七团继续向川沙前进,我山炮团改成师预备队了。中午,八十九师已包围了川沙县城。八十八师正在攻打白龙港之敌。战斗十分激烈,经一天一夜的战斗攻克白龙镇,将敌全部歼灭。俘敌二千余人,打死、打伤四五百人,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光交给我团的山炮弹就有一万多发。八十八师在这次战斗中伤亡三百多人,随即将俘虏兵补充到各营连队。
部队沿海堤两侧继续向高桥方向进攻。我们山炮团随八十九师、九十师打川沙县城。接受小营房的教训,各部队都严密侦察地形,尤其是敌人的暗堡。发现一个就要求我们用山炮将其摧毁。在总攻川沙城时,我们采用低进直接瞄准的射击法,破坏敌人城墙和碉堡,打开两个突破口,保障部队顺利攻进城内,全歼守敌两个团。而后三个师齐头并进向高桥方向进攻。
战斗更加困难了,敌人越来越密集,反击也越来越频繁。地面有敌重兵阻击,天上有飞机扫射轰炸,海上有敌军军舰的炮击。我们每前进一步,都有伤亡,每天只能前进两三公里。河沟也越来越多。步兵大多涉水或通过自架便桥通过。我们炮兵部队就更困难了,只能用人抬炮通过,马匹涉水通过。
一次,我们在通过一条较大的河流时,被敌机发现了。敌机对我部队扫射轰炸,一个重磅炸弹将我三连炊事班人员全部炸光了。连副指导员和事务长也被炸牺牲。三连一个月的伙食费全让副指导员背着,人、钱均炸没了。三连生活无着落,我们只好动员各连,每人援助一天伙食费,抽调一名炊事员给三连。各连得知后,当天就抽调了人员,并将钱送给三连,发扬了团结、互助、友爱的精神,对三连鼓舞很大。
一天,我团到达指定地域后,各连都按占领规定地域展开后,均来人报告,唯有三连未来报告。我便命令通信连,迅速向各连架通电话。电话班都是从水沟涉水前进到各连的。电话接通了,我问三连长杨开发为什么到现在不向团里报告情况。他说:"三个通信员送报告途中都牺牲了。"我问:"你们连部哪里什么情况?"他说:"在我们后边发现敌人一个暗堡,三个通信员都是在那暗堡附近被打死的。我们连部东边几十米处也有一个暗堡,经常打出枪来。"
我让他想赶快想办法把敌碉堡炸掉。杨连长遂派十几名战士向暗堡内投掷手榴弹,爆炸后,战士们进入暗堡发现只炸死了一个敌人,其他都从暗道内逃跑了。
我们团指挥所设在一个小村庄内,四面环水,没有发现暗堡,并与各师一线团首长架通电话,以便随时接听一线团首长指示打击目标。
这时从白龙港运来一万多发炮弹,分发给各连,为总攻高桥作准备。各连得到大批炮弹,高兴极了,都忙着擦洗大炮和炮弹,都说"这下可不受限制,放开打了,总攻时要好好过过炮瘾!"有了大批炮弹,我们胆也大了,指挥权也大了,经常打电话给前线团首长,问他们要不要支援几炮(一线团首长说,有你们炮团支援我们,我们就放心了)。
二六七团团长当即指示一个打击目标,要我们打几炮,看看能否命中。我们按他指示的目标,让二连每门炮试打3发,结果炮炮都命中目标。他在电话上说:"打得好,打得好,炮炮都命中了。有你们炮兵支援,我们部队攻击就大胆了。"从此各团都要求我团按照他们指定的目标,打几炮给他们看看,以提高攻击部队的信心。我们都照办了。
我们各连通过试射,各炮瞄准手的信心也提高了。各连长都来电话说,通过试射我们信心很足,请团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支援步兵的任务。
为保证完成总攻任务,我们要求各连,要隐蔽、伪装好各炮位并测定好,火炮的高低方位角度等都要写在纸上,贴在炮的防弹板上,并要求炮手和瞄准手背熟记好待命。
一天上午,隐蔽在我团指挥所后面一百多米处的二六七团卫生队被敌机发现了。两架敌机向其扫射,并丢下两枚重磅炸弹,"轰"的两声爆炸了。炸出的东、西两个弹坑直径都有十多米,深四五米。这个卫生队带领着20付担架队,共有六十多人,基本上被炸光了。我团指挥部所在的民房也有两处被震倒。
中午,我和主任与警卫员几个人在房子里围成一个圈吃饭,突然从房顶掉下一枚炮弹落在我们中间,炮弹在地面旋转几十秒钟。当时大家都愣了,谁也未动,直愣愣地看着炮弹,直到炮弹停止旋转倒在地上不动了,大家才想起来向外跑。经过几分钟炮弹没有炸,才知是个哑弹,我命警卫员将炮弹拿出去丢进水沟里。真吓人!如果炮弹爆炸了,我们几个人就都没命了。
从此我们的朱主任再也不敢在房子里吃饭了。他躺在地下室里七八天,我们叫他出来吃饭或商讨事情他都不敢出来。后来我们也就不叫他了。
总攻高桥战斗开始了。我们山炮和三十一军炮团共有炮六十多门,两军八二迫击炮和一五五重迫击炮约九十多门,在统一指挥下开始炮击。两个小时的炮击,把高桥周边的敌阵地都夷为平地,高桥镇也变成一片火海,浓烟冲天。两个军向高桥发起总攻。只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就攻克了高桥镇,歼敌两万余人。我们两个军前出到黄浦江东岸吴淞口与攻克吴淞要塞的兄弟部队会师,封锁吴淞口,切断了敌人逃跑的退路。
在我军攻克上海前几天,敌总指挥汤恩伯奉老蒋指令,下令任命某军长刘某为副总指挥,他自己却带嫡系部队数万人,由吴淞口登上军舰逃往台湾去了。
我军西路攻击部队,乘上火车迅速开进上海北站,一举攻进敌上海总指挥司令部。迫使敌副总指挥刘某下令各部队停止抵抗,放下武器投降。当时刘某哭笑不得,乖乖拿起电话,下达停止抵抗、放下武器投降的命令。刘某只当了几天的副总司令,就当了俘虏,做了汤恩伯的替罪羊。上海就这样解放了,共歼敌约十余万人。
上海战役结束后,三十一军南下福建攻打厦门去了,我三十军留下担负浦东及崇明岛地区的防御任务。八十八师负责崇明岛,八十九师负责高桥到白龙港、川沙县地区,九十师和我炮团负责奉贤县、南汇县地区。军部驻扎在浦东周浦镇。
八十八师开进了崇明岛。一天,师长吴大林带着卫生科长、管理科长、后勤处长、两个参谋和一名会计、五个警卫员,共12人由崇明岛乘轮船到上海市内,在外滩、南京路、北京路、上海大厦及大商店玩了三天,被国民党特务盯上了。吴师长他们一行,从外滩登船回崇明岛,船刚出吴淞口,特务就开枪打死了卫生科长与其他10人,尸体都抛入了大海。当时,吴大林师长脱下军衣,丢掉手枪,混入人群中,未被特务发现。船开进崇明港,吴上岸用电话通知特务连上船查找特务,哪知特务未进港就逃走了。
当天,台湾国民党广播电台说,击毙共军八十八师师长吴大林,三个科长及其随行人11人,只有一名副官逃跑。其实特务弄错了。因为卫生科长不到30岁,长得一表人才,派头大,像个大官,特务误认为他是师长,第一个朝他开枪。吴大林师长身材矮小,敌人以为他是副官,没有盯住他。
这一事件,通报了全军,而后部队要求团以上干部去上海市区,必须经军首长批准才行,而且不能穿军装。
上海解放后,美蒋特务、土匪和大批散兵败将结合在一起,组成地下军,暗杀我党政军干部,袭击我哨兵和小部队,破坏交通,打死我通信人员。有时从海上偷渡登陆,抢劫人民财产,闹得新解放区人民恐慌不安。
特务们还散发各类传单和大批宣传材料,要求地下军坚持斗争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宣称到时美国盟军就可参战,反攻大陆,夺取大上海。
上海战役结束了,但战斗尚未结束,反特剿匪的任务还很艰巨。上级要求各部队集中全力发动群众,清剿土匪和美蒋特务,消灭国民党的所谓地下军,保卫大上海。
经过一个月的反复清剿,浦东地区敌特土匪武装已基本肃清。只有海上岛屿小股之敌,还经常偷渡登陆抢劫。但他们已没有存在的社会基础。几次登陆的小股匪特均被我军歼灭。
整个上海,社会治安好转,民心基本安定。商店开业,工厂开工,农民也开始下地种田。我们部队转入军政训练和生产自救工作。
【曹石亭,1921年7月3日出生,江苏沭阳县曹口人。1937年加入中国民主先锋队、抗日青年救国团。1938年6月参加八路军陇海南进支队,1940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曾任排长、连长、政治指导员、武装部长、团作战参谋、营长、团参谋长等职。参加过济南、淮海、渡江、上海等战役。在战斗中多次负伤,被定为二等甲级残废军人。建国后随部队改编为华东海军,任华东军区海军学校五大队大队长、海军联合学校第二分校教育长。1952年3月至1956年6月进入南京高等军事学院海军系一期学习,获高等军事教育指挥员学历。历任海军学院战术教员、海军司令部作战部作战处处长、海军学院训练部设备处处长、海军第七研究院科技部副部长、海军第一水面舰艇学院训练部部长、党委书记、院党委委员,1983年离休。先后获得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和独立功勋荣誉章。著有《军旅生涯-曹石亭回忆录》。】
来源:读书有味聊忘老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