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爹败光整个侯府,唯独干了件人事,将我送到有娃娃亲首富家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8-11 20:02 2

摘要:图威多方打听,甚至潜入南怀瑾的书房,终于弄到了南怀瑾日思夜想的人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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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不说,能嫁给南怀瑾,确确实实是我占了便宜的。

而他,也真如传言所说,对婚事极为不满意。

可以说,这是整个江南的贵族圈子都知道的事情。

然,我却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婚姻于我而言,即便不能恩爱两不移,至少也要相敬如宾。

2

为彻底攻略南怀瑾,我已经在脑子里面做了一百个攻略计划。

第一步,便是要打听南怀瑾心中的白月光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若,她是智慧如海,我便试着博学多才、虚怀若谷如若。

她是坚韧如松,我便学着百折不挠、矢志不渝如若。

她是清冷如月,我便试着静守流年、素心若雪。

而现实往往让人猝不及防。

图威多方打听,甚至潜入南怀瑾的书房,终于弄到了南怀瑾日思夜想的人的画像。

此刻,我望着那画中美人,与图威面面相觑。

这这这……

画中女子,约莫十三四岁,骑在马上端的是明眸皓齿,笑颜如花。

图威却指着画像,阿巴阿巴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听他含糊的声音。

“小姐,小姐,这不是……是……”

真可惜呢,年纪轻轻,不但脑子不好,还结巴了。

画中人,的确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额,美人就是我,我就是美人。

十四岁时,我羡慕堂兄跟随父亲走南闯北。

于是在某次父亲外出时,哄着堂兄女扮男装成他的小厮跟着马车曾到过姑苏。

画像中的场景,正是堂兄故意惹恼我,我策马追他的。

我记得,那天最后我差点撞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书生。

最后还把随身携带的玉佩扔给人家,匆匆离去了。

索性我们只在姑苏停留了约莫四五日的样子,便辗转又去了其他地方。

而回京后,我便要继续当好我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也将这点小插曲抛诸脑后,再未记起。

这便也是哪怕是南家商铺遍布全国,也愣是没找到我。

也算是“灯下黑”的缘故,任是南怀瑾聪明一世,也没想到他的白月光竟是自己祖父给自己早早定下的未婚妻呀!

3

图威激动地语无伦次。

[小姐,只要您告诉南公子,画中女子是你,那你们的婚事就水到渠成了啊。]

笑话,说得轻松,如果我到了南家已经五日有余,连南怀瑾的面都没见过,根本没有机会告诉他。

再说,即便是我告诉他,我难道要给他说。

[我的随从在你的书房偷了一幅画像,我发现我就是画中之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了合适的时机,我现在告诉他,难免南怀瑾不会觉得我是居心叵测、别有所图。

而且,男人都是贱皮子,越容易得到的,越不会珍惜。

所以,哪怕我已经知道南怀瑾的白月光是我自己,我非但不能现在告诉他,我还要防着他将我认出来。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我都面纱拂面,有人问起,只说不适应江南湿润的气候,起了疹子。

索性,我初到南府,除了第一天拜见了南伯父和南伯母之外。

为避嫌,一直在偏院闭门不出,见过我的人屈指可数。

但是,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等待南怀瑾来将我认出吗?

那必是不可能的。

如今我的心境也有了些改变,来之前,只求南家少夫人的名头能庇护我后半生。

现在,我却觉得,我可以为自己谋划得更多。

比如,如果南怀瑾真有传言中那样恋爱脑,或许在他发现我是他的白月光之后,我们以后的日子会更顺遂也未可知。

甚至,在他成为南家的家主,有了绝对的权力后,待风头过去,能将我爹救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4

南府议事厅,南伯父、南怀瑾正与几位大掌柜商讨要事。

按说,南怀瑾成才后,南伯父对家里的事务已经很少亲自出手了。

这也正说明,南怀瑾遇到了较为棘手的事情。

原是南家一批紧俏丝绸的运输路线因山体崩塌短时间无法恢复,导致货物滞留。

如这批丝绸不能按时交与对方,损失或超十万两白银。

且,商人重利更重诺,如失信于人恐怕影响也甚大。

故,此时,议事厅内气氛有些凝重。

有人提出,走山路,江南虽富足,但依然有匪患横行。

走小路如遇山匪损失更大,且如货物被劫,南家无法在短时间赶制出这么大数量的丝绸。

作为“准少夫人”,我本可避嫌,但是南府遇到了困难,于情于理,我应该出手相助。

于是,我戴着面纱,端着“亲手”做的点心(实则是贿赂厨房大师傅的成果),以“送茶点”为由“误入”议事厅。

甫一进入,就感觉到厅内压抑的气氛。

我恍若未觉,温婉告罪。

[云舒做了几样京城时新的糕点,想着送给伯父、伯母品尝,不想南伯父与诸位掌柜在议事,云舒多有冒犯。]

说完我就作势欲退。

目光“不经意”扫过桌上的地图和焦急的掌柜们,听着他们讨论绕路风险激增、延误交货的巨额赔偿。

南怀瑾眉头紧锁,见我将走未走,语气淡漠疏离。

[放下即可,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眼中的不耐几乎化为实质,仿佛在说,这女人果然只是花架子,竟如此不知进退。

我却并未直接退出,反而“天真”地指着地图上一处标记不甚清晰的小河道:[咦,伯父,诸位掌柜,这条‘野狐涧’的水路,妾身幼时随父…呃,听家中老仆提起过,说早年是条走私盐的秘道?虽窄了些,但丰水期小船应可勉强通行?不知如今是否淤塞。]

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懵懂和不确定。

随着我嗓音落下,满室皆静。

掌柜们先是愕然,随即看向地图,眼神亮起。

一位老掌柜猛地一拍大腿:[对啊!野狐涧!三十年前确实走过小船!少夫人怎会知晓。]

我故作羞涩低头:[不过是…侯府败落前,家中门客三教九流,听得些杂谈罢了。]

我故意把“侯府败落”说得自然,毫不避讳,倒反而显得坦荡。

其实,是那次跟随父亲出来。

父亲曾指着这条小河给我讲过,这条小河也曾是一条水上要道,只因后来官府修了官道,加上枯水期小河无法行船,后来才荒废了。

但我的马甲不能掉,于是往外喊道。

[图威,你老家是不是在那附近?可知道如今情况。]

一直守在门外当背景板的图威立刻挺胸,

[回小姐,没淤!俺舅上月还撑竹筏捞鱼咧,能过小船。]

南伯父当机立断,立刻派人去勘察野狐涧水道情况,评估可行性。

危机有了转机,大家都放松下来了,大家纷纷打趣,说南怀瑾有福气。

南怀瑾笑着称是,眼神却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过来。

我故作娇羞,低头大大方方让他看,偶尔抬头偷偷看回去,却又在触及他的眼神的时刻,紧急撤回。

南怀瑾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仿佛在想我竟然知道这种偏门路径?而且提出的时机精准无比?

是巧合,还是…

我功成身退,临走前“贴心”地补充:“伯父辛苦,点心是京城新学的方子,您尝尝?”

随后仪态万千地看了南怀瑾一眼,留下一个温婉的背影和满室惊疑的目光。

我走后,南怀瑾看着那盘点心,第一次没有觉得厌烦,反而拿起一块,若有所思。

5

有了前面的铺垫,我偶尔还是借着送点心、送茶的巧合,不经意为南怀瑾解决各种或大或小的问题。

渐渐地,南怀瑾看我的眼神不再如最初的排斥,有时遇到困惑甚至主动到我院里“喝茶”“闲聊”。

可以说南怀瑾目前对我的感觉,有一种老友相见的欢喜。

但是,毫无男女之情。

一转眼,我到江南已有一月有余。

南伯母欲趁着现在桃花开得正盛的时候,举办一场赏花宴,将我正式介绍给有来往的世家。

其实我是真的很感激南家,虽说我祖父是南伯父的恩师,我爹和南父也算颇有交情。

但是,世家大族,趋利避害是生存之道。

而南家待我,却无半分亏待,甚至说将我奉为上宾也不为过。

哪怕是南怀瑾开始对我颇有微词,也并未在行动上表现出任何失礼之处。

所以这样的南家,真的是让我感到佩服。

家风清正,何愁家族兴旺啊!

但,我也有惊心动魄的时候,一次我陪着南怀瑾逛马场。

看到一匹烈马被驯马师鞭打时,我张嘴便来。

[这驯马师不够专业,怎么只知鞭打,驯马不是虐马…]

南怀瑾惊喜地看向我,[云舒妹妹,还懂驯马。]

我才突然惊醒,迅速恢复成侯府千金该有的“受惊”模样,轻抚心口:“这马儿…好生吓人。”

我的爹诶,差点掉马甲了!

南怀瑾心中疑窦渐生,往来我院子的频次越来越高,很明显他在开始暗中观察我。

搞得我最近“活动筋骨”都在偷偷摸摸。

自小我就喜武不喜文,总觉得诗词歌赋扭扭捏捏,不够大气。

那时,祖父还健在,他也宠我,专程为我找了武师傅。

从那时起,我便有了早起练剑的习惯,虽是花拳绣腿,但是也能强身健体。

我最喜欢的还是骑马射箭,少时常缠着堂兄带我出去打猎。

家中出事后,二叔一家被流放,只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吧。

说也奇怪,自我爹被下狱,二叔一家也被流放岭南。

但是威远侯府的爵位却还在,我爹的判决也一直未下。

我曾多方打听,却也没有消息,只隐隐感觉,我爹的下狱或许另有隐情。

毕竟,我爹虽无才,但有德行,按理出不了大事。

某日,我让图威给我看着院门,我自己拿出许久不碰的弓箭,刚做了一个利落的挽弓姿势(虽然没箭),图威在一旁激动地又开始阿巴阿巴。

[小姐!好!像…像当年追…追堂少爷!威风。]

哦,我堂兄便是陆追堂。

但是图威这个一激动就结巴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呢!

余光瞥见南怀瑾的身影从院门进来,我立刻收势,佯装生气轻斥:[图威!拿好你的弓箭,女儿家哪能如此粗野。]

她转身,正对上不远处南怀瑾深邃探究的目光,脸“唰”地红了,慌忙行礼解释:[怀瑾哥哥…我、我只是…活动一下,图威他脑子不清醒…]

我妄图挽回我在他心中的温婉形象,哪知我身着利落男装,虽依然蒙着面纱,却与似有似无与南怀瑾画像中人重合。

南怀瑾望向我眼角的泪痣,心中巨震!

他盯着我因舞剑而微红的脸颊,第一次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

难道是她?

6

赏花宴

南府的赏花宴,冠盖云集。

江南有头有脸的世家夫人、闺秀几乎都到了。

桃花灼灼,衣香鬓影,丝竹悦耳,一派富贵风流景象。

我身着南伯母特意命人赶制的江南最新款式的春衫,质地是南家顶级的云锦,颜色是清雅的烟霞粉,既衬肤色,又不失侯府千金的气度。

脸上依旧覆着轻纱,只露出一双剪水秋瞳。

南怀瑾站在我身侧半步之遥,身姿挺拔,玉树临风,面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和浅笑,履行着他作为“未婚夫”的义务。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焦点,更遑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神秘的面纱女子——威远侯府那位落魄的嫡女。

我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审视的,甚至不乏带着轻视的窃窃私语。

“破落户”“撞大运”“攀高枝”……这些词仿佛化作实质的针,扎在背上。

但我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只在南怀瑾偶尔低声为我介绍某位夫人时,才微微颔首致意,仪态无可挑剔。

就在这看似和乐融融的氛围中,一道清泠如泉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又似打趣般插了进来:

[怀瑾哥哥,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了。]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云锦长裙的女子款款走来。

她容貌清丽,气质孤高,宛如一朵开在雪山之巅的幽兰。

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簪了一支白玉簪,通身再无多余饰物,却更显得出尘脱俗。

端的是一朵长于江南的温婉小莲花。

她正是江南苏家的嫡女——苏晚晴,江南有名的才女,也是……据说对南怀瑾情有独钟的女子之一。

南怀瑾见到她,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温和却疏离的模样:[苏小姐,许久不见。]

他的称呼,倒像是直接划清了界限。

苏晚晴却仿佛并不在意,她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深意的笑:[这位想必就是威远侯府的陆姐姐了?久仰大名。]

她的“久仰大名”四字,咬得格外清晰,仿佛在提醒众人我那“赫赫有名”的家世。

这样明目张胆的拉踩,倒是别具一格。

我微微福身,声音透过面纱,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苏小姐有礼,云舒初来乍到,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得南伯父伯母如此看重,[指教不敢当]苏晚晴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陆姐姐能怀瑾哥哥亦肯屈尊相伴,想必是极有过人之处。只是…]

她话锋一转,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都听清。

[听闻陆姐姐在京中时便是出了名的深居简出,如今到了江南,这面纱……莫非是水土不服?还是说,京城的规矩与我们江南不同,未出阁的女子见客,需得如此遮掩。]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挑衅和羞辱。

既点明我“深居简出”可能是因家丑不敢见人,又质疑我覆面的行为不合礼数,暗示我可能貌丑无盐。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几分,看好戏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南怀瑾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正要开口,我却抢先一步。

我轻抬素手,用指尖隔着面纱,仿佛在感受微风,姿态闲适优雅。

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坦然:

[劳苏妹妹挂心了,江南水土养人,云舒很是喜欢。只是前些日子偶感不适,面上起了些红疹,大夫说需避光静养,怕这微瑕惊扰了满园春色和各位贵人的眼,这才覆了面纱。倒是让妹妹见笑了。]

我顿了顿,目光转向南怀瑾,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依赖”。

[也多谢怀瑾哥哥体谅,未曾因云舒这点小恙而嫌弃,反倒时常关心,送来许多江南特制的药膏,如今已是大好了,想来再过几日便能以真容与诸位相见。]

这番话,四两拨千斤

即解释了戴面纱的原因是因为起疹子,合情合理,堵住对方“不合规矩”的嘴。

又恰到好处地示弱博同情,“怕惊扰春色和贵人眼”,姿态放低,显得识大体。

还能顺带拉拢南怀瑾,点明南怀瑾不仅不嫌弃,反而体贴关怀!

将南怀瑾“被迫”的陪伴,瞬间转化成了“体贴深情”的证据!这比任何辩驳都更有力!

最重要的是我暗示以后,“过几日便能以真容相见”,既化解了神秘感带来的猜疑,也埋下了一个小小的钩子—令众人会对我的容貌更加好奇。

果然,我话音一落,周围看向我的目光瞬间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理解和同情。

看向南怀瑾的眼神则充满了“原来如此”“南公子真是重情重义”的赞许。

南怀瑾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利用”他。

他看向我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种深沉的玩味。

他并未否认我的话,反而极其自然地接过了话头,语气带着一种旁人从未听过的、近乎亲昵的温和:[云舒不必心急,身体要紧。江南春日绵长,日后有的是机会]

他甚至抬手,极其自然地替我拂了拂被风吹到肩头的一片桃花瓣,动作轻柔,仿佛做过千百遍。

这一举动,无异于当众盖章认证了我的话!

也向所有人宣告了他对我的态度——绝非勉强,而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地维护!

苏晚晴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精心准备的刁难,被我轻描淡写地化解,还反手给她喂了一口“狗粮”,更让南怀瑾当众展现了对我的回护!

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阴鸷,精心维持的才女清高人设几乎崩裂。

[原来如此…]

苏晚晴勉强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但那语调里的酸涩几乎要溢出来。

[陆姐姐真是好福气,怀瑾哥哥待你……果然不同。]

她特意加重了“不同”二字,眼神复杂地看了南怀瑾一眼,那里面有不甘,有怨怼,还有一丝被当众打脸的难堪。

[苏小姐说笑了。]

我微微侧首,隔着面纱,目光坦然地迎上她的视线,声音依旧温婉,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笃定怀瑾哥哥待人一向温润有礼。

南府家风清正,待客更是周到。

[云舒不过是沾了祖辈福荫的光,得南伯父伯母垂怜,怀瑾哥哥关照罢了。]

[倒是苏妹妹才名远播,才华横溢,才是真正令人羡慕的‘不同’呢。]

我再次强调南家的“家风”和“待客之道”,既捧高了南家,也暗示苏晚晴不过是南家众多宾客中普通的一员。

最后那句夸她“才华不同”,更是绵里藏针——你再有才,也改变不了南怀瑾对你和对我的“不同”是本质上的区别!

苏晚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再好的修养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针。

最终,她勉强对南怀瑾福了福身,几乎是咬着牙道:[怀瑾哥哥,陆姐姐,晚晴还有些事,失陪了。]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带着几分狼狈的仓促。

一场精心策划的下马威,被我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不仅轻松化解,反而让南怀瑾当众表明了态度,也让这位自视甚高的苏才女铩羽而归。

看着苏晚晴离去的背影,我隔着面纱,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南怀瑾则垂眸看着我,眼底的审视和探究更深了,还夹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盎然。

他似乎第一次真正开始好奇,这面纱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和……真容?

这江南的赏花宴,果然比京城的……有意思多了。

7

赏花宴上苏晚晴的铩羽而归,似乎意外点燃了南怀瑾心中那团探究的火焰。

他往我院子里跑得越发勤快,送来的“祛疹药膏”堆满了妆台,那双温润的眸子却像探照灯,恨不得穿透面纱,将我的骨相都描摹清楚。

我深知这样下去,迟早要露馅。

那日在马场险些脱口而出驯马经,还有图威那“追堂少爷”的惊人言论,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就在我琢磨着是不是该“红疹痊愈”时,南怀瑾却先一步递来了橄榄枝。

[云舒妹妹。]

他站在我院中那株开得正好的桃花树下,笑容温雅,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邀约。

[江南春色正好,城外十里桃林正是盛景。整日闷在府中于身体无益,明日……可愿随我同去踏青散心?母亲也颇为赞同。]

南伯母赞同?我心中警铃大作。

这哪是踏青,分明是“验货”现场!

他定是想寻个僻静处,好好观察我这“疹子”下的真容,甚至试探我的言行举止是否与画像有蛛丝马迹的联系。

但,拒绝更显心虚。

我隔着面纱,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和一丝“病弱”的犹豫。

[怀瑾哥哥盛情,云舒自然欢喜。只是……我这疹子虽好了大半,吹了风怕反复,且…]

[无妨。]

南怀瑾打断我,目光灼灼。

[我命人备了最平稳舒适的马车,车窗帷幔厚重,定不会让你吹着风。妹妹只需安心赏景便是。]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是不给面子了。

我只好“羞怯”地应下:[那……便有劳怀瑾哥哥了。]

翌日,风和日丽。

南怀瑾果然准备得极为周到,一辆宽敞华贵的四轮马车停在府外,拉车的两匹骏马毛色油亮,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温顺良驹。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软垫,小几上还备着温热的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车窗垂着厚重的锦缎帘子,将外界的光线和风都隔绝了大半。

南怀瑾亲自扶我上车,动作绅士有礼,眼神却像黏在了我的面纱上。

图威作为我的“护卫”,骑马跟在车旁,神情紧绷,仿佛要去执行什么重大任务。

是的,我给他的任务,就是让他闭上他那张破嘴。

马车驶出城门,沿着官道向桃林而去。

起初还算平稳,南怀瑾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我闲聊,话题看似寻常,却总绕着京中旧事和我幼时经历打转。

我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既要符合侯府闺秀的身份,又要避免任何可能暴露“姑苏往事”的细节,脑力消耗堪比打了一场仗。

就在马车即将驶入桃林小道,官道两旁行人渐少时,异变陡生!

“嘶聿聿——!!”

拉车的两匹马中,左侧那匹性情温顺的棕色马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

紧接着,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扬起前蹄,疯狂地挣扎起来。

[怎么回事?]车夫大惊失色,拼命勒紧缰绳。

然而为时已晚!受惊的马匹带动了右侧的同伴,两匹马彻底失控,不再受车夫控制,发疯般地朝着前方崎岖不平、遍布碎石的小路冲去。

车厢剧烈地颠簸摇晃,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

[啊!]我猝不及防,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向车厢壁,头上的珠钗叮当作响,面纱也被晃得差点滑落。

南怀瑾反应极快,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护在怀里,但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少主!马惊了!]

图威在车外焦急大吼,策马想要靠近,但受惊的马匹速度太快,横冲直撞,他一时竟无法靠近车辕!

车厢在剧烈的颠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时可能散架!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片嶙峋的乱石坡,若是冲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

[云舒!抓紧!]

南怀瑾紧紧抱着我,试图稳住身形,寻找跳车的机会。

但颠簸太过剧烈,根本无法站稳。

不能再等了!电光火石间,那个被压抑了许久的、属于威远侯府陆云舒的野性和果决瞬间爆发!

[怀瑾哥哥,信我。]

我猛地挣脱他的怀抱,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我一把扯掉碍事的面纱——那所谓遮掩“红疹”的轻纱此刻成了最大的阻碍!

面纱飘落的瞬间,一张因紧张而微微泛白、却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暴露在颠簸的车厢中。

明眸如水,琼鼻樱唇,肌肤胜雪,尤其是右眼眼角下那颗小小的、妩媚又俏皮的泪痣,如同点睛之笔。

南怀瑾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张脸……那张他魂牵梦萦了六年的脸。

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带着惊心动魄的勇气,出现在他眼前,巨大的震惊让他瞬间失语!。

而我已无暇顾及他的反应,在车厢又一次剧烈的颠簸中,我猛地推开摇晃的车门。

狂风瞬间灌入,吹乱了我的鬓发。

南怀瑾的心脏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

所有的线索——图威的“追堂少爷”、马场脱口而出的驯马经、此刻这惊鸿一瞥的容颜……瞬间在他脑海中串联成一条无比清晰的线。

是她!真的是她!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刹那,我已如一只灵巧的雨燕,迎着狂风,半个身子探出了车门。

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左侧那匹惊马的缰绳和套索的连接处。

[喝。]一声清叱,我拼尽全力,在剧烈的颠簸中猛地向前一扑。

纤细却蕴含着爆发力的手臂精准地抓住了那根至关重要的缰绳连接扣。

身体借着前扑的力道,如同轻盈的蝶,竟然险之又险地落在了左侧惊马的马背上。

[嘶——]马儿受惊更甚,疯狂扬蹄跳跃。

[云舒。]南怀瑾的惊呼撕心裂肺,他半个身子也探出了车门,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震撼。

我死死伏在马背上,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双手紧握缰绳,身体随着马匹的跳跃起伏,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和控马技巧。

那是在无数个策马追猎、纵情山野的岁月里刻入骨髓的本能。

[吁——!安静!乖。]

我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同时手上力道巧妙,不再强行勒紧,而是引导着惊马的方向。

在我的努力下,惊马的冲势终于稍稍缓和

终于,在距离那片乱石坡仅数丈之遥的地方,失控的马车被险险地勒停。

马儿喘着粗气,浑身汗湿,在原地不安地踏着蹄子。

尘埃落定。

我伏在马背上,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发髻早已散乱,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

那张毫无遮掩的、因惊险和用力而染上红晕的绝色容颜。在春日阳光下,美得惊心动魄,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野性与生机。

图威在旁瞠目结舌,[小姐,小姐,你……你的面纱。]

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我嫌碍事,将面纱扯掉了。

此刻我的面纱孤独地躺在地上,被风吹得起起伏伏。

8

而南怀瑾几乎是踉跄着从马车上跳下来,几步冲到我的马前。

他仰着头,死死地看着马背上的我,那双总是温润含笑的眼眸。

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失而复得的狂喜、排山倒海的懊悔、劫后余生的后怕,以及一种近乎膜拜的震撼!

他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我的眉眼,最终定格在那颗让他魂牵梦萦的泪痣上。

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膛剧烈地起伏,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颤抖地伸出手,不是去扶我下马,而是猛地探入自己的衣襟内袋,极其珍重地掏出一件东西。

一枚用红绳系着、温润光洁却明显缺了一角的玉佩!

他将那枚缺角的玉佩高高举起,递到我的面前,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紧紧锁住我的眼睛,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狂喜:

[是……是你……对不对?姑苏……六年前……那个……扔给我这枚玉佩的……骑马少女……就是你。]

风拂过桃林,带来阵阵花香,却吹不散此刻凝滞的空气。

我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南怀瑾手中那枚无比眼熟的。

属于威远侯府信物的玉佩,再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

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恳切确认,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

我佯装惊讶,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怀瑾哥哥,你……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

我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处

说来也巧,这块玉佩原是一对,是威远侯府嫡系子女的信物。

我自小便贴身佩戴一块。

六年前姑苏街头,情急之下扔给那落魄书生的,正是我佩戴的那块。

回去之后,我怕父母责骂丢失家传之物,更怕他们追问缘由,便偷偷潜入母亲房中,拿走了另一块属于已故兄长的玉佩。

自此之后,我便将这块玉佩贴身佩戴在胸前,用红绳系紧,藏在衣襟之下,再未离身。

家中遭逢巨变,颠沛流离,这块玉佩更像是我对过去安稳岁月的一点念想,竟也渐渐忘了它原本的“来历”。

此刻,在春日暖阳下,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生死瞬间后,在眼前这个男人灼热如火的注视下,我心中那点隐秘的坚持和顾虑,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抬手,探入衣襟,摸索着解下那枚贴身佩戴了六年的玉佩。

莹白的玉佩还带着我的体温,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它和南怀瑾手中那块,除了细微的纹路差异,几乎一模一样我将自己的玉佩轻轻放在南怀瑾摊开的掌心,与他那块缺角玉佩并排放在一起。

两块玉佩严丝合缝地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连那缺失的一角都完美地契合了。

我的目光从玉佩移到他震惊到失语的脸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尘埃落定后的释然和一丝命运的感慨:[怀瑾哥哥……难道你……就是当年姑苏城外,因我莽撞而险些撞倒的……书生。]

[是我!]南怀瑾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和哽咽。

他猛地抬头,眼中水光潋滟,是狂喜,是难以置信,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

[真的是你!陆云舒!我找了六年……整整六年。]

他紧紧攥着那两块合二为一的玉佩,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指节都泛了白。

他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却又在半途停住,仿佛怕惊扰了这太过美好的梦境。

最终,他的手轻轻落在了我因控马而汗湿、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那掌心滚烫的温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失而复得的珍重。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充满了懊悔,[对不起,云舒……我之前那样对你……我竟不知道……我竟……]

他语无伦次,那些曾经的疏离、淡漠,甚至隐隐的抗拒,此刻都化作了尖锐的刺,扎在他自己心上。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中那点因他之前态度而起的芥蒂,竟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我轻轻摇了摇头,反手握住他滚烫的手掌,试图传递一丝安抚。

[都过去了,怀瑾哥哥。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知道,原来你……]

我顿了顿,脸颊微红,声音低了下去。

[原来你如此长情。]

就在这脉脉温情弥漫之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带着哭腔插了进来。

[呜呜呜……小姐,吓死俺了!您没事吧?马惊了!太吓人了。]

图威终于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围着我和马儿打转,嘴里还絮絮叨叨。

[俺就知道!俺就知道是小姐!跟当年追堂少爷一样!不对!比追堂少爷还威风!俺差点以为又要……]

[图威。]我和南怀瑾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喝止了他。

图威吓得一哆嗦,立刻捂住了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们。

南怀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目光却始终胶着在我脸上,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从马背上下来,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云舒。]他低唤我的名字,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你父亲的冤屈,你二叔一家的流放,我南怀瑾倾尽所有,也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们清白。]

提到家人,我心头一痛,刚刚涌起的甜蜜瞬间被沉重的现实压了下去。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重重点头:[嗯!我相信你,怀瑾哥哥。]

9

身份暴露后,南怀瑾彻底化身“终极恋爱脑”。

回程的马车上,他再不肯坐我对面,非要挤在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目光灼灼,仿佛一眨眼我就会消失。

他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这六年如何寻我,如何画下我的画像,如何拒绝所有亲事,听得我又是心酸又是甜蜜。

图威在外头骑马跟着,时不时傻笑两声。

回到南府,南怀瑾立刻拉着我去见了南伯父南伯母。

他激动地将玉佩和我就是当年姑苏少女的事情和盘托出。

南伯父南伯母先是震惊,继而看着我们紧握的双手和南怀瑾那毫不掩饰的狂喜,也露出了欣慰释然的笑容。

南伯母更是拉着我的手,眼圈微红:[好孩子,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下好了,怀瑾的心结解了,我们也能真正放心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南府的氛围因着这层关系彻底转变,下人们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恭敬。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不知哪个好事者,竟将南怀瑾与我在桃林“惊马定情”、我“红疹痊愈”后露出真容竟是绝世美人的消息传了出去。

富庶的江南,从来不缺八卦的心。

更过分的是,居然将我和南怀瑾的这点事情编成故事,让说书先生在茶馆反反复复地说。

在这样的氛围的烘托下,我几乎都不敢出门,一出门总感觉周围人看我的眼神都偷着促狭。

但有的人,自然见不得我和南怀瑾这样的浓情蜜意。

苏晚晴无法接受自己倾慕多年的南怀瑾,竟被一个家道中落、声名狼藉的侯府孤女捷足先登。

苏家作为江南另一大丝绸商,与南家既是竞争也有合作。

苏晚晴利用其父对她的宠爱,开始暗中使绊子。

她先是故意拖延交付给南家一批急需的上等生丝原料,借口产地受灾减产。

接着,又利用苏家在江南文人圈的影响力,开始散播一些“威远侯府嫡女心机深沉,以救命之恩挟持南公子”“陆家罪臣之身,恐连累南家”之类的流言。

虽然南怀瑾第一时间动用南家的力量压制了流言,并亲自出面解决了生丝问题,但哪有千日防贼额道理呢!

苏晚晴的这些手段,待我腾出手来,再找她一一清算。

其实,在南伯父接到父亲信的时候,就已经动用了南家庞大的人脉网和财力,秘密调查威远侯府一案。

然而,调查的结果却处处透着诡异。

父亲陆谦下狱的罪名是“贪墨军饷、渎职无能”,导致北境一场战役失利。

但细细探察却发现,那笔所谓的“贪墨军饷”数额巨大,去向却极其隐秘,绝非父亲那点微末本事能操作。

更奇怪的是,父亲入狱后已有一段时日,却迟迟未定罪。

我曾在离开京城之前,千方百计使了银子,虽未能与父母见,除了不得自由,并未受太多苛待。

父亲让狱卒传话与我,让我速去江南。

而南家消息网传出消息,皇帝曾秘密召见过父亲一次,具体内容无从打探。

二叔陆谨一家紧接着就被判流放罪名是“勾结商贾,扰乱盐铁,为侯府贪墨提供便利”。

但调查发现,二叔一家被流放岭南后,并未被投入矿场或苦役营,而是在一处管理相对宽松的“安置点”。

更令人费解的是,二叔原本经营的几处看似不起眼的产业主要集中在药材、皮革方面,在被查抄后不久,竟被户部以极低的价格“收购”。

并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似乎是运往了北境军营!

而负责经办此事的,是皇帝的心腹——户部侍郎罗源。

而 威远侯府的爵位,在父亲和二叔双双获罪的情况下,竟也没有明确旨意削爵。

所有的消息串联起来,我隐隐感觉,这一连串的事件仿佛一盘大棋,而有这个能力的执棋之人,似乎呼之欲出了!

[难道……]南怀瑾看着汇总的密报,眉头紧锁,眼中精光闪烁。

[陛下是以雷霆手段将威远侯府明面上打落尘埃,实则是为了保护你父亲和二叔,让他们脱离朝堂漩涡,暗中执行更重要的任务。]

[比如……去北境查那场战役失利的真正原因?或者……是去查那笔巨额军饷的真正去向。]

这个推测让我心头剧震。

[怀瑾哥哥。]我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急切和坚定。

[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

[一是秘密将图威送往北境,设法接触二叔,虽然我们现在已有猜测,但是我必须要确认他们的安全,父亲那边想来不好渗入,那就反其道而行之,查北境。]

[另外,帮我安排,我会亲自去见一个人。]

[谁?]南怀瑾追问。

[当朝首辅,林阁老]南[他是陛下的心腹重臣,也是我祖父的故交。他或许知道内情,至少,能为我们指一条明路。]

南怀瑾看我已有思路,自是连连点头应是。

还一边点头一边嘀咕,[云舒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真是聪慧无双,都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说着说着,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另外,苏晚晴那边,竟然多次向你伸手,那就别怪我不顾两家多年交情了。]

恋爱脑护短的决心和手段,果然极为可怕。

我看着南怀瑾沉着冷静的面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力量。

10

南怀瑾的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三日,图威便带着南家最精干的两名护卫,揣着南家暗记的商队通关文书。

以及我写给我二叔陆谨的密信,踏上了前往北境路途。

临行前,我反复叮嘱图威:[此行凶险,首要保全自身,见到二叔,确认他们安然无恙,将此信交予他,速将回信带出!万不可逞强!]

图威拍着胸脯,又开始结巴了:[小姐放心!俺…俺脑子不行,但腿脚快!送信…送信俺在行!俺…俺一定把二老爷的话带回来!]

送走图威,我的心悬起了一半。

另一半,则放在了即将面见林阁老这件事上。

南怀瑾动用了他祖父留下的最后一道人情,秘密安排我与回乡省亲的林阁老在一处极其隐秘的私人园林相见。

此地是林阁老一位门生的产业,守卫森严,确保万无一失。

那日,我褪去了繁复的裙钗,换上了一身素净利落的月白男装,以帷帽遮面,在南怀瑾的亲自护送下,悄然抵达园林深处的水榭。

水榭中,一位身着常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已端坐等候。

他目光如炬,虽未着官服,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与洞察世事的睿智,令人不敢直视。

此人正是当朝首辅,林正清林阁老。

[晚辈陆云舒,见过林阁老。]

我摘下帷帽,恭敬行礼。

林阁老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尤其在看到我眼角那颗泪痣时,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和:[威远侯府的丫头……像,真像你祖父年轻时的眼神,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坐吧。]

我依言坐下,南怀瑾则侍立一旁。

[南家小子传信,说你想见老夫,可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林阁老开门见山。

[是,但又不全是。]我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阁老,晚辈斗胆,想问您一句话:陛下是否从未相信过家父贪墨渎职。]

林阁老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反问道:[丫头,何出此言?]

我将南家查到的线索一一列出:父亲狱中未受苛待,皇帝密召;二叔“流放”实为安置,其产业去向成疑;爵位蹊跷保留……

[阁老。]我深吸一口气,看向林阁老目光灼灼。

[这一切若只是巧合,未免太过刻意。晚辈大胆揣测,这更像一场精心策划的‘苦肉计’。]

[陛下雷霆手段将威远侯府打落尘埃,是为了让家父和二叔摆脱朝堂掣肘与各方眼线,暗中为陛下查办那场北境失利和军饷失窃的真正元凶!]

[我父庸碌之名是假,二叔‘流放’是假,他们实则是陛下派往暗处的孤臣。]

[晚辈所求,无非是确认我家人兄是否安好我威远侯府,可有重见天日之时。]

水榭内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水面的声音。

林阁老放下茶盏,深深地看着我,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岁月,看到了当年那位同样倔强聪慧的老友。

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沉重:[丫头,你比你爹强多了。心思缜密,胆识过人。]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却缓缓道:

[北境一战,损失惨重,十万将士埋骨黄沙。]

[军饷……更是牵涉极深,动辄动摇国本。陛下……震怒,却也投鼠忌器。]

这话,无异于默认了我的猜测!

[陛下需要一把藏在暗处的快刀,一把所有人都不会防备的钝刀。]

林阁老的声音压得更低,[威远侯府……恰好合适,你父庸碌无能之名在外,无人会信他能担此重任。]

[你二叔经商有道,人脉通达,却远离权力中心。将他们‘问罪’,打入尘埃,是为了能让他们潜入更深的水底。]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既为父亲和二叔的处境忧心,更因确认了他们的安全而激动不已。

[在狱中的不过是你父亲的替身,只为麻痹暗处的老鼠,你父亲和母亲已经秘密前往北境,而你二叔在岭南,也并非无所事事,他所经营输送之物,关系重大。]

[丫头,你此刻最该做的,是稳住自身,莫要成为他们的软肋,更莫要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南怀瑾:[南家小子,保护好她,若遇无法抉择的事情,可用此印信联系老夫在江南的人。]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非金非玉的黑色印章递给南怀瑾。

南怀瑾郑重接过:[晚辈谨记阁老教诲,定护云舒周全。]

离开水榭,我与南怀瑾一路无言,我安慰自己,只要确认家人的安全,就是万幸了。

11

就在我们全力应对家族迷雾时,苏晚晴的报复也如同毒蛇般悄然而至,且更加阴狠致命!

她并未再在生丝或流言上纠缠,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南家根基——盐业!

江南盐政,历来是块淌着金与血的肥肉。

苏晚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秘密搭上了盘踞在江浙沿海一带、势力庞大的私盐枭首——“海阎王”罗三刀!

数日后,一桩震惊江南的“官盐大案”爆发!

数艘本该运送官盐的南家盐船,在近海被水师“人赃并获”!

船上查获的盐引被指为伪造,船舱底层更是夹带了大量准备走私海外的生铁。

人证(几个被收买的南家底层管事)、物证(伪造盐引、生铁)俱全!矛头直指南家。

走私生铁,形同资敌!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重罪。

更恶毒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封匿名密信被快马加鞭送入了京城都察院。

信中不仅详述了南家“走私生铁”的“罪证”,更将此事与威远侯府陆家的“旧案”联系了起来。

密信声称,当年威远侯陆谦“贪墨”的军饷,一部分就是通过南家的海外商路秘密转移的。

南家与陆家,是勾结多年、里通外国的叛国逆贼。

这封密信,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朝堂。

都察院震动,龙颜震怒。

皇帝下旨严查,并派出了以铁面无私著称的钦差大臣,火速南下江南。

消息传到南府时,如同晴天霹雳。

南伯父当场气得脸色铁青,险些晕厥。

南伯母更是泪流满面,惶惶不安。

南家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南怀瑾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攥着拳头,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暴怒火焰:[好一个苏晚晴!好一个罗三刀!竟敢如此构陷!这是要将我南家连根拔起,置于死地!]

我心中亦是惊涛骇浪,这毒计太狠了。

不仅利用私盐枭首栽赃南家走私生铁的重罪,更恶毒地将其与陆家旧案捆绑,直接扣上了“叛国”的帽子。

这是要将南家和陆家,永世不得翻身。

苏晚晴这是彻底撕破脸,要拼个鱼死网破。

钦差将至,人证物证“确凿”,南家危在旦夕。

图威尚未归来,北境消息不明,此刻又遭此灭顶之灾。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来,但我看着南怀瑾愤怒却依旧挺直的脊梁,看着南伯父南伯母眼中的绝望与依赖,一股从未有过的狠厉与冷静从心底升起。

我走到南怀瑾身边,握住他冰凉而颤抖的手,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怀瑾哥哥,慌不得。苏晚晴想玩火自焚,我们便成全她!她以为人证物证俱在,就能坐实罪名?]

[殊不知,假的终究是假的!她勾结罗三刀,便是最大的破绽!她想借钦差之手毁了我们,我便要让她知道,什么叫作——引火烧身,自掘坟墓!]

我的目光转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一字一句道:

[立刻动用南家所有力量,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把罗三刀的藏身之处挖出来!]

[还有,那封匿名密信……苏晚晴以为做得隐秘,但字迹、传递渠道,总能留下蛛丝马迹!钦差不是要查吗?我们就给他送一份更大的‘证据’。]

南怀瑾看着我眼中闪烁的寒芒,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惊马背上临危不惧、力挽狂澜的陆云舒。

他深吸一口气,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眼中的暴怒被一种同仇敌忾的锐利所取代。

[好!苏晚晴、罗三刀……还有那幕后可能存在的黑手,一个也别想逃。]

南家的巨轮,在惊涛骇浪中,开始了绝地反击。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苏晚晴正得意地等待着南家和陆云舒的覆灭,却不知,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然向她收紧。

钦差的官船,也正破浪而来,江南的天,要变了。

12

钦差大臣的官船抵达江南,犹如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湖泊,激起滔天巨浪

铁面无私的御史严大人甫一登岸,便雷厉风行地查封了涉事盐船,羁押了南家相关管事,并传唤南伯父和南怀瑾问话。

一时间,南家产业被严密监控,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苏晚晴最近尤其蹦跶,多次在宴会上说南家已经大厦将倾。

她仿佛已经看到南家被抄、陆云舒沦为阶下囚、南怀瑾身首异处的场景。

而她多年的嫉恨与屈辱,终于要在毁灭中得以宣泄。

然而,就在严大人紧锣密鼓地审查“罪证”,苏晚晴自以为胜券在握之时,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在她身后悄然收拢。

南家倾尽全力,动用了多年积累的江湖人脉和隐秘力量,如同梳篦般梳理着江浙沿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兼南怀瑾精准地拿捏了罗三刀贪婪多疑又怕死的性格。

一场精心设计的“黑吃黑”陷阱后,罗三刀的一个心腹舵主被南家秘密擒获。

陆云舒亲自出面,恩威并施,一方面许以重利和安全庇护,另一方面则冷酷地点明苏晚晴事成之后必然杀他灭口的结局。

在确凿的威胁和巨大的诱惑面前,这个心腹动摇了。

供出了罗三刀藏匿的几处巢穴,更关键的是,他交出了一份罗三刀与苏晚晴秘密联络的信件。

信中详细记录了苏晚晴如何提供伪造盐引的模板,如何策划在官盐船夹带生铁,以及承诺事成后给予罗三刀巨大利益。

就在严大人准备对南家父子采取更强硬措施的前夕,一份厚实的卷宗,通过一位与严大人有旧且在朝中素有清誉的江南名士之手,秘密呈递到了严大人的案头。

卷宗内包含,罗三刀心腹的证词与画押,以及苏晚晴与罗三刀联络信件。

而更关键的是,卷宗内还附上了对“走私生铁”来源的初步追查线索——矛头隐隐指向了与苏家关系匪浅的几家铁器作坊。

这暗示着,那些生铁,很可能本就是苏家自己提供的。

那么真正“资敌”的人,实则正是苏家。

严大人看着这份沉甸甸、颠覆性的证据,铁青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和凝重。

他意识到,此案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隐藏着令人发指的阴谋。

他立刻下令:

秘密提审罗三刀的心腹和苏家老管事,核实证据。

暂停对南家的进一步行动,改为暗中监视。

派出亲信,按图索骥,秘密调查生铁来源和苏晚晴的下落。

与此同时,北境终于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

风尘仆仆的图威,带着一身北地的霜雪和难以抑制的激动,冲进了被阴云笼罩的南府

他带回了两个天大的好消息:

[二姥爷安好。]图威声音洪亮,瞬间驱散了厅内的愁云。

闻言,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多日来的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大捷!北境大捷。] 图威脸上洋溢着狂喜。

[就在属下回程途中,八百里加急捷报已传遍沿途。]

[威远侯爷与夫人挂帅亲征,联合边军,浴血奋战数月,不仅击溃了北狄主力,更是一路追击,驱敌三百余里。]

[北狄王终于被打服了,已遣使求和,承诺十年内不再犯边,并开放互市通商。]

陛下已派出大臣与北狄王谈判。

消息一出,南伯父激动得老泪纵横,南伯母双手合十连念佛号。

严大人那边对苏晚晴的追查也取得了突破。

根据南家提供的线索和罗三刀心腹的指引,严大人的亲兵精锐突袭了罗三刀的一处巢穴。

一番激战,负隅顽抗的罗三刀被当场格杀(灭口失败,反而坐实了其罪)。

同时,另一队人马也在别院中,将正准备潜逃的苏晚晴及其心腹一举擒获。

当严大人将罗三刀心腹的证词,以及从苏晚晴别院中搜出的、与罗三刀联络的剩余信件和伪造盐引的底稿等铁证,一一摆在苏晚晴面前时,她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上血色尽褪,怨毒被巨大的惊恐取代。

[不…不可能!你们诬陷!是南家!是陆云舒那个贱 人诬陷我!]

苏晚晴歇斯底里地尖叫,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人证物证确凿,她的辩驳苍白无力。

更致命的是,严大人冷冷地抛出了关于生铁来源的初步调查结果——那批生铁,正是通过苏家控制的隐秘渠道购入的。

恰在此时,北境大捷、威远侯夫妇立下赫赫战功的消息也传到了严大人耳中。

联想到那封匿名信中刻意将南家与“叛国”的陆家旧案捆绑的恶毒用心,严大人心中豁然开朗,更觉苏晚晴此计之歹毒,竟欲将刚刚为国家立下大功的忠良之后也一并拖入深渊。

[苏氏晚晴,勾结盐枭,伪造官引,私运禁物,构陷忠良,妄图欺瞒朝廷,其心可诛。]

[更兼伪造匿名密信,污蔑功臣之后,扰乱朝纲,罪加一等!]

严大人惊堂木一拍,声若洪钟。

[来人!将苏氏一干人等,打入死牢!待本官查明所有罪证,上奏天听,严惩不贷。]

苏晚晴彻底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疯狂。

她精心点燃的这把火,终究将她自己烧成了灰烬。

13

苏家的覆灭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连锁反应。

严大人的奏章连同如山铁证快马加鞭送入京城,震惊朝野。

皇帝震怒。

随着北境大捷的辉煌战果,让威远侯陆谦的“贪墨军饷”旧案显得无比荒谬。

皇帝下旨,为威远侯陆铮平反昭雪!

加封威远侯为镇北王,世袭罔替。

陆家二房得以赦免回京,赐皇商。

南家“官盐案”“走私生铁案”正式结案,南家所有涉案人员无罪释放,查封产业悉数归还。

苏晚晴罪证确凿,被判斩立决(或秋后处决)。

苏家因其女恶行,受到严重牵连,家主被问罪,家产被抄没大半,势力一落千丈,彻底退出了江南顶级世家的行列。

罗三刀余党被清剿。一场由妒恨引发的腥风血雨,终于尘埃落定。

江南事了,春光正好。

北境尘埃落定,通商事宜步入正轨。

威远侯陆铮与其夫人,卸下甲胄,奉旨回京述职受封。

消息传来,我激动得夜不能寐,连夜前往京城驿站迎接。

当爹娘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泪水瞬间决堤,我如同归巢的雏鸟,一头扎进母亲的怀抱。

[爹!娘!]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呼唤。

一通互诉之后,爹娘才看向南怀瑾,上下打量,眼神透着赞许和认可。

南怀瑾上前,郑重行礼:[晚辈南怀瑾,拜见伯父、伯母。]

威远侯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侯夫人则温和笑道:[怀瑾不必多礼,感谢南家对舒儿的爱护。]

一句话,表明了态度。

……

大婚。

皇帝感念威远侯夫妇之功,亦对陆家遭遇有所补偿,特意赐封我为县主,并为我和南怀瑾赐婚,赐下丰厚恩赏

婚礼定在繁花似锦的春日。

南怀瑾身着大红喜服,意气风发,率领着浩浩荡荡、极尽奢华的迎亲队伍,一路鼓乐喧天。

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走过,前往镇北王府。

百姓夹道围观,赞叹着这对历经磨难终成眷属的璧人。

而镇北王府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我身着凤冠霞帔,母亲亲手为我盖上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

我不靠谱的爹爹,哦现在是镇北王了,此刻也红了眼眶。

他郑重地将我的手交到南怀瑾手中,沉声道:[怀瑾,我将云舒交给你了。她是我陆家的珍宝,亦是你的妻子。望你此生珍之爱之,护她周全,若让她受半分委屈,老夫手中的剑可不认人。]

也真的难为他一个纨绔王爷,说出来这么长一段文绉绉又略带威胁的话了。

我拜别父母,随着南怀瑾走向属于我们崭新的人生。

(全文完)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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