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前，村里有个张老倌，为人忠厚老实，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这些日子，他见村口通往外界的那条土路被雨水冲得坑坑洼洼，乡亲们出行买卖东西很是困难，就发起心思要牵头修路。可修路花费巨大，他一家之力难以承担，便挨家挨户去募捐。

从前，村里有个张老倌，为人忠厚老实，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这些日子，他见村口通往外界的那条土路被雨水冲得坑坑洼洼，乡亲们出行买卖东西很是困难，就发起心思要牵头修路。可修路花费巨大，他一家之力难以承担，便挨家挨户去募捐。

这天傍晚，张老倌来到村尾的李老四家，好说歹说。可李老四像是铁了心，任他嘴皮磨破，就是一个铜板也不愿出。张老倌无奈，只得起身告辞。刚走出院门没多远，想起旱烟杆落在李老四家桌上了，折返去取，却听到院里李老四的婆娘在劝他：“修路是方便大家的好事，咱多少出点吧？”

只听李老四嗤笑一声：“好事？你晓得他张老倌为啥这么起劲？”“为啥？”“我听人讲，张老倌上辈子是这路上的一块绊脚石，专绊赶路人，后来被路过的游僧施法镇住了。现在这路一修，动了土，他不就解脱了？他这是在给自己解咒呢！”他婆娘听了直笑：“你胡诌些啥呢！”李老四却信誓旦旦：“我可没乱说，不然他哪来这么大力气？傻吗？”

门外的张老倌听得心头火起，一口气没喘匀，回到家就病倒了，卧床不起，眼看一日不如一日。

这天深夜，一个身着黑袍的阴差飘到张老倌床前，不耐烦地说：“我说老倌子，你阳寿未尽，却日日魂不守舍往我这边界溜达，扰得我心烦。今日就来问问，你是不是真想跟我下去了？想走，我立马勾了你！”

张老倌委屈道：“差爷，我不想走啊！我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直，怎么就被人说成是害人的绊脚石转世？我憋屈啊！求差爷给我个公道！”

阴差哼了一声：“公道？公道自个儿去寻！你既不愿走，我也不能白跑一趟。给你个法子：明日起，连三天，鸡叫头遍就出门‘讨口彩’。若遇着的第一个人开口说的都是吉利话，你这心病自愈；若都是晦气话，那就休怪锁链无情了。记住，人家说你是啥，你就是啥！”话音未落，阴差身影便淡去了。

张老倌长叹一声，心里反倒踏实了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擦亮，张老倌强撑着爬起来，拄着棍子挪到村口老槐树下。远远看见村里的赵货郎挑着担子，急匆匆走来。张老倌忙上前拦住：“赵老弟，行行好，给老哥句吉利话。”

那赵货郎见是他，像是见了鬼，猛地一躲，没好气地嚷道：“真晦气！大清早撞见你个‘背时佬’，挡我财路！”说完，绕开他就小跑着走了。

张老倌如遭雷击，“背时佬”？自己竟成了给人带来霉运的人？他心如刀绞，瘫坐在地，好不容易才挪回家，躺在炕上，望着房梁等天亮。

第三天，天色微明，张老倌又挣扎着来到村口。这回碰上的是村里有名的快嘴婆王婶。张老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央求道：“他王婶，说句好话，夸夸我老汉吧。”

王婶挎着菜篮子，上下打量他一番，撇撇嘴：“哎哟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老糊涂’！路都走不稳了还修啥路？净添乱！”说罢，扭着腰肢就走了。

“老糊涂”？张老倌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闷气堵在胸口，眼前发黑，直接晕倒在路边。幸好有早起的村民看见，将他抬了回去。

眼看第三天期限将至，张老倌躺在炕上，万念俱灰。村里管事的陈保长闻讯赶来，坐在炕边问他：“老倌子，听说你这两日早早去村口，是要讨个彩头？”

张老倌老泪纵横，将遭遇一五一十说了。陈保长听完，眉头紧锁，猛地一拍大腿：“竟是这两个混账东西！老哥你等着！”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到了晚间，陈保长满脸喜色地回来，一进门就喊：“老倌子！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原来，那赵货郎平日里走村串巷卖杂货，实则暗地里干着兜售劣质假货的勾当。那日清晨他急着去邻村坑骗一孤寡老人，生怕被人撞破，一见张老倌拦路，以为坏事要败露，才口出恶言。结果心神不宁，露了马脚，被陈保长顺藤摸瓜查了出来。

而那快嘴婆王婶，表面热心肠，实则最爱搬弄是非。她嫉妒张老倌修路得了好名声，又怕路修好了自家临路的院墙要往后挪一点，便四处散播张老倌“老糊涂”、“想捞好处”的谣言。陈保长稍一查问，她便露了馅。

张老倌听完，胸中那口堵了多日的闷气顿时畅快了，病也好了大半。他这才明白，李老四编派他是“绊脚石精”，无非是因为李老四家藏着几辆大车，专在路烂时高价帮人拉货，路若修好了，他就没了这好处。

打那以后，张老倌再也不去讨什么口彩了。他重新挺直腰板，一心一意带领乡亲们修路。奇怪的是，他的身子骨竟一日日硬朗起来，再也没见过那索命的阴差。

村口的土路终于修成了平坦的青石路，乡亲们都说，那是张老倌的一身正气，铺就的。

来源：一纸愁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