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6年4月,当兵4年的我终于从通信班长的位子上一下子被提拔为警通连的二排排长。接手工作两个月后,我的探亲申请得到了批准。这是我当兵4年来的第一次探亲,归心似箭的我收拾好行李后便踏上归途。
口述人 岳连水
1976年4月,当兵4年的我终于从通信班长的位子上一下子被提拔为警通连的二排排长。接手工作两个月后,我的探亲申请得到了批准。这是我当兵4年来的第一次探亲,归心似箭的我收拾好行李后便踏上归途。
绿皮列车上的人非常多,找到半天才找到我的座位,放好行李刚在座位上坐下,就看到坐在我对面的一位大嫂拧了一下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小男孩的耳朵说:“永红,醒醒,快醒醒,你压疼妹妹了。”
原来这名大嫂,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儿,身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小男孩闭着眼紧紧的靠在大嫂的怀里,而大嫂怀里的女孩脚蹬手抓正在哇哇大哭。
我是山里人,知道农村人的艰难。这位大嫂肯定只买了一张车票,她抱着女儿坐在了座位上,小男孩子自然就没地方坐了。看样子小男孩子已经困得不行了,所以才倒在了母亲的怀里,而正好压到了大嫂怀里的妹妹。
我立即拉过小男孩:“叔叔抱着你,你可以躺在叔叔怀里睡觉。”
大嫂忙说:“解放军同志,这可使不得,孩子身上脏。”
我忙说:“大嫂,没关系,我也是农村人,我弟弟妹妹穿的衣服还不如这个小朋友呢。”
大嫂见我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对小男孩说:“快谢谢解放军叔叔。”没想到小男孩早已进入了梦乡,母亲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到。
天渐渐的黑了,旅客们都进入了香甜的梦乡,我也抱着男子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声尖叫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坐在我对面的大嫂此时正口白沫浑身抽搐,就连怀里的孩子也扔在了一边。
我急忙把小男孩子放在座位上,把地上的小女孩抱起来交给邻座的一位大哥。我与另外几个旅客把大嫂扶起来平放在座位上。然后快速的跑到了列车长室,把情况对列车长叙述了一遍。
我还没有走到座位,就听到列车上的一喇叭在一遍又一遍的播报道:“广大旅客同志们,12号车厢有一位妇女突发急病,如果有医生的话,请立即到12号车厢去救人。”
我刚回到大嫂的身边不大一会,就见一名年轻的女军人来到了妇女的身边说:“我是一名军医,请大家让一让,我要为大嫂检查。”
大家自觉让出一条道,女军医翻开了大嫂的眼皮,又为她把了一会脉,然后站起身说:“大嫂是羊癲疯复发,过一会就会自动缓过来,大家不要惊慌。”接着她又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旅客问道:“谁是大嫂的家属?”一连问了几遍也没有一个人回答。
女军医又说:“大嫂没有家属,谁愿意义务照顾一下,她一会醒来后给她接一杯热水。”
我立即站起来说:“你放心,我就坐在大嫂的对面,一会大嫂醒来,我给她接热水。”女军医看了我一会后,笑着说:“你也是一名军人,我们是战友,那我就替这位大嫂谢谢你了。”
女军医走了一会,大嫂就醒来了。我立即为大嫂接了一杯水递给了大嫂。
大嫂喝了几口水后,蜡黄的脸上慢慢地浮上了少许红晕,她苦笑了一下说:“谢谢你的照顾,我这是老毛病了,你不用担心。”
我说:“只要你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两个孩子怎么办?回去后好好去医院治疗一下,千万不能大意。”
我们又聊了一会后,天也慢慢的亮了,这时大嫂起身抱着孩子说:“谢谢你一路的照顾,我准备下车了,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
大嫂下了车后,我又坐了几站便也下了车。
探亲结束后,我很快便回到了部队,紧张而严肃的部队生活使我很快便将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忘得一干二净。
那是一个秋后的下午,团政治处的刘干事要下连队办事,连长让我陪他去。我们二人一边聊天一边赶路。没想到在经过三营营区的时候与一个冒冒失失骑着摩托车的通信兵迎面而遇。为了不使刘干事受伤,情急之下,我一把推开了刘干事,而我却被撞出了老远。
我立即被送到了师卫生队,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我被确诊为右腿腓骨骨折,我不得不在师卫生队住了下来。
第三天的早晨刘医生来病床看了看我的腿伤后,竟然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她微笑着看了我好大一会后问:“你还认识我吗?”
我瞅着刘医生那娇艳无比的面容看了半天嘿嘿一笑:“认识,当然认识,你是刘医生,听说就是你为我做的接骨手术。”
刘医生忙说:“我指的是你来卫生队以前,你好好回忆一下。”
基层部队没有女兵,我很少来师部,所以女兵我也只是远远的看到过一两次,刘医生根本不认识。因此,我摇了摇头说:“来卫生队以前,我,我不认识你——”
刘医生的美目低垂下来冷哼了一声:“穿上了四个兜,眼光只顾向上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那里能入你的法眼。”
见刘医生生气了,我忙说:刘医生,你千万别生气,我真的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你。
刘医生站起身冷冷地说:“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不久,火车上我给一位大嫂看过病。”说完便走出了病房。
我如梦方醒,原来是她。当时我只是担心大嫂的病情,根本没有看清那个女军医的容貌。现在经她一提,我这才想起来,那个女军医的走路姿势,说话声音和刘军医一摸一样。
以后的日子里,刘医生照常来查房,不过她没有再提火车上的那次相遇。
半个月时间过去了,我柱着拐杖能走路了,于是我就提出了回连队休养。卫生队也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走的那天,刘医生来送我,出了卫生队的大门,刘医生竟然红着脸问:“你在老家有没有订亲?”
我嘿嘿一笑说:“我家穷,哥哥的婚事还没解决,现在还轮不到我。”
刘医生脸红得都快要渗出血珠子了,她嗫嚅了半天,终于从她的嘴里嘣出了一句:“我知道了”说完后竟然转身飞快的离去。
对刘医生的奇怪表现,我当时也没给心里去,只是觉得她有点与往常不一样。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一个月时间就过去了,我也丢掉了拐杖,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期间,刘医生来找过我两次,我们什么也没谈,她也只是给我送了一点零食而已。没想到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我正在训练场上,给一个战士指导投弹的技术要领,刘医生竟然来到了训练场。她除了把一包零食交给我外,还告诉了我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她说,她把我们的事告诉了父亲,没想到父亲竟然不同意她与我来往。
当时我一头雾水,但刘医生告诉我,自从在火车上碰到我后,她就深深地爱上了我,只是没有告诉我而已。我没住院前,她就来过我们连队,通过别人,她把我的情况已经完全了解清楚了。就在她想找我直接谈开的时候,我意外骨折住进了卫生队。
通过半个多月的接触,她更加坚信我就是她要找的另一半。她还告诉我,她把我们的事告诉了家里人,家里人全都反对,不过她保证,不管家里人如何反对,她都对我一如既往。
我万万没有想到刘医生会对我一往情深,可是我对刘医生却是一知半解。刘医生是哪里人,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她的父母都是干什么的,我一慨不知,我只知道,刘医生叫刘茹,毕业于第三军医大学,现在是师卫生队的一名医生。
刘医生说了一箩筐,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婚姻大事,我也得慎重考虑。于是我对她说:“我考虑几天后再给她回话。”
突如其来的爱情我必须要慎重对待,为了更多了解刘医生,我找到了刘干事。
刘干事告诉我,刘医生的父亲是部队的大首长,刘医生的母亲是部队医院的副院长。她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在部队服役。
告诉我这些后,刘干事突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问:“你问我这些该不是看上了刘医生吧?”
我忙摇头否认。
那天晚上我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拿是了主意,刘医生这样的家庭怎能接纳我这个山里的孩子,即是勉强结了婚,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长疼不如短疼,果断拒绝刘医生伸出的橄榄技是最正确的选择。
为了不给刘医生制造麻烦,我果断的上交了转业申请。
我脱下了那身穿了快五年的心爱军装回到了故乡,我被安排在了公社当了一名武装干事。
离开了部队,部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刘医生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几年后,我按照农村的习俗娶了一位小学教师,我们和普普通通的广大群众一样,过着柴米油盐,生儿育女的普通日子。
多少年过去了,我和妻子都已光荣退休,但这段小小的插曲还时时萦回在我的脑际。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没有遇见刘医生,我的人生将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来源:忘不掉的情怀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