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态电池概念龙头股一览表?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9-07 23:19 1

摘要:当时我正蹲在厨房里修漏水的水管,满手都是铁锈和油污。张兰的包就搁在旁边的小凳上,我挪凳子的时候没留神,一带,包翻了,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引子

那张纸条,是从张兰用了快十年的旧皮包夹层里掉出来的。

当时我正蹲在厨房里修漏水的水管,满手都是铁锈和油污。张兰的包就搁在旁边的小凳上,我挪凳子的时候没留神,一带,包翻了,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口红,钥匙,一把零钱,还有几张超市的优惠券。

我正要一股脑地给她塞回去,那张被叠成小方块的打印纸,就从钱包和包内衬的缝隙里滑了出来。

我本来没在意,可捡起来的时候,指尖的油污蹭在了纸上,我下意识地想擦干净,就把它展开了。

“固态电池概念龙头股一览表?”

一行黑体字,像一记闷锤,砸在我后脑勺上。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和公司名字,什么“天齐锂业”、“赣锋锂业”、“比亚迪”……后面还用红笔画了几个圈,标着买入价和目标价。

我的心,就像被水管里涌出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我和张兰结婚二十年,日子过得像温吞水,不富裕,但也安稳。我俩都是普通工薪阶层,我在一家半死不活的国营机械厂当维修钳工,她在一个连锁超市当理货员。我们这辈子最大的信条,就是踏踏实实挣钱,一分一分地攒。

股票,基金,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就跟电视里的新闻联播一样,遥远,而且虚幻。

可现在,这张纸,就这么真真切切地躺在我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心里。

我捏着纸,站起身,水管还在滴滴答答地漏着,像我心里正在淌血。

张兰正好提着一袋刚买的青菜从外面进来,看见我站在厨房中央,愣了一下。

“修好了?哎呀,你别站着啊,地上都是水。”她说着,就要去拿拖把。

“这是什么?”我举起那张纸,声音干得像砂纸。

张兰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凝固了。她瞥了一眼那张纸,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躲闪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破纸,扔了得了。”她说着,就要来抢。

我手一缩,躲开了。

“你别装了!固态电池……张兰,你什么时候开始炒股了?”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声音一下就高了八度,脸涨得通红,“我哪有钱炒股!”

“没钱?我们攒着给儿子上大学那笔钱呢?你动了没有?”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那笔钱,是我们俩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整整十万块,是我俩的底线,也是我心里唯一的仗恃。

张兰的嘴唇哆嗦着,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她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手指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李卫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厨房里的空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水管还在漏,滴答,滴答,每一声都像在质问。

我看着她,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她的眼神里有愤怒,有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慌乱。

【内心独白】

信任这东西,就像我们家墙上那口老座钟。平时你根本感觉不到它在走,可一旦它停了,整个屋子就空得让人心慌。我和张兰二十年的夫妻,这钟就这么不响了?就因为这一张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破纸?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

“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小波马上就要高考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些东西,是咱们能碰的吗?”

张兰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纸,三两下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像是在撕掉一个烫手的山芋。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爱信不信!”

她吼完这一句,转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我一个人站在狼藉的厨房里,听着水龙头的滴答声,心里乱成了一锅粥。那堆碎纸屑在垃圾桶里,白得刺眼,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和愚蠢。

我蹲下身,继续拧着那颗生了锈的螺母,扳手很滑,就像我此刻的生活,使不上劲,也抓不住。

我知道,我们这个家,恐怕也要开始漏水了。

第1章 那通神秘电话

门被甩上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沉到了底。

晚饭我俩谁也没吃。我把水管修好了,又默默地把厨房收拾干净。整个过程,卧室的门都紧紧关着,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儿子小波晚自习回来,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对劲。

“爸,妈呢?”他放下书包,小声问我。

“屋里呢,估计累了,睡了吧。”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哦,那我给她留了她爱吃的蛋挞。”他说着,把一个纸袋子放在了餐桌上。

看着儿子懂事的背影,我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个家,全靠我们俩撑着,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孩子。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开着,声音关得很小,画面上的人影晃来晃去,我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张股票清单,和张兰决绝的眼神。

她为什么要骗我?

如果不是她炒股,那张纸是哪来的?

【内心独白】

我跟张兰,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在厂里当学徒,她是个文静的姑娘,在纺织厂上班。我们没什么风花雪月,就是觉得对方人实在,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二十年了,我对她,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可今天这事,就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里,不拔出来,就一直疼。

大概九点多,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

我以为她想通了,要出来跟我谈谈。

没想到,她只是探出头,左右看了一眼,见我坐在沙发上,又迅速把头缩了回去。接着,我听到她压低了声音在打电话。

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几个词。

“……你别急……”

“……钱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千万别告诉他……”

最后一句,那个“他”,毫无疑问指的就是我。

我的拳头,在沙发垫子下面,不自觉地攥紧了。

还有什么事,是需要瞒着我的?除了那笔钱,我们家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张兰的社交圈子很简单,除了超市的同事,就是几个街坊邻居。她平时最大的一笔开销,就是给小波买学习资料。她不可能有什么需要大钱的地方。

除非……除非她真的把钱投进了股市,而且,亏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让我喘不过气。

第二天早上,我故意起得很早。

张兰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眼睛有点肿,显然没睡好。她看到我,眼神躲闪着,没说话,径直进了厨房。

早饭是稀饭和咸菜,摆在桌上,我俩谁也没动筷子。

空气沉默得像凝固的水泥。

“我今天,要去银行一趟。”我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我死死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张兰拿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去银行干嘛?”

“查查账。家里的钱,总得知根知底。”我一字一顿地说。

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低下头,默默地喝了一口粥。那样子,在我看来,就是默认了。

我的心,彻底凉了。

去厂里的路上,我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感觉腿上一点劲儿都没有。秋风刮在脸上,有点凉,吹得我眼睛发酸。

路过菜市场,我看到几个大爷大妈围在一起,唾沫横飞地讨论着哪只股票又涨停了。

“跟你说,现在就得买新能源,国家扶持的,稳赚!”

“可不是嘛,我邻居老李头,上个月投了五万,这个月就变七万了!”

这些话,以前我听了只会嗤之以一鼻,觉得是不务正业。可现在听来,却句句刺耳。是不是张兰也听信了这些话,动了心?

她一向比我活络,总觉得我太保守,挣不来大钱。难道她真的想靠这个,让我们的生活“上一个台阶”?

到了厂里,车间里还是老样子,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和铁屑混合的味道。

我的师父,老王头,看我脸色不对,递给我一根烟。

“怎么了卫东,跟丢了魂似的?”

我接过烟,没点,就在手里捏着:“王师父,你说,这人要是变了心,是不是就拉不回来了?”

老王头愣了一下,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看我:“两口子吵架了?”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牙齿还有磕着舌头的时候呢。”老王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两口子过日子,就像咱们修机器。有时候就是一个螺丝松了,你把它拧紧了,机器照样转。可你要是上来就抡大锤,那这机器可就真废了。”

【内心独白】

老王头的话,我听进去了。可我现在的问题是,我找不到那个松了的螺丝在哪儿。我甚至觉得,不是螺丝松了,是里面的齿轮,已经被人偷偷换掉了。我害怕,我怕我一伸手,拧紧的不是螺丝,而是亲手把这个家拆得稀巴烂。我怕那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张兰,才是真实的她。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手里的活儿也干得不顺,量个尺寸都错了两次,被车间主任说了几句。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是李卫东吗?”一个有点沙哑的男人声音。

“是我,你哪位?”

“我是……张兰的弟弟,张强。”

张强?我愣了一下。张兰这个弟弟,我是知道的,比她小七八岁,一直在南方打工,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一面。听说不太务实,总想着干大事发大财,跟家里关系也一般。

他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哦,张强啊,有事吗?”我客气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姐夫,你……你千万别怪我姐。她……她也是为了我。”

说完,没等我追问,他就匆匆挂了电话。

我举着手机,愣在原地。

为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炒股的不是张兰,是她这个不靠谱的弟弟?张兰把钱借给他了?

这个可能性,让我混乱的思绪,找到了一丝线索。但紧接着,是更深的愤怒。

为了他?为了一个不着调的弟弟,她就敢动我们给儿子攒的救命钱?还对我撒谎?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傻子,被他们姐弟俩蒙在鼓里,团团转。

我立刻请了假,骑上车就往家赶。

这一次,我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问个一清二楚。

第2章 五万块的窟窿

我几乎是踹开家门的。

“张兰!你给我出来!”我扯着嗓子喊,声音因为愤怒而变了调。

家里没人。

餐桌上,早上那碗没动的稀饭还摆在那儿,已经凉透了。旁边是我儿子留的那个蛋挞,也孤零零地躺着。

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人呢?她去哪儿了?心虚了?跑了?

我冲进卧室,拉开衣柜,她的衣服都还在。我又冲到阳台,她的鞋子也都在。

人没走。

那她能去哪儿?

我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不大的房子里来回踱步。墙上,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笑得那么灿烂。照片里的张兰,扎着马尾辫,依偎在我身边,眼睛里满是信赖。

可现在,这份信赖,被她亲手打碎了。

我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那本我们俩的共同存折,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的手颤抖着,拿起了存折。

那一刻,我心里竟然还有一丝侥D幸。或许,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糟。或许,钱还在。那张纸条,那个电话,都只是一个误会。

我带着这最后一丝希望,冲出了家门,直奔最近的银行。

银行里人不多,我取了号,坐在冰冷的塑料椅子上,手心全是汗。叫到我号码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软。

“您好,帮我查一下这个账户的余额,再打一张流水单。”我把存折和身份证递进窗口,声音嘶哑。

柜员是个年轻的姑娘,接过存折,熟练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面前那小小的显示屏,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先生,您的余额是五万三千二百一十五块四毛。”柜员抬起头,公式化地报出数字。

五万……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十万块,整整十万块!现在只剩下五万多一点!

“你……你再查一遍!”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柜员被我吓了一跳,旁边的保安也朝我这边看过来。

“先生,没错的,就是这个数。”她又确认了一遍,然后把打印出来的流水单递给我,“这是您最近半年的流水,您自己看一下。”

我颤抖着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

纸上,一笔刺眼的记录,像一把尖刀,插进了我的眼睛。

一周前,一笔五万元的转账支出。

收款人,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名字。

五万块!

那是我和张兰攒了多少年的钱!是我夏天舍不得开空调,冬天舍不得多烧暖气,是她一件衣服穿了好几年,是我们在菜市场为了几毛钱跟人讨价还价……一点一滴攒下来的血汗钱!

是为了让小波能上个好大学,不用像我们一样,一辈子在底层挣扎的希望!

现在,就这么没了?

我捏着那张流水单,冲出银行,感觉天旋地转。外面的阳光很刺眼,照得我睁不开眼。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一进门,就看见张兰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看到我手里的流水单,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

我把那张纸,狠狠地摔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说吧,钱呢?”我的声音冷得像冰,“那五万块钱,去哪儿了?”

张兰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不说是吧?好!”我气得发笑,“是不是给你那个宝贝弟弟了?让他拿去炒股了?还是拿去干什么别的发财梦了?”

“你别胡说!”张监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哭腔,“跟张强没关系!”

“没关系?”我冷笑一声,“他都打电话给我了!让我别怪你!张兰,你把我当傻子耍是不是?我们俩二十年的夫妻,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个不着调的弟弟?”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一句地扎过去。

张兰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她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李卫东,你就这么不信我吗?”

“信你?我怎么信你?”我指着那张流水单,指着空荡荡的屋子,“你让我怎么信你?你把家底都掏空了去填你娘家的无底洞,你跟我商量过一句吗?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还有我和儿子吗?”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说出口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刻薄和残忍。但我控制不住。那种被欺骗和背叛的感觉,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理智。我看着她哭,心里竟然没有一丝心疼,只有愤怒和快意。我想让她也尝尝,心被掏空是什么滋味。

“钱是我拿的。”张兰擦了一把眼泪,突然平静下来说,“但是,我没拿去炒股,也没给他。这笔钱,我有急用。”

“急用?什么急用能比儿子上大学还急?”

“我不能说。”她摇了摇头,眼神又开始躲闪。

“不能说?”我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一个不能说!张兰,我看我们这日子,是过到头了!”

我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愣住了。

离婚。这两个字,我从来没想过。

张兰也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天晚上,我抱着一床被子,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沙发又短又窄,我一米八的个子,蜷在上面,怎么躺都不舒服。

隔着一扇门,我能听到卧室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的心,像被泡在又苦又涩的黄连水里。

我们这个家,真的要散了吗?

第3章 师父的点拨和街角的黑影

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我浑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自己随便弄了点吃的,就去上班了。张兰没从卧室出来,我俩谁也没跟谁说话。

家里的气氛,比厂里冰冷的铁疙瘩还要僵硬。

到了车间,老王头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卫东,你这脸色,比昨儿还难看。真出大事了?”他把我拉到角落,递给我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

我没胃口,摇了摇头。

“跟师父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老王头把包子硬塞到我手里,“天大的事,也得先填饱肚子。不然,人就先垮了。”

我看着手里的包子,热气氤氲,眼睛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我把昨天银行查账和跟张兰大吵一架的事,一五一十地跟老王头说了。当然,关于股票清单和她弟弟的电话,我没提,那是我的猜测,也是我心里最深的刺。我只说了钱没了,她还不肯说原因。

老王头听完,嘬了口牙花子,半天没说话。

“五万块,确实不是小数。”他叹了口气,“搁谁身上,都得急眼。”

“师父,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不该那么逼她?”我心里乱糟糟的。

“你没错,换了我也得问。钱的事,必须清楚。”老王-头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卫东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媳妇,她是不是有啥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我冷笑,“什么难言之隐,能比自己男人和儿子还重要?”

“话不能这么说。”老王头拍了拍我的胳-膊,“你俩二十年夫妻了,她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她是一时糊涂,还是真有苦衷,你心里该有个谱。你光顾着发火,有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听她说话?”

好好听她说话?

我想起昨天,她哭着问我“你就这么不信我吗”,而我回答的是“我怎么信你”。

我确实,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或者说,我根本不相信她会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内心独白】

老王头的话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我心里最硬的地方。是啊,张兰是什么人?她是我认识的,最节俭、最顾家的女人。为了给小波买双好点的球鞋,她能穿着开口的旧鞋走半个多月。这样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拿五万块钱去打水漂吗?可如果不是,那一切又该怎么解释?我的脑子乱成一团麻。

“师父,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颓然地说。

“怎么办?凉拌。”老王头把烟头在鞋底掐灭,“回家,放低点姿态,跟她好好聊聊。就说,钱没了,咱们可以再挣。但这个家,不能散。你看她怎么说。两口子过日子,不是审案子,你不能总把对方当犯人审。有时候,你得当大夫,得先看看病根在哪儿。”

当大夫,看病根。

这几个字,让我心里稍微亮堂了一点。

是啊,光发火有什么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天下午,我提前下了班,路上特意绕到菜市场,买了张兰最爱吃的烧鸡,还称了点她念叨了好几天的活虾。

我想好了,晚上我做饭。等小波睡了,我跟她心平气和地谈一次。不管结果怎么样,总得试试。

可我没想到,当我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迎接我的,还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张兰又出去了。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桌上,我给她买的烧鸡和活虾,仿佛在嘲笑我的一厢情愿。

我把菜放进厨房,心里堵得像塞了一团湿棉花。

我坐在沙发上,从五点等到七点,天都黑透了,她还没回来。

儿子小波都放学到家了。

“爸,我妈呢?”

同样的问题,听在我耳朵里,却比昨天沉重了千百倍。

“可能……超市加班吧。”我撒了个谎,自己都不信。

我给张兰的手机打电话,关机。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她到底去哪了?她到底在干什么?

我再也坐不住了。

“小波,你自己先写作业,饿了就先吃点东西,爸爸出去一下。”

我披上外套,匆匆出了门。

夜里的风很凉,吹得我一个激灵。我们这个老小区,路灯昏黄,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小区里转悠。超市?她同事家?还是……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在小区门口不远的一个公交站台的阴影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张兰。

她背对着我,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很高很瘦,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夹克,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看起来风尘仆仆。

张兰正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递给他,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因为离得远,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我看得见,张兰的肩膀在微微耸动,像是在哭。而那个男人,则一直低着头。

我的血,一下子又涌上了头。

大晚上的,背着我,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还又给东西又哭的。

这算什么?

我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我真想冲上去,把那个男人揪过来,问问他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可我的脚,却像灌了铅一样,钉在原地。

理智告诉我,不能冲动。冲上去,大吵一闹,街坊邻居都看见了,我们家的脸,就彻底丢尽了。

我躲在一棵大槐树的后面,死死地盯着他们。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那个男人接过袋子,对张兰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快步走进了夜色里。

张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呆呆地站了好久。

然后,她慢慢地转过身,我看到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她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悲伤。

那一刻,我心里的愤怒,突然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取代了。

她看起来,那么无助。

【内心独白】

躲在树后,我感觉自己像个可鄙的小偷,偷窥着妻子的秘密。愤怒、怀疑、心痛,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在我心里翻江倒海。那个男人是谁?她给他的袋子里装了什么?是钱,还是别的?我不敢想,也不敢问。我怕得到的答案,是我无法承受的。

张兰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

我等她走远了,才从树后出来,远远地跟在她后面。

她的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那么单薄。我突然想起,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她也是这么瘦。这些年,跟着我,没享过什么福,操心劳力的,人反而更憔悴了。

我跟着她,一路回了家。

打开门,我俩在玄关处,四目相对。

她看到我,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

而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闻着她身上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准备了一路的质问,突然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第4章 医院里的真相

“你……你回来了。”张兰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

“嗯。”我应了一声,脱下外套,“吃饭了吗?”

我的平静,似乎让她有些意外。她摇了摇头。

“小波呢?”

“在屋里写作业。”

我们俩就像两个不熟的邻居,在进行着最客气的问答。

我走进厨房,看着我买回来的烧鸡和虾,心里五味杂陈。

“我去做饭。”我说。

张兰没动,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我挽起袖子,开始洗虾,挑虾线。我的动作很慢,很笨拙,平时这些活都是她干的。

“我来吧。”她终于走过来,想从我手里接过笊篱。

“不用,我来。”我固执地推开了她的手。

厨房里,只有水流声和锅碗瓢盆偶尔的碰撞声。

一顿饭,在沉默中做好了。三菜一汤,摆在桌上,很丰盛。

小波从房间出来,看到一桌子菜,眼睛都亮了:“哇,爸,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多好吃的!”

我笑了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虾:“快考试了,给你补补。”

我给张兰也夹了一块鸡腿。

她愣了一下,看着碗里的鸡腿,眼圈又红了。

“快吃吧,都凉了。”我的语气,连自己都觉得温柔得不像话。

这顿饭,我们三个人,吃得异常安静。小波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扒拉了两口饭,就说吃饱了,回房间了。

餐桌上,又只剩下我和张兰。

“今天……下午去哪了?”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张兰的身子僵了一下。她放下筷子,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又是沉默。

我心里刚刚压下去的火,又有要冒头的趋势。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市。

我皱着眉接起来:“喂?”

“喂,请问是李卫东先生吗?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电话那头,是一个很公式化的女声。

“医院?”我心里咯噔一下,“是,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您的家属张强先生,今天下午在我们这里办理了住院手续。他留的紧急联系人是您。他现在情况有点不好,您和张兰女士能不能尽快过来一趟?”

张强?

住院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下意识地看向张兰。

她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她显然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

“我们马上过去!”我对着电话吼了一句,挂了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我抓住张兰的胳膊,力气大得自己都没察觉。

张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他……他病了,很重……”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肾衰竭,尿毒症……要透析……”

肾衰竭……尿毒症……

这几个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耳边炸开。

我终于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那五万块钱,不是为了炒股,是为了给他治病!

那通神秘的电话,是他打来,怕我误会,又不敢明说!

今天下午,她见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陌生男人”,是她从老家赶来看病的亲弟弟!

她给他的那个袋子,装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能是钱,可能是吃的,是一个姐姐对病重弟弟的全部牵挂!

而我,我这个自以为是的丈夫,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怀疑她,我冲她发火,我说要跟她离婚,我像个小丑一样,在她最需要支持和安慰的时候,给了她最深的一刀!

【内心独白】

愧疚,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妻子,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我真是个混蛋!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只看到了钱,只看到了我的委屈,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一个人,默默地扛起了这么大的事。

“走,去医院。”我拉起她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她的手冰凉,还在不停地发抖。

我用我的大手,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手。

“别怕,有我呢。”

这是这几天来,我第一次,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俩匆匆跟儿子交代了一声,就冲出了家门。

夜里的风更冷了,我把张兰往我身后拉了拉,帮她挡住风。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市第一人民医院。

车上,张兰断断续续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张强在南方打工,一直觉得身体不舒服,以为是累的,没在意。直到前段时间,突然昏倒在工地上,被工友送到医院,才查出是肾衰大后期,必须马上开始规律透析,不然就有生命危险。

南方的医疗费太贵,他一个打零工的,根本负担不起。走投无路之下,才联系了张兰。

“他……他让我别告诉你。”张兰哭着说,“他说他没脸见你,觉得拖累了我们家。他说他自己想办法,死活都跟我们没关系。”

“那张股票的单子呢?”我哑着嗓子问。

“那是他从网上打印的。”张兰说,“他跟我说,实在不行,他就去借高利贷赌一把,赌赢了就有钱治病,赌输了……就当是命。我当时就吓坏了,把那张纸抢过来撕了,把他狠狠骂了一顿。我跟他说,有姐在,天塌不下来!不准他动那些歪心思!”

原来是这样。

那张让我疑神疑鬼、差点毁了我们这个家的纸,竟然是她为了阻止弟弟犯错而留下的“罪证”。

“那五万块钱,是……是第一期的治疗费。医生说,后续还要很多……”张兰的声音越来越小,“卫东,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自己做主把钱拿走。我……我当时也是急糊涂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我们俩一路跑到住院部,找到了肾内科的病房。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蜡黄、异常消瘦的男人。他手上插着针管,正在输液。

他就是张强。

比我上次见他,瘦了至少三十斤,整个人都脱了相。

他看到我们,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慌乱和羞愧。

“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他的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

第5章 病床前的坦白

张兰一看到张强的样子,眼泪又下来了,扑到病床边。

“小强,你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张强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我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

“你别动,好好躺着。”我的声音很沉,但没有一丝责备。

张强看着我,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姐夫,对不起……我……我不该……”

“行了。”我打断了他,“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把病看好,比什么都强。”

我的态度,让张强和张兰都愣住了。

也许在他们想来,我冲进来,应该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而不是这样平静地让他躺好。

我拉过一张凳子,在病床边坐下。

“医生怎么说的?具体情况跟我说说。”我看着张兰。

张兰擦了擦眼泪,把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张强的两个肾,基本已经失去了功能,以后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最好的办法,是换肾,但肾源难等,费用更是天文数字。

“透析一次多少钱?一周几次?”我问得很具体。

“一次四百多,一周……医生建议三次。”张监的声音里透着绝望。

一周三次,一次四百,一个月就是五千块。这还不算其他的药费、检查费。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我们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上。

我沉默了。

病房里,只有输液器滴答滴答的声音。

张强把头埋进被子里,肩膀微微抽动着,显然是在无声地哭泣。

“姐,姐夫,你们走吧,别管我了。”他闷闷地说,“我就是个累赘,我不想拖累你们。那五万块钱,等我……等我好了,我做牛做马都会还给你们。”

“胡说什么!”张兰急了,“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一家人?”张强苦笑一声,“我算什么家人?这么多年,我给家里添了多少乱?现在又得了这个病……我就是个无底洞……”

他说着,情绪激动起来,挣扎着要去拔手上的针头。

“我不治了!让我死了算了!”

“你干什么!”我一把按住他的手,厉声喝道,“你是不是个男人?死?死是最容易的事!你死了,你对得起谁?对得起你姐吗?她为了你的病,家都快散了,你现在说死?”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把他浇醒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又看看满脸泪痕的张兰,终于不再挣扎,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张兰也抱着他,姐弟俩哭成一团。

我站起身,走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上,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心里乱成一团。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们家的天,变了。

那五万块钱,只是一个开始。后面,是深不见底的窟窿。

我该怎么办?

放弃吗?让他自生自灭?

我做不到。他是张兰的亲弟弟,是小波的亲舅舅。我如果真这么做了,我和张兰,这辈子也就完了。

可不放弃,钱从哪儿来?

我一个月工资四千多,张兰三千出头,加起来七千多。刨去房贷、生活费、小波的补课费,每个月能攒下的,也就一两千块。

这对于每周一千多的透析费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无力。中年危机,这个以前只在电视里听到的词,现在真真切切地压在了我的身上。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儿子马上要上大学,现在又添了这么一个大窟窿。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头拉着破车的老牛,车上的人和东西越来越多,而前面的路,却越来越陡。

一根烟抽完,我把烟头狠狠地踩灭。

再难,也得扛。

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不能倒。

我回到病房,张强已经哭累了,睡着了。张兰坐在床边,眼睛红肿,神情憔-悴。

我走过去,把我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卫东,对不起。”

“别说了。”我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下,“是我不好。我不该不信你,不该跟你发那么大的火。”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张兰,我们是夫妻。夫妻是什么?夫妻就是,有福一起享,有难,我陪你一起扛。”

张兰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但这一次,不是委屈和绝望,而是感动。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像我们年轻时那样。

“卫东,我怕……我怕拖垮了这个家。”

“不怕。”我拍了拍她的背,感觉自己瞬间长大了,或者说,变老了。“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硌了我一下。

我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那张被我揉成一团,后来又被张兰撕碎的“固态电池概念龙头股一览表”。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塞进了口袋里。

我把它在手心里,慢慢地展开。

纸上的那些名字和代码,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那么荒谬和刺眼。

我看着它,突然笑了。

张兰不解地看着我。

我把那张纸,递到她面前。

“还记得它吗?”

张兰点点头,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就是这张破纸,差点把我们家给拆了。”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当时,真以为你要拿咱们的血汗钱去发财呢。我气得,恨不得……”

我没说下去。

张兰从我手里拿过那张纸,看着它,眼神复杂。

“卫东,其实……那天你冤枉我,我特别生气,特别委屈。可我静下来一想,也不能全怪你。是我,没跟你说实话,是我,让你担惊受怕了。”

她顿了顿,看着病床上的弟弟,轻声说:“我以前,总觉得你这人太死板,不会变通,挣不来大钱。看见别人家换车换房,说不羡慕,是假的。可这次小强一出事,我才明白,什么大钱不大钱的,都是虚的。一家人平平安安,能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她说着,把那张纸,仔仔细细地,又撕了一遍。

这一次,撕得更碎。

然后,她把那些碎纸屑,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这些不着边际的梦,不做了。”她说。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是啊,什么龙头股,什么概念表,在生命和亲情面前,都一文不值。

我们最大的财富,不是存折上的数字,而是我们这个家。

第6章 一顿家常饭的和解

从医院回来,天已经快亮了。

我和张兰谁也没睡,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屋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我们俩,一夜之间,好像都老了许多。

“钱的事,你别愁。”我先开了口,“我还有点私房钱,是我以前攒的,大概一万多。我爸妈那边,我明天去说说,他们多少也能支援一点。厂里能预支点工资,我再去问问。先凑一凑,把眼前的难关过去。”

我说的是实话。我那点私房钱,是背着张兰,从每个月的烟钱里省下来的,本想着攒够了,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买个她念叨了很久的金手链。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张兰看着我,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再给你爸妈添麻烦了,他们身体也不好。”她说,“我明天回我妈那一趟,看看我哥我姐那边,能不能凑点。”

“行。”我点点头,“我们分头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

虽然前路漫漫,但当两个人决定共同面对时,心里的那份恐慌,就减少了大半。

“卫东,”张兰突然拉住我的手,低声说,“谢谢你。”

“傻瓜,又说傻话。”我反手握住她,“快去睡会儿吧,你看你,脸都熬白了。”

“那你呢?”

“我眯一会儿就行,还得去上班。”

那天,张兰回了娘家。我去了厂里。

上班的时候,我找到了车间主任,跟他说了家里的情况,想预支三个月工资。

主任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听完二话没说,就带我去找了财务。

“李师傅是我们厂技术最好的钳工,家里有困难,我们得帮。”主任对财务科长说。

财务科长也很通情达理,特事特办,当天下午就把一万两千块钱打到了我的卡上。

拿着这笔钱,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中午在食堂吃饭,老王头又坐到了我身边。

“怎么样了?”他小声问。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他说了。

老王头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卫东,你能这么想,这么做,师父没看错你。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

“这……这是干嘛?”我一愣。

“拿着。”老王头把我的手按住,“不多,三万块。是我跟你师娘攒着养老的。你先拿去用,什么时候有了,再还我。没有,就算了。”

“不行不行!师父,这钱我不能要!”我急了,这可是他的养老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老王-头眼睛一瞪,“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没儿子,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你现在有难了,我能袖手旁观吗?你要是不要,就是看不起我!”

我拿着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手在抖,眼睛也湿了。

【内心独白】

在这个冰冷坚硬的工厂里,在这个人情日益淡薄的社会上,师父给我的,不仅仅是三万块钱,更是一种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温暖和情义。它让我明白,平凡的生活里,总有一些闪光的东西,支撑着我们走过最难的日子。这份情,我李卫东,记一辈子。

晚上回到家,张兰也回来了。

她看起来更疲惫了,但眼神里,有了一丝光。

“我哥和我姐,一人凑了两万。我妈把她的养老钱也拿出来了,一万。”她把一沓现金放在桌上。

五万块。

加上我这边借的和我自己的,差不多有十万了。

虽然离换肾的费用还差得远,但至少,未来一两年的透析费用,是有了着落。

我和张兰看着桌上的钱,都松了一口气。

“吃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西红柿鸡蛋面。”我拉着她坐下。

厨房里,飘出熟悉的香味。

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撒着翠绿的葱花。

这是我们家最常吃的晚饭,简单,却温暖。

张兰吃了一口,眼泪就掉进了碗里。

“怎么了?”我问。

她摇摇头,一边哭一边笑:“就是觉得……这面,真好吃。”

我明白她的意思。

经历了一场差点让家分崩离析的风暴,还能坐在一起,吃一碗热腾腾的家常面,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误会解开了,心结也打开了。

我们俩,一边吃面,一边聊。聊小强的病情,聊未来的打算,聊钱该怎么花,怎么省。

没有了争吵和怀疑,只有商量和扶持。

“等小波考完试,我想去找个兼职。”张兰说,“晚上去做个钟点工什么的,多少能挣点。”

“不行,你身体吃不消。”我立刻反对,“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你一个人怎么行?这个家是咱们俩的。”张兰很坚持。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我没再反驳。

我知道,这个家,离不开她。

吃完饭,我洗碗,她收拾屋子。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们之间的空气,变得更融洽,更紧密了。

晚上,我没有再睡沙发。

躺在熟悉的床上,闻着枕头上熟悉的味道,我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张兰。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睡吧,明天会好的。”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嗯。”她应了一声,把我的手,拉到了她的胸前,紧紧按住。

窗外,月光如水。

我知道,未来的路很难走,但只要我们俩的心在一起,这个家,就垮不了。

第7章 平凡的尊严

日子,在一种紧绷而有序的节奏里,重新运转起来。

张强开始了每周三次的透析。每次,不是我陪着,就是张兰陪着。

为了省钱,我们不再打车,而是坐最早一班的公交车去医院。来回三个小时,张兰经常在车上就累得睡着了。

家里的开销,被压缩到了极致。我戒了烟,张兰停掉了她所有的护肤品。我们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菜市场买菜,也总是等到快收摊的时候,去买那些处理的菜。

小波很懂事,他看出了家里的变化。主动停掉了所有的补习班,说在学校跟着老师学就够了。周末,他还偷偷跑到快餐店去打零工,想为家里分担一点。

被我发现后,我把他狠狠骂了一顿。

“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家里的事,不用你管!”

骂完,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睛,我又心疼得不行。我把他拉到身边,摸着他的头说:“小波,爸爸不是怪你。爸爸是希望你,能有一个比我们更好的未来。你只要把书读好了,就是对这个家最大的帮助。”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从那以后,他学习更刻苦了。每天晚上,他房间的灯,总是亮到最晚。

我的工作,也更加卖力了。

厂里有一台德国进口的老机器,精度最高,但毛病也多,三天两头出问题。厂里请了好几个专家来看,都没彻底解决。

我利用下班和周末的时间,一头扎进了这台机器的研究里。我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德语说明书,一个词一个词地查字典。我把每一个零件都拆下来,清洗,测量,分析。

我的手,因为长时间接触机油和金属,变得又黑又糙,指甲缝里全是洗不掉的油污。

老王头看我这么拼,劝我:“卫东,悠着点,别把身体搞垮了。”

我笑了笑:“师父,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指望,我不能倒下。”

我心里憋着一股劲。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维修工。我发不了大财,也改变不了命运。但我能做的,就是把手里的活儿,干到最好,干到极致。

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尊严。

【内心独白】

每天,当我穿着油腻腻的工服,在轰鸣的车间里,和那些冰冷的铁疙瘩打交道时,我不再感到枯燥和卑微。我手中的扳手和游标卡尺,就是我的武器。每一次精准的调校,每一次成功的修复,都让我感到一种踏实的满足。我是在用我的手艺,为我的家,为我爱的人,筑起一道防线。这份尊严,比任何金钱都来得贵重。

两个月后,我终于找到了那台老机器的症结所在。是一个极其微小的传动齿轮,因为长年磨损,出现了零点零几毫米的偏差。

我用厂里最老的土办法,一点一点地手工打磨,修复了那个齿轮。

当机器重新启动,发出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杂音时,整个车间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围过来看。

厂长亲自下来,拍着我的肩膀,连说了三个“好”。

“李卫-东,你,是我们厂的宝贝!是我们的工匠精神!”

当月,厂里给我发了五千块钱的特别奖金,还把我评为了年度的“首席技师”,每个月额外多八百块津贴。

我拿着那笔奖金,第一时间交给了张兰。

张兰数着钱,眼圈红了。

“卫东,你辛苦了。”

“不辛苦。”我看着她,“为你,为这个家,做什么都值。”

张强的病情,稳定了下来。虽然离不开透析,但至少,生命保住了。他也变得开朗了许多,在病房里,还经常帮着护士,照顾其他更重的病人。

我们家的生活,虽然清苦,但却充满了希望。

我和张兰之间,再也没有了秘密和隔阂。每天晚上,我们都会聊聊一天的事,说说各自的烦恼和开心。

有时候,她会靠在我肩膀上,感叹:“卫D东,真像做了一场梦。要是没有那张股票单子,要是小强没生病,我们现在,可能还在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吧。”

我点点头。

是啊,生活就是这样。它用最残酷的方式,给我们上了一课。

它让我们明白了,什么才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不是金钱,不是面子,而是家人之间,那份无论顺境逆境,都割舍不断的牵挂和扶持。

半年后,小波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他考上了省里最好的一本大学,分数还超了录取线五十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们一家三口,还有张强,在家里,做了一顿最丰盛的饭。

没有山珍海味,就是些家常菜。

我拿出了藏了很久的一瓶好酒,给自己,也给张强,倒了一杯。

“小强,祝贺小波,也祝贺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张强端起酒杯,眼圈红了:“姐夫,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也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一家人。”

我们碰了杯,一饮而尽。

窗外,夕阳正好,把整个屋子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我看着身边笑容满面的妻子,看着朝气蓬勃的儿子,看着重获新生的妻弟,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那张“固态电池概念龙头股一览表”,像一个荒诞的符号,早已被我抛在脑后。

我知道,我们家最珍贵的“龙头股”,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代码。

而是我们一家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和永远朝向未来的心。

来源:沐南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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