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把报表最小化，换上一副职业的声线：「王总，您说。」

老板王总的电话打来时，我正盯着电脑屏幕上那行红色的赤字发呆。

「林未，放下手里的活儿，马上去机场。」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和命令。

「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把报表最小化，换上一副职业的声线：「王总，您说。」

「创科的沈聿，沈总，今天到我们这儿。」

创科，那个在人工智能领域异军突起，几乎垄断了最新算法的巨头公司。

而沈聿，就是创科背后那个神秘的创始人，一个几乎不上任何财经新闻，却让整个行业都为之侧目的名字。

我们公司耗时两年研发的「启明」系统，要想在市场上真正立足，创科的合作是唯一的捷径，也是唯一的生路。

王总继续说：「他点名要见我们项目的负责人，也就是你。」

「航班号和落地时间我发给你了，记住，这是我们公司翻身的唯一机会，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明白。」我答得干脆利落。

挂掉电话，我立刻起身，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路过格子间时，同事们投来夹杂着羡慕与嫉妒的目光。

谁都知道，「启明」项目是我林未一手带起来的，如果这次合作谈成，我将是公司最大的功臣。

升职、加薪，甚至是股权，都将唾手可得。

我对着电梯门里倒映出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

镜中的女人，眼底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不服输的野心。

这三年，我就是靠着这股劲，从一个项目助理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出租车在通往机场的高速上飞驰，我的心也跟着飞驰。

我在脑中把「启明」系统的所有技术参数和市场优势过了一遍又一遍。

我要以最完美的状态，去迎接这位决定我们公司命运的「沈总」。

机场的VIP到达出口人来人往，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手里举着精心制作的接机牌。

上面用隽秀的字体写着：「欢迎创科沈聿先生」。

我甚至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好听，聿，笔墨生香的感觉。

广播里播报着航班到达的通知，我的心跳开始不自觉地加速。

人群从出口涌出，商务精英，游客，留学生，各种面孔在我眼前晃过。

我踮起脚，努力在人群中搜索那个想象中的身影。

应该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吧，或许头发微秃，带着久居上位的气场。

然后，我看到了他。

他没有助理，没有随从，就那么一个人，拉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从人群中走出来。

身形挺拔，穿着一件质感极好的深灰色风衣，面容清隽，眉眼深邃。

岁月似乎格外偏爱他，不仅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成熟魅力。

他比我想象的年轻太多，也比我想象的……熟悉太多。

熟悉到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全部凝固了。

那个被称为「创科沈总」的男人，正是我离婚三年的前夫。

沈聿。

那个我用了整整三年，以为已经彻底从我生命里剔除的名字。

他也看见了我，或者说，看见了我手里那块写着他名字的接机牌。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那份从容淡定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震惊，疑惑，然后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准备，所有的腹稿，所有的职业素养，在看到他那张脸的瞬间，土崩瓦解。

为什么是他？

他怎么会是创科的沈总？

三年前，我们离婚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在我父母口中「一事无成、眼高手低」的穷小子。

一个为了所谓创业梦想，连房租都交不起，需要我用工资去填补窟窿的失败者。

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争吵。

我拿着一张怀孕化验单，满心欢喜地回家，却看到他正和几个所谓的「合伙人」在出租屋里喝着廉价啤酒，高谈阔论着改变世界的代码。

「沈聿，我们能不能现实一点？」我把化验单藏在身后，「这个月房东又来催租了。」

他皱着眉，从那堆代码里抬起头：「林未，你能不能支持我一下？就差一点了，我们的算法很快就能成功了。」

「一点是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

「我跟着你，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住在这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我没抱怨过。」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稳的家，一个确定的未来，这很难吗？」

他的眼神黯淡下去：「在你眼里，我的梦想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你的梦想不能当饭吃。」我终于歇斯底里，「也不能给我们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家！」

那张被我捏得皱巴巴的化验单，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我们的婚姻，连同那个还没来得及被他知道的孩子，都在那场争吵后，一起流产了。

现在，三年后，他成功了。

他成了别人口中传奇的「沈总」，衣锦还乡，成了我们公司需要仰望的合作方。

而我，是那个要去迎接他，讨好他，求他合作的项目负责人。

多么讽刺。

我看着他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那颗早已结痂的心上。

我能想象接下来的场景。

他会装作不认识我，或者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轻描淡写地喊我一声「林经理」。

然后，在接下来的谈判里，他会掌握所有主动权，看着我为了公司的利益，卑微地陈述，焦急地等待他的宣判。

这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报复吗？

他点名要见项目负责人，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和屈辱，从我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这样轻易地毁掉我三年的努力？

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知道吗？

没日没夜的加班，胃病，失眠，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才换来今天的一切。

我绝不允许他，用这种方式，来践踏我的尊严。

在他离我还有十米远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将手里那块写着「欢迎创科沈聿先生」的接机牌，猛地翻了过去，将空白的一面对着他。

然后，我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机场出口走去。

我能感觉到他停下了脚步，那道灼热的、不敢置信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背上。

我没有回头。

走出机场大厅，我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汽车尾气的空气，拿出手机。

通讯录里，有一个号码我一直存着，但从未拨打过。

「华腾科技，李睿。」

华腾是我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们的「星河」系统，和我们的「启明」在市场上斗得你死我活。

李睿是华腾的项目总监，半年前，他曾私下接触过我，想挖我跳槽，带着「启明」的核心技术过去。

当时，我严词拒绝了。

但现在，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李睿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林经理？真是稀客。」

「李总监，」我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你之前的提议，还算数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狂喜：「当然！林经理，你现在在哪？我们马上见一面！」

「我就在机场，T2航站楼，出发层的咖啡厅。」

「给我二十分钟！」

挂掉电话，我走进咖啡厅，点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

我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我知道我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背叛公司，背叛王总的信任，也背叛了我自己过去两年的心血。

「启明」就像我的孩子，我亲手将它养大，现在却要亲手将它卖给对家。

可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不能在沈聿面前低头。

绝不。

这是我仅剩的，也是最后的骄傲。

手机疯狂地振动起来，是王总的电话。

我按了静音，任由它在桌面上跳动，像一颗催命的符咒。

紧接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林未，你在哪？我们谈谈。」

是沈聿。

他竟然还存着我的号码。

我冷笑着，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谈谈？

三年前我最需要谈的时候，他在哪里？

现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李睿几乎是跑着进来的，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

他比我想象的更急切。

「林经理，你真的想通了？」他坐下来，气息都有些不稳。

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

「这里面，是『启明』系统未加密的全部核心代码，以及我们未来一年的升级计划。」

李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狼看到了猎物。

「条件呢？」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华腾副总的职位，主管『星河』与『启明』的整合项目，百分之五的公司干股，以及，」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今天，现在，立刻签合同。」

李睿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丝了然。

「林经理，你公司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不重要。」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重要的是，这些条件，华腾给不给得起。」

李睿笑了。

「林经理，你太小看华腾的诚意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董事长，是我……对，林未同意了……条件是……」

他简单复述了我的要求，然后认真地听着。

几分钟后，他放下手机，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我们董事长说了，全部同意，合同的电子版马上发到我邮箱，打印出来就能签。」

「另外，为了表示诚意，他让我告诉你，创科的沈聿今天来，是想收购你们公司，而不是合作。」

我的心猛地一沉。

收购？

王总竟然连这个都没告诉我。

他只说是合作，让我去迎接一个决定公司命运的客户。

如果真是收购，那我和公司所有员工的命运，都将掌握在沈聿的手里。

他会成为我的老板。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一阵反胃。

幸好，我先走了一步。

「好。」我吐出一个字，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李睿很快借了咖啡厅的打印机，将一份厚厚的合同打印了出来。

他把合同和笔一起推到我面前：「林经理，欢迎加入华腾。」

我拿起笔，笔尖有些凉。

我的目光落在合同末尾的签名处，脑海里闪过王总那张充满期盼的脸。

也闪过三年前，我和沈聿在民政局签离婚协议时的场景。

那时，他也是这样，沉默地把笔递给我。

我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们曾经有过很美好的时光。

大学校园里，他会骑着单车带我穿过整片梧桐林，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来，像金色的雨。

他会在图书馆里，用书本挡着脸偷偷亲我。

他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笨拙地为我煮红糖姜茶，虽然味道总是很奇怪。

我们说好，要一起努力，在这个城市买一套不大但温馨的房子，养一只猫，再生一个像我一样漂亮的女儿。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毕业后的现实，创业的压力，生活的琐碎，像一把把锉刀，磨掉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温情和耐心。

我看着眼前的合同，不再犹豫，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未。

两个字，斩断了我的过去，也赌上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我把签好的合同推给李睿，同时，把那个存着「启明」所有秘密的U盘，也一并推了过去。

「合作愉快。」我说。

「合作愉快。」李睿笑得春风得意，他拿起U盘，像捧着一个稀世珍宝。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了。

沈聿站在门口，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以及，我和李睿面前的那份合同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类似恐慌的情绪。

他快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带着风。

李睿显然也认出了他，下意识地把合同和U盘护在怀里，警惕地站了起来。

「沈总？真是巧啊。」李睿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

沈聿没有理他，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声音沙哑得厉害：「林未，你在做什么？」

「你看到了，」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在签约。」

「跟华腾？」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对。」

「你把『启明』卖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是，」我笑了笑，感觉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卖了个好价钱。」

「为什么？」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腕。

我猛地向后一缩，避开了他的触碰。

「沈总，请你自重。」我的语气冰冷而疏离，「我们现在是竞争对手了。」

「林未！」他低吼道，引来了咖啡厅里所有人的侧目，「你知不知道你在毁了你自己！」

「毁了我自己？」我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难道要我留在原公司，等着被你收购，然后看你的脸色过日子吗？」

「沈聿，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得意？看着你的前妻，不得不向你摇尾乞怜？」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就等着看我今天怎么在你面前出丑？」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的脸上，只剩下痛楚和失望。

「我没有……」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知道项目负责人是你，直到昨天晚上他们才把最终名单给我。」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收购，我是想……」

「够了！」我打断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总，」我转向李睿，「我们走吧。」

李睿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修罗场，立刻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

我站起身，从沈聿身边走过，没有再看他一眼。

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忽然开口，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林未，华腾不是你想的那样，李睿这个人……你小心他。」

我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继续向前走去。

输家的忠告，何其可笑。

坐上李睿的车，我终于忍不住，给王总回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王总气急败坏的咆哮：「林未！你死到哪里去了！沈总人呢？你为什么把他一个人丢在机场！」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平静地说：「王总，对不起，我要辞职。」

「辞职？你现在跟我说辞职？林未你疯了！你知道我们为了见沈总一面花了多大力气吗！」

「我知道，」我说，「我还知道，他不是来合作的，是来收购的。王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总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林未，这是公司的决定，我们撑不下去了，被创科收购是最好的出路。」

「是公司的出路，不是我的。」

「我已经和华腾签约了，」我投下一颗重磅炸弹，「『启明』的核心技术，我也已经交给他们了。」

「你……你说什么？！」王总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骇。

「林未！你这是商业背信！是犯法的！我要告你！」

「随你。」我淡淡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自己像一个亡命之徒。

没有退路，只能向前。

李睿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敬畏和忌惮。

一个能对自己亲手做的项目下此狠手的人，无疑是可怕的。

加入华腾的第一天，我就被任命为新成立的「启明-星河」项目组的总负责人。

职位，副总裁。

华腾给了我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风景。

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的团队，是从原「星河」项目组和新招募的人员里拼凑出来的。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和敌意。

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靠出卖前东家上位的「叛徒」。

整合工作进行得异常艰难。

「启明」和「星河」的技术架构有根本性的冲突，就像油和水，强行融合，只会产生无数的BUG。

我没日没夜地泡在公司，带着团队修改代码，优化算法。

这期间，我收到了老公司寄来的律师函。

华腾的法务部接手了，让我不用担心。

我也收到了很多昔日同事的谩骂短信。

说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我一条都没有回复，默默地全部删掉。

我以为我不会在乎，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指责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

我开始失眠，比以前更严重。

只有在堆积如山的工作里，我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烦恼。

有一天深夜，我在办公室改代码，一个技术员小张敲门进来。

「林总，」他有些犹豫，「我发现一个问题。」

「说。」我头也没抬。

「『启明』的核心算法里，好像有一段……后门程序。」

我的手一抖，在键盘上敲错了一个字符。

「后门程序？」我猛地抬起头，「不可能，『启明』的每一行代码都是我亲自审核的。」

「您来看。」小张把他的笔记本电脑转向我。

屏幕上是一段极其隐蔽和复杂的代码，被伪装成了一个无害的系统日志模块。

但以我多年的经验，我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后门。

通过这个后门，程序的植入者可以绕过所有防火墙，远程窃取，甚至修改系统内的任何数据。

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这是什么时候被植入的？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这段代码的编写风格……」小张挠了挠头，「很奇怪，不像是我们团队任何一个人的手笔，倒有点像……」

他没说下去，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像传说中，创科内部那些顶级程序员的风格。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升起。

沈聿。

难道是沈聿做的？

不可能，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启明」的核心代码库。

除非……

除非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渗透了我们公司的网络。

他那句「华腾不是你想的那样，李睿这个人……你小心他」的警告，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我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对小张说，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嘶哑。

「尤其是李总监。」

小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带着团队攻克技术难关。

私底下，我开始疯狂地调查那段后门代码。

我发现，这段代码并不是在我把U盘交给李睿之后才出现的。

它被植入的时间，竟然是在我决定去机场接沈聿的……前一天。

这意味着，在我决定背叛公司之前，我的「启明」系统，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到底是谁？

我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在李睿的办公室，看到了一份加密文件。

文件名是：「夜莺计划」。

出于一种直觉，我趁他不在，用一些技术手段破解了文件。

里面的内容，让我如坠冰窟。

「夜莺计划」，是华腾针对创科的一个长期商业间谍计划。

他们早就收买了我原公司的一个网管，在我负责的「启明」系统中植入了后门程序。

他们挖我跳槽，给我高薪和职位，并不是真的看重我的能力。

他们只是想利用我这个「项目负责人」的身份，把「启明」系统名正言顺地拿到手。

然后，在他们和创科的下一次竞标中，利用我带来的、已经含有后门的「启明」技术，作为整合进「星河」的最新成果，去窃取创科的核心商业机密。

而我，林未，就是那个被推到台前，替他们完成这肮脏交易，并最终背下所有黑锅的棋子。

如果计划成功，华腾将大获全胜，而我，将因为窃取创科机密而身败名裂，甚至面临牢狱之灾。

李睿，华腾，他们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我自以为是的报复，我赌上一切的决绝，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愚蠢的笑话。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攫住了我。

我终于明白了沈聿在机场说的那些话。

他不是在警告我，他是在……提醒我。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华腾的阴谋？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那个我拉黑了无数次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林未？」沈聿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还带着一丝意外。

「是我。」我的声音干涩。

「我在华腾，发现了『夜莺计划』。」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你终于还是知道了。」他叹了口气。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质问道，「你来收购我们公司，就是为了保护『启明』，为了保护我？」

「是。」他答得干脆。

「我们截获了华腾的一些情报，知道他们收买了你们的人，在『启明』里动了手脚。」

「我提出收购，是想把整个公司连同你，一起摘出来，然后清理掉那个后门。」

「我没想到，我点名要见负责人，会把你逼到华腾那边去。」

「林未，对不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歉疚，「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我以为的羞辱和报复，原来是保护。

我以为的决绝和骄傲，原来是自投罗网。

我才是那个最愚蠢的人。

「现在……我该怎么办？」我带着哭腔问，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助。

「别怕，」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一剂镇定剂，「把你知道的一切都整理好，把证据备份。」

「然后，辞职。」

「剩下的，交给我。」

第二天，我向华腾递交了辞职信。

李睿和华腾高层都震惊了，他们试图用各种方式挽留我，威胁我。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夜莺计划」的解密文件打印版，放在了董事长的桌上。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们脸上惊恐万状的表情。

走出华腾大厦的那一刻，阳光正好。

我从未感觉如此轻松。

虽然我同时得罪了两家公司，前途未卜，但我知道，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一周后，商业新闻爆出惊天丑闻。

华腾科技因涉嫌长期、大规模窃取商业机密被立案调查，股价暴跌，多名高管被带走，其中就包括李睿。

而举报者，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也就是我原来的公司。

报道里说，创科非但没有收购这家公司，反而向其注资，并达成了深度战略合作。

「启明」系统，将在创科的技术支持下，浴火重生。

我看着新闻，笑了。

是沈聿的手笔。

他不仅保护了我，还用这种方式，保全了我老东家和王总的体面。

手机响了，是沈聿。

「出来见个面吧。」他说，「在你家楼下的咖啡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他还是穿着那件深灰色的风衣，坐在窗边，像一幅安静的画。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说。

他摇了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最后还是选择相信我。」

我们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三年，你过得好吗？」他先开了口。

「不好不坏。」我说的是实话。

「你呢？怎么……突然就成了创科的沈总？」

他苦笑了一下：「跟你离婚后，我把我们那个小出租屋卖了，拿着那点钱，和几个兄弟一起，没日没夜地干。」

「后来运气好，算法被一个投资人看中，才有了创科。」

「林未，」他看着我，眼神真诚，「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我太偏执，太幼稚，总觉得梦想大过天，忽略了你的感受。」

「如果我知道你……」他顿住了，眼眶有些红，「如果我知道你有了孩子，我绝不会让你走。」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我后来……在你扔掉的垃圾里，看到了那张化验单。」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对不起。」我说。

「不，」他摇摇头，「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不敢把孩子的存在告诉我。」

我们都沉默了，为那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也为我们错过的那些年。

「王总希望你能回去。」沈聿说，「公司副总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

我摇了摇头。

「我不想回去了。」

经历了这么多，我有些累了。

我想休息一下，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那你……」他欲言又止。

「我打算自己开个工作室，做独立的技术顾问。」我看着窗外，感觉前路一片清晰。「不大，但自由。」

这或许，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安稳。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和祝福。

「好。」他说，「如果需要启动资金，或者……第一个客户，随时找我。」

我笑了，是这一个月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

我们没有再提复合的事。

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但能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解开所有误会，也算是一种圆满。

告别沈聿，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抬头看向天空，一架飞机正划过天际，飞向远方。

我知道，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来源：职场t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