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瑞 ‖ 费县清末著名文学家崔印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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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崔印澜生卒不详,字湘潭。原为费城南关郭家园人。清同治年间,因反对其兄镇压幅军,意见不合出走,游历至费西苑上村,爱此山水幽胜,于是买王介福进士第迁居于此,故又为苑上村人,清末县邑著名文学家。

竹密何妨流水过,山高不碍白云飞。

清末费县文学家崔印澜

文/王有瑞

崔印澜生卒不详,字湘潭。原为费城南关郭家园人。清同治年间,因反对其兄镇压幅军,意见不合出走,游历至费西苑上村,爱此山水幽胜,于是买王介福进士第迁居于此,故又为苑上村人,清末县邑著名文学家。

崔印澜品高貌古,性情耿介,不与俗人交往。他重视友谊,朋友有过必当面指责,或作书规劝,故士林敬重其为人。幼时读书有异才,应科举童子试,遇题不如己意,一气之下把墨汁泼在卷纸上,交纳走出考场。有人替他惋惜,他笑而不答。再责怪他,怫然发怒说:“我自误功名,与你有什么相干?请你别劳神费力!”弄得别人哭笑不得。嘴虽如此说,功名还是误不得,第二次考试题合己意,得中秀才。

费县有土语:君子不和牛治气。一天,有个朋友受到无赖欺侮,心中憋闷,向他哭诉,讨求报复方法。他笑着说:“牛、马踢人乎?”朋友答:“踢”。又问:“人踢牛、马乎?”朋友答:“不能!”崔大笑说:“知道你也会说不能,人不和牛马一样,它们是畜牲!”朋友感悟,点头称是而去。

崔印澜曾赴省考举人,不中,遂绝意仕途。在家读书、写字自娱,竹篱茅舍,有古代隐逸者之风。偶尔外出遇到知己,谈经论史,娓娓不倦。若再酒酣耳热,则高谈雄辩,旁若无人,辞友上路,且走且歌,有时醉卧玉声桥畔,醒则倘徉苑上五泉之间,乡里人不敢打扰他的清兴。

崔印澜爱好作古风绝句,作诗不喜排律。书法擅长篆、隶、楷,而草书尤胜。1930年前后,费县城店门商号都是他题字。他擅绘画,所画兰竹、菊、梅皆有郑板桥笔意。又擅长传誌体文,所作《乡先达事状》一书得到费县知事李敬修赞赏,称“其文峭拔俊逸,殊具韩柳笔意,他日必传无疑。”惜此文已失,竟然失传。

崔印澜以教书为生,身居茅屋,志在天下。光绪辛卯年(1891),他正在梁邱南张庄教顽童读经,闻中日即将开战,风声日紧,忽起从戎之志。背着书箱北走辽沈,投邑人左宝贵幕府中,充当文书,甚得左宝贵重用。

左宝贵殉国后,幕宾或死或散,崔印澜侥幸回国。他见朝廷腐败,无可救药,愤而投入空门,寓居北京白云观,观中沈道人是崔印澜故交,来京前曾居住蒙山白云岩观,两人交往密切,志同道合。

崔印澜居白云观期间,求书画者踵接于门。日久,又出走,至崂山太清宫当道士。家中妻儿惦挂,探得确信,遂差二儿徒步寻找。到太清宫问时,庙主说已走。其子路途劳累,听父不在,就在庙檐下熟睡。半夜似觉有人蹲在他身边,用手亲切地抚摸他的头脚,又脱下一件长袍给他盖上,像怕海风着凉。待要醒时,那人起身而去。次早醒来,见身盖道袍,心中大喜,专等他来取袍相认。不料从此无人来取,只得恼丧返回。此后不知所终。后有经商者说在镇江见过,又有人说游四川娥媚山见过,终无确信。

崔印澜有散文《游白云岩》一篇,人所罕见。此文是他教书年代游蒙山、结交白云岩高道沈仁化时所作。文意高雅,读者叹服。李景星读后说:“余尝读崔君游白云岩记,中云:‘余本热人,忽逢清凉世界,殊觉意味索然。’此数语者,余最激赏之……”文存世,附后:

游白云岩记

蒙山奇峰,七十有二,白云岩为最。光绪七年仲春之月,余自小卞桥行二十余里,至核桃峪。林泉清幽,古木中露,茅屋数椽。又里许,抵游龙山。万松交荫,浓翠欲滴。由山麓攀缘而下,略转而东,路渐阔,夹径异花灵药,幽香异常。四围层峦叠嶂,回环不绝,惟西南少缺。

又数里,路忽断,坐息良久,微闻水声、歌声、鸡声、犬声,若发自西北者。急起觅之,一望苍翠无际。俄逢樵者指示,北行数十武,恍见草莽中二兽蹲踞,若戏若斗,谛视之,藓〖艹封〗萝蔓,斑文天成,乃二虎门也。少折而西,叠石为磴,环磴郁郁葱葱可幕天日。

又数十步,径愈曲愈峻,每数折一憩。约数憩,至虬松下。汗流浃背,卧盘石上,神少定。起视松荫,正午,好鸟喈喈,若报客至者。适道士来迎,由北斗殿至道院。

饭毕,登玉皇殿,焚香顶礼,道士馆余于东斋,额曰“心淡白云”。中供纯阳真人像,左列素卷,右悬绿绮,几案、器具颇精雅。门外盈阶丈余,横木为栏,俯瞰丛丛霭霭。略转而西,砌石为梯。缘梯而下,约数十级即入竹林。又数步,忽闻水声涓涓。越小桥,见碧溪如带,穿入竹中。

泗水王子襄题壁曰:竹密何妨流水过,山高不碍白云飞。细穷其源,发于危崖下,曰金泉,水光澄澈,可鉴须眉。跨溪结小斋三楹,曰枕流。入其室,履下隐隐有丝竹音,恍若泛画舫,泊三峡。又如鸣琴海上,移人性情。停居主人魏从卿,性豪好客,与余一见若旧识。呼童子烹苦茗,剧谈良久,导余由三清庙登三官殿。至古松下,观郝道人琴台。

下灵官殿,东行数步,花径纡曲,旁列数十蜂房,宛然一小村落。庙院在山腰,颇豁敞。背后岚光接天,前临深涧,皆峻崖峭壁,无径可攀。惟二虎门乃山中出入之径。东望拥翠峰嵌空。玲珑若笏、若幢幡、若飞阁蜃楼,随意想像,莫可名状。隔涧诸峰,蜿蜒数里,如翠龙行空,忽俯首下饮于涧。每风动涛飞,鳞甲生动。此天造地设,恨无飞仙人以御之耳。

既归,夜宿松窗下,甚恬适。黎明,从卿邀余由西北行半里许,至乐道所。时旭日初升,万壑明媚。俯视下方,众山尽没,一片银海雪浪平铺万里。少顷,风烟骤起,渐及山肢。从卿曰:“可归矣!”至道院,氤氤氲氲,咫尺莫辨。归而掩门,一缕自窗隙入,摇曳于梁牖间,良久方散。

三月三十日,阴云将雨,余与从卿、刘道人坐灵官庙,忽龙头涧五色雾起,气若鼎沸,势如飞蛇。须叟越山,其长竟天。道人曰:昔闻诸师云,涧下有灵蟾,朱额三足,大如车轮,每感阴雨,辄吐彩虹。未几,虹消雨至,竹木齐鸣。

及暮,风雷起,大雨如注。金泉水瀑涨,从枕流斋奔悬崖下,作百尺瀑布。余邀从卿联床东斋,从卿不忍去。夜深雨愈急,忽闻斋南□□□声,余大骇,开户视之,电光中一人赤身至烛之,乃从卿也。问之不言,良久始语其故,曰:“子去后即就寝,梦寐中闻有人呼曰:‘起!起!迟则祸至矣!’遂跃床下,则石已压枕。

甫出户,则屋已颓然陷矣!”余贺之曰:“吾子之得免,皆山灵呵护之力也。”遂作《祭山文》,其略曰:吾闻山伯,林林最灵。九尾虎首,义气峥嵘。监子遘难,中心弗宁。乃召木魑,乃召山精。而诫之曰,我有佳宾,厥字从卿。吃口善言,四座咸惊。排难解纷,与物无矜。一饮数斗,势如长鲸。为东山之侠客,实酒旗之星精。

今际霪雨,敝庐将倾。弗援弗拯,负我良朋。爰乘云辂御螭龙,率魍魉陟岩陉。揖魏生而言曰:颠覆伊尔,奈何弗兴。魏生闻之,载奔载腾。免此大疠,延兹遐龄。何以报之,醴泉山茗。匪敢云报,飧此至诚!读毕,从卿破闷为笑,与余畅饮达旦。

雨霁,万壑泉鸣,南山如黛,松际残云如飘绵飞絮,若使洋人写照,庶可仿佛万一。

越十余日,松花渐老,一带香风黄霭,弥漫山谷。余觅人采拾得数升,点茶甚佳,和蜜作饵尤美。初食之,殊觉平淡。细味之,而一种清馥之气沁人齿牙,真仙品也。

时方季夏,游人幅辏,余厌苦之。闻沈道人善琴,将往学焉。与从卿由西北行里许,达峰巅。回视,游龙拥翠,诸山悉在足下。对面一峰尤峻,即阿玉屏也。约三里,至山脚,入大壑中,东望峰势参差,水自山脊飞下,如挂素练。越数小桥,复攀而上,径甚崎岖。石畔桃花始放,色雅淡,不似人间夭艳。

又数十步,石坂长丈余,左危石〖山含〗岈,险不可越。右斜削,下临无地,足少偏即堕。从卿以手援余,始得渡。摄石梯,扪萝直上。约数百步,抵庙址。极目四眺,云痴石顽,泉稀松瘦。虽灵奇峭拔,少亚云岩,而雄壮苍古,殆为过之。

北行数武,升小阜,略转而东,浓绿深处,忽露石门。两傍巨石合抱,无削凿痕。横石扁长径丈,阔三尺余,苍藓凝翠,石花叠锦。镌“洞天”二字,笔势生动,号“飞来石”。门内古松一株,偃欹石扁上,蓬蓬如盖。洞畔白牡丹盛开,洞甚高爽,可容数百人,额曰“〖犭酋〗龙洞”。洞上建吕祖祠,由祠西寻盘而下,至道院。

忽道人自东来,举止懒散,不娴礼拜,邀入道房,炉一、蒲团一,床头黄庭数帙,囊中藏落霞琴一张,金徽玉轴,通体冰纹。余具道愿学之意,道人许可。须臾从卿辞去,余独宿于吕仙祠,久不能寐。忽闻床下履声蹀蹀,问之寂然。起视,月明如昼,山鸟齐鸣。

散步入洞院,松影迷离,花气袭人。余本热人,而忽逢清凉世界,殊觉意味索然。归而尽壶中酒,不觉昏昏睡去。

明日,道人出琴谱数卷,示余按弦法、手法、指法。余习之数日,始晓其大意。道士择《秋夜吟》一阙,令余弄之。其词曰:

“音、音、音,尔负心,真负心,辜负我,至于今。记得当年低低唱,浅浅斟,一曲值千金。如今抛我过墙阴,秋风荒草白云深,断桥流水无故人。冷冷清清,凄凄切切,冷冷清清,凄凄切切。”

初弄之,心手殊不相应。又数日,按音虽未副,而散音似觉可听。适余夙疾发,道士为之请仙祈方,余虽未信,而口未忍言也。其降坛诗曰:“人生须以信为先,三教由来共一般,我乃唐朝一士子,后遇明师证上仙。”

余遂拜服请教,又曰:“病症由来非一朝,漫漫调理自可消。灵符一道通玄化,青山碧水任逍遥。”旁画符一道,下注云:符令沈仁化代书,当归引。余服之,疾遂愈。

越月,回白云岩。至八月白桑椹熟,与从卿煮酒尽醉而归。

选自王有瑞著《费县历史人物》

来源:鲁南乡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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