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板李建国靠在真皮沙发里,指间夹着一根昂贵的雪茄,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张,你单身吧?”
老板李建国靠在真皮沙发里,指间夹着一根昂贵的雪茄,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张杉磊站在办公桌前,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老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只能老实地点点头。
李建国笑了,把旁边一张照片推了过来。照片上的女孩年轻漂亮,笑得像朵花。
张杉磊认识她。
“帮我个忙,”李建国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娶了她。”
01.
张杉磊是李建国的老板专职司机。
这份工作,他干了三年。每天的工作就是把那台锃光瓦亮的黑色大奔,擦得一尘不染,然后随时待命。
李建国去哪,他就跟到哪。
他话不多,手脚麻利,开车极稳,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李建国对他很满意,工资开得比同行高出一大截。
靠着这份工作,张杉磊在这个大城市里,总算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一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
桌子上,倒扣着一个相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偶尔会把相框翻过来。里面是他和前女友的合影,女孩笑得很甜,依偎在他身边。
他们是大学同学,谈了四年。毕业后,女孩跟他说:“张杉磊,我爸妈不同意。他们说,你没钱,没房,没背景,我跟着你,要一辈子吃苦。”
张杉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
分手那天,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她买了一张回老家的车票。女孩在站台上,哭着对他说:“对不起。”
张杉磊没哭,他只是觉得心口那块地方,空了。
从那天起,他拼了命地工作,赚钱。他觉得,男人只要有了钱,腰杆才能挺直,才能留住想留的人。
李建国给他的这份工作,薪水高,体面,是他挺直腰杆的唯一希望。所以,老板的任何要求,他都尽力满足,从不敢有半点怨言。
直到今天,老板提了这么一个让他无法理解的要求。
他想拒绝,可“不”字就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怕一说出口,这份工作,这个他唯一的希望,就没了。
02.
照片上的女孩,叫林玥。
张杉磊见过她很多次。
李建国每周至少有两三天,会让他开车到一个高档小区门口。然后,李建国会自己下车,走进其中一栋楼。
张杉磊就在车里等着。短则一两个小时,长则一个通宵。
有时候,李建国会带着林玥一起下来。
林玥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皮肤白得像牛奶,一双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天真又傲慢的神气。
她跟李建国撒娇的时候,声音又甜又软,像块蜜糖。
但她对张杉磊,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她从不正眼看他,仿佛他就是车上的一个零件,和方向盘、座椅没什么区别。
有一次下雨,李建国和林玥从楼里出来,忘了带伞。张杉磊赶紧下车,撑开伞,先给两人罩上。
雨水顺着伞边,全都浇在了张杉磊自己身上,半边肩膀湿透了。
林玥皱着眉,往李建国怀里躲了躲,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抱怨:“你这司机怎么回事,笨手笨脚的。”
张杉磊捏着伞柄的手,紧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这是老板的女人,他得罪不起。
他也知道,老板家里,是有一位正牌太太的。
他没见过老板娘,但公司里有传言。说老板娘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跟老板是家族联姻,人长得极美,气质极好,性格也温柔善良,从不来公司,就在家相夫教子。
张杉磊想不通,家里有那么好的妻子,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养一个。
但他不敢问,也不敢想。他只是个司机,拿钱办事,管好自己的眼和嘴,就够了。
他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他开他的车,老板风流他的。
可他没想到,老板的风流债,有一天会烧到自己身上。
03.
李建国的办公室里,烟雾呛人。
“小张,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李建国又点上一根烟,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是,你也知道,我家里那位,催得紧。林玥这边,也需要一个名分安抚一下。”
张杉磊低着头,双手在身侧紧紧攥着,手心全是汗。
“我选你,是信得过你。”李建国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老实,本分,嘴巴严。这事交给你,我放心。”
接着,他开出了条件。
“你跟林玥结婚,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你们住的房子,我来买,三室一厅,精装修,直接写你的名字。”
张杉磊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震惊。
“我再给你配一台车,二十万以内,你自己去挑。”
“你现在不是司机班的组长吗?我给你提一级,挂个行政副经理的职,工资再给你涨三千。”
李建国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块巨石,砸在张杉磊的心湖里。
房子,车子,升职,加薪……
这些东西,是他拼了命想得到,却又遥不可及的。是他前女友离开他时,他给不起的全部。
“你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住主卧,你住次卧,互不干涉。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去看她,只是需要借你的房子用一下。”
李建国看着他,抛出了最后一句话:“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人事部那边,你明天自己去提离职吧。”
这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杉磊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前女友失望的脸,闪过房东催租的嘴脸,闪过父母在老家那间漏雨的土房。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挣扎已经消失了。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答应。”
婚礼办得很简单。
李建国以林玥“义哥”的身份,包办了一切。没有请任何亲朋好友,只有他们三个人,吃了顿饭。
领证那天,林玥全程冷着脸。
搬进新家那天,林玥看着这套装修豪华的大房子,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但那笑意,不是给张杉磊的。
她把自己的东西搬进带独立卫浴的主卧,“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张杉磊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看着手里那本红色的结婚证,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有家了,可这个家里,没有一寸地方,是真正属于他的。
04.
婚后的生活,比张杉磊想象的还要压抑。
他和林玥,成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他每天早出晚归,给她买好早餐放在桌上。她从来不吃。他做的晚饭,她也从不动一口。她宁愿点外卖。
他们之间唯一的交流,就是林玥冷冰冰的通知。
“今晚李总要来,你早点吃完饭,回自己屋里去。”
李建国来得越来越频繁。
以前是去酒店,或者去林玥之前租的公寓。现在,有了这个名正言顺的“家”,他来得理直气壮。
每次李建国来,张杉磊就成了门神。
他不能待在自己房间,因为李建国嫌他可能听到声音。他必须坐在客厅,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空气。
后来,李建国连让他待在客厅都觉得碍眼。
“小张,你去楼道里守着。有人按门铃或者有邻居路过,你应付一下,就说家里在搞装修,怕吵到别人。”
于是,张杉磊的工作地点,从车里,到客厅,最后,变成了一条窄窄的楼道。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自己屋里传来的声音,只觉得一阵阵的屈辱。
他想过反抗,想过把门一摔,告诉李建国,这是我的家!
可他不敢。
他去看过那套房子,房产证上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他也提了那辆新车。他甚至穿着新发的西装,去行政部报了到。
他得到的这一切,都是李建国给的。而他付出的,就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全部尊严。
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一拳砸在墙上。
墙皮被砸落一块,手背上鲜血淋漓。
他疼,但心里的麻木,比疼更难受。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那道细细的裂纹,从天黑,看到天亮。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像这道裂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崩开。
05.
这天晚上,李建国又来了。
张杉磊像往常一样,提前吃了晚饭,穿上外套,在自家门口的楼道里“站岗”。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忽明忽暗,人的影子被拉得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像个鬼魅。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辛辣的烟雾呛进肺里,能让他感觉自己还像个活人,而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看门工具。
一根烟还没抽完,电梯“叮”的一声,清脆地响彻整个安静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张杉磊下意识地就把烟头在墙上摁灭,揣回了兜里,整个人瞬间绷紧。
来人穿着一身得体的米色长裙,外面披着一件薄薄的开衫,手里拎着一个品牌包。
尽管她极力保持着镇定,但她那过于用力的指节,和紧绷的下颚线,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径直朝着张杉磊家的方向走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张杉磊的心尖上。
是老板娘,苏雯。
她显然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眼神里带着一股要将一切都撕碎的决绝。
张杉磊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家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他知道,一旦让她推开这扇门,一切就都完了。
老板会迁怒于他,他这份工作,这套房子,这辆车,所有他用尊严换来的一切,都会在瞬间化为泡影。
苏雯停下脚步,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她看着他,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苏雯没有吵闹,她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轻蔑,有审视,还有一丝让他看不懂的、复杂的东西。
忽然,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你跟我走,”她说,“我就不去找你老板的事。”
张杉磊愣住了。他准备好了一百种应对撒泼打滚的说辞,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平静的、带着威胁的交易。
他看着她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他不跟她走,她现在就会把门踹开,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权衡只在瞬间。
他几乎是别无选择地,点了点头。
苏雯转身就走,没有半句废话。
张杉磊像个被无形绳索牵引的木偶,僵硬地跟在她身后。
坐进她那辆香气扑鼻的豪车里,张杉磊浑身不自在,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一路无话,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车子最终在一家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
她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房,刷卡,拿房卡,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看张杉磊一眼。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两个人。
张杉磊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阵高级香水味,那味道让他更加局促不安。
房间在十八楼。
苏雯用房卡刷开门,门“咔哒”一声开了。她没有进去,而是侧过身,对着张杉磊,用下巴指了指漆黑的房间。
“进去。”
张杉磊的头皮一阵发麻,但还是依言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拉着,只从缝隙里透进一丝城市的霓虹,勉强能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
他刚站定,身后的房门就“咔哒”一声,被关上了。
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了几乎纯粹的黑暗和寂静。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打鼓一样。
这时,苏雯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不带一丝情感。
“到床边坐下。”
张杉磊摸索着走到床边,僵硬地坐了下来。
黑暗中,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牢牢地锁定着自己。
忽然,房间的角落里响起她的声音。
“开始吧。”
06.
黑暗中,张杉磊的心跳声像战鼓一样,擂得他自己耳朵发麻。
“开始吧。”
苏雯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这死一样的寂静。
开始什么?张杉磊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叫什么名字?”黑暗中,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情感,像是在例行公事。
“张……张杉磊。”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什么工作?”
“给……给李总当司机。”
“在他手下干了多久?”
“三年。”
一个问,一个答。她的问题越来越快,越来越尖锐。
“你住的那套房子,什么时候搬进去的?”
“上个月……”
“他为什么选你?”
“因为我……我单身,老家是外地的。”
“你和那个叫林玥的,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像一颗子弹,正中靶心。张杉磊的呼吸一窒,他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也像是终于卸下了一个沉重无比的包袱。他放弃了所有思考,把这几个月来那些荒唐的、屈辱的、难以启齿的一切,全都倒了出来。
从李建国如何逼迫他结婚,到他如何在新房里当一个隐形的“室友”,再到他如何每天在楼道里给老板和自己的“妻子”站岗放哨。
他说得很慢,声音沙哑,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哭腔。
这是他第一次,把这些埋在心底的脓疮,暴露在另一个人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他说完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啪嗒。”
一盏橘黄色的台灯,突然亮了。
光线并不刺眼,却足以让张杉磊看清眼前的一切。
苏雯根本不在门口。她一直都坐在房间另一头的写字台前,和床隔着好几米的距离。
她姿态优雅,背脊挺直,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
在她的面前,摆着一个黑色的,正在运转的录音笔。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下了停止键。
原来,这就是“开始”的意思。
这不是一场审判,这是一场取证。
她看着张杉磊,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温度,那是一种混杂了怜悯、同情,以及一丝同为天涯沦落人的理解。
“你,”她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受委屈了。”
张杉磊看着她,眼眶一热,这个坚毅的男人,在这一刻,差点落下泪来。
07.
苏雯什么都猜到了,但从当事人口中听到全部真相,还是让她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在桌前静坐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他虽然满脸屈辱,但眼神深处,还保留着一丝未经污染的干净。
她知道,这个人,将是她反击计划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张杉磊,”她重新开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你想不想,拿回你的尊严?”
张杉磊猛地抬起头。
“我不要你背叛李建国,”苏雯慢慢地说,“我只要你,继续当好你的‘司机’和‘丈夫’。”
张杉磊不解地看着她。
“你要做的,和以前一样。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但是,从今天起,你多了一项任务。”苏雯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把他每天的行程、见了什么人、谈了什么事,尤其是生意上的事,都用微信发给我。”
张杉磊的心一沉,他明白了。她这是要自己当她的眼线。
“我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可能不清楚。”苏雯的语气很平淡,“李建国这家公司,能有今天,百分之七十的业务,靠的是我父亲的人脉和名声。他最看重的,就是这家公司。”
“我不会跟他大吵大闹,那太便宜他了。我要的,是拿走他最在乎的东西。”
张杉磊看着她,这个外表柔弱的女人,身体里竟然藏着如此强大的能量和决心。
“事成之后,”苏雯给了他一个承诺,“我会给你一笔钱,一笔足够你离开这里,回老家或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点小生意,堂堂正正过完下半辈子的钱。”
“我还会帮你,干干净净地,从这场可笑的婚姻里脱身。”
“这是你唯一的路。否则,等我动手之后,李建国一无所有,第一个要清算的人,就是你。到时候,你不但什么都得不到,可能还会惹上一身麻烦。”
她把所有的利弊,都摊开在了张杉磊面前。
张杉磊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从他坐上苏雯的车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入局了。
与其继续当一个任人宰割的傀儡,不如为自己赌一把,赌一个堂堂正正的未来。
“好,”他看着苏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听您的。”
08.
张杉磊回到了那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家”。
一切好像都没变,但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林玥看他的眼神,依旧是那种高高在上的鄙夷。但她隐约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走路的时候,腰杆比以前直了。看她的时候,眼神里不再是躲闪和麻木,而是一种她看不懂的平静。
张杉磊继续扮演着他的角色。
李建国来的时候,他依旧会主动退到楼道里。
但现在,他不再是屈辱地靠墙抽烟。他会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仔细分辨着屋里的动静。
李建国是个极度自负的人,尤其是在情妇面前,为了炫耀自己的本事,谈生意上的电话也从不避讳。
“王总,您放心,跟您那个合同,绝对没问题!我岳父跟那边的陈老板是几十年的交情,我出面,还能有办不成的事?”
“那个项目,我已经搞定了,下周就能签。到时候公司的流水一上来,年底上市就有望了!”
张杉磊把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然后用一部苏雯悄悄给他买的老人机,把这些信息,逐条发出去。
他不知道苏雯要做什么,他只是一步一步,按照她的指示去做。
这天,李建国心情特别好,在屋里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
他对林玥吹嘘:“宝贝,下周有个非常重要的晚宴,我要跟‘宏达实业’的周老板签一份大合同。这份合同签下来,咱们公司就能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我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跑车!”
林玥高兴得抱着他亲个不停。
门外的张杉磊,则默默地,把“宏达实业”、“周老板”、“下周晚宴”这几个关键词,发了出去。
很快,他收到了苏雯的回信,只有两个字。
“收到。”
张杉磊知道,收网的时候,快到了。
09.
那场决定公司命运的晚宴,在全市最顶级的酒店举行。
李建国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以及家庭的“和谐”,特意要求苏雯必须盛装出席。
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在亲手把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晚宴上,李建国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苏雯则像一个最完美的妻子,端庄得体地陪伴在他身边,脸上挂着温婉的微笑。
宏达实业的周老板,是个很传统的人,最看重的就是家庭和信誉。他看到李建国夫妇如此恩爱和谐,非常满意,席间频频举杯,合作的意向已经非常明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周老板端起酒杯,笑着对李建国说:“李总,你真是事业家庭双丰收啊!有苏小姐这样一位贤内助,是你最大的福气!”
李建国得意地哈哈大笑,正要谦虚几句。
一直沉默微笑的苏雯,却在这时,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了一支黑色的录音笔,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你叫什么名字?”
“张……张杉磊。”
一个沙哑的、压抑着巨大痛苦的男人声音,通过话筒的扩音,清晰地响彻了整个宴会厅。
在座的所有宾客,都停下了筷子,诧异地看了过来。
李建国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惊恐地看着苏雯,又听着录音笔里传出的声音,冷汗,瞬间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录音笔里,张杉磊正在毫无保留地,讲述着那个关于假结婚、当门卫、被羞辱的荒唐故事。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李建国的脸上。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了对李建国深深的鄙夷。
周老板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砰”地一声放下酒杯,站起身,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他的助理团队,也立刻收起文件,快步跟上。
这个价值上亿的合同,就这样,在全场宾客的注视下,彻底飞了。
李建国想去追,腿却软得站不起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周老板的背影消失,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大的希望,化为泡影。
他转过头,死死地瞪着苏雯,那眼神,像是要活活吃了她。
苏雯迎着他的目光,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婉的微笑,只是那笑意,再也未达眼底。
她关掉录音笔,放回包里,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建国的“恶报”,才刚刚开始。晚宴上的丑闻,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开。他岳父家第一时间宣布,撤回所有商业上的支持和人脉。他公司的合作伙伴,纷纷要求撤资。银行也闻讯上门,催缴贷款。
不到一个月,李建国那家看似风光无限的公司,就垮了。
他变得一无所有,还背上了一身还不清的巨债。他去找林玥,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身上,骂她是扫把星。
林玥这才知道,自己那个无所不能的“李总”,原来只是个需要靠老婆家的软饭男。如今大树倒了,她这个藤蔓,也只能摔死在地上。李建国把她赶出了房子,她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回了地狱,甚至还不如地狱。
10.
半年后。
城市另一头一个不起眼的街道上,新开了一家汽车修理铺。
铺面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手艺很好,为人老实,收费公道,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男人正是张杉磊。
他和林玥,已经在苏雯的帮助下,悄无声息地办了离婚。
那套承载了他无数屈辱的房子,也被他卖掉了。苏雯一分钱没要,让他用这笔钱,开了这家修理铺。
他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吃饭了。
这天下午,一辆优雅的白色轿车,停在了修理铺门口。
苏雯从车上走了下来。她换下了往日的华服,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衫,却依旧气质出众。
她也和李建国离婚了,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财产,正准备出国,开始新的生活。
“生意不错。”她笑着说。
张杉磊正在给一辆车换机油,他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污,也笑了,笑得很踏实。
“多亏了您。”他说的是真心话。
“是你自己争气。”苏雯看着他,“你拿回了你的尊严,我也拿回了我的自由。我们两不相欠。”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机票,递给他看。
“我要走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张杉磊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您也一样。”
没有过多的寒暄,苏雯挥了挥手,开车离去。
张杉磊站在自己的修理铺门口,看着那辆白色的车子汇入车流,直至不见。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他身上,他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机油味,听着远处传来的市井喧嚣,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而他自己,也活得如此真实。
他失去了那份看似体面的工作,却赢回了整个踏实的人生。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