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闻人殊的意识在窒息的痛苦中逐渐模糊,耳边却清晰地传来那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的声音,冰冷如腊月的寒风。
泥土封住了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滚烫的沙砾。
闻人殊的意识在窒息的痛苦中逐渐模糊,耳边却清晰地传来那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的声音,冰冷如腊月的寒风。
“殊儿,别怪我。”
顾玄清的声音温柔依旧,却淬着世间最恶毒的寒冰,“要怪,就怪你只是个丞相嫡女。柳尚书家的若烟,才能给我想要的青云路。你放心,你死后,我会为你立一块最好的碑。”
立碑?
闻人殊在黑暗中无声地惨笑,原来十年的痴心守护,换来的只是一方冷硬的石碑和一个被活埋的下场!
背叛的剧痛比窒息更让她绝望。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甲在棺木内壁划出血痕,心头血涌上喉头,一滴滚烫的鲜血,恰好落在了她贴身佩戴的、母亲留下的那块古朴玉佩上。
“轰——!”
玉佩骤然爆发出万丈光芒,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濒临消散的灵魂猛地扯入一个无尽的漩涡。
……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剧烈的摇晃和焦急的哭喊声将闻人殊从无边的黑暗中唤醒。
她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眸子。
雕花木床,熟悉的纱帐,还有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贴身丫鬟春桃。
这不是她在相府的闺房吗?
她不是……被顾玄清活埋了吗?
一股剧痛从脑海深处炸开,无数记忆碎片疯狂涌入。前世她被活埋后,痴傻的弟弟被送入疯人院活活折磨致死,外祖一家被顾玄清和柳若烟联手构陷,满门抄斩!而她最敬爱的祖母,也在听闻噩耗后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滔天的恨意如岩浆般在她胸中翻滚!
“小姐,你总算醒了!顾公子……顾公子他……他在前厅,说要……要退婚!”春桃哽咽着,满脸的愤愤不平。
退婚?
闻人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她想起来了,就是今天!前世的今天,顾玄清带着他那尖酸刻薄的母亲,当着京城满堂权贵的面,以“八字不合,克夫克家”的荒唐理由,狠狠地将她和丞相府的脸面踩在脚下!
而她,那个愚蠢的闻人殊,还哭着跪地哀求,丑态百出,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呵……”一声冷笑从她唇边逸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春桃吓了一跳:“小姐?”
“扶我起来,梳妆。”闻人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既然有人急着来送死,我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前世的债,今生的仇,就从这场退婚宴开始,一一清算!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脑海中多了一些东西。意念一动,一个奇异的空间展现在她意识里。空间不大,中央有一口氤氲着白气的灵泉,泉边是一片黑土地,上面空空如也,旁边则悬浮着无数本闪烁着金光的古籍——《神农毒经》、《黄帝内经》、《奇门药方》……
这便是那块玉佩带来的‘万物生’空间?
一个念头闪过,她想要一些能让人说真话的药。瞬间,一本名为《奇草异闻录》的古籍自动翻开,关于“吐真草”的一切知识涌入她脑中。同时,那片黑土地上,一株不起眼的绿色小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发芽、生长、成熟!
时间流速……竟如此之快!
闻人殊心念再动,那株吐真草便化作一小撮无色无味的粉末,出现在她掌心。
很好。
顾玄清,你的好戏,开场了!
丞相府前厅,宾客云集。
今日,本是丞相府嫡女闻人殊与吏部侍郎之子顾玄清定下婚期的好日子。
可此刻,气氛却诡异到了极点。
顾玄清一袭白衣,风度翩翩,脸上却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悲悯。
“闻人伯父,非是小侄无情,实乃天意如此。昨日我与母亲寻了得道高僧为我与殊儿合算八字,高僧言,殊儿命格……克夫、克家、克国运啊!为了顾家满门,也为了殊儿不背负骂名,这门亲事,只能作罢。”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眼底的轻蔑与得意却毫不掩饰。
满堂宾客顿时哗然,窃窃私语声四起。
“克夫克国运?这罪名可太大了!”
“啧啧,这闻人大小姐,怕是嫁不出去了。”
丞相闻人博气得脸色铁青,却碍于身份不好发作。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哦?不知是哪位得道高僧,竟能窥探天机,断人生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闻人殊一袭素衣,缓步而出。她脸上未施粉黛,神情淡漠,那双往日里写满痴恋的眸子,此刻却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看得顾玄清心中莫名一突。
今天的闻人殊,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殊儿,你来了正好。”顾玄清压下那丝不安,继续扮演着他的深情角色,“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长痛不如短痛……”
“难过?”闻人殊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顾公子说笑了,能与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撇清关系,我高兴还来不及。”
什么?!
顾玄清的脸色瞬间僵住。满堂宾客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那个对顾玄清爱得死去活来的闻人殊吗?
“你……你胡说什么!”顾玄清又惊又怒。
“我胡说?”闻人殊缓缓走到他面前,目光如炬,“三天前,你在城西的‘烟雨楼’见了谁?五天前,你从城东的‘济世堂’买了什么药?还有,京郊别院里,你养的那位怀胎八月的柳姑娘,需不需要我请到堂上来,与你当面对质?”
她每说一句,顾玄清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事……她怎么会知道?!
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被闻人殊当众一桩桩一件件地揭开,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羞愤欲绝!
“你……你血口喷人!”
“够了!”
一声尖利的叫喊打断了顾玄清的辩白。
顾母王氏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冲了过来,指着闻人殊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小贱人!自己八字不好嫁不出去,就想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你这种扫把星,我们顾家就是八抬大轿请,都不会让你进门!”
前世,就是这个老虔婆,在她嫁入顾家后,百般刁难,最后还亲手给她灌下了迷药。
闻人殊眼底寒光一闪,不退反进,竟主动上前扶住王氏,姿态亲昵地替她顺着气,柔声道:“伯母息怒,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来,喝口茶,顺顺气。”
她说话间,指尖一弹,那撮“吐真草”粉末便无声无息地落入了王氏手中的茶杯里。
王氏正口干舌燥,想也不想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还差不多。”她得意地哼了一声,刚想继续辱骂,话到嘴边,却变了调。
“我儿子早就跟尚书府的柳若烟好上了!那个贱人的肚子可真争气,一验就是个带把的!我早就想退婚了,是我儿子让我今天来闹的,就是要让你闻人殊身败名裂,以后再也嫁不出去,只能乖乖地给我儿子当个没名没分的妾!”
话音落下,满堂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王氏,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王氏自己也懵了,她……她怎么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
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可那张嘴却像不受控制一样,继续往外秃噜。
“柳若烟说了,只要我儿子娶了她,尚书大人就会提拔我儿子当上吏部侍郎!我们顾家就要飞黄腾达了!丞相府算个屁,一个不受宠的嫡女,一个痴傻的儿子,早晚要完蛋!”
“住口!你给我住口!”顾玄清魂飞魄散,冲上去想捂住他娘的嘴。
可已经晚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好!好一个顾家!好一个吏部侍郎!”丞相闻人博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来人!将这对无媒苟合、败坏门风的狗男女,给我打出去!从此我丞相府与顾家,恩断义绝,势不两立!”
家丁们如狼似虎地冲上来,将面如死灰的顾玄清和还在不停说着胡话的王氏拖了出去。
一场精心策划的退婚羞辱,变成了一场自取其辱的闹剧。
闻人殊站在原地,看着顾玄清被拖走时那怨毒又不解的眼神,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顾玄清,柳若烟,你们欠我的,欠我闻人家的,我会让你们用生生世世的痛苦来偿还!
退婚风波,让闻人殊在京城“一战成名”。
有人说她不知廉耻,竟当众揭未婚夫的短;也有人说她果敢狠辣,是个不好惹的角儿。
但闻人殊毫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当务之急,是稳固自己在相府的地位,以及……治好祖母。
前世,祖母病重,她求顾玄清找来名医,却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最后祖母不治身亡。直到死前她才知道,顾玄清是故意拖延,因为祖母一旦痊愈,必然会看穿他的狼子野心,阻止这门婚事。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丞相府后院,福寿堂。
一股浓重压抑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闻人殊的祖母,相府的老太君,已经卧床半年,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全靠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
“大小姐,老太君刚喝了药睡下,您还是……”守门的婆子想拦。
闻人殊眼神一冷:“滚开。”
那婆子被她眼中的寒气吓得一哆嗦,竟不敢再拦。
走进内室,看着床上瘦骨嶙峋、面色蜡黄的祖母,闻人殊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前世她真是瞎了眼,为了一个男人,竟忽略了这些真正爱护她的亲人!
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她用‘万物生’空间里的灵泉水稀释过的液体。
“春桃,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小姐。”
闻人殊屏退左右,小心翼翼地扶起祖母,将灵泉水一点点喂了进去。
灵泉水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流入五脏六腑,一股温暖的气流瞬间游遍全身。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老太君原本蜡黄的脸色竟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又过了一会儿,老太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浑浊了半年的眸子,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殊……殊儿?”
“祖母!”闻人殊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祖母,您醒了!”
老太君看着孙女,眼中满是疼惜,她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抚摸闻人殊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竟有了力气。
她撑着床坐了起来,感受着体内久违的活力,眼中满是震惊。
“我……我的病……”
“祖母,您没事了。”闻人殊握住她的手,将早已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孙女前夜梦到母亲,母亲赐我一瓶仙露,说可治百病。孙女斗胆给您服下,没想到……”
对于这套说辞,老太君竟没有丝毫怀疑。她长叹一声,拉着闻人殊的手,老泪纵横:“是你母亲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啊!”
祖孙二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大小姐!二夫人带着人过来了,说是……说是要给老太君请安!”春桃焦急地跑进来禀报。
二夫人,闻人殊的继母,柳氏,柳若烟的亲姑姑。
前世,这女人没少在背后给她使绊子。
闻人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来得正好。
“让她进来。”
柳氏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姐姐这是做什么?母亲病重,需要静养,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是想让母亲不得安宁吗?”
她话里话外,都在指责闻人殊不懂事,打扰病人。
然而,当她看到好端端坐在床上的老太君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母……母亲?您……您怎么坐起来了?”
老太君在闻人殊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直射柳氏:“怎么?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死,让你失望了?”
老太君执掌相府几十年,威严深入骨髓。她这一病倒,柳氏才敢作威作福,如今见她病愈,那股子畏惧立刻从骨子里冒了出来。
“不……不是,媳妇……媳妇是太高兴了!”柳氏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
“高兴?”老太君冷哼一声,“我病着的时候,你克扣我的汤药,将我院子里的得力下人全都换掉,安插自己的眼线,这也是为我高兴?”
柳氏脸色煞白,抖如筛糠:“母亲明鉴,媳妇冤枉啊!”
“冤枉?”闻人殊在一旁凉凉地开口,“二娘,祖母院子里的王婆子,是你的人吧?前几日她偷偷将祖母吊命的百年人参换成了普通萝卜根,这事你敢说你不知道?”
此言一出,柳氏更是魂飞魄散。
这事做得极为隐秘,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休要含血喷人!”
“是不是含血喷人,搜一搜王婆子的房间便知。”闻人殊胸有成竹。这些事,都是她融合了空间里的医毒典籍后,从祖母的药渣中看出的端倪。
老太君眼中怒火熊熊,厉声道:“来人!去给我搜!若是搜出来,这对主仆,一并家法处置!”
很快,下人便从王婆子的房间里搜出了那支被调换的百年人参。
人赃俱获,柳氏百口莫辩,当场被老太君罚去跪祠堂三个月,掌家之权也被收回,交到了闻人殊手上。
一夜之间,闻人殊从一个被退婚的笑柄,变成了丞相府实际的掌权人。
她雷厉风行地整治了府中风气,将那些阳奉阴违的下人全部发卖,换上自己的心腹。整个丞相府,被她治理得铁桶一般。
而她,也开始利用手中的权力和空间里的资源,为下一步的复仇铺路。
她知道,仅仅让顾玄清身败名裂,还远远不够。她要的,是让整个顾家,以及他们背后的尚书府,都付出血的代价!
而要做到这一点,她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
她的目光,投向了皇宫之中,那个最不受宠,也最被忽视的皇子——七皇子,萧烬尘。
前世,正是这位七皇子在最后登上了皇位。只是那时,她早已是一捧黄土。
这一世,她要将这块未来的帝王玉,提前握在自己手中!
皇家秋猎,是京中权贵们争相表现的舞台。
闻人殊作为相府嫡女,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她真正的目的,却不是狩猎,而是“偶遇”七皇子萧烬尘。
根据前世的记忆,萧烬尘会在这次秋猎中,被太子和三皇子设计,身中剧毒,险些丧命。这也成了他日后夺嫡的导火索。
而她,就要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向他递出橄榄枝。
猎场上,号角齐鸣,骏马奔腾。
闻人殊无心与那些贵女们攀比骑射,只是策马在林间缓缓而行,看似闲逛,实则在寻找萧烬尘的踪迹。
“闻人姐姐,好巧啊。”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闻人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柳若烟。
她一身火红骑装,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闻人殊,眼中满是挑衅。
自退婚风波后,柳若烟和顾玄清的婚事也成了泡影。尚书府丢尽了脸面,柳若烟更是将这一切都怪在了闻人殊头上。
“我当是谁,原来是柳妹妹。”闻人殊淡淡一笑,“怎么,不去陪你的玄清哥哥,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你!”柳若烟被戳中痛处,脸色一白,随即又高傲地扬起下巴,“闻人殊,你别得意!玄清哥哥只是一时被你蒙蔽!你这种被退婚的女人,还有什么脸面出来抛头露面?”
“有没有脸面,是我自己的事。总好过某些人,还没出阁就珠胎暗结,想用肚子里的孽种攀高枝,结果被人当众拆穿,沦为京城最大的笑话。”闻人殊的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刀刀扎在柳若烟的心口上。
“你……你胡说!我没有!”柳若烟气急败坏,扬起马鞭就要抽过来。
闻人殊眼神一寒,就在马鞭落下的瞬间,她手腕一翻,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了柳若烟的马臀。
“唏律律——!”
那匹马受惊,猛地人立而起,将柳若烟重重地摔了下来!
“啊——!”
柳若烟发出一声惨叫,狼狈地滚在地上,沾了一身的泥土和落叶。
“柳妹妹,骑术不精,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闻人殊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周围的贵女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柳若烟又羞又怒,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竟是摔断了腿。
“闻人殊!你这个贱人!你敢暗算我!”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闻人殊懒得再理她,策马转身,消失在林间。
这种降智的蠢货,连做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根据记忆中的路线,闻人殊很快在一处偏僻的山涧旁,找到了目标。
只见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男子半跪在溪边,脸色青紫,唇角挂着一丝黑血,显然是中了剧毒。
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一双墨眸即使在痛苦中也依旧锐利如鹰。
正是七皇子,萧烬尘。
“七殿下?”闻人殊翻身下马,故作惊讶地走上前。
萧烬尘警惕地抬起头,握紧了手中的剑:“你是谁?”
“臣女闻人殊,见过七殿下。”闻人殊福了福身,“殿下似乎中了毒,臣女略通医术,或可为殿下解围。”
萧烬尘眼中闪过一丝审视。丞相府的闻人殊,他有所耳闻。那个被退婚后性情大变的女子。
他体内的毒发作得极为猛烈,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他唯一的希望。
“……有劳。”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闻人殊不再多言,立刻上前为他把脉。
是“牵机引”,一种极为霸道的西域奇毒,中毒者会四肢抽搐,状如牵线木偶,最终心脉碎裂而亡。
若不是她有‘万物生’空间,这世上几乎无人能解。
她取出一颗早已准备好的解毒丹,喂入萧烬尘口中,又拔出银针,在他身上几处大穴飞快地刺下。
随着银针的捻动,萧烬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那股致命的麻痹感也渐渐退去。
他震惊地看着闻人殊。
这女子,不仅一眼看出了他中的是何种奇毒,解毒手法更是闻所未闻。她绝非“略通医术”那么简单。
“你想要什么?”萧烬尘沉声问道。他从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闻人殊收回银针,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想要一个承诺。”
“说。”
“他日殿下荣登大宝,我要尚书府和顾家,满门覆灭,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话语平静,却带着血海深仇的决绝。
萧烬尘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女人,好大的野心,好深的恨意!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体内仿佛住着一头伺机而噬的猛兽。
有趣。
“好。”他缓缓点头,吐出一个字,“我答应你。”
他知道,她能救他一次,就能救他第二次。他体内还有从小就种下的顽固旧疾,或许,也只有她能解。
与她合作,利大于弊。
从这一天起,京城中最不起眼的七皇子和声名狼藉的相府嫡女,结成了最隐秘的同盟。
闻人殊利用神医空间,为萧烬尘调理身体,清除他体内的沉疴旧疾,让他从一个病弱皇子,逐渐展露出其被掩盖的锋芒。
同时,她也利用前世的记忆,为萧烬尘提供了一个又一个扳倒太子和三皇子的关键情报。
而萧烬尘,则成为了闻人殊最锋利的一把刀。
顾玄清和柳尚书在朝堂上屡屡受挫,不是被参贪污舞弊,就是被揭以权谋私,焦头烂额,却怎么也查不到是谁在背后搞鬼。
顾玄清更是发现,那个被他抛弃的闻人殊,变得越来越让他看不透。
她周旋于各大权贵府邸,为这个夫人看诊,为那个小侯爷解毒,竟闯出了“女神医”的名头,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看着众星捧月般的闻人殊,再看看因为断了腿而终日在家中撒泼的柳若烟,顾玄清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悔意。
他试图再次接近闻人殊,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
顾玄清对闻人殊的感情,从最初的鄙夷,渐渐变成了混杂着嫉妒、不甘和病态占有欲的扭曲情感。
他得不到,就要毁掉!
顾玄清与柳若烟父女一拍即合,一个更恶毒的计划,在暗中悄然酝酿。
他们要让闻人殊,再一次身败名裂,这一次,要让她永不翻身!
不久后,宫中传来消息,最受宠爱的淑妃娘娘突发恶疾,卧床不起,太医院束手无策。
皇帝下旨,遍寻天下名医。
柳尚书立刻在朝堂上举荐了闻人殊。
“陛下,臣听闻丞相府嫡女闻人殊小姐医术高超,曾治好相府老太君的沉疴,人称‘女神医’,或可一试。”
这看似是举荐,实则是将闻人殊架在火上烤。
治好了,是她分内之事;治不好,便是欺君之罪!
更何况,淑妃的病,根本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闻人殊接到圣旨时,便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她走进淑妃的寝宫,只见珠帘之后,一个美貌的宫装女子斜倚在榻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正是淑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闻人殊只闻了一下,便已了然于胸。
“浮生梦”,一种罕见的西域奇香,无色无味,少量能安神,过量则会让人陷入深度昏迷,脉象全无,如同假死。
这手段,比下毒高明,却也更阴毒。
闻人殊上前为淑妃诊脉,片刻后,她站起身,对一旁焦急等待的皇帝说道:“陛下,娘娘此症并非生病,而是中了毒。”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皇帝震怒:“中毒?谁敢在宫中下毒!”
“此毒名为‘浮生梦’,毒源……就在这香炉之中。”闻人殊指向角落里一尊精致的麒麟香炉。
太监连忙取来香炉,太医们上前查验,果然在香灰中发现了“浮生梦”的残留物。
“是谁!是谁送来的熏香!”皇帝怒吼。
一个负责管理内务的太监战战兢兢地跪下:“回……回陛下,这熏香是……是柳尚书府上个月进贡的,说是能安神助眠……”
真相大白!
柳尚书做梦也想不到,闻人殊的医术竟高到这种地步,连如此偏门的奇毒都能一眼识破!
他当即跪地喊冤:“陛下明察!臣绝无此心啊!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哦?是吗?”
闻人殊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呈给皇帝,“陛下,这是臣女昨日截获的一封密信,信中内容,或许能为尚书大人‘洗清冤屈’。”
皇帝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将信摔在柳尚书的脸上!
“好!好你个柳问天!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勾结三皇子,意图谋害淑妃,嫁祸太子,你好大的胆子!”
那信中,赫然是柳尚书与三皇子密谋此事的全部细节!
原来,淑妃是太子的亲姨母,淑妃一倒,太子便失了一大臂助,三皇子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而柳尚书,就是三皇子安插在朝中的一枚重要棋子!
人证物证俱在,柳尚书和三皇子百口莫辩,当场被拿下,打入天牢!
这突如其来的惊天逆转,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谁也没想到,闻人殊不仅识破了毒计,还反手将计就计,一举扳倒了尚书府和三皇子两大势力!
在调查柳尚书府的过程中,闻人殊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她在一间密室中,找到了一本柳家的族谱和一些密信。信中提到,柳家世代都在寻找一个拥有“万物生”血脉的女子,而那女子的信物,正是一块古朴的玉佩!
信中还详细描述了如何用特殊手法,将活人血祭,才能夺取玉佩中的空间之力!
原来,前世她被活埋,根本不是顾玄清为了攀高枝的临时起意!
而是柳家布了十几年的一个局!
他们早就知道她母亲留下的玉佩是秘宝,先是让柳若烟的姑姑嫁给父亲做继室,在府中监视。再让顾玄清接近她,骗取她的感情,最后在她新婚前夜,将她活埋血祭,夺取空间!
顾玄清,从头到尾,都只是柳家的一条狗!
滔天的恨意与彻骨的寒冷席卷了闻人殊的四肢百骸。
她一直以为的宅斗复仇,瞬间升级成了关乎家族传承和惊天阴谋的生死对决!
柳家……
闻人殊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既然你们这么想要这个空间,那我就让你们整个家族,都来为它陪葬!
三皇子和柳尚书倒台,朝堂格局大变。
太子一党独大,但根基受损,而萧烬尘则在闻人殊的帮助下,暗中积蓄力量,如同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猛虎,静待时机。
顾玄清作为柳尚书的未来女婿,也受到了牵连,被罢免了官职,成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他将所有的失败都归咎于闻人殊。
他恨她,恨她毁了他的一切!
而这种恨,在得知闻人殊与七皇子萧烬尘越走越近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病秧子皇子能得到她?那个被他抛弃的女人,凭什么能过得比他好?
扭曲的嫉妒心,让顾玄清彻底疯狂。
他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合作者——一直与萧烬尘作对的太子。
“太子殿下,闻人殊并非真心辅佐七皇子,她手中握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个能让您稳坐江山,甚至长生不老的秘密!”顾玄清跪在太子面前,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将从柳家听来的,关于“万物生空间”的秘密,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太子。
太子本就多疑,又对皇位患得患失,听闻有此等神物,立刻动了心。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
是夜,月黑风高。
丞相府被数千禁军围得水泄不通。
太子亲率大军,以“丞相闻人博意图谋反”的罪名,血洗了丞相府!
闻人殊和祖母、弟弟,以及闻人博,全都被抓到了宫中。
金碧辉煌的朝阳殿,此刻却如同森罗地狱。
太子高坐龙椅之上,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
他的脚下,跪着丞相府的一众人。
顾玄清一袭锦衣,站在太子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阶下的闻人殊,眼中满是报复的快感。
“闻人殊,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他笑得无比得意,“你不是很能耐吗?不是算无遗策吗?怎么现在成了阶下囚?”
闻人殊抬起头,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是你告诉太子的?”
“是又如何?”顾玄清大笑,“你毁了我的前程,我就要你的命!还有你全家的命!我要让你看着你最在乎的亲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
他转向太子,谄媚地说道:“殿下,别跟她废话了,只要逼她交出那神物,您的大业就成了!”
太子点点头,目光贪婪地落在闻人殊身上:“闻人殊,交出你母亲留下的玉佩,孤可以饶你不死,甚至封你为太子妃!”
“太子妃?”闻人殊笑了,笑声清脆,却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你也配?”
“放肆!”太子大怒,“来人!把她那个傻子弟弟拖上来!先砍他一只手!朕看她交不交!”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闻人殊那痴傻的弟弟闻人启按在地上,雪亮的钢刀高高举起。
“不要!”祖母和闻人博发出绝望的哭喊。
闻人启吓得浑身发抖,只会哭着喊:“姐姐……姐姐救我……”
闻人殊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平静被一片血色取代。
“好。”
她从怀中取出那块古朴的玉佩,声音冷得像冰,“我给你。”
顾玄清和太子脸上同时露出狂喜之色。
“不过,开启这玉佩需要特殊的血脉和咒语。”闻人殊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龙椅,“我必须当面,亲自交给殿下。”
太子早已被长生不老的诱惑冲昏了头脑,不疑有他,挥手让侍卫退下。
闻人殊走到太子面前,将玉佩高高举起。
顾玄清激动地凑上前,死死地盯着那块能改变他命运的玉佩。
就是现在!
在所有人屏息凝视的那一刻,闻人殊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她猛地将玉佩捏碎!
碎裂的玉佩中,没有爆发出什么神光,而是飘散出一股无色无味的粉末,瞬间融入空气中。
“不好!有毒!”太子身边的侍卫惊呼。
但已经晚了。
那是闻人殊用空间里上百种剧毒之草炼制出的“十里香倒”。
无药可解,见血封喉!
“你……你竟敢……”太子惊恐地指着闻人殊,话未说完,便口吐黑血,一头从龙椅上栽了下来。
殿内的禁军和侍卫也如下饺子一般,纷纷倒地,瞬间毙命。
整个大殿,顷刻间变成了一座死城。
只剩下顾玄清,因为站得稍远,吸入的毒气较少,还能勉强站着,但也是头晕目眩,七窍开始渗出黑血。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闻人殊,“你疯了吗?你把神物毁了!你也活不了!”
“神物?”闻人殊缓缓走到他面前,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就像在看一个可悲的虫子,“顾玄清,你到死都不知道,你争了一辈子,谋划了一辈子,都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她顿了顿,用最残忍的语气,说出了那个足以将他彻底摧毁的真相。
“你以为柳若烟怀的是你的种?你以为你马上就要当尚书府的乘龙快婿了?”
“我告诉你,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他是柳尚书的!”
“什么?!”顾玄清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不可能!你胡说!你骗我!”他疯狂地摇头。
“我骗你?”闻人殊从袖中拿出一份供词,这是她从柳尚书府上一个心腹丫鬟那里问出来的,“柳若烟早在认识你之前,就与她父亲有染。她找上你,不过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孽种,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爹罢了。你,顾玄清,就是京城最大的那个活王八!”
“啊——!”
顾玄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引以为傲的麒麟儿,他飞黄腾达的垫脚石,竟然……竟然是个孽种!他喜当爹?!他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让他彻底疯了!
他捂着头,又哭又笑,在满是尸体的大殿上疯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清君侧,诛叛党!”
殿门被轰然撞开,萧烬尘一身银甲,手持长剑,率领着千军万马,冲了进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闻人殊和萧烬尘设下的一个局!
他们故意放出风声,引诱太子和顾玄清动手,再以“太子谋反逼宫”的名义,率兵勤王!
釜底抽薪,一网打尽!
看着眼前的一切,闻人殊的亲人们都惊呆了。
萧烬尘走到闻人殊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满是心疼:“都结束了。”
闻人殊点点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倒在了他的怀里。
……
太子谋反,伏诛。三皇子与尚书府余孽,满门抄斩。
皇帝本就年迈,受此惊吓,一病不起,不久便颁下诏书,传位于七皇子萧烬尘。
萧烬尘登基,改元“永安”。
登基大典那日,新皇下旨,封丞相之女闻人殊为“护国公主”,地位等同亲王,掌管天下医署,赐金牌令箭,可见官大一级。
旨意一下,天下哗然。
所有曾经嘲笑过她,看不起她的人,此刻都只能匍匐在她的脚下,连仰望她的资格都没有。
而顾玄清,作为叛党余孽,被判凌迟处死,三日后行刑。
刑场上,顾玄清被绑在柱子上,形容枯槁,眼神呆滞,早已没了人形。
当他看到闻人殊身着华贵的公主朝服,在万众簇拥下,登上监斩台时,浑浊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那是极致的悔恨与不甘。
他看着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被他弃如敝履的女子,如今却高高在上,光芒万丈,成了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存在。
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退婚……
如果……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监斩官扔下令牌,刽子手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闻人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当第一刀落下,顾玄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时,她转身,没有再看一眼。
前世的仇,已报。
今生的路,才刚刚开始。
她抬头望向巍峨的皇宫,那里,有一个人在等她。
属于她的,权倾朝野的新人生,画卷正缓缓展开。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