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们村后面有座老坟山,埋得都是些没主儿的孤坟。平日里,除了清明烧纸,很少有人上去。
我们村后面有座老坟山,埋得都是些没主儿的孤坟。平日里,除了清明烧纸,很少有人上去。
村西头有个光棍汉,叫刘三旺。四十好几了,还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没啥大毛病,就是爱贪小便宜,手有点贱,看见啥好东西都想着往家划拉。
九三年夏天,连着下了几天暴雨。雨停后,三旺想着老坟山那边冲下来不少蘑菇,就拎着筐上了山。
蘑菇没捡多少,倒是在一个被雨水冲塌了大半的野坟边上,瞧见了个东西。
那是个半埋在泥水里的红布包,露出一角翠绿。
三旺心里一动,四下瞅瞅没人,赶紧蹲下身,把那东西抠了出来。扯开脏兮兮的红布,里面竟是一块玉佩。
那玉佩巴掌大小,雕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玉质温润,触手冰凉,看着就是个老物件。
“嘿,发横财了!”三旺喜得见牙不见眼,也顾不上晦气不晦气了,把玉佩往怀里一揣,蘑菇也不捡了,做贼似的溜下了山。
回到家,他把玉佩洗刷干净,越看越喜欢。那玉绿得滴油,雕工又精细,他琢磨着肯定能卖个大价钱。他用根红绳穿了,美滋滋地挂在自己脖子上,贴着肉藏着,睡觉都不摘。
可就是从戴上这玉佩那天起,怪事就找上门了。
先是晚上睡觉,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对着他吹气。他迷迷糊糊一摸,是那块玉佩,冰得吓人。
接着,他就开始天天晚上做同一个梦。
梦里总有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背对着他,坐在他的炕沿上。黑油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挽着髻,插着根金簪子。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俊俏人儿。
那女人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三旺在梦里想绕过去看看她长啥样,可怎么都动不了,就像被鬼压床了一样。
只能闻见一股淡淡的、像是胭脂水粉,又混合着泥土和霉味的奇怪香气。
天一亮,梦就醒了,啥事没有。可天天晚上这么折腾,三旺很快就顶不住了,眼圈黑得像熊猫,整天没精打采。
村里人见他这样,都打趣他:“三旺,咋啦?夜里偷牛去啦?”
三旺心里发虚,支支吾吾不敢说玉佩的事。
又过了几天,那梦变了。
梦里那穿嫁衣的女人,不再是静坐着了。她开始慢慢梳头,一下,又一下,动作僵硬得很。梳着梳着,她的头突然就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光秃秃的白脸皮!
三旺每次都吓得魂飞魄散,想叫叫不出声,猛地从梦里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摸着胸口那块冰凉的玉佩,心里开始犯嘀咕了:难道是这东西闹的?
贪念到底战胜了恐惧。他摸着那上好的玉质,心想:“做梦怕啥,又死不了人,等找到买主卖了钱,啥晦气都冲没了!”
他硬着头皮继续戴着。
可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做梦那么简单了。
他家晚上开始出现怪声。有时候是女人低低的哭声,有时候像是有人穿着绣花鞋在屋里走来走去,嗒,嗒,嗒……清晰得很。
他放在碗柜里的吃食,第二天一早起来,会发现被人动过,上面留着细小的牙印。
最吓人的是,有天早上他起来照镜子,发现镜子里自己的影像,肩膀上竟然搭着一只惨白惨白、涂着红指甲的女人手!
他嗷一嗓子蹦开,再胆战心惊地凑过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又正常了。
三旺真的怕了。他哆哆嗦嗦地把玉佩从脖子上摘下来,想扔又舍不得,最后用块黑布包了好几层,塞到了炕席最底下。
可这根本没用。
当天晚上,他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好像多了个人。一股冰冷的、带着胭脂和霉味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他猛地睁开眼——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清清楚楚地照见他旁边,躺着那个穿大红嫁衣的女人!
黑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下巴尖,白得吓人。她正侧着身,面对着他,一只惨白的手,正缓缓地伸过来,要摸他的脸!
三旺吓得魂都没了,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摔下炕,屁滚尿流地冲出屋子,在院子的柴火堆里缩了一夜,直到天亮鸡叫才敢出来。
他再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了。白天还好,一到太阳落山,他就吓得往人多的地方钻。
村里人见他神色惊惶,眼窝深陷,整个人瘦脱了形,都觉得不对劲了。几个跟他关系还不错的老人拉住他,逼问到底咋回事。
三旺彻底崩溃了,哭着把怎么捡到玉佩,之后又遇到啥邪乎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大伙儿听得脊背发凉。
一个见多识广的老爷子跺着脚说:“三旺啊三旺!你真是贪心不要命了!那老坟山是啥地方?那无名野坟里的东西能随便捡吗?那分明是人家陪葬的物件!你这是把鬼招回家了!”
“尤其是女人的陪葬,最是邪性!看这架势,怕是缠上你了!”
三旺吓得脸无人色,扑通跪下:“七爷!各位老叔老伯!救救我!我知道错了!那玉佩我不要了!我这就扔回去!”
“现在扔回去?怕是晚了!”七爷摇头叹气,“那东西既然跟了你回来,又显了形,就不是轻易能打发走的了。你这像是……像是被结了阴亲啊!”
“阴亲?”三旺腿都软了。
“赶紧的!”七爷对周围人说,“快去请后沟村的陈婆婆!她懂这个!再晚,三旺这条小命怕是真要搭进去了!”
几个后生赶紧跑着去请人。
晌午时分,七十多岁的陈婆婆被请来了。她佝偻着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根桃木拐棍。
她一进三旺家的院子,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抽了抽鼻子:“好重的阴气和怨气!”
三旺连滚爬爬地出来,磕头如捣蒜。
陈婆婆让他拿出那块玉佩。三旺颤抖着从炕席底下摸出那个黑布包。
陈婆婆刚接过布包,手指就像被蜇了一下似的猛地缩回。她示意旁人把布包放在地上,她用桃木棍小心翼翼挑开。
那块鸳鸯玉佩露了出来,在日光下,绿得更加深邃,甚至有些诡异。
陈婆婆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她凑近些,仔细看着玉佩边缘一处很不显眼的、暗红色的像是浸进去的痕迹,又闻了闻那股若有若无的胭脂霉味。
她猛地抬头,盯着三旺,声音又尖又厉:“你这东西从哪个坟头捡的?是不是东南角那个塌了一半的孤坟?”
三旺吓得一愣,连忙点头:“是……好像是……”
“造孽啊!”陈婆婆用桃木棍指着那玉佩,手都在抖,“这哪是普通的陪葬玉!这是‘阴婚聘礼’!是结阴亲时,男方下给女方棺材的聘礼!
这玉上的红,是浸了尸油血煞的!沾了这玩意,就等于答应了这门阴亲!那女鬼不找你找谁?!”
她喘了口气,看着面如死灰的三旺:“这玉佩的主人,是个枉死的姑娘,怨气重得很,早年间闹得凶,好不容易才安生下去!你倒好,把人家的聘礼刨出来自己戴上了!她这是要拉你下去拜堂啊!”
三旺哇一声哭出来,死命磕头:“陈婆婆!陈奶奶!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陈婆婆沉吟良久,叹了口气:“冤孽。我试试看吧,成不成,也得看你的造化和她怨气有多深。”
她让三旺赶紧准备东西:三碗黑狗血,七根三尺长的红线,一大堆纸钱香烛,还要一件三旺贴身穿的汗衫。
又让村里属龙、属虎、阳气旺的后生,在院子四角守着,手里都拿着铜脸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气氛紧张得吓人。
陈婆婆在院子中间画了个圈,让三旺捧着那玉佩站在圈里,把他那件汗衫盖在玉佩上。
她围着圈子,一边烧纸钱,一边念念有词,像是跟什么东西商量着。
烧着的纸钱打着旋往天上飞,火焰忽绿忽红。
天色越来越黑,院子里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明明没风,却觉得阴冷刺骨。
突然——
盖在玉佩上的汗衫,自己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汗衫下面,传出一个女人幽怨冰冷的哭声,断断续续,听得人汗毛倒竖!
守在四角的几个后生脸都白了,死死攥着手里的铜盆。
陈婆婆声音提高了几分,语速加快,像是在呵斥什么。
那哭声停了片刻,猛地变成尖厉的冷笑!
盖着的汗衫无风自动,猛地被掀开一角!那只惨白的、涂着红指甲的女人手,从汗衫底下伸了出来,一把抓向三旺的手腕!
“敲!”陈婆婆大吼一声!
守在四角的几个后生吓得一激灵,抡起棍子就拼命敲铜盆!
咣!咣!咣!咣!
巨大的、刺耳的金属敲击声猛然炸响,震得人耳朵发麻!
那只惨白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汗衫底下发出一声极其怨毒的尖啸!
陈婆婆趁机一把将黑狗血泼在汗衫上!
刺啦一声,像是冷水滴进热油锅,一股白烟冒起,带着难以形容的腥臭焦糊味。
汗衫底下没了动静。
陈婆婆让人赶紧把汗衫连带着玉佩拿出去,和所有纸钱灰一起,放回那个塌了的野坟前,深深埋好。
又让三旺对着那坟头磕了九十九个响头,忏悔认错。
忙活完这一切,天都快亮了。
陈婆婆累得几乎虚脱,对瘫软如泥的三旺说:“暂时……算是打发走了。但她怨气未消,只是被暂时逼退,会不会再来,看你造化。记住,从今往后,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坟前烧纸祷告,诚心忏悔,一年不能断。还有,这辈子再也别贪图便宜,碰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三旺捡回一条命,哪还敢不听,哭着答应了。
自那以后,刘三旺像变了个人。再也不贪小便宜,手也不贱了,见着地上的东西都不敢随便捡。每逢初一十五,不管刮风下雨,他都会准时去老坟山那个野坟前烧纸磕头。
他身体一直很虚,病恹恹的,也没姑娘愿意跟他,打了一辈子光棍。
只是有人说,深更半夜路过老坟山时,偶尔会看到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身影,在那座野坟附近飘来飘去,像是在等什么人。
而三旺直到死,脖子上都留着一圈淡淡的、洗不掉的乌青手印。
本文为民间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创作,旨在丰富读者业余生活。故事中涉及的人物、情节均为艺术加工,与任何封建迷信思想无关。我们讲述这个故事,是为了传承民间文化中的积极元素,弘扬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美德,而非宣扬或传播任何不符合科学精神的观念。
来源:经典民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