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李，这是你前女友当年写给你的信，我替她保管了这么多年。＂在机械厂的休息室里，战友王德明递给我一个泛黄的信封，手都有点抖。
＂老李，这是你前女友当年写给你的信，我替她保管了这么多年。＂在机械厂的休息室里，战友王德明递给我一个泛黄的信封，手都有点抖。
傍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把信封映得发亮。我愣了好一会儿，手心都是汗。
那些藏在心底的记忆，一下子又清晰起来。
话说回1983年那会儿，我刚从插队的地方回来，在县机械厂当钳工。厂里的活儿不轻松，可比起在农村插队的日子强多了。
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要起床，骑着自行车到厂里打卡，晚上常常加班到八九点。虽然累，但心里踏实。
就在那年春天，我在去上班的路上认识了巧云。她骑着二八大杠，车筐里放着工厂发的铝制饭盒，一个急刹车，饭盒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帮她捡起来，这一捡，就捡到了她的心上。那时候的她，穿着藏青色的确良布衣裳，头上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笑起来像是春天的桃花。
巧云在纺织厂上班，是个女工。厂里人都夸她手巧，一个人能看护四台织布机，每个月都能拿双薪。
每到傍晚，我就骑着自行车去接她。记得那条路上种满了槐树，到了五月，满树的槐花香得让人醉。
厂门口的广播喇叭总放着《小白杨》，她就跟着哼，声音甜甜的。有时候还会给我带几块红糖糕，说是食堂大婶特意留的。
家里条件不好，住的还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土坯房。每到下雨天，房顶总往下漏水，墙角都返潮发霉了。
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常年气管病，但从来不跟我说难受。每到冬天，她就咳得厉害，我心疼得不行。
我的工资除了交家用，就给娘买药。省吃俭用了好几个月，才在供销社买了块上海产的手表送给巧云，她高兴得眼睛都亮了。
左邻右舍都说我俩般配，可娘却总叹气。她知道巧云家里条件好，她爸是纺织厂的工段长，住的是单位分的楼房。
＂人家姑娘家境好，你可得好好干。＂娘总是这么说。我知道她是怕我配不上人家，可巧云从来不在意这些。
＂阿姨，我就喜欢老实人。＂每次巧云来家里，都会给娘捶背，还帮着收拾屋子。渐渐地，娘对她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日子就这么过着，每天都盼着下班。谁知道突然接到了征兵通知，那天正在车间加工零件，组长把我叫出去，说县武装部看中了我的条件。
巧云知道后，站在车床旁边，眼圈红红的。我知道她舍不得，可她还是说：＂当兵好，咱爸要是还在，肯定特别支持你去。＂
可街坊邻居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当兵？这不是把对象往外推吗？＂＂这年月能在厂里上班多好，何必跑那么远。＂
我心里也打鼓，可一想到能为国家做贡献，心里就踏实了。走的那天，巧云送我到车站，给我塞了一双她亲手织的毛袜。
新兵连的生活，说苦不苦，说累特别累。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训练，晚上还要擦洗装备。想家想得紧，就偷偷掏出巧云的照片看看。
她每个星期都写信来，信里细细地说着家乡的事。说厂里来了新式织布机，说家里添了台14寸的黑白电视，还说经常去看我娘，给她煮鸡汤。
战友们都羡慕我，说我小子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对象。每次发信的时候，大家都起哄，把我闹得满脸通红。
谁知道三个月后，突然收到巧云的信，说要分手。信上说她配不上我，让我在部队安心。看到这里，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一连几天吃不下饭，训练时候心不在焉，差点出了事故。班长骂我，说当兵的人连这点挫折都受不了，还当什么兵？
王德明是我班长，东北大汉，心直口快。看我魂不守舍的，天天拽着我训练。＂想开点，部队里有啥想不开的。＂
他自己早些年对象也跟他分了手，可人家照样在部队立功，当了班长。在他的＂逼迫＂下，我的训练成绩突飞猛进。
白天练技术，晚上搞学习，渐渐地，思念就被汗水冲淡了。那一年的师级比武，我拿了第一名，还在军区大会上作了代表发言。
转业那年，我已经是技术骨干了。回到家乡，凭着在部队学的技术，进了省级机械厂。从普通工人干起，一步步熬到了工程师。
给娘换了新房子，添置了新家具。可她老人家没几年就走了，临走前还念叨着巧云，说对不起人家姑娘。
要不是今天遇见老战友王德明，我还被蒙在鼓里。他告诉我，当年娘病重住院，是巧云一直在照顾。
。怕影响我在部队的表现，她主动提了分手，让王德明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你娘走的时候，她一直在。后来她还托人打听你，就是不敢见你。＂王德明说着，递给我那个泛黄的信封，＂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
颤抖着手拆开信纸，上面的字迹已经发黄模糊，却依稀能看出几行字：＂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为难。你要好好的，我永远以你为骄傲。＂
打听到巧云在老城区开了家面馆，我立马开车去了。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看见她站在案板后面擀面。
两鬓已经有了白发，可是那双手还是那么灵巧。看见我的那一刻，她愣住了，手里的擀面杖掉在了地上。
＂这些年，累坏了吧。＂我说。她摇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面馆里放着一台老式收音机，还在放着《小白杨》，就像当年一样。店里忙了一阵子，终于得空坐下来。
她给我煮了碗阳春面，就像她当年经常给娘煮的那样。面条劲道，汤清味美，一口吃下去，眼泪就要掉下来。
面馆外的槐树开满了花，香味飘进来，我们谁都没说话，却又好像说了很多。
有些等待，值得用一生去成全；有些感情，就像老酒，愈久愈醇。
夜幕降临，路灯亮起来，我又听见了那熟悉的歌声，恍惚间，青春的列车又驶回了1983年那个槐花飘香的夏天。
来源：青林夜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