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妈说,刘阿姨这人,年轻时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现在拿命往她女儿身上扑。
我给邻居女儿辅导,国考结束她反手举报我收费 政审通过她找上了门
我妈说,刘阿姨这人,年轻时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现在拿命往她女儿身上扑。
这话她说的时候,刘阿姨正隔着窗户冲我喊,声音尖得像锥子,要把我们家这栋老破小顶楼的隔热层给钻透。
“小陈啊!又在学习啦?真是好孩子!不像我们家晓晓,得拿鞭子抽着才肯走!”
我放下手里的申论题,挤出一个笑,算是回应。
刘阿姨就住我对门,巴掌大的楼道,她一开门,炒菜的油烟味儿能直接灌进我们家客厅。
她女儿林晓晓,就是她口中那个得拿鞭子抽的,跟我一样,在考公这条独木桥上挣扎。
区别是,我一只脚已经跨过去了,笔试成绩第一,甩开第二名九分。
而林晓晓,据刘阿姨说,还在门槛外徘徊,模拟考的分数像过山车,忽高忽低,让她那颗望女成凤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小陈,阿姨跟你商量个事儿。”
那天傍晚,刘阿姨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敲开了我的门,笑得满脸褶子都挤在了一起,像一朵风干的菊花。
我妈不在家,我刚泡好一碗面,热气腾腾。
“阿姨,快请进。”我赶紧让她。
她把西瓜往我那张小破餐桌上一放,眼睛却在我书架上那些《行测冲刺宝典》、《申论的逻辑》上来回扫射。
“你看你这孩子,多用功,难怪考那么好。”她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那盘西瓜红得滴水,衬得她的眼神格外热切。
“小陈啊,你看,你跟晓晓,一个楼道里长大的,也算是半个兄妹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西瓜不是白给的。
“晓晓这孩子,基础差,人又笨,我和她爸愁得头发都白了。”她说着,还真就摸了摸自己那几根银丝,叹了口气。
“你这不马上就要面试了吗?也清闲。能不能……能不能抽点空,帮阿姨带带她?”
来了。
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阿姨,我这面试也得准备,不敢放松。”我委婉地推辞。
“哎呀,知道知道,你的正事要紧。”刘阿姨立刻接话,身体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更低,“不让你白帮忙。你面试不是得穿正装吗?阿姨给你买!G2000的,晓晓她表哥结婚就穿那牌子,精神着呢!”
她以为她在施舍一种巨大的恩惠。
我心里那点刚升起来的客气,瞬间就凉了。
“阿姨,不用,我妈给我准备好了。”
“那怎么行!你帮我们家晓晓,就是帮了阿姨天大的忙!不能让你吃亏!”她拍着胸脯,说得斩钉截铁,仿佛我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累。
这种老式邻里关系,裹着一层温情脉脉的糖衣,里面全是算计和理所当然。
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我怕我妈回来,又得听她念叨“远亲不如近邻”。
“……行吧,阿姨,我尽量。”
我听见自己这么说。
刘阿姨那张菊花脸瞬间绽放,抓着我的手,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我就知道小陈你是个好孩子!心善!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她高高兴兴地走了,那盘西瓜留下了,红得刺眼。
我一口没动。
第二天,林晓晓就挎着个帆布包,不情不愿地被她妈推了进来。
“快,叫陈哥。”刘阿姨搡着她的背。
林晓晓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陈哥。”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让她坐,她就把自己塞进椅子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拉。
刘阿姨瞪了她一眼,她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扣在桌上。
“小陈,她就交给你了啊!你该骂就骂,该说就说,别跟阿姨客气!”
刘阿姨又是一通热火朝天的嘱咐,然后心满意足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看着林晓晓,她也在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和不屑。
“我妈让你来的?”我问。
“不然呢?”她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破地方?”
我愣住了。
这跟我预想的“辅导”不太一样。
“你不想学,可以回去。”我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她撇撇嘴,没说话,但也没走。
我知道,她是迫于她妈的压力。
“把你的卷子拿出来我看看。”我压下心里的不快,决定进入正题。
她慢吞吞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扔在桌上。
行测卷,分数惨不忍睹,52分。
尤其的资料分析,错了一大半。
“这题,为什么选C?”我指着一道关于增长率的题。
“蒙的。”她答得理直气壮。
“公式呢?”
“忘了。”
“那这道题呢?图形推理。”
“看不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血压在往上飙。
我耐着性子,从最基础的公式,最基本的逻辑开始给她讲。
我讲得口干舌燥,她就撑着下巴,眼神是涣散的,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听懂了吗?”我问。
她点点头,很敷衍。
我让她做一道同类型的题。
五分钟后,她把本子推过来,答案错得离谱。
那一刻,我真想把手里的笔给掰了。
“林晓晓,”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果你就是这个态度,我们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终于抬起眼,正视我。
“你以为你考第一很了不起?”她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不就是会做题吗?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个小科员,一个月挣几千块钱。”
我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是,我是没什么了不起。但至少我没指望别人把饭喂到我嘴里。”
“你!”她脸涨得通红,“你说谁呢!”
“谁应说谁。”
我们俩就这么对峙着,空气里全是火药味。
最后,她“豁”地站起来,抓起包,摔门而去。
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那张52分的卷子,只觉得一阵荒谬。
我图什么呢?
就图刘阿姨那句“你是个好孩子”?
晚上,刘阿姨又来了。
这次没带水果,带了一脸的歉意。
“小陈,对不住啊,晓晓那孩子,被我们惯坏了,脾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她一个劲儿地给我道歉。
“她回来跟我大吵一架,说你瞧不起她。”
我冷笑:“我只是让她做题。”
“是是是,我知道,是她的问题。”刘阿姨搓着手,“我已经骂过她了。她也知道错了。小陈,你大人有大量,再给她一次机会,行不行?”
“阿姨,不是我不给机会。是她根本就不想学。”
“想学的,怎么不想学!”刘阿姨急了,“她就是嘴硬!这孩子,压力太大了。小陈,阿姨求你了,你就当帮帮阿姨。”
她说着,眼圈竟然红了。
我最看不了这个。
心一软,又答应了。
我真是没记性。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就被林晓晓占据了。
每天晚上七点,她准时来报到,带着一身的怨气。
我把我的笔记、我总结的错题集、我花大价钱买的网课,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她。
我逼着她背公式,刷真题,掐着时间做模拟卷。
她全程垮着一张脸,像是我欠了她八百万。
有时候,一道题我讲了三遍,她还是一脸茫然,我忍不住提高声音,她就把笔一摔。
“你吼什么吼!我就是笨,行了吧!”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我得先平复自己的情绪,再想办法哄着她,让她把这道题弄懂。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辅导,是在渡劫。
刘阿姨倒是每天喜笑颜开。
她会隔三差五地送点东西过来,有时候是一碗银耳汤,有时候是几个自己包的粽子。
每次都伴随着一连串的吹捧和感谢。
“小陈,多亏你了,我们家晓晓最近用功多了。”
“小陈,这次模拟考,晓晓进步了十几分呢!都是你的功劳!”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我只希望这场“辅导”赶紧结束。
我的面试准备得一塌糊涂。
白天要去单位实习,晚上回来就要面对林晓晓这张“讨债脸”,等她走了,我累得连书都不想翻。
好几次,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都觉得自己的表情僵硬得像块石头。
我妈看出来了,问我:“儿子,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别管那丫头了。”
我摇摇头:“妈,快考了,再坚持一下吧。”
我不想半途而废,也怕刘阿姨在背后戳我们家脊梁骨。
国考面试那天,我特意请了一天假。
穿上我妈给我买的新西装,不算什么名牌,但干净挺括。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刘阿姨。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睛里放着光。
“哎哟,小陈,穿上这身就是不一样!精神!太精神了!”
她那语气,仿佛这身西装是她买的一样。
“肯定能过!绝对没问题!”
我冲她笑了笑,走下楼。
阳光很好,我的心情却很复杂。
面试出奇地顺利。
考官提的问题,大部分我都有所准备。
尤其是最后一题,关于基层工作的看法,我结合自己的实习经历,谈得真诚又深刻。
我能看到主考官眼神里的赞许。
从考场出来,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报喜,她在那头高兴得语无伦次。
“太好了太好了!儿子,晚上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鬼使神差地给林晓晓发了条微信。
“面试结束了,感觉还不错。你笔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发完我就后悔了。
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过了很久,她才回了一个字。
“哦。”
我自嘲地笑了笑,收起手机。
陈辉啊陈辉,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面试成绩出来,我毫无悬念地是第一。
总分遥遥领先,只要政审不出问题,这个岗位就是我的了。
我们家结结实实地高兴了好几天。
我爸那个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人,都破天荒地晒出了我的成绩单。
刘阿姨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她提着一兜子水果又来了,比我们家人还激动。
“我就说!我就说小陈肯定没问题!状元啊!咱们这栋楼里飞出金凤凰了!”
她把水果塞给我妈,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
“小陈,晓晓下个月就考试了,你可得再加把劲,帮帮她!让她也沾沾你的喜气!”
我看着她那张兴奋得有些扭曲的脸,第一次,明确地拒绝了。
“阿姨,不了。我要准备政审的材料,还要去单位熟悉工作,真的没时间了。”
刘阿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没……没时间了?可这不才刚开始吗?”
“是的,阿姨。以后恐怕都没时间了。”我语气平静,但态度坚决。
她愣愣地看了我几秒钟,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换上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小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这是过了河就要拆桥啊?”
这话太难听了。
我妈的脸色也变了。
“他刘姐,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儿子为了给你家晓晓补课,自己面试都没好好准备,你不能这么说他。”
“我怎么说了?”刘阿姨的嗓门一下子拔高了,“他现在是准公务员了,出息了,看不起我们这些老邻居了呗!我好心好意求他帮忙,他倒好,直接给我甩脸子!”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皱着眉,“我只是确实没有精力了。”
“没精力?我看就是借口!”刘阿姨不依不饶,“当初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没精力?现在用不着我们了,就一脚踹开?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简直要被她这番强盗逻辑气笑了。
什么叫“用不着我们了”?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求我,都是她们家在索取。
“阿姨,我给你女儿辅导,是情分,不是本分。我没有收过你们一分钱,搭上了我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换来的不是一句感谢,而是理所当然的绑架。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了。”
我说完,拉着我妈,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把刘阿姨的叫骂声,隔绝在外。
“忘恩负义的东西!白眼狼!”
我靠在门上,听着她在外面撒泼,心里一片冰凉。
我妈气得直哆嗦。
“这叫什么人啊!我们好心帮她,她还倒打一耙!”
“妈,别气了,不值得。”我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从那天起,两家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楼道里碰见,刘阿姨会狠狠地剜我一眼,然后“呸”的一声,扭头就走。
林晓晓再也没出现过。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太天真了。
政审的电话,是在一个星期后打来的。
是市委组织部的,语气很严肃。
“陈辉同志是吗?我们是市委组织部干部考察组的。关于你的政审,我们收到一份举报材料,需要你过来配合调查。”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举报?
举报我什么?
我挂了电话,手脚冰凉。
我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被人举报的污点。
我遵纪守法,品学兼优,连闯红灯都没有过。
直到我坐在组织部那间小小的、严肃的办公室里,看到那份打印出来的举报信,我才明白过来。
举报信是匿名的。
信里言之凿凿地控诉我,在备考期间,无证开办辅导班,非法牟利,每小时收费三百元,严重违反了相关规定,品行不端,不适合进入公务员队伍。
信里还“详细”描述了我“辅导”的场景,甚至附上了几张照片。
是我在给林晓晓讲题的照片。
角度很刁钻,只能看到我们俩的侧脸,和我桌上堆满的书。
看起来,确实很像一个“辅导班”的现场。
我的血,一瞬间就冷了。
是她们。
一定是她们。
除了她们,没人能拍到这样的照片。
除了她们,没人会用这样恶毒的方式来毁掉我。
我拿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手抖得不成样子。
不是怕,是气的。
是那种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彻骨的寒意和愤怒。
“陈辉同志,举报信里的情况,属实吗?”考察组的两位同志看着我,眼神锐利。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属实。”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坚定。
“这完全是诬告。”
“哦?那你怎么解释这些照片?还有,你是否为举报信中提到的,名叫林晓晓的考生,进行过辅导?”
“是,我为她辅导过。但不是收费的,是无偿的。”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从刘阿姨如何端着西瓜上门,到林晓晓如何摔门而去,再到我如何为了邻里情面,牺牲自己的时间,为她进行义务辅导。
我说得很平静,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情绪化的控诉。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好人被当成驴肝肺的事实。
两位考察组的同志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只是偶尔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等我说完,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同志推了推眼镜。
“陈辉同志,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证据。
我当然有。
我打开手机,翻出我和林晓晓的聊天记录。
里面有我给她制定的详细学习计划,精确到每一天、每一个小时。
有我每天催她打卡、交作业的记录。
有我三更半夜,还在为她解答疑难问题的语音。
但没有任何关于“钱”的字眼。
我又翻出我和刘阿姨的聊天记录。
全是她对我铺天盖地的感谢和吹捧,以及各种“我们家晓晓就拜托你了”的嘱咐。
同样,一个“钱”字都没有。
“同志,如果我收费了,她们为什么不直接拿出转账记录?那不是更有力的证据吗?为什么要用这种偷拍的、模棱两可的照片?”我反问。
“因为根本就没有钱的往来!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农夫与蛇的骗局!”
我的情绪到底还是有些激动了。
年纪长的同志示意我冷静。
“陈辉同志,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我们也会去你所在的社区进行走访调查。请你保持电话畅通,随时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走出组织部大楼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城市的霓虹灯亮了起来,很璀璨,但我只觉得刺眼。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我。
我不知道这场无妄之灾,会不会真的毁掉我的前途。
我只知道,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塌了。
那种对人性的基本信任,碎得一塌糊涂。
回到家,我妈看我脸色不对,追着我问。
我没敢说实话,只说单位有点事,累了。
我怕她担心,怕她跟着我一起掉进这个泥潭。
那一夜,我失眠了。
我在想,林晓晓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因为我拒绝继续给她辅导?
就因为她自己考得不好,所以也要把我拉下水?
那种阴暗的、扭曲的嫉妒心,真的可以把人变成魔鬼吗?
第二天,考察组的人真的来了我们社区。
他们找到了居委会,找到了我们楼的楼长,还随机走访了几户邻居。
我躲在窗帘后面,看着他们在楼下跟人交谈,心脏跳得像打鼓。
我看到他们走进了对门,刘阿姨的家。
过了很久才出来。
我不知道刘阿姨跟他们说了什么。
她会不会继续颠倒黑白,给我扣上那顶“非法牟利”的帽子?
那几天,我过得魂不守舍。
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手机一响,我就心惊肉跳。
我甚至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政审真的被他们搅黄了,我该怎么办?
是去申诉,去抗争到底?还是就这么算了,承认自己倒霉,然后重新再来?
我没有答案。
我只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我寒窗苦读十几年,凭什么我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最后要被这种小人毁掉?
就在我快要被这种焦虑和愤怒吞噬的时候,我接到了组织部的电话。
还是那位年纪长的同志。
他的语气,比上次温和了许多。
“陈辉同志,你的政审,通过了。”
我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通过了?”
“是的,通过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走访了你的社区,你的邻居、老师、同学,对你的评价都很高。我们也找举报人核实了情况。”
“举报人?”我心里一紧,“是……是林晓晓吗?”
“这个我们有纪律,不能透露。但是,对方已经承认,是出于嫉妒和报复心理,进行了不实举报。我们已经对她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
“小伙子,这次的事情,对你来说,也是一次考验。”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语重心长,“进入体制内,以后会遇到更复杂的人和事。要守住本心,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善良,要有锋芒。”
挂了电话,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是委屈,是后怕,也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赢了。
我没有被那些阴暗和龌龊打败。
我妈知道后,抱着我哭了一场。
然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对门,去跟刘阿姨理论。
我没拦着。
我知道,这口气,她也憋了很久了。
我没有去听她们吵什么。
我只知道,那天之后,刘阿姨一家,就像从这个楼道里消失了一样。
她们开始早出晚归,刻意避开我们。
楼道里再也闻不到她家的油烟味,也听不到她那尖锐的嗓门了。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我开始办理入职手续,参加新员工培训,每天忙碌而充实。
我几乎快要忘了林晓晓这个名字。
直到那天。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家看书,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里一看,竟然是林晓晓。
她一个人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很憔悴。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包装得很精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有事吗?”我堵在门口,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她把果篮递了过来。
“陈哥,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哭腔。
“之前……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举报你。”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没有去接那个果篮。
“为什么?”我问。
“我……我笔试没过。差了好多。”她低下头,眼泪掉了下来,“我当时就是嫉妒你,我怕你进了面试,就没人管我了。我妈说,只要把你搅黄了,你就会继续帮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
我听着她这番荒唐的解释,只觉得可笑。
这是什么逻辑?
为了让我继续给她当免费劳力,所以就要毁掉我的前程?
“你妈让你来的?”我问。
她点了点头。
“她说,让我来给你道个歉,求你原谅。她说,你现在是国家干部了,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
“她说,我明年再考,还得指望你……”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嘲讽的笑。
“指望我?”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林晓晓,你回去告诉你妈。第一,你们的道歉,我不接受。第二,让我原谅你们,下辈子吧。第三,从今以后,你们家的任何事,都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别再来找我。我嫌脏。”
我的话说得很难听,很绝情。
我看到林晓晓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手里的果篮,“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水果滚了一地。
她愣愣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我没再看她,直接关上了门。
世界清静了。
我靠在门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心里那块因为“善良”而留下的伤疤,好像终于结痂了。
是硬的,有点丑,但它不会再疼了。
我妈从厨房出来,看着我。
“是那丫头?”
“嗯。”
“你……没骂她吧?”
“骂了。”
我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骂得好。”
后来,我听说,刘阿姨一家把房子卖了,搬走了。
听楼长说,卖得很急,价格比市价低了不少。
像是逃离什么一样。
再后来,我在单位的公告栏上,看到了新一年的国考招录计划。
我又想起了林晓晓。
不知道她明年,还会不会再考。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找到下一个“陈辉”。
但那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新生活已经开始。
单位的领导很器重我,同事们也很好相处。
我每天都在学习新的东西,处理各种各样的工作。
很忙,很累,但很踏实。
我依然会与人为善。
会帮楼下的张大爷把米扛上楼,会给新来的实习生讲解业务。
但我的善良,有了棱角,有了底线。
就像组织部那位同志说的,善良,要有锋芒。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懂得感恩和分寸。
有些人,你喂不熟。
有些人,天生就是蛇。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离他们远点。
然后,把自己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
这才是对他们,最狠的报复。
那天,我加完班回家,路过楼下的公园。
看到几个老人围在一起下棋,旁边还有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
城市的烟火气,在路灯下蒸腾着。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妈跟我说,刘阿姨年轻时吃了没文化的亏。
我想,她吃亏,不是因为没文化。
是因为没有德。
一个人的品行,跟学历无关,跟见识无关。
它刻在骨子里。
坏了,就再也好不了了。
我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家的方向,灯火通明。
我知道,那里有我妈给我留的饭,和我温暖的床。
这就够了。
来源:于田野静享稻香的农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