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重回庄子,这次我故意朝庶妹扑去,抽出袖口白绫,勒上她脖子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8-30 01:46 1

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再睁眼,重回庄子,这次我故意朝庶妹扑去,抽出袖口白绫,勒上她脖子。完结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再睁眼,重回庄子,这次我故意朝庶妹扑去,抽出袖口白绫,勒上她脖子。完结

我在一场精心设计的宴会上意外失身,而后珠胎暗结。

继母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将我关进庄子,我在那里生下儿子阿满。

四年时光,如炼狱般漫长。

直到我的庶妹沈清依,带着伪善的笑容闯入庄子,用一根白绫将我活活勒死。

她随即毒哑了我的儿子阿满,带着他,叩开了雍王府的大门。

我化作一缕孤魂,焦急地飘在半空中,无能为力。

直到我看见雍王殿下那张脸,一张与阿满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那夜的男人,竟是权倾朝野的雍王。

而我的好妹妹,则面不改色地谎称她才是那夜的女子。

她母凭子贵,得享十里红妆,风光大嫁,成了雍王府的侧妃。

然而,就在她自己有了身孕之后,她那张伪善的面具终于被彻底撕下。

她竟残忍地将年幼的阿满,亲手推入了冰冷的湖中。

她站在湖边,眼神狰狞地盯着水里那个拼命挣扎的小小身影,嘴角噙着淬了毒的笑。

「一个哑巴孽种,也配跟我肚里的孩儿争?真是痴心妄想!」

「我的好姐姐啊,曾经艳绝上京的第一贵女,如今身败名裂,活得连条狗都不如,这滋味如何?」

「呵……你到死都猜不到吧?当初设计你失身的人,就是我啊!」

滔天的恨意与绝望将我的灵魂撕碎,我哀绝泣血,再一睁眼——

我竟然回到了庄子,回到了阿满四岁这年。

而沈清依,正泪眼婆娑地站在我面前,一如前世那般,上演着姐妹情深的戏码。

她看着我这副形容枯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心疼地落下泪来,演得情真意切。

「长姐,别怕,我带你们走。」

我攥紧了指尖,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前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了,天真地以为她真是来救我脱离苦海的。

从前在沈府,她便是以温柔善良闻名,府里上下,谁不夸她一句菩萨心肠?

我失身之事败露,父亲暴怒,认为我败坏门楣,要将我活活打死。

是她,哭着跪地为我求情,求父亲,求继母,最终才换来一个被关进庄子、苟延残喘的结局。

在庄子这四年,暗无天日,也只有她,会偶尔前来探望。

每当看到我掌心磨出的厚茧,身上青紫的伤痕,她都哭得肝肠寸断。

我曾以为那是真心实意的疼惜,所以对她从未设防。

以至于她趁我不备,拿出白绫套上我的脖子时……我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而如今……

我的视线,状似无意地瞥过她袖口不慎露出的一角雪白。

我猛地朝她扑去,声音因激动而哽咽,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妹妹,如今……我真的只有你了……」

她身体一僵,我清晰地捕捉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无法掩饰的嫌恶。

就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我出手如电。

迅速抽出她袖口的白绫,反手便狠狠勒上了她的脖子!

她的表情从故作的悲伤,瞬间凝固成震惊,随即化为极致的惊恐。

「长姐你……」

门外,她的心腹婆子似乎听到了些许动静,警惕地唤了一声。

「二小姐?」

我五指越发收紧,沈清依的嘴巴一张一合,像离了水的鱼,却再也发不出半点求救的声音。

在这庄子四年,劈柴、挑水、洗衣,什么重活脏活我没做过?一身的力气,早已不是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能比的。

她求救的目光绝望地投向窗外。

我勾起唇角,完美地模仿着她的嗓音,清脆地应了一声。

「无事,不许进来。」

她瞬间瞪大了双眼,那眼里的惊骇,仿佛见了鬼一般。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柔地呢喃:「妹妹在惊讶什么?」

「我们从小同吃同住,亲密到能同穿一件衣裳,整个沈府谁不说我们情同姐妹?别说声音,就连身形,不也极为相似么?」

上一世,她就是凭借这与我酷似的声线和身形,才让雍王深信不疑。

我静静地欣赏着她的脸由红转为青紫,看着她眼中的光彩一点点熄灭,最后归于绝望……

就在她即将窒息的那一刻,我却蓦然松了手,转而一个手刀劈在她颈间,任由她像一滩软泥般倒在地上。

死?那太便宜她了。

意外失身,珠胎暗结,这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活在屈辱和痛苦之中。

我试过绝食,试过上吊,甚至一头撞向冰冷的墙壁。

可当我摸着满头的鲜血时,一个念头却疯长出来。

我尊女德,守女诫,饱读诗书,孝顺知礼,曾是名满京都的沈家嫡女。

我只是被人设计陷害,毁了清白。

我,真的该死吗?

后来,肚子一天天隆起,直到阿满呱呱坠地。

我又想,稚子何其无辜,我若死了,阿满怎么办?

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

整整四年,我们母子俩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被囚禁在这方寸之地,受尽唾弃与凌虐,日日都在烈火上煎熬。

所以,死有什么难的。

真正难的,是如何挣扎着活下去。

我干脆利落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破烂不堪的衣服,与昏死过去的沈清依对换。

毁我清白,夺我性命,害我骨肉。

这一桩桩,一件件,血债必须血偿!

「沈清依,我会亲手夺走你视若珍宝的一切。」

「权力,身份,地位,我全都要。」

「我和阿满,会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之下,受万人敬仰。」

「而你……」

我盯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沈清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只会,生、不、如、死。」

窗外的人影再次晃动,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我急忙摇醒在里屋熟睡的阿满,他小小的眉头紧锁,似乎正被噩梦纠缠。

他哭闹着,拼命地推搡我,抗拒着我的触碰。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应声而开。

「二小姐!可是这小孽种不听话,吵到您了?」

我猛地将阿满紧紧搂在怀里,在他耳边急切地低吼。

「阿满!睁眼看我!」

他小小的身子一颤,待看清我的脸后,眼泪忽地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娘亲……」

我将他搂得更紧了,用气声安抚他。

「别出声,乖。」

他立刻听话地把头埋进我怀里,小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襟。

那个跟进来的婆子,眼神都没在我身上停留一瞬,径直走到床边,抬手朝那个穿着我旧衣、被我绑起来的人鼻尖探了探。

「没死?」她嘀咕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可惜。

我微微低头,用沈清依的帕子掩住口鼻,声音也学着她的样子,透着一股娇惯的冷漠。

「嗯,事已办妥,走吧。」

走到门口,那婆子却谄媚地领了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过来,那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二小姐,您吩咐的马夫一直候着呢,您看……」

我看着眼前这个相貌丑陋、眼神浑浊的男人,目光冷到了极致。

既然是你沈清依亲手为我安排的“惊喜”,那也该让你自己,好好尝一尝这其中的滋味。

我只冷声道:「之前怎么跟你交代的,就怎么去做。」

「只有一条,给我留下她的命。」

那婆子点头哈腰,连声应是。

「二小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玩归玩,规矩他懂!跟以前一样,左右会给她留条贱命的!」

“跟以前一样”,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我眸光一沉,再不想在此地多停留一秒。

我握紧了阿满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夜色如墨。

我穿着沈清依的衣裳,牵着阿满,轻而易举地登上了沈家的马车。

就连从小贴身伺候沈清依的丫鬟珠儿,也丝毫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她声音里满是雀跃和激动,「小姐,咱们这就去雍王府!您马上就要苦尽甘来了!」

我稳稳地坐在马车内,隔着车帘,声音平淡地吩咐。

「去永宁寺。」

珠儿的声音里透出几分迟疑,「可是小姐,夫人那边说了……」

我猛地厉声打断她,「你是主子还是本小姐是主子?」

沈清依在外人面前是温柔善良的解语花,实则对珠儿这个贴身丫鬟非打即骂,珠儿打心底里怕她。

这也是我死后化作孤魂时,才窥见的真相。

果然,珠儿被我一喝,再不敢多言,忙不迭地催促车夫改道,快些往永宁寺的方向赶去。

我暗自松下一口气,握紧了阿满冰凉的小手。

前世,沈清依的确是杀了我之后,便直奔雍王府。

雍王霍云祁,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同母胞弟。

他手握京畿数万精锐,掌管九门提督府,是圣上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传闻此人深沉内敛,喜怒不形于色,行事雷霆,手段冷酷无情。

他身边从未有过任何女人,以至年近二八,膝下仍无一儿半女。

与子嗣丰隆的当今圣上相比,雍王府的人丁简直单薄得可怜。

因此,当沈清依抱着被毒哑的阿满,出现在雍王府门口时,霍云祁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都难得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阿满那张脸,任谁看了,都无法否认他与霍云祁的血缘关系。

他们是亲父子,毋庸置疑。

沈清依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才敢在雍王府门口哭哭啼啼,闹得人尽皆知。

霍云祁的确将她迎进了王府,却也因此事对她心生厌恶。

而后来,霍云祁之所以会点头娶她,全是因为一位关键人物——太后娘娘。

今夜,太后会在永宁寺拈香礼佛时,遭遇刺客,并受了轻伤。

前世的沈清依,不知从何处提前得了消息,带着阿满也去了永宁寺,在太后受伤后,日夜不休、无微不至地在床前侍疾。

太后见她一片孝心,又心疼阿满小小年纪便身有残疾,于是大笔一挥,亲自作主,许了她雍王侧妃之位。

沈家不过区区五品官,侧妃之位已是天大的恩赐。

更何况后来霍云祁一直未立正妃,沈清依在雍王府的日子,可谓是风生水起。

而我此番前往永宁寺,目的只有一个。

我要抢先一步,救下太后。

在床前侍疾固然能博得太后好感,可又怎比得上救命之恩来得情深义重?

我要太后,承我的情。

我要她在阴差阳错之间,亲眼看到阿满的脸。

我要她主动认下阿满,而非我带着目的去求。

我要她,成为我最坚实的靠山。

我要为自己,也为阿满,谋一条真正的、光明的退路。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车外传来珠儿的声音:「小姐,永宁寺到了。」

我戴好帷帽,遮住大半张脸,牵着阿满下了马车。

珠儿正要跟上来,我却脚步一顿。

「你不必跟着,替我回沈家给父亲母亲传句话。」

珠儿愣了愣:「小姐……」

我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就说,让他们备好嫁妆。」

「沈家的女儿,要高嫁雍王府了。」

今日因太后前来拈香礼佛,永宁寺闭门谢客。

前世,沈清依是在雍王府露了脸,得了霍云祁的默许,才得以明目张胆地进入永宁寺。

如今,我们母子二人只能另辟蹊径,从后山小道上去,务必在天黑之前潜入寺庙。

山路崎岖难行,我已十分小心地护着阿满了,可他娇嫩的脸上和身上,仍被尖利的树枝划出了好几道血痕。

他才四岁,却一声不吭,也不哭。

只是用他的小手紧紧牵着我,一步一个脚印地跟着我。

我心口一阵酸涩,我知道,我对他并不好。

从他出生那一刻起,我就不愿亲近他。

那时候的我,觉得他的存在,就像一个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段“不贞”的耻辱。

我恨他,恨他毁了我的人生。

我任他哭,任他闹,冷漠地看着他,不抱他,不接受他。

可人心终究是肉长的。

他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哭得喉咙沙哑,声嘶力竭,可无人理会他,就像这世上无人理会我一样。

在某个崩溃的深夜,我终于还是试着去抱他,偶尔也会笨拙地哄哄他。

但我终究没有像一个寻常母亲那样,毫无保留地疼爱自己的孩子。

我只是,给他吃的,给他穿的。

我只是,多做一些活,让他能别跟我一样遭罪。

久而久之,他竟也学去了我的隐忍和沉默。

庄子里常年饥一顿饱一顿,他便学着少吃,甚至不吃,把仅有的一点食物让给我。

他总是跌跌撞撞地抢我手里的活。

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话,便是「不饿」,「不疼」,「不累」。

他那么小,却聪明得让人心疼。

他能敏锐地感觉到我的不喜,所以从不敢与我过分亲近。

我也极少,像现在这样抱他。

直到死后,我才追悔莫及。

我总在哀叹世道不公,可他又何其无辜?

从出生起,就随我被囚禁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后来被沈清依带入雍王府,又受了两年折磨,最终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他这短暂的一生,竟没有过过一天真正的好日子。

「娘亲,我不疼。」

他温热的小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擦去我眼角的泪。

我忙抹掉泪痕,将他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阿满,再忍一忍。」

「我们的苦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夕阳渐渐西沉,倦鸟归林,虫鸣四起。

我们总算赶在天黑之前,从寺庙后墙的一个狗洞钻了进去。

一进寺庙,周遭便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寂静。

就在我努力回忆前世太后遇刺的具体位置时,阿满的小手已经拽着我,毫不犹豫地朝右前方跑去。

穿过一条幽静的小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星火点点,伴随着兵刃相接的混乱场面。

远处被侍卫们团团护在中央的那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不是太后又是谁!

眼看着一名刺客突破了防线,长剑直指太后,我来不及多想,一把将阿满推到旁边的假山后。

「躲好!」

话音未落,我自己则像一支离弦的箭,不要命似地朝太后冲去。

其实也并非真的不要命,只是我清楚地记得,前世太后只受了轻微的划伤,并不致命。

我想,我只要替太后挡下那一下,便足够了。

谁料,就在刺客的剑锋即将刺中我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竟也从假山后猛地扑了过来!

我目眦欲裂,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阿满!」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飞速地将阿满揽入怀中,但终究慢了一步。

「撕啦」一声,锋利的剑锋划破了他稚嫩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

那刺客眼见好事被我破坏,眼神一狞,手腕翻转,竟提剑再次刺向了我。

我浑身剧震,只觉胸前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面前,阿满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眼泪大颗大颗地夺眶而出,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

「娘亲!」

我眼前一晃,模糊的视线中,好似看到太后震惊地抱住阿满,声音颤抖地问他。

「你……你与云祁怎会长得一模一样?」

「好孩子……快告诉哀家……你……你是……」

「……」

视线渐渐被黑暗吞噬,耳边的嘈杂声也越来越远。

唯有阿满的哭声,穿透一切,尖锐地刺入我的意识深处。

「娘亲!我不要你再死了!」

我皱了皱眉,心却在这一刻猛然狂跳。

“再”?

原来。

我的阿满,他也回来了。

再睁眼时,已是两日之后。

我和阿满,被太后秘密接进了皇宫,安置在慈宁宫的偏殿。

我挣扎着撑起身子,胸口的伤处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阿满手臂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像熟透的桃子。

「娘亲,你终于醒了……」他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皮外伤。

一旁的太后娘"娘心疼地拉住我的手,眼圈也泛着红。

「好姑娘……你可算醒了……你……」

她看了一眼阿满,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焦急和期待。

「你……你快同哀家说说……你与雍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抿了抿干枯的唇,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与无措。

「我……我不知道……」

「臣女本是礼部郎中沈家之女,沈玉蓉。」

「五年前,在宫中举办的一场宴会上……臣女误饮了一杯酒,便不省人事了……」

我越说声音越发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等臣女醒来时……已、已失了清白……我根本没看清那人是谁。」

「回到家中,却发现已珠胎暗结,父亲和继母嫌我败坏门风,便将我囚在庄子里整整五年。我与阿 mãn 在里面受尽凌虐,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偷偷逃了出来……」

阿满极有眼色地顺势跪在地上,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仰着那张与雍王极为相似的小脸。

「求求好心的奶奶,千万别将我们送回去!」

「要是被送回去……我跟娘亲一定会被打死的!」

我抿了抿唇,心中了然。我的阿满,从前可不会这样主动示弱。

我猜得没错,他也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了。

太后果然被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怜惜地将阿满紧紧抱在怀里,口中喃喃道。

「五年前……五年前的宫宴……」

突然,她眼眸一亮,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欣喜。

「没错!就是那次!错不了的!」

「好孩子……别怕,有奶奶在,谁也别想把你们送回去!」

在确认了阿满的身份后,太后娘娘与前世一样,立刻就要作主,许我雍王侧妃之位。

但我并未立刻应下。这一世,太后毫发无伤,全因我挡了那一剑。

雍王也并未像前世那样赶来永宁寺,而是直接去追查刺客的幕后主使了。

他此刻,对我和阿满的存在,尚一无所知。

若是直接让太后出面赐婚,以他那高傲的性子,定会心生不喜,认为我是挟恩图报。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更何况,我不想把这条用命搏来的恩情,轻易地用在一桩婚事上。

我跪在太后面前,言辞恳切地说道:

「太后娘娘,臣女知道您是怜惜我们母子,只是……婚姻大事,本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雍王殿下尚不在京中,臣女与阿满和王爷素未谋面……」

「不如……一切都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做定夺,您看可好?」

太后沉吟了片刻,许是也想起了自家那个儿子的犟脾气,看我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赞许和欣慰。

「你这孩子,是个懂事的……」

自此,我和阿满便名正言顺地在慈宁宫安顿下来。

为避免节外生枝,太后将我们的真实身份暂时隐瞒了。

对外,我的身份是舍命救驾的农家女。

而阿满,则是太后从永宁寺带回来的、觉得极有眼缘的小沙弥。

可越是欲盖弥彰,越是引人注目。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一向清冷的慈宁宫,因为我的到来而日日充满欢声笑语,自然惹得有心人嫉妒。

毕竟,从前可从未有谁有过这等殊荣,能在慈宁宫一住就是数日。

于是,宫里宫外,风言风语便传开了。

都说我这个农家女,正日夜被太后悉心调教,是准备要送给皇上做妃子的。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满宫的嫔妃们,各个都想着法子来慈宁宫请安,实则就是为了来瞧我一眼,探探虚实。

我从前的容貌便不差,在庄子里磋磨了五年,又替太后挨了一剑,如今更是瘦削得厉害,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的气质。

因养伤,我平日里习惯了不施粉黛,一张小脸雪也似的白。

远远瞧着,倒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病态美。

皇上的后宫之中,美人如云,或明艳,或娇俏,或端庄。

却独独没有我这般类型的。

于是,满宫嫔妃个个如临大敌。

更有甚者,跑到皇后娘娘跟前去吹耳旁风。

皇后是知道我和阿满真实身份的,被她们吵得烦了,便不咸不淡地漏了一点风声出去。

只说,「急什么,咱们皇上后宫里的美人儿多得快住不下了。」

「太后娘娘心中记挂的,可是另一位呢!」

能让太后娘娘如此放在心尖上疼的,除了皇上,普天之下,便只剩下雍王殿下了。

雍王殿下是谁?那可是京中所有贵女心中的皎皎明月,是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矜贵冷峻,清冷自持,一个身份不明的农家女怎配得上?

风向大变,但流言却愈演愈烈,只是换了个主角。

人人都开始唏嘘感叹,说宫里那位救了太后娘娘的农家女,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听说了吗?要嫁给雍王殿下做王妃了!」

霍云祁快步踏入宫门时,恰巧就听到了这句荒唐至极的议论。

他很恼怒,压着一腔冷意踏入慈宁宫时,不想却与一个身影迎面撞了个满怀。

怀中人儿纤细柔弱,仿佛无骨,身上飘来一缕极淡的、清苦的药香。

霍云祁眉头紧蹙,瞬间便猜到了眼前这个陌生女子的身份。

不过是救了母后一命,便如此迫不及待地挟恩图报,妄想那雍王妃之位。

空有一副好皮囊又如何,内里却是个贪得无厌、心机深沉的!

他从小到大,见惯了这种往他身上扑的女人,不就是故意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美人计,想引他上钩么?

正好,他今日便让母后亲眼看看,她千恩万谢的“救命恩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他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冷笑。

大手顺势轻轻一揽,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便被他牢牢禁锢,与他紧紧相贴。

「母后宫里,何时多了这般标志的美人儿?」

我伏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耳边这轻佻无礼的声音,一时竟有些发愣。

他……怎么跟传闻中那个冷酷无情的雍王,不太一样。

屋外,恰在此时传来太后爽朗的笑声。

霍云祁勾了勾唇,将我揽得更紧了几分。

下一刻,殿门被推开。

当他的视线,落在太后身侧那个小小的身影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太后拍了拍阿满的小手,眼神里满是慈爱和揶揄,柔声道:

「去,叫爹爹。」

阿满抬起头,怯生生地,却又清晰地唤了一声。

「爹爹。」

霍云祁眸色倏然收紧,整个人都僵住了,「爹……爹?」

太后打趣地看了看我们两人紧贴的姿势,满意地笑道。

「看你们这般情投意合,哀家也就放心了。」

腰间那只大手倏地一松,霍云祁瞬间收起了脸上所有戏谑的表情,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情投意合?」

太后娘娘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可不是?」

「哀家还记得五年前,你曾四处派人寻一个宫女的下落,哀家还当你终于开了窍,原来啊……」

我的指尖猛地一紧,原来,他当年竟寻过我。

太后娘娘牵过阿满,又拉起我的手,将我们推到一起,「那夜的女子……正是沈家长女,玉蓉。」

霍云祁紧锁着眉头,晦暗不明的目光在阿满脸上停留了许久,又猛地转向我。

周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太后知趣地带着阿满先行离开,将空间留给了我们二人。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我和霍云祁。

「舍命救太后,沈小姐,真是好算计。」

他语气不善,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一眼便将我看穿。

我睫毛轻颤,心中早有准备。他本就是城府深沉、心思缜密之人。

前世,沈清依对他百般隐瞒,他似有察觉,将沈清依的身份查了又查,却始终没能查出真正的破绽。

婚后,他对沈清依也并不亲近。

后来,沈清依为固宠,不惜对他下药,更是彻底引燃了他的厌恶。

若非沈清依后来有了子嗣,只怕她的小命都难保。

他最不喜的,便是被人欺骗。

而我,也从没想过要对他隐瞒。

「王爷说得没错,我的确有自己的算计。」

霍云祁勾了勾唇,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唇角不自觉地扯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五年前,我无故失了清白,十月怀胎生下阿满,我们母子被囚于庄子五年,受尽折磨,活得不见天日。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我原是打算,带着阿满去寻他的亲生爹爹的……」

霍云祁依旧冷冷地看着我,只是那冰封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丝细微的松动。

我强压下心口的酸涩,继续说道。

「路过永宁寺时,本是想为阿满讨一口热饭吃,谁料竟碰上了刺客……」

「玉蓉扪心自问,若遇险的是旁人,我定会带着阿满躲得远远的,绝不掺和。」

「我承认,我心有算计。我因这不清不白的身子,受世人唾弃,活在阴沟里。当听到有人高喊着『护驾』、『太后娘娘』这些字眼时,我便想,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必须拼了命去搏一搏。」

「若能侥幸救下太后,纵然我死了,也能为我的孩儿阿满,博得一线生机……」

「我也的确利用了太后对我的怜悯。」

「可王爷您不知道,这偌大的天下,竟无我们母子容身之处。我只能求她,求她容我们在宫中暂避一时……」

我眼眶酸涩,强忍着泪意,抬头望向霍云祁,眼底已是水雾一片。

「如今……」

他垂眸凝视着我,眸底墨色翻涌,看不出情绪。

「如今什么?」

我抿了抿唇,「阿满,也该认祖归宗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想让本王娶你?」

我攥紧了指尖,姿态放得极低,「玉蓉不敢肖想王妃之位,只求……能在王爷身边,求得一席之地。」

「允我,借您的势……报仇。」

他眼神一凛,「报仇?」

我眼睛眨了眨,泛起一丝彻骨的冷意。

「五年前我失去清白,并非意外,而是被我的继母与庶妹联手设计。」

他目光中似有深意流动,沉默片刻后,问道:「帮了你,于本王有何好处?」

我立刻恭敬地回答,「帮了玉蓉,太后娘娘那边,王爷也算有了交代。」

「再者,我可以替王爷挡下京中那些对您虎视眈眈的莺莺燕燕。」

「还有将来,若王爷心中另有良人,需要我离开时,我也绝不会有半分纠缠。」

我在赌。

赌他既然曾派人寻过我,那心中对我,至少尚存一丝愧疚或怜悯。

他已二十有八,却迟迟不肯成家。

每逢家宴宫宴,太后便会堵着他相看各家贵女,而那些贵女们更是对他趋之若鹜。

他早已烦不胜烦。一则,他不喜被人逼迫;二则,是因为他心中早有所属。

前世我化作孤魂,在雍王府四处飘荡。

曾亲眼见到,他无数个深夜,都独自一人拿着一副女子的画像,睹物思人。

那画中女子身段曼妙,曲线婀娜,风姿绰约。

只可惜,那画像并未画出她的脸,只有一抹令人遐想的背影。

我垂下眼帘,顶着他那道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灼灼目光,再未多言。

今日我所说之话,半真半假。

霍云祁此人,心思深沉如海,他一定会派人去查我话中的虚实。

除却重生之事无法言说。

我舍命救下太后,是千真万确。

我与阿满在庄子所受之苦,更是真真切切。

我只盼着,他查证的动作,能再快一些才好。对于册封我为侧妃一事,霍云祁的态度模棱两可,既未应允,也未回绝。

他选择用行动给出了答案——当夜便策马离宫。

我洞察情势,随即也向太后娘娘递上了辞呈。

“多谢太后娘娘的垂爱,只是我们母子已在宫中叨扰您太久,宫里宫外,人言可畏。”我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再者,离家时日已久,我与阿满也理应回沈家看一看了。”

太后凝视着我,目光深邃,仿佛要看穿我的内心。

“你且安心,你豁出性命救了哀家,哀家断然不会让你母子二人受半点委屈。”

作为承诺的见证,她将身边最得力的慧兰姑姑赐给了我。

当晚,我与阿满登上了皇家御赐的马车,身后跟着数十抬光彩夺目的赏赐,队伍浩浩荡荡地驶向沈家。

车轮滚滚向前,我的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上一世,我在迷乱中失了清白,却也侥幸迅速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回到府中,此事无人知晓,外界更无半点风声。

然而,仅仅半月之后,继母却突然请来大夫,一把就“诊”出了我的滑脉。

她与沈清依一唱一和,在我父亲面前演了一出天衣无缝的好戏,将我不贞的罪名死死钉牢。

最终,我被逐出家门,送往庄子,囚禁至死。

回想起往事,只觉得可笑又可悲。我从前竟对那对蛇蝎母女深信不疑。

母亲尚在人世时,我见沈清依性子怯懦,常受下人欺负,便处处为她出头。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绫罗首饰,但凡我有一份,就绝不会少了她的。

她那一声声甜腻的“姐姐”,让我天真地以为我们真是骨肉相连的姐妹。

母亲离世后,我悲痛欲绝,一病不起。是宋姨娘守在我床前,衣不解带,日夜照料,对我关怀备至。

如今想来,那份“关怀”里,处处都是精心设计的破绽。

她们母女在我面前声泪俱下,诓骗我,让我去劝说父亲将宋姨娘扶正。

“我姨娘好歹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若非家道中落……又怎会甘心为人妾室。”

“玉蓉,姨娘待你如何,你心中最清楚。若是你父亲另娶一位新妇,我们母女的日子不好过,你……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呢?”

那时的我,作为沈家嫡长女,顶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在父亲心中尚有几分分量。

我竟傻乎乎地为她们母女二人谋来了继室与嫡女的尊贵身份。

却未曾料到,那竟是我万劫不复的噩梦开端。

思绪翻涌间,指尖已不自觉地狠狠掐入掌心,一阵刺痛传来。忽然,一只温软的小手轻轻抚平了我的手指。

“娘亲,别怕。”

阿满的声音软糯,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阿满会保护娘亲的。”

我心头一震,反手握住他温暖的小手。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再开口时,声音已带上了难掩的哽咽。

“不,这一次,换娘亲来保护阿满。”

交锋

明黄色的皇家马车刚刚在沈府门前停稳。

一辆破旧得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驴车,便不顾一切地抢先冲到了门口。

外面传来一片嘈杂,隐约能听到“二小姐”、“庄子”之类的字眼。紧接着,是沈清依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母亲,救我!”

我这才恍然,原来沈清依也是刚从庄子回来。

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从前,那对母女为了防止我逃跑,将庄子守得如铁桶一般,只许进不许出。想来那马夫并不认识我们姐妹,哪里分得清谁是谁。只怕沈清依这一路,任她如何哭闹哀求,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算算时日,不多不少,刚好十天。

眼看着沈清依被人从那破车上抬了进去,我幽幽地开口。

“阿满,我们到家了。”

夜色如墨。我请慧兰姑姑牵好阿满,自己则昂首走在最前。

门口的小厮斜着眼打量我,满脸不屑。

“去去去,哪来的野丫头,滚一边去!我们家小姐刚刚才回府……”

他的话还没说完,慧兰姑姑眼神一寒,一记干脆利落的窝心脚将他踹翻在地,右脚重重踩上他的胸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太后懿旨在此!还不快叫你家主子滚出来接旨!”

那小厮被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进去通报。

父亲和宋氏跪在地上,听完太后懿旨后,脸色惨白如纸。他们此刻才终于明白,那个舍命救下太后的奇女子,竟是我。

可宫里的内侍前脚刚走,宋氏后脚就再也伪装不住了。

就在方才,她已经得知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竟被一个粗鄙的马夫糟蹋得不成人形,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却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她像一头失控的母兽,面目狰狞地向我扑来,长长的指甲直取我的面门,“贱人!”

不等她近身,我眼神一凛,手腕翻转,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我用尽全力收紧五指,指甲深深嵌入她手臂的软肉里。

剧痛让她脸色瞬间扭曲,“贱人,你……”

我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一口一个贱人,姨娘是忘了,我现在可是太后的救命恩人。”

她被我一巴掌打懵了,狼狈地跌坐在地,竟真的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父亲气得满脸通红,“沈玉蓉!她可是你的继母!你怎敢……”

话虽如此,他终究还是忌惮我身后的慧兰姑GU,不得不压下几分火气,转而呵斥道:“好了!都别胡闹了!”

他转向我,用施舍般的口吻说:“赏赐,沈家先替你收着。明日一早,你就乖乖滚回庄子去!太后娘娘那边,为父自会去替你分说!”

我讥诮地望着他,眼神里满是嘲讽,“分说?说什么?”

“是像上次一样,说我染了恶疾,还是干脆一点,直接说我死了?”

他被我的话堵得吹胡子瞪眼,却依旧压低声音嘶吼:“不孝女!你救了太后又如何!别忘了,你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此事若是让太后娘娘知晓,哼!你只怕连小命都……”

一旁的宋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抢过话头。

“对!太后娘娘还不知道你是个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荡妇吧?”

她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声音越嚎越大,唯恐慧兰姑姑听不见。

“哼!淫荡无耻,年纪轻轻就与人在宴会上苟合!还生下这么个野种!”

“我们沈家真是家门不幸啊!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伤风败俗的孽障!”

眼见慧兰姑姑的眉头越皱越紧,宋氏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得意的神色。

我收敛起嘴角的冷笑,“淫荡无耻,伤风败俗?”

“这些词,我看还是原封不动地送给你的宝贝女儿更合适。”

“看来姨娘和父亲还不知道,我的好妹妹沈清依,她在庄子里,可是与马……”

反击

我的话音未落,沈清依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我身侧,像个疯子一般直直朝我冲来,“沈玉蓉!我要杀了你!”

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一个瘦小的身影已经如猎豹般扑了出去,将她重重撞倒在地。

紧接着,沈清依那尖利扭曲的嘶嚎声,划破了沈府的夜空。

“啊!啊!救命啊!”

我心中一惊,急忙冲上前去,“阿满!”

只见阿满眼神阴鸷,小小的手里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正死死抵在沈清依的脖颈上。

而沈清依的左脸,一道狰狞的伤口从耳畔一直撕裂到唇角,鲜血淋漓。

方才阿满一直被慧兰姑姑护在身后,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孩子的存在,更没想到,他小小的身躯里,竟藏着如此惊人的狠戾。

宋氏吓得连声尖叫,父亲则气得胡子乱颤,大声呼唤家丁。

“快!快把那个小畜生给拿下!”

我连忙将阿满拉起,紧紧护在自己身后。慧兰姑姑也顺势上前一步,挡在我们身前,气势凌人。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他一下?”

众人被她的气场震慑住,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只能纷纷看向自己的主子。

慧兰姑姑轻嗤一声,目光如炬。

“姑姑我好心奉劝沈大人一句,今日他若少了一根头发,只怕你们整个沈府,都要为他陪葬。”

父亲被这话惊得疑虑不定,他伸长脖子,试图看清我身后阿满的模样,却被我挡得严严实实。他眉头紧锁,权衡着自己的仕途与性命,最终还是强行咽下了这口恶气。

他恼怒地挥手,“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二小姐扶回屋里去,请大夫!”

“慢着。”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的脚步都下意识地停住了。

父亲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瞪着我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莞尔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父亲说的那个‘屋’,不会是我从前住的沁芳院吧?”

“您是知道的,女儿自小睡眠就浅,旁的屋子,我可睡不惯。”

宋氏听到这话,气得双目圆睁,“老爷!清依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让着这个贱……”

父亲的额角青筋暴起,从后槽牙里挤出几个字。

“够了!她要就给她!把二小姐挪到夫人的院子去!”

……

回到沁芳院,我再也压抑不住怒火,转身对阿满厉声道:“交出来!”

他低着头,慢吞吞地将那柄带血的匕首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匕首上的血迹,脑海中闪过他方才那危险至极的动作,一股后怕与怒气交织着涌上心头,“你才四岁!怎么能碰这么危险的东西!”

“万一……万一伤到你自己怎么办?”

他抿紧嘴唇,“我不会……”

“还不知错!说!这匕首是哪来的!”

他嗫嚅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是那个人……”

我没听清,“谁?”

“是爹爹。”

我愣住了,“霍云祁?他怎么会给你这个?”

阿满垂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是我偷的……”

“他教过我怎么用匕首……在上一世……”

他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那个坏女人太狠毒了。”

“我说过的,我一定会保护娘亲。”

我怔在原地,脑中轰然作响。听着他语气里那不属于孩童的仇恨,我才猛然意识到,阿满,他也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了。他和我一样,都记得那些深入骨髓的痛与恨。所以他才会如此恨之入骨,才会拼了命地想要保护我。

心,在那一刻软得一塌糊涂。我拿起那柄匕首,重新放回他的小手中。

“匕首你收好。”

他迟疑地看着我,“娘亲……”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无比温柔。

“先保护好自己,再来保护娘亲。”

他漆黑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好!”

夺回

沁芳院早已物是人非。

幼时父亲亲手为我扎的秋千不见了踪影。我最爱的那棵桃树也被砍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娇艳媚俗的牡丹和芍药。

慧兰姑姑看着我落寞的神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姑娘受了这天大的委屈,何必还留在这里。不如我去回禀太后娘娘,咱们还是回宫里去住……”

我垂下眼眸,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桌上的一个青瓷花瓶。

“姑姑可知道,从前,父亲是最疼我的。”

“这沁芳院的每一寸土地,大到院中栽种的树木,小到屋里摆放的花瓶,都是他亲自挑选来送给我的。”

“可您看,我一走,这里的一切,便都不再属于我了。”

我抬起头,眼神中燃起一簇火焰,“所以……我不能走。我要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都拿回来。”

“只有这样,我那在天上的母亲,才不会为我哭泣。”

慧兰姑-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释然地笑了。

“是我想得左了。”

“若是我经历了姑娘这般的苦楚,也必定会睚眦必报。”她语气坚定,“玉蓉姑娘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姑姑我可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来的。”

“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对峙

第二日。

沈家嫡长女沈玉蓉,乃是太后娘娘救命恩人的消息,如春风过境,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我明白太后娘娘的良苦用心。

从前我失了清白,父亲和继母为了沈家的颜面,更为了沈清依能攀上一门好亲事,对外只宣称我得了重病,被送回老家休养。

可我的突然消失,在那些世家大族的眼中,早已心照不宣地默认我定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我的名声,早已狼藉不堪。

如今,太后这般大张旗鼓地为我造势,却又巧妙地隐去了阿满的存在,其意,便是想为我正名。

一时间,连我将要嫁给雍王殿下的旧闻,也再次被传得沸沸扬扬。

我正好借着这股东风,将沈家翻了个底朝天。

我拿出母亲的嫁妆单子,命人将那些箱笼一件件清点出来。

那些被宋氏侵占多年的财物,如今,我要让她加倍吐出来。

父亲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怎么,你这是还想分家不成?”

他强压着怒火,对我下了最后通牒:“为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主动去向太后娘娘请辞,然后自己回庄子了此残生,你犯下的错,我也既往不咎!”

宋氏见我无动于衷,更是口不择言地尖叫起来。

“一个残花败柳,不会还痴心妄想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破身子,与奸夫苟合的贱货,雍王殿下能瞧得上你?”

我简直要被这对愚蠢的男女给气笑了。

看来沈清依离开庄子前,许是笃定自己能顶替我的身份,所以并未告诉他们,当年那个所谓的“奸夫”,正是当今的雍王殿下。

可即便她不知情,阿满顶着那张与雍王如出一辙的小脸在我身边坐了半日,我这位父亲,也该看出些端倪才对。

我勾了勾唇,目光扫过满院的珍宝箱笼,又落在对面那两个急红了眼的蠢货身上。

母亲的嫁妆,几乎占了沈家资产的大半。

也难怪,父亲此刻根本无暇去深思阿满的相貌问题。

我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正在此时,院外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顾南行,我曾经的青梅竹马,我的前未婚夫。

在我失身于人,最需要帮助,跑去求他的时候,他却连一个正眼都未曾给我,转头便火速与沈清依定下了婚约。

说实话,我对他并无多少情爱。

只是他那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嘴脸,实在令人作呕。

宋氏一见自己的“贵婿”来了,脸上立刻堆满了委屈的泪水,扑上去哭诉:

“南行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沈大小姐这次回来,是要把我们整个沈家都往死路上逼啊!”

顾南行怔怔地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清减了许多。”

我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权当没听见。

他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

“我听说了,你救了太后娘娘。”

“这对你而言,也算是天大的机缘。如今伯父伯母准许你从庄子里回来,你行事就更应该收敛一些,避人耳目才对。”

他的目光落在满地的箱笼上,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当初是你自己犯了错,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不能仗着太后娘娘撑腰,就把沈家闹得天翻地覆,还要……抢走沈家的东西。”

我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得笑出了声。

“我拿着我母亲的嫁妆单子,清点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抢沈家的东西?”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未婚失贞,此生都不可能再嫁人,这嫁妆自然就该归沈家所有。”

见我依旧冷着脸,他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

“玉蓉,别再胡闹了。乖乖跟伯父伯母道个歉,我保证,沈府上下都会对你既往不咎。”

亮刃

“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斜睨着他,发出一声嗤笑。

“我沈家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在庄子那几年,各种污言秽语我听得多了,今日总算派上了用场。

“真是屎壳郎戴面具,拿着我的东西在这里装什么大头蒜,你还要脸不要?”

“一大清早就在这儿叭叭个没完,跟只狗一样,你装什么人生导师呢?”

顾南行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如今刚刚晋升为巡捕营右营统领,年纪轻轻便官居四品,背后又有雍王殿下做靠山,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平日里谁见了他不是礼让三分,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他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句道:“沈玉蓉,我好心提点你,你竟敢出言不逊!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有必要再回庄子里去,好好长长教训!”

我目光如刀,阴冷地扫向他。

他似乎从未见过我这般骇人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丝慌乱,还想再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娇弱的身影突然哭喊着扑进他怀里。

“呜呜呜……南行哥哥……救救清依……”

顾南行只觉软玉温香在怀,心中难免一荡。

可当他低头看清怀中人儿脸上那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时,瞬间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嫌恶之情溢于言表,“清依妹妹,你的脸!”

沈清依伏在他怀里哭得更加凄惨,“是姐姐……她回来以后,气我抢了她的婚事,就跟疯了一样……不仅毁了我的脸,还要杀了我!”

宋氏在一旁疯狂地添油加醋,指着慧兰姑姑身后的阿满,尖声道:“就是他!就是那个小孽种毁了清依的脸!沈玉蓉生下的野种,跟她一样,心狠手辣!”

顾南行阴郁的目光死死盯住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

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猛地飞身而起,如苍鹰搏兔般,一把将阿满从地上提了起来!

“阿满!”

我与慧兰姑姑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动作快如闪电,我们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慧兰姑姑急得搬出太后娘娘的名号。

可顾南行是武官,我父亲是文官。昨夜那番震慑对我父亲那样的草包或许管用,对他却毫无效果。

他一脚将慧-兰姑姑踹翻在地,满脸不屑。

“一个低贱的奴婢,也敢在此狗仗人势!”

“本官今日就代表巡捕营,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刁奴!”

而在他分神的瞬间,阿满却瞅准时机,猛地抽出匕首,用尽全力朝他的手腕狠狠刺去!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将阿满狠狠甩开。

我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飞扑上前,将阿满接在了怀里。

即便如此,阿满身上还是被擦破了好几处。

再抬眼时,顾南行眼中已是滔天的怒火,他一步步向我们逼近,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我不动声色地从阿满手中接过那柄匕首,心中同样泛起了浓烈的杀意。

脸上,我却故作柔弱,一边示弱一边慢慢向他靠近。

“南行哥哥,你知道……玉蓉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他的脸上果然闪过一丝动容。

“为何?”

我越走越近,近到与他的心口只剩下一寸之遥。

然后,手起刀落,匕首被我重重地捅进了他的胸膛。

“蠢货!当然是为了杀你啊。”

他高大的身形猛地一震,踉跄了几步,随即勃然大怒,一把掐住了我的喉咙。

“沈玉蓉,你找死!”

我咬紧牙关,呼吸瞬间变得艰难而断续。

可惜了,匕首太短,这一刀,没能要了他的命。

王妃

就在我即将窒息的瞬间,那只箍住我喉咙的大手陡然一松。

我如蒙大赦,身体一软,跌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怎么伤成这样?”

那声音低沉而熟悉。

被一脚踹翻在地的顾南行,还以为雍王是在关心他,挣扎着喊道:“雍王殿下……是她,是沈玉蓉这个毒妇!她要谋杀朝廷命官!”

“臣……臣是受了些伤,不过……”

霍云祁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他胸口那柄短匕上,脸上的寒意更浓了。

“你,哪个营的?”

顾南行连忙跪伏在地,“臣,顾南行,巡捕营右营统领。”

“废物。”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记耳光,狠狠抽在顾南行脸上。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难看,急于挽回自己的形象。

“求殿下将这对母子交给臣处置,臣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云祁轻掀眼皮,眸底闪过一丝嗜血的狠厉。

“谁给你的胆子。”

“敢动本王的王妃?”

话音落下的瞬间,顾南行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她……她……”

周遭一片死寂,我父亲和宋氏的脸色,青白交加,煞是精彩。

霍云祁淡漠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我父亲身上。

“一时心急,倒是忘了说正事。”

“沈大人,本王今日是特来下聘,迎娶沈家嫡女,沈玉蓉为妃。”

我父亲那张老脸瞬间血色尽失,哆哆嗦嗦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是……”

霍云祁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我拦腰抱起,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袍。

是宋氏。

她仍不甘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想往我身上泼尽脏水。

“雍王殿下!你千万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她就是个荡妇!淫荡无耻,年纪轻轻就与奸夫在宴会上苟合!还生下了野种!”

霍云祁低垂着眼帘,声音冷得仿佛能淬出冰渣。

“忘了告诉你。”

“你口中的奸夫,是本王。那个野种,是本王的亲生儿子。”

说完,他一脚将宋氏踹开,只留下两句冰冷的命令。

“辱骂皇室,大不敬之罪,掌嘴。”

“还有,殴打本王王妃与世子,革去官职,永不录用。”

收网

霍云祁亲临沈家下聘求娶我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说,雍王殿下对我情深义重,竟不惜屈尊降贵,将订婚宴设在了小小的沈家。

霍云祁的戏,演得滴水不漏。

他每日都会准时前来陪我用膳,与我谈天说地,花前月下。他搜罗来天南海北的奇珍异宝,一股脑地全都送到阿满的房里。

他对我们母子,称得上是呵护备至,视若珍宝。

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沈家这是何等的荣耀与气运。

殊不知,我那位父亲大人,看着每日登门的霍云祁,日子过得是何等的提心吊胆。而宋氏与沈清依,则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整日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我和雍王,嫉妒得快要发疯。

但这还远远不够。我说过,我要让她们生不如死,要亲手将她们最珍视的一切,都彻底摧毁。

所以,这场订婚宴,便是我收网的最好时机。

我“毫无防备”地饮下那杯被动了手脚的酒,然后“精准”地走进了她们早已安排好的房间。

只等着猎物上门。

我紧紧握住藏在袖中的匕首,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准备给予来人致命一击。

我死死盯着门口,窗外却突然闪进一个黑影,瞬间将我从身后禁锢。

我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正要反手刺去,鼻尖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冷的木质香气。

我身体一松,恼怒地低声道:“霍……雍王殿下……”

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闷笑。

“恼什么,本王是特地前来,教你如何杀人。”

话音刚落,他便握住我的手腕,引导着冰冷的刀锋在他自己身上轻轻划过。

“脖颈、心口、腰腹、脚心……”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声音带着一丝蛊惑,“记住,要找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一颤,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样,呼吸喷洒在我的耳廓,带着灼人的热度。

我正要推开这个登徒子。

谁料,门外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的语气陡然一变,透着彻骨的狠厉。

“记住,刀要快,刺要深,务必……一击毙命。”

“别怕,有本王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搓着手走了进来。

他张着嘴,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毫不掩饰地从上到下打量着我。

“小美人儿……今天就让爷来好好……”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柄利刃瞬间封喉。

我愣了愣,看着自己手中还未来得及挥出的刀。

我幽幽地回过头,“?”

霍云祁双手环抱在胸前,脸色冷得能掉下冰碴。

“此人太过猥琐,本王……一时没忍住。”

而屋外,已传来宋氏那尖锐刺耳的大喊声。

“就是这里!”

“我亲眼看到大小姐带着一个野男人进来了!”

“她肯定是在跟人偷情!”

“来人!快!给我把门撞开!”

而霍云祁则一把揽住我的腰,从窗户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

屋内,血腥味弥漫,地上躺着一具男尸,却唯独不见我的身影。

就在宋氏惊疑不定之时,我与霍云祁从他们身后缓缓出现。

“怎么这般热闹,我与王爷可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今日的订婚宴,来的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想故技重施,让我身败名裂。

我又岂能不成全她的“美意”。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隔壁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了男女之间不堪入耳的动静。

我故作惊讶地用手帕掩住口鼻,“今日是我与王爷的大喜之日,是何人竟敢在此……”

霍云祁则冷声呵斥道,“谁在里面!”

宋氏看看我,又望了望那间传出声音的屋子,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发疯似的扑上去想要拦住众人,但那扇门却被人一脚猛地踹开。

床榻之上,那两个不知羞耻、纠缠在一起的人,不是她的宝贝女儿沈清依,又是谁?

而那个男人,正是庄子里的那个马夫。

他嘴里一边发出令人作呕的呻吟,一边说着污言秽语。

“二小姐,您在庄子里就把第一次给了小的……”

“……可真是……带劲儿……”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偷情。

只是……这沈家二小姐的口味,未免也太重了些……

结局

沈清依在我的订婚宴上与马夫偷情之事,人尽皆知。

雍王勃然大怒,但念在是我大喜之日,不宜见血。

于是,他亲自下令,为那对“有情人”指了婚。

宋氏当场崩溃发疯,拔下头上的金簪,不顾一切地朝我刺来。

霍云祁眼神一凛,长剑出鞘,一剑封喉。

临死前,宋氏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贱人!我当初就应该像毒死你娘亲那样!”

“早早地把你这个小贱种也一起毒死!”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单纯地想害我,却没想到,她竟早已对我那可怜的母亲下了毒手。

沈家,彻底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我父亲不堪受辱,气得一病不起,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如今,大仇得报,之前对霍云祁许下的承诺,却不能不算数。

我郑重地向他行礼道谢。

“多谢王爷这些时日借我王妃之位,助我复仇。”

“如今……阿满已认祖归宗,我也该退位让贤,不应再继续霸占着王妃的位置……”

话未说完,霍云祁猛地箍住我的细腰,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怎么,利用完本王,就想一脚踹开?”

我眨了眨眼,有些发懵。他不是……早已有心上人了吗?

但我终究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还是半推半就地,做了他的雍王妃。

大婚那日,十里红妆,锣鼓喧天,鸾凤和鸣。

婚后,他对我宠爱有加,我们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一日,我无意间又在书房翻到了那幅无脸女子的画卷。

当我再次将它展开。

却惊觉,那画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已被添上了五官。

而那张脸,分明就是我的模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麻涩,瞬间涌上心头。

三年后。

大雪初霁,我们一家三口前往永宁寺上香还愿。

霍云祁小心翼翼地揽着我,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忽而,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吵闹。

我正要回头去看,阿满却挡在了我的身前。

“娘亲与爹爹先行一步,孩儿去去就回。”

如今的他,早已能独当一面,行事冷静稳重,性子也越来越像霍云祁。对于他,我是放心的。

我点了点头,便随霍云祁继续前行。

永宁寺山下。

沈清依脸上的疤痕狰狞可怖,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痕,狼狈不堪。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

她满脸怨恨,扯着嗓子对周围的人嘶吼。

“我才是雍王妃!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东西,为什么不信我!”

“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嫁给那个臭马夫的人应该是她!”

“她才该死!这一切,原本都该是我的啊!”

阿满冷冷地盯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沈清依看到阿满,像是看到了救星,眼前骤然一亮。

“阿满!阿满!我才是你的娘亲啊!”

“你忘了吗?我才是……”

阿满的眼神瞬间变得狠戾,他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我怎么会忘……”

“来人!把她的舌头割了,打断双腿。”

“别让这个疯妇在这里胡言乱语,惊扰了我娘亲和她腹中的弟弟!”

沈清依那绝望的哀嚎声,久久地回荡在山间。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我才是……我才是雍王妃啊……”

有道是。

天道好轮回,果报还自受。

来源:啊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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