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追思:当初去供销社当营业员他还不情愿,没想到却收获了爱情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01 05:02 1

摘要:她站在窗前听了一会儿风,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暂时同意,又像是在给我留面子。

扔了吧,这只蓝边搪瓷缸口子缺了个豁。

留着用,倒开水慢一点烫,手有缓儿。

她站在窗前听了一会儿风,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暂时同意,又像是在给我留面子。

我把搪瓷缸放回窗台,玻璃下沿还留着去年冬天的霜痕,像一条浅浅的河道。

我知道,这只缸不值钱,却有我的一段路,舍不得丢。

有人问我,这辈子最该留的是啥,我想的不是二八自行车,也不是那只老上海表,而是算盘和这只搪瓷缸。

算盘“哗啦啦”,珠子顺了,心就稳了。

缸里冒热气,嗓子润了,话就顺了。

我曾经不想站在柜台后面。

回县里那一年,风向刚刚有了转头,供销社分到我一个名额,说是营业员。

我心里打鼓,犯怵,觉得自己嘴笨,还不如去仓库扛麻袋来得踏实。

娘把围裙一解,递我一杯热水,热气把她的眼镜熏得起雾。

她没多说,只说让脚落地,先把饭吃好。

我回到后巷那间小平房,屋里挂着一张胖娃娃抱鲤鱼的年画,半导体收音机里有曲调从远处飘过来。

院里晾衣绳上还滴着水,风把肥皂味儿吹得很长。

供销社清晨的门帘一掀,玻璃柜台擦得透亮,火柴、洋钉、蓝呢布、白绒线一格一格排好。

票证盒分三层,粮票、油票、布票,都规规矩矩,钥匙和算盘的黑绳绾在一起。

葛师傅人瘦,眼神直,秤杆似的,话不多。

他把柜台边缘的指纹擦掉,用眼神示意我试着上手。

我那天心里嘀咕一句“咋整呢”,还是把围裙系紧了。

阴天里,门口排了队,从大爷到小孩,各自捏着票证,神情里都是盼头。

我给前头一位称白糖,秤砣“当”的一声落稳,算盘珠子也被我拨顺,纸袋折角压实。

后面一位大娘说我少找了两分,声音不高,像一滴水落在石头上。

我心头一紧,耳根发热,汗从背心里往下滚。

我把账单再翻了一遍,算盘“哗啦啦”地重新走了一道。

那天我第一次注意到那只蓝边搪瓷缸。

它在柜台角落里,水面上浮着几片茶末,缸身上有一圈旧茶渍,像人过日子的印子。

对面棉织门市的她把缸推了过来,动作利落,眼神平静,似乎只是做成了一件日常的小事。

她没有多话,只是让人先润润嗓子。

大娘低头数了数零钱,笑起来,说是自己眼花了。

误会散了,柜台前后又顺了起来。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声“别怂,慢慢来”。

年关近了,供销社像一口暖锅,热气越来越足。

有人来调布票,有人来问花生油,有人端着篮子问糖精片。

秤砣和算盘像对口的两句,一句紧着一句。

娘也来排了一次队,她把装钱的小布包从围裙里拿出来,布包上绣着“出入平安”,针脚很密。

我没跟她招呼,轮到她时,她抬眼冲我笑一下,像往常那样给我打个气。

那几天,我嗓子哑,嘴唇起皮,手却稳,蓝边搪瓷缸就放在手边,热气一股一股往上冒。

她抱着孩子在队尾,孩子睡着了,鼻尖红红的,呼吸均匀。

有人心急,她往后退半步,让出道儿,队伍里立刻少了几分拥挤。

眼看要收摊的时候,一个熟面孔拍台,多要一尺蓝呢布,说是给亲人做棉裤,话声里带着难处。

规矩摆在那里,我只能按票按量。

我的算盘珠在手指下轻快地走着,却故意在最后一拨上顿了一下,让自己心口别起波。

那一刻,她把搪瓷缸从队尾传到我手边,目光很稳。

我喝了一口热水,舌尖被烫得微微刺疼,人却像被按住了重心。

她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一些,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像在替我说一句“慢慢来”。

葛师傅那天没在众人面前说什么,散场后在后屋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一句“中”。

我回平房,炉火跳了一下,我给自己添了点煤饼,屋里就亮堂起来。

邻墙那边传来三婶炖菜的香味,像是把这一天轻轻盖住。

那只搪瓷缸在我心里留下了印,像一个能握住的东西。

春风起,城里张贴出新告示,说要学新经营,供销社打算改改做派。

葛师傅提了我,说算盘利索,能记账,脑子转得过来。

我心里又打了一回鼓,还是去了县里培训。

培训上讲“成本”和“周转”,讲周末小高峰,讲商品摆面和人流动线,我听着,心里一颗颗把算盘珠子拨顺了。

晚上回到平房,灯泡亮度不高,却够用,我把搪瓷缸洗干净,倒进开水,热气从缸口滚出来,像雾一样贴住我的脸。

她会在那个时候从路口经过,菜篮里压着一块豆腐、两根大葱、一小束香菜,纱布手帕搭在手腕上。

她看见我总是先笑一下,跟我点点头,像和气地问候一声又不必多言。

我渐渐明白自己喜欢她的安静,喜欢她做事有分寸。

邻里在巷口聊闲话,有时也把两句夸我做事细心的话甩过来,我听见就笑一笑,不敢多接。

我心里只盯着手里的算盘和眼前的小缸,觉得它们才是我过日子能持久的两样。

后来大家撮合,我们在冬天定了亲,屋外是一地碎霜,屋里是热乎乎的白气。

她家的墙上挂着小窗花,桌上摆着一台黑漆缝纫机,旧而稳。

她的母亲把一盘热菜端到桌角,让我们先喝口汤再说话,平平缓缓的语气像小河。

订亲那天我把算盘放进背包,背包的布面上有两个补丁,针脚细密。

有人打趣,说带算盘去定亲图啥。

我说图个心里有数。

她听见了,笑意绕到眼角,像是认同。

我们办婚事简简单单,邻里帮忙,桌上热闹,屋里利落,日子从那天起和我们一起往前走。

婚后我们还住在那间小平房,窗台上的搪瓷缸从柜台带回了家。

早晨我用它泡茶沫,她晚上用它泡红枣,冬天的夜里,缸口会结一圈细细的霜花,像给生活钉上一圈亮边。

她收拾屋子利落,衣服叠成一摞一摞,锅盖擦得能照人。

我把架子上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旧报纸裁成相同宽度垫抽屉。

有时我会学着外地口音对她说一句“巴适得很”,她看我一眼,没笑出声,眼里却有光。

我骑二八,她坐后座,篮子里有菜有米,有时候压着一块肉皮冻,路口遇见邻里,大家都擅长用眼神打招呼。

供销社的柜台也在换新,玻璃柜台的外面多了自选的架子,来来往往的人把生活填得满满当当。

我从培训回来,接了一个统筹的活,把几个门市的进货单合一合,再去仓库领货,三轮车“吱呀”地走过街巷,账本夹在腋下,算盘挂在胸前,搪瓷缸在车篓里碰出“咣当咣当”的声。

这样的日子过起来不慌不忙,手上有活,心里有头绪。

孩子出生后,屋子里多了一点奶香,夜里我起身给她递水,搪瓷缸的热气在昏黄灯下很安稳。

娘年纪渐长,做家务的手却还不慢,她总叮嘱我,处人处事都要把分寸握稳,遇事先把理讲清,再把心放正。

我把这些话压在心里,像压一页书签。

九十年代的风越吹越新,街头巷尾多了个体摊位,招牌一个比一个醒目。

供销社的同事陆续动了念头,各自琢磨着出路。

我又一次在门口停下脚,想着自己手里的算盘和墙上的搪瓷缸,暗暗问一句“中不中”。

她看着我,心里有数,慢慢地把几句踏实话摆出来,说先从小处做起,先在门口搭个棚,先做邻里熟人的生活小件。

她的“先”字说得稳,我听进去,心里“咔嗒”一声落了钩。

我们在平房前搭了透明塑料瓦的小棚,靠墙打了两个木架,码上洗衣粉、香皂、火柴、缝纫针、线团,玻璃瓶里装上小零食。

算盘挂在墙上,搪瓷缸搁在抽屉边,记账本压在小镇纸下面,镇纸是一块小青砖磨得圆滑。

开张那天,三婶买了两袋盐,又递来一碗玉米粥,还说一声慢慢干。

对门老李来换半斤散茶叶,顺手把收音机调了调台,给我留了两包花生米。

我把每一笔账记在本子上,把每一张脸记在心里,觉得这门生意在邻里之间就该这样走。

孩子慢慢长大,放学把书包往小店的一角一放,伸手去拨算盘,珠子咯噔咯噔,他笑出声,问算盘难不难,问珠子为什么能“跑”。

我跟他解释算盘的在位、进位,告诉他像走路一样,先迈左脚再迈右脚,走熟了就有节奏。

他一脸认真地听完,又问那只搪瓷缸是不是也会陪我们很久。

我说会。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心里也稳了一下。

两千年之后,城里的路更平更宽,路灯亮得更白,门口的树枝头每年都要长出一圈新绿。

店里上了几样新货,牙刷牙膏的包装更亮堂,方便面的口味多起来,糖的种类也变得丰富。

我学着把货摆成整齐的“面”,学着把拐角处的灯泡换成节能的,学着在夏天把绿豆提前泡好,让邻里路过的时候喝一口顺口的凉汤。

她懂得算人情账也懂得记本账,钱箱里分两个格,左边生意,右边家庭,月底核算一下,心里有个明白。

2008年夏天,我们把一面小小的红旗挂在巷口,电视里的场面一浪接一浪,孩子在院子里举着纸火炬跑起圈来。

那天我在店门口摆了一只铝盆,搪瓷缸里泡着绿豆水,邻里端起来就喝,夸一句解渴。

风吹过来,吹起塑料瓦的小声音,像在给我们打拍子。

2010年以后,年轻人手里多了手机,来买东西的时候笑着说能不能扫码。

我第一次看见那个方方正正的码,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怕自己跟不上趟。

她把手机递给我,慢慢教我点哪里,怎么输入金额,怎么核对,手把手,耐心到位。

我照着学,半天下来竟也顺了,心里嘀咕一声“整”,再抬头,就敢笑着跟人说请扫码。

算盘依旧挂在那里,珠子还是顺手,清清脆脆。

扫码方便,算盘安心,两样东西一前一后,像一条路的两端,互相看得见。

有时候有人问起我当年是怎么进供销社的,我笑一笑,说那时其实并不愿意。

话一停,我又说,没想到在柜台后站稳了自己,还把家站了来。

这句“站了来”,我原本是讲给自己听的。

从前的事像一张淡下来的照片,越看越清楚,越看越厚道。

我想起自己插队的那几年,风大的时候人一出门就想缩着肩,回城的那段日子,不敢把盼头说得太满。

供销社是个好去处,稳定,有章法,有师傅带,有人互相照应。

我有时也会想,如果当初去了仓库扛袋,是不是另一种日子。

想归想,心里并不后悔,路哪一条都要脚下走出来。

屋里的老物件一直在场。

缝纫机还在,她有时候给邻里帮忙缝一条裤脚,针脚依旧细密。

电风扇换了两回,窗帘洗了许多遍,晾衣绳也换了细钢丝绳,一样整洁。

娘头发白得更多,坐在院里晒太阳的时候喜欢用手指敲敲算盘,敲出来的声响干净明亮。

她总是把那只搪瓷缸端在手里,夏天泡菊花,冬天泡红枣,喝一口,就说一句心里暖。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也暖。

店铺的门脸旧了,我们把木板重新刷了一遍,字写得工整。

孩子回来看我们,给门口换了个更节能的灯泡,帮我在墙上贴了一个新的收款码,让它不易被尘土淹没。

他举着手机给我看城市夜色的照片,灯光一片台海,路很通透,桥像弧线,天像丝绢。

我看他讲,觉得年轻人的眼睛里是另一种光亮。

我问他当年的算盘算不算老东西。

他笑,说不老,是好东西。

我心里应了个“中”。

店里偶尔会迎来从远地回来的老朋友,他们一脚跨进来就先看墙上是不是还挂着那个算盘,再问一嘴那只搪瓷缸还在不在。

我把缸从抽屉边拎起来,给他们看它的缺口,缺口不大不小,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滑。

大家会讲起当年,从票证到散买,从插队到回城,从柜台到小店,从现钱到扫码,每一段都像算盘里的一排珠子,拨过去,声声清亮。

有时候他们问我,后悔不后悔当初在柜台上坚持规矩的那一次次。

我把目光放到那只缸上,放到算盘上,觉得答案已经在那里。

规矩让我们心里有秤,秤让我们过日子有谱。

邻里常在,互相照应的老习惯不曾丢。

三婶有时候忘记关煤气,我过去帮她关上,顺带把她家窗台上的灰擦掉一层。

她从厨房端出一碗玉米粥,说一句慢慢喝。

对门老李的收音机换成了小音箱,还是习惯在午后播评书,一段段讲得热闹,声音飘过小巷,成了我们的背景。

巷口新开了两家外卖店,年轻人骑着电动车穿梭,笑声清朗。

他们路过我店门口,会喊一声叔叔,顺手买一瓶水,扫码“滴”的一声干脆。

我把零星的零钱捋平,再把账本翻到当天那一页,字写得工整。

她在一旁码货,动作沉稳,手背上有一层细细的粉尘,擦擦就净。

我们偶尔吵嘴,多半是为家务小事,吵到一半,我看见窗台上的搪瓷缸,心口就顺了。

她也常常在那时候收住,端起缸,热水蒸起来,眼神里的火气就淡了。

我们不擅长大声辩理,更擅长轻声让步,这也是过日子的法子。

她喜欢洗完衣服把衣夹摆成一条线,喜欢把菜叶挑干净再下锅,喜欢把鞋子踢回原位,喜欢在晚风里把院子扫一遍。

我喜欢把算盘珠子拨两下再挂回去,喜欢把账本里写坏的字用同样的笔迹再写一遍,喜欢把缸里水添到刚刚好,喜欢在夜里听风。

这些喜欢看起来琐碎,串起来就是我们家的规矩和安稳。

2015年的春天,街边的槐树发出新芽,天气一转暖,我们把店门口的旧木凳搬出来晒晒太阳。

一位年轻人帮我把收款码换成了更清楚的样式,又教我把对账单导出来。

我照着学,手指在屏幕上慢慢移,找到那条清晰的线,心里觉得有了新算盘。

她站在一旁看,轻轻笑了一下,眼里是宽慰。

我回过头,看墙上的算盘安安静静,看窗台上的搪瓷缸稳稳当当,觉得新旧两样搭在一起,就像一对老友,彼此成全。

偶尔我会在午后坐在门口,手里端着搪瓷缸,缸口的缺口在阳光里亮一下不亮一下。

我想起当年那句“慢慢来”,像一根细线,从冬天的柜台一直牵到此刻的暖风。

我的嗓子不再容易哑,心也不再急,一桩桩小事顺着做,一件件日常认真做。

我对自己说一句“别嘚瑟”,又在心里补一句“可劲儿干”,笑出声的时候,风从巷口吹过来,吹进屋里,吹过算盘,吹过缝纫机的脚踏,吹过窗台上的缸。

还有更多时候,我不说话,我只是看着她在厨房里忙,听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听菜刀在案板上落下“哒哒”的节奏。

她偶尔抬头看我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很多,鼓励、提醒、心疼,混在一起。

我把眼神从她身上挪开,移到算盘上,又移到搪瓷缸上,心里像记完一笔帐,底数清楚。

夜色慢慢从巷口淌进来,屋里的灯打亮,桌面上的碗筷一一摆稳。

她端出一碗红枣水给我,甜意顺嗓子下去,落在心口,落在胃里。

我端起碗,夹菜,放下筷子,听墙上挂钟“嘀嗒嘀嗒”。

声音很旧,听起来却清晰,时间就这样走着,不慌不忙。

饭后我把店门拉下半截,留一个能透风的高度,看看四周,看看货架,看看收钱的抽屉,再把灯关了又开,确认一遍,又确认一遍。

她从后厨出来,把手搭在我肩上,轻轻按了一下,这个动作做了好多年,一直有效。

我回身收拢目光,看窗台,看缸,看算盘,看她。

我知道,人的心安往往只需两三个点,就像算盘上的定位,像缸口那一圈茶痕,像巷口那盏灯。

偶尔旧友来了,我们坐下唠一会儿,全是家长里短,讲孩子的工作,讲近几年的物价,讲谁家的院墙刷了新漆。

他们端起搪瓷缸喝一口热水,说味儿还是那个味儿。

我笑,说生活也是那个味儿。

他们放下缸,伸手去拨算盘,珠子在他们手里走两步又停住,像一段记忆翻了个身。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从巷口远过去,天边正有一层薄薄的霞。

我把算盘擦了擦灰,又把缸里添满水。

我觉得自己像在整理一个长久的句子,主语是日子,谓语是坚持,宾语是安稳。

思绪转回来,我把窗台的缸端到屋里,放在桌角,微微往里挪一指宽。

这点挪动别人看不出,我自己看得出,心里也能听见“咔嗒”一声的到位。

我偶尔会念叨几句方言,像“中不中”“整”“别怂”“慢慢来”,念完心里就有了气力。

她笑我嘴里老挂着老话,却也依着我。

我们有时也聊聊将来。

聊什么时候再换一次门口的小牌子,聊店里是不是添两样新货,聊孩子爱吃的那道菜,该怎么把火候掌握得更合适。

这些话题不热闹,也不轻浮,像清汤里的盐,味道不抢却不可少。

我的手掌上有茧,岁月压出来的。

她的手掌也有茧,日子磨出来的。

我们把手叠在一起时,茧碰茧,像两块石头彼此靠住,一点不硌心。

我常常想,若当年我没有走进供销社,若当年那只搪瓷缸没有被留在我的视线里,若当年那一声“慢慢来”没有在人群里浮起,我也许会走一条别的路。

但我并不急着去想那条路是什么样。

我只知道,我站在柜台后的那几年,从试探到安稳,从青涩到笃定,再到后来摆起小店,扛起家门,这里面有汗水,也有笑意,有紧张,也有松弛。

我也知道,那只搪瓷缸从公共的小物件,变成了家的东西,像我们从人群里的一个身影,变成了彼此的那个人。

夜更深的时候,我会在店门口站一小会儿,听巷子里的风,听远处偶尔传来的自行车铃声,听邻里家的窗户轻轻合上。

我把这座县城的呼吸听在耳朵里,放在心上。

我觉得它和我的算盘与搪瓷缸是同一类物件,都是低声,都是耐心,都是分寸。

有一天她把那只缸拿在手里,问丢不丢。

我看了很久,摇摇头。

她没再问,笑了一下,把它洗得干干净净,擦干,放回窗台。

那一刻我明白,生活的温柔多半发生在细微处。

在一只旧缸被擦干的一瞬,在算盘被轻轻拨顺的一下,在“慢慢来”四个字落在心坎上的那一次。

风从巷口吹进来,灯光在桌面慢慢铺开,像一张干净的账单。

账单上什么也没写,却什么都在里面。

我端起那只缸,抿了一小口。

热气轻轻地往上冒。

我把缸放回窗台,听着墙上钟“嘀嗒嘀嗒”。

她在厨房里把最后一道菜出锅,脚步声从油烟香里走出来。

我扬了扬下巴,指指桌上的碗筷。

她点点头,坐下。

我们没有多说话。

窗外月亮从屋檐上方露出半个身子。

我们低头吃饭,把筷子落在碗沿的声音,像算盘珠在横梁上轻轻一碰。

这声音不响,却把一家子的心拢在了一起。

饭后她把碗盘端进厨房,我在屋里擦桌,抹布拧得很干,桌面一点水珠不留。

我把窗台上的缸往里挪一指宽,再挪回原处,像对自己的确认。

她从厨房探出头来看我,眼神里含着已经习惯的笑意。

我也笑了。

我们谁都没说话。

灯在屋里亮着,像在心里亮着。

我想起那句老话,心里慢慢地念了一遍。

慢慢来。

这四个字像一条清亮的水,从1970年代的柜台边,一直流到今天的小店门口。

我知道,明天也是这样。

算盘还在墙上,珠子在,缸在,热水在,她在。

我也在。

来源:小模型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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