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同学聚会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08 13:29 1

摘要:我“嗯”了一声,手上拧螺丝的扳手停顿了一下。机油顺着手套的缝隙,黏糊糊地渗了进来。

引子

“喂,是卫东吗?”

电话那头,一个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像是从生了锈的录音机里放出来的。

我“嗯”了一声,手上拧螺丝的扳手停顿了一下。机油顺着手套的缝隙,黏糊糊地渗了进来。

“我是张涛啊!老同学,还记得不?”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子热乎劲儿。

张涛。这个名字像一颗小石子,在我心里那潭死水里砸了一下,泛起一圈圈涟漪。二十年了,当年睡在我上铺,考试总抄我卷子的兄弟。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笑了笑,声音有点干。

“那就好!这周六,咱们班搞同学聚会,就在市里的‘金碧辉煌’大酒店,你可一定得来啊!班长特意交代,一个都不能少!”

金碧辉煌。我听过,电视上做广告,说是吃一顿饭,顶我半个月工资。

我心里咯噔一下,嘴上还客气着:“行啊,到时候看看。”

“别看到时候啊,必须来!就这么说定了!对了,这次咱们AA制,图个热闹,每人五百块,家属也一样。你带嫂子一块儿来,热闹热闹!”

五百块。

我的心又沉了一下。扳手从螺丝上滑脱,“当啷”一声掉在水泥地上,溅起几点油星子。

挂了电话,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好像一下子放大了好几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五百块,一个人。要是带上我老婆淑琴,就是一千块。

一千块,是儿子小军两个月的补课费,是家里三个月的水电煤气钱,是我身上这件穿了五年的工装外套,能买上十件。

【内心独白】

心里头像压了块湿抹布,又沉又闷,喘不过气。二十年没见的同学,一开口就是五百块。这哪是聚会,这是拿钱去称一称你这些年混得怎么样。我李卫东,一个月三千八的死工资,拿什么去称?拿手上这股子机油味儿,还是拿这身洗不干净的工装?

晚上下班回家,老旧的楼道里,声控灯时亮时不亮,像我此刻的心情。

一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淑琴正端着一盘炒青菜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渍。

“回来啦?快洗手吃饭。”她看到我,眼角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

儿子小军坐在小饭桌前,埋头写着作业,头也不抬。

饭桌上,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今天厂里不顺心?”淑琴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那是特意给我留的,她和儿子都舍不得多吃。

“没。”我摇摇头,把肉又夹回她碗里,“你吃,我不爱吃肥的。”

她瞅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我们做了二十年夫妻,我一个眼神,她就能猜出个八九不厘。

“今天,张涛给我打电话了。”我终于还是开了口。

“张涛?哪个张涛?”

“我大学同学,睡我上铺的那个。”

“哦……”淑琴想了想,“就是那个后来去南方发了财的?”

“嗯。”我点点头,“他组织同学聚会,这周六。”

淑琴的筷子停在半空,看着我:“去呗,老同学见见面,挺好的。”

“一个人五百。”我低声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见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针声,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小军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妈,嘴巴动了动,没出声。

淑_琴_的脸_色_,_像_窗_外_的_天_,_慢_慢_阴_了_下_来_。_她_放_下_筷_子_,_轻_轻_叹_了_口_气_:_“_五_百_?_抢_钱_啊_?_”

“说是AA制。”我解释道,声音更低了。

“什么AA制,不就是找个地方显摆自己过得好嘛。”淑琴撇撇嘴,“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我这张脸,去了也是给你丢人。”

我心里一堵,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什么叫给我丢人?你是我老婆,怎么就丢人了?”

“我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天天在超市站柜台,一身的烟火气,哪像人家那些阔太太,浑身上下香喷喷的。去了,人家问我是干啥的,我说我是卖菜的?”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是心疼那一千块钱。可她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得我生疼。

【内心独白】

是啊,丢人。不光她觉得丢人,我也觉得丢人。二十年前,我是班里的学习尖子,张涛还得抄我的作业。二十年后,人家开公司住别墅,我还在这个破厂里当个修机器的。同学聚会,说白了就是一场人生成绩汇报会。我的成绩单,实在拿不出手。

“不去就不去!”我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米粒都溅了出来,“谁稀罕去!”

小军吓了一跳,怯生生地说:“爸,妈,你们别吵了……那个,王老师说,下个月有个物理竞赛的冲刺班,我想报。”

我看向他:“多少钱?”

“五百。”小军的声音细若蚊蝇。

又是五百。

我看着儿子那张既渴望又胆怯的脸,再看看淑琴紧锁的眉头,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全泄了,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酸楚。

这日子,就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每转动一下,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

第1章 一件旧西装

第二天上班,我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老师傅老王头看我换个零件都差点把手砸了,忍不住骂了我一句:“卫东,你小子想啥呢?魂儿丢了?”

我苦笑一下,没说话。

老王头是我师父,快退休了,是厂里技术最好的钳工。他摘下老花镜,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家里出事了?”

我摇摇头:“没,就是……有点闹心。”

我把同学聚会的事跟他说了。老王头听完,拍了拍我肩膀上的油污:“嗨,我当多大事儿呢。同学见见面,是好事。钱的事,别愁,我这儿还有点。”

“不是钱的事,师父。”我叹了口气,“是脸的事。”

老王头“嘿”了一声,把扳手往工具台上一扔:“脸?脸值几个钱?咱们工人,靠的是这双手,不是那张脸。你李卫东修的机器,整个厂里谁不竖大拇指?这就是最大的脸!”

师父的话,像一股暖流,让我心里舒坦了点。可一想到张涛那张神采飞扬的脸,我心里那点刚建立起来的底气,又塌了下去。

【内心独主】

师父说得对,手艺是我的脸面。可这个年头,谁还看你手艺?人家看的是你开什么车,住什么房,穿什么牌子。我这双手,能把报废的机器修得跟新的一样,却修不好我这穷酸的生活。到了“金碧辉煌”那种地方,我这点手艺,谁看得到?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是给张涛回了个电话,说我一个人去。

张涛在那头哈哈大笑:“行啊你卫东,不够意思啊,把嫂子藏家里。罚你,聚会那天多喝三杯!”

我干笑着应了。挂了电话,看着饭盒里那几片孤零零的白菜叶子,一点胃口都没有。

五百块,就这么没了。我得加多少个夜班才能挣回来。

晚上回家,淑琴没提聚会的事,但气氛明显不对。她没看电视,坐在沙发上织毛衣,一针一针,像是把心事都织了进去。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小军的补课费,我想办法。”我低声说。

她手里的动作停了,抬头看我,眼睛有点红:“卫东,要不……别去了吧。同学情分,不在那一顿饭上。”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我握住她那双因为常年碰冷水而有些粗糙的手:“去。二十年了,该去看看。不能让人家觉得我李卫东混得连个面都不敢露了。”

这是我的犟脾气,也是我最后的尊严。

淑琴没再劝,只是反手握紧了我:“要去,也得穿得体面点。别让人看扁了。”

体面。这个词让我发愁。我衣柜里,除了工装就是几件地摊上买的T恤衫。唯一能上台面的,是结婚时做的那套西装。

我翻箱倒柜,终于在衣柜最底下,找到了那个用塑料袋包着的老气横秋的西装。打开一看,一股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衣服是深蓝色的,款式老旧,肩膀宽得像要起飞。

我套在身上,对着穿衣镜照了照。镜子里的人,又瘦又黑,被那件不合身的西装包裹着,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说不出的滑稽。

淑琴走过来,帮我整理着衣领,眼圈又红了。

“都怪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受委屈。”她声音哽咽。

我心里一酸,伸手抱住她:“说啥傻话呢。有你和儿子,我就是天底下最富的人。”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那份酸楚,却怎么也挥不去。

【内心独白】

这件西装,像是我这二十年人生的一个缩影。当初结婚时,觉得它那么挺括,那么气派,以为穿上它,就穿上了未来的希望。可二十年过去,它旧了,过时了,我也老了,落伍了。生活把我的棱角磨平了,也把这件西装的版型撑得走了样。

周六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在家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换上了那套旧西装。淑琴帮我把皮鞋擦得锃亮,那双鞋,还是我刚进厂时发的劳保皮鞋,鞋底都快磨平了。

临出门前,淑琴从钱包里,数出六张一百块的票子,塞我手里。

“五百是饭钱,多一百,你揣着,万一有别的用场呢?别让人家看轻了。”

我看着她那干瘪的钱包,鼻子发酸。这六百块,是她站断了腿,一分一毛从菜钱里省下来的。

我没要,只拿了五百:“够了。我就是去吃顿饭,见见老同学,用不着那么多。”

我没让她送,一个人下了楼。楼下的阳光有点刺眼,我抬头看了看我们家那扇装着破旧窗户的阳台,心里五味杂陈。

这趟同学聚会,我不知道是去寻找回忆,还是去接受审判。

第2章 金碧辉煌的局

“金碧辉煌”大酒店,果然名不虚传。门口两排烫金的大柱子,跟庙里的似的,晃得人眼晕。我站在门口,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个个衣着光鲜,再低头看看自己脚上那双磨得起了毛边的皮鞋,腿肚子有点发软。

我深吸一口气,把西装的扣子扣好,挺了挺胸膛,走了进去。

大厅里铺着能照出人影儿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跟踩在云彩上一样。一个穿着旗袍、高得像根竹竿的姑娘迎上来,笑得比花还甜:“先生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我找人,同学聚会。”我有点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请问是哪个班级呢?”

“江城大学,机械系九八级一班。”

“哦,张涛先生预定的‘帝王厅’,在三楼,这边请。”

她领着我往电梯走,一路上,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这身不合时宜的西装上。我的后背,瞬间就湿了一片。

【内心独白】

这地方,连空气里都飘着钱的味道。我像是误入藕塘的泥鳅,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不属于这里的土腥味。人家是来享受的,我却是来渡劫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淑琴说实话,不来了。可现在来都来了,再缩回去,更丢人。

“帝王厅”的门是两扇雕着龙凤的红木门,推开一条缝,里面喧闹的声音就涌了出来。

我站在门口,往里瞅了一眼。一个巨大的圆形餐桌,已经坐了二十多个人,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花枝招展,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叫做“成功”的光芒。

张涛坐在主位上,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逗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名牌西装,手腕上那块金表,在水晶吊灯下闪着刺眼的光。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张涛眼尖,已经看见了我。

“哎哟!卫东!你可算来了!”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

他身上那股古龙香水的味道,呛得我差点打了个喷嚏。

“来来来,快坐!”他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往他旁边的空位上按,“就等你了,大忙人!”

我被他按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个被展览的猴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好奇,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李卫东!我们宿舍的学霸,当年我的毕业论文,多亏了他!”张涛拍着我的肩膀,嗓门大得整个包厢都能听见。

“哦,原来是学霸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笑道,“学霸现在在哪儿高就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还在老本行,在厂里,修机器。”

“修机器?”另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掩嘴笑道,“卫东你真会开玩笑,以你的才华,怎么也得是个总工程师吧?”

我脸上一阵发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张涛出来打圆场:“哎,你们不懂。卫东这叫匠心精神!现在就缺他这种踏踏实实的技术人才。来来来,别光说话,喝酒!”

他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白酒,酒是茅台,那红色的标签刺得我眼睛疼。

一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他们聊的话题,我一个也插不上嘴。不是股票基金,就是海外旅游,再不就是谁家的孩子上了哪个昂贵的国际学校。

我只能埋头吃菜,这里的菜,做得确实精致,可吃到嘴里,却一点味儿都没有。

酒过三巡,张涛的脸喝得通红,话也更多了。他开始挨个点评起在座的同学。

“老赵,你那公司明年是不是准备上市了?”

“小丽,听说你老公又升了,现在是副局长了吧?”

“王勇,你怎么样?前几年听说你搞房地产,发大财了啊?”

被点到名的王勇,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是我印象里当年最活跃的一个,没想到现在这么沉默。

王勇勉强笑了笑:“发什么财,早就赔光了,现在给人开车呢。”

张涛“哦”了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很快又被热情的笑容掩盖:“开车好啊,自由!来,喝酒!”

我看着王勇那张写满沧桑的脸,心里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内心独白】

这个饭局,就像一个放大镜,把人生的差距照得一清二楚。得意的人,声音都比别人响亮几分。失意的人,连夹菜的动作都小心翼翼。二十年前,我们穿着同样的校服,吃着同样的食堂,谁能想到二十年后,会活成这么多不同的样子?

终于,张涛把目光转向了我。

他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力气大得让我有点疼。

“卫东,咱们兄弟,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他打了个酒嗝,一股酒气喷在我脸上。

“我开了个物流公司,车队规模不小。正缺一个像你这样懂技术、信得过的兄弟来帮我管着车队。”

我心里一动,抬起头看他。

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在那个破厂耗着了,一个月挣那三瓜俩枣的,有啥意思?来我这儿,我给你开八千,年底还有分红。怎么样,够意思吧?”

八千。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响。

第3章 八千块的诱惑

八千块。是我现在工资的两倍还多。

如果有了这笔钱,淑琴就不用那么辛苦地站柜台,可以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小军的补课费、资料费,我再也不用愁眉苦脸。我们甚至可以攒点钱,换个大点的房子,不用再挤在这个六十平米的老破小里。

我的心,就像被投进了一块烧红的炭,灼热地跳动起来。

我看着张涛,他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充满了真诚。

“涛子……你说真的?”我的声音有点发颤。

“当然是真的!我们谁跟谁啊!”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背,“你回去跟嫂子商量商量,下周一就来我公司报到!”

周围的同学都听到了,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卫我东,你这下可要发达了!张总的公司,那可是咱们市的纳税大户!”

“是啊,跟着张总干,错不了!”

“快,敬张总一杯!”

我被众人簇拥着,稀里糊涂地站起来,端起那杯茅台,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烧得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体面的收入,妻子和儿子崇拜的目光……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几乎要相信,这是我李卫东时来运转了。二十年的默默无闻,二十年的委屈求全,终于要到头了。我甚至开始感激这场同学聚会,感激张涛的“慧眼识珠”。人到中年,最怕的就是一成不变,而现在,一个天大的机会就摆在我面前,我有什么理由不抓住?

接下来的饭局,我不再是那个沉默的边缘人。张涛时不时地cue我,让我讲讲当年在学校的趣事。在酒精和众人吹捧的作用下,我渐渐放开了,话也多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又找回了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李卫东。

聚会散场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张涛喝得有点多,走路都打晃。他非要让司机送我回家。

我推辞不过,只好坐上了他那辆黑色的奥迪A6。车里的真皮座椅,比我家的沙发还软。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街道上。张涛靠在后座上,半眯着眼睛。

“卫东,车队那边,主要就是车辆的日常保养和维修。”他含糊不清地说,“我的要求不高,能跑就行。”

“你放心,涛子。”我拍着胸脯保证,“交给我,我保证把你的车队管得妥妥当帖,每辆车都让它保持在最佳状态。”

他似乎笑了一下,没睁眼:“不用那么精细。有时候,为了节约成本,该省的地方,就得省。”

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节约成本?”

“嗯。”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不像在饭局上那么热切,反而带着一丝精明和审视。

“比如说,有些零件,没必要非得用原厂的。找些副厂的替代品,质量差不了多少,价格能便宜一半。这省下来的,不都是利润嘛。”

我的心,猛地一沉。

“副厂件?”我皱起了眉头,“涛子,那可不行。物流车天天在路上跑,载的都是货,安全是第一位的。副厂件质量没保证,万一在路上出了问题,那可是大事!”

我干了二十年机修,对这些门道清清楚楚。一个螺丝的松紧,一个零件的优劣,都可能关系到一车人的性命。

张涛坐直了身子,脸上的醉意消散了不少。

“卫东,你这人,就是太死板。”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我做生意,不是做慈善。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我不从成本上想办法,怎么活下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他打断我,“我请你来,是让你帮我解决问题,不是让你给我制造问题的。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保证车能开出去,开回来,就行了。出了事,有保险公司担着,你怕什么?”

车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那团火,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瞬间熄灭了。

【内心独-白】

我以为他看重的是我的技术,我的经验。搞了半天,他看重的,是我这个“老同学”的身份,好让我昧着良心,帮他干这些偷工减料的勾当。八千块,原来不是工资,是封口费。这钱,烫手,扎心。

车子停在我家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奥迪A6黑色的车身,在昏暗的路灯下,像一只巨大的怪兽,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推开车门,下了车。

“卫东,你好好想想。”张涛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下周一,我等你的答复。”

说完,车子发出一声低吼,绝尘而去,留下一股尾气的味道。

我站在原地,夜风吹来,吹得我那身旧西装空荡荡的。我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4章 一碗阳春面

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爬上五楼。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好几圈才打开门。客厅的灯还亮着,淑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我的旧外套。电视还开着,播放着无聊的午夜剧场。

听到开门声,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回来了?”她揉着眼睛,声音里带着睡意,“喝了多少酒?脸这么红。”

她站起来想去给我倒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赶紧扶住她。

“我没事。”我把她按回沙发上,自己去厨房倒了杯凉白开,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凉的水,让我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怎么样?同学都见着了?”她关切地问。

“见着了。”我坐在她身边,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从张涛的热情,到八千块的月薪,再到最后那番关于“副厂件”的话。

我说得很慢,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淑琴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等我说完,她沉默了很久。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得人心慌。

“八千块啊……”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要是真有八千块,小军上大学的学费就不用愁了。”

我的心一紧。

“可是……”她话锋一转,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卫东,这钱,咱们不能挣。”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为啥?”我明知故问。

“昧良心的钱,挣了,晚上睡不着觉。”她握住我的手,那双手,虽然粗糙,却很温暖,“咱们是穷,但咱们的钱,每一分都干干净净。你师父不是常说嘛,修车的人,手上得有准头,心里也得有准头。这准头,就是良心。”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内心-独白】

我真是个混蛋。我竟然为了那八千块钱,有过片刻的动摇。我怎么能忘了,我爸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的话:“卫东,咱家穷,但不能没骨气。做人做事,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淑琴一个女人家,都比我看得明白,看得通透。我李卫东,差点就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我知道了。”我反手握紧她的手,力气大得她“哎哟”了一声。

“你弄疼我了。”她嗔怪道,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饿不饿?我去给你下碗面。”她站起身。

“不用了,这么晚了。”

“你在外头,净喝酒了,肯定没吃饱。”她不由分说,走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切葱花的声音,和锅里水烧开的“咕嘟”声。那声音,比“金碧辉煌”里任何动听的音乐,都让我安心。

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了上来,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撒着几点翠绿的葱花。

我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面条很烫,我却顾不上,眼泪混着面汤,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这碗面,没有山珍海味,却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第二天是周日,我睡到快中午才起。宿醉的头痛还在,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吃午饭的时候,我对小军说:“儿子,那个物理竞赛的冲刺班,你去报吧。钱,爸给你。”

小军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真的?谢谢爸!”

淑琴也笑了,她给我碗里夹了一大块排骨:“吃吧,补补。”

下午,我没待在家里,去了厂里的车间。车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冰冷的机器静静地矗立着。

我走到我的工具台前,拿起那把跟了我十几年的大扳手。扳手的手柄,已经被我的手汗磨得油光发亮,像一块温润的玉。

我轻轻地抚摸着它,就像抚摸着一个老朋友。

【内心独白】

就是这双手,这把扳手,养活了我们一家人。它们虽然没给我带来大富大贵,却让我能挺直腰杆做人,能心安理得地吃饭睡觉。张涛的八千块,买不走我的手艺,更买不走我的心安。我李卫东,就是一个修机器的,我认了。而且,我为我这双手,感到骄傲。

我正在擦拭工具,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起来:“喂,你好。”

“是……是李卫东大哥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怯生生的男人声音。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王勇啊,大哥。昨天同学聚会,我们见过的。”

王勇。那个落魄的同学。他找我干什么?

“哦,王勇啊,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客气。

“大哥,我……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谢我?谢我什么?”我一头雾水。

“昨天在饭桌上,所有人都笑话我,只有你,没用那种眼神看我。你还……还给我递了根烟。”

我这才想起来,聚会快结束时,我看到王勇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神情落寞。我走过去,给他递了根烟,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我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他竟然记在了心里。

第5章 公开的拒绝

周一早上,我刚到车间,张涛的电话就打来了。

“卫东,想好了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自信,似乎笃定我不会拒绝。

我走到车间外面的空地上,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涛子,谢谢你的好意。”我平静地说,“你那儿,我干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是张涛不敢相信的声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干不了。”我把烟头在地上摁灭,“我这双手,只会用原厂件,用好零件。你说的那些道道,我学不来,也不想学。”

“李卫东!”张涛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充满了愤怒,“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破修机器的,我给你八千块,是看得起你!你还跟我拽上了?”

“是,我就是个修机器的。”我淡淡地说,“但我这个修机器的,也得讲良心。你那昧良心的钱,我挣不来。”

“好!好你个李卫东!”他气得笑了起来,“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这骨气能值几个钱!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回到车间,老王头看我神色轻松,笑着问:“想通了?”

我点点头:“想通了。还是跟着师父您修机器,心里踏实。”

老王头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这就对了!人呐,什么都能丢,手艺和良心不能丢!”

下午,厂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厂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他让我坐下,亲自给我倒了杯茶。

“小李啊,在厂里干了快二十年了吧?”他开口问道。

“是,厂长。从毕业就来了。”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嗯。”他点点头,看着我,“你是个好同志,技术过硬,人也踏实。厂里都看在眼里。”

我更糊涂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顿了顿,继续说:“昨天,鸿运物流公司的张总,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的心咯噔一下。鸿运物流,就是张涛的公司。他这是要干什么?告我的状?还是想通过厂里给我施压?

“他……他说什么了?”我紧张地问。

厂长笑了笑,那笑容让我有点捉摸不透。

“他把你夸了一顿,说你是个人才,想挖你过去。还说,你这人不知好歹,放着高薪不要,非要守着这个破厂。”

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这张涛,真是欺人太甚!

“厂长,我……”

厂长摆了摆手,打断我:“你别急,听我说完。”

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张涛这个人,我打过交道。生意做得大,但名声不太好。他的车队,事故率在全市是排得上号的。为什么?就是因为他喜欢在维修保养上偷工减料,省那点不该省的钱。”

我愣住了,没想到厂长对张涛这么了解。

“他找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心里清楚。”厂长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小李,你拒绝他,做得对!你不仅保住了你自己的名声,也保住了我们红星机械厂的脸面!”

【内心独白】

我以为我的拒绝,只是我一个人的选择,一个微不足道的坚持。没想到,厂长竟然都知道,而且还这么支持我。原来,公道自在人心。那些我以为没人看见的坚持,那些我以为无足轻重的原则,其实都有人在默默地看着,默默地衡量着。

“我们厂虽然现在效益不好,但我们是老国企,有我们的底线和骄傲。”厂长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样的技术骨干,是厂里的宝贝。我们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你。”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这是厂里研究决定的,从下个月起,成立一个技术攻关小组,专门负责设备改造和技术革新。我推荐你,来当这个小组的组长。”

我接过文件,手都在抖。组长?我?

“厂长,我……我行吗?”

“怎么不行?”厂长笑道,“工资待遇,也会相应提高。虽然比不上张涛给你开的八千,但五千块还是有的。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平台,能让你把你的技术,真正地用在刀刃上。”

我看着手里的任命文件,眼眶一热。

我李卫东,一个普普通通的机修工,在厂里干了二十年,第一次感觉自己被如此地重视和认可。

这份认可,比那八千块钱,分量重多了。

第6章 意外的转机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我整个人都还是懵的。阳光透过车间的玻璃窗照进来,洒在一排排机器上,泛着金色的光。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老王头见我拿着文件出来,一把抢了过去。他戴上老花镜,逐字逐句地看,嘴巴咧得越来越大。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行!”他一巴掌拍在我背上,震得我生疼,“组长!技术攻关小组组长!卫东,你给咱们老钳工争光了!”

车间的几个老师傅也都围了上来,纷纷向我道贺。

“卫东,行啊你!”

“以后得叫李组长了!”

“晚上得请客啊!”

我被他们簇拥着,脸上发烫,心里却暖烘烘的。这种被同事、被集体认可的感觉,是张涛那辆奥迪A6给不了的。

【内心独白】

幸福是什么?以前我觉得,是住大房子,开好车,是有花不完的钱。但今天我才明白,真正的幸福,是被需要,被尊重。是你的价值,得到了承认。是我这双手,不仅能拧螺丝,还能为这个我待了二十年的地方,做点更大的事。这种踏实感,千金不换。

晚上回家,我把任命文件拿给淑琴看。

她看了半天,抬头问我:“组长?是官儿吗?”

我被她逗乐了:“不算官儿,就是个带头的。不过,工资涨了,一个月五千。”

“五千?”淑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真的。”

她一把抢过文件,又仔細看了一遍,确认上面的数字没错后,突然捂着脸,蹲了下去,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赶紧过去抱住她:“你这是干啥?好事啊,哭什么?”

她抬起头,满脸是泪,却在笑:“我高兴……卫东,我就是高兴……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是啊,好日子要来了。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却是我们靠着自己的双手和良心,一步一个脚印,挣来的。

周末,王勇又给我打了个电话。

“卫东大哥,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上次有底气多了。

我本来想拒绝,但听他语气诚恳,就答应了。

我们约在一家路边的小饭馆,很不起眼,但很干净。

王勇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也梳理过,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他点了两个小菜,一瓶啤酒。

“大哥,上次同学会,张涛给你开的那个条件,我都听见了。”他给我倒上酒,“说实话,我当时真羡慕你。我要是有你那手艺,就不会混成今天这样。”

我叹了口气:“你当年,不也挺风光的吗?怎么就……”

王勇苦笑一声,喝了口酒:“风光什么呀。前几年搞房地产,赚了点快钱,人就飘了。学人家搞什么高杠杆,结果资金链一断,全赔进去了。房子、车子都没了,老婆也跟我离了。”

他说得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那平静下面,压抑着多少痛苦。

“其实,我本来有机会翻身的。”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当时有个开发商,想跟我合作一个项目。但是他要求,在建筑材料上做手脚,用次品代替优等品。这样一来,利润能翻一倍。”

我心里一动,这和张涛给我的选择,何其相似。

“我没同意。”王勇摇摇头,“我爸是盖了一辈子房子的泥瓦匠,他常说,盖房子是良心活,一砖一瓦都不能马虎。我不能砸了我爸的招牌。”

“就因为这个,项目黄了,我也彻底破产了。”

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你做得对。”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王勇的眼圈红了。

“谢谢你,大哥。”他哽咽道,“所有人都说我傻,说我死脑筋,只有你,说我做得对。”

【内心-独白】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在做这样的选择。王勇,这个在同学会上被所有人嘲笑的“失败者”,其实和我一样,守着自己的底线。我们或许在世俗的眼光里是失败的,但我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在这一点上,我们比那些所谓的“成功者”,要富有得多。

“那你现在……”我问他。

“我现在给一个老板开车,也挺好,踏实。”他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前两天,我一个远房亲戚,说他老家那边有个小工程,修个乡村公路,问我愿不愿意去看看。虽然挣不了大钱,但活儿干净。”

“这是好事啊!”我由衷地为他高兴。

“是啊。”他点点头,“大哥,我今天找你,其实还有个事。我听同学说,张涛的公司,最近出了点事。”

“出事?出什么事了?”

“他公司的一辆长途货车,在高速上爆胎,翻了。司机当场就没了,一车的货也全毁了。听说,就是因为用了翻新的轮胎。”

我的心,猛地一揪。

翻新的轮胎。

这不就是张涛所谓的“节约成本”吗?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第7章 饭桌上的父子

张涛公司出事的消息,很快就在我们这小小的城市里传开了。

听说死者家属闹得很凶,把张涛公司的门都堵了。保险公司一查,发现事故车辆的维修记录有问题,拒绝赔付。张涛一下子陷入了焦头烂额的境地,公司也停业整顿了。

老王头在车间里听到这个消息,嘬着牙花子,叹了口气:“看吧,我就说,昧良心的钱,早晚得吐出来,还得连本带利!”

我没说话,心里却不是滋味。我并不为张涛的遭遇感到幸灾乐祸,只是觉得一阵后怕和悲哀。后怕的是,如果我当初答应了他,今天背负着这条人命债的,可能就有我一份。悲哀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那一点点被“节约”下来的成本,永远地消失了。

生活又回到了正轨,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我当上了技术组长,每天忙着和几个老师傅研究图纸,改造设备。虽然比以前累,但心里是满的。淑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她不再去超市站柜台,找了个在社区图书馆整理图书的活儿,虽然钱少点,但人轻松了不少。

小军在物理竞赛中拿了全市三等奖,奖状贴在墙上,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这天是周末,我难得不加班。淑琴买了我最爱吃的猪头肉,还炒了几个拿手小菜。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小小的饭桌前。

“来,卫东,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淑琴给我夹了一大筷子猪头肉。

“爸,你也吃。”小军学着他妈的样子,也给我夹了一块。

我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肉,心里暖洋洋的。

“对了,爸。”小军一边扒着饭,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上次那个同学聚会,你见到的那个很有钱的同学,就是那个开物流公司的,他后来怎么样了?”

我和淑琴对视了一眼。

我放下筷子,看着儿子,决定不瞒他。

“他公司出事了。因为用劣质零件,害死了一个司机。”我平静地说。

小军的筷子停住了,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他……他不是还想请你去他公司上班吗?给你开很高的工资。”

“是。”我点点头。

“那你……”

“我拒绝了。”

屋子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小军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内心独白】

我不知道儿子能不能理解我的选择。在他这个年纪,或许金钱和成功才是最耀眼的东西。我这个当父亲的,没能给他提供一个富裕的环境,反而为了所谓的“原则”,放弃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在他心里,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傻,有点不合时宜?

过了好一会儿,小军才抬起头。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

“爸,你做得对。”

就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让我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你……你不觉得爸没本事吗?”我的声音有点哽。

小军摇摇头,很认真地说:“不。我们物理老师说,一个物体的价值,不只看它的价格,还要看它的质量和作用。我觉得人也一样。爸,你虽然没挣很多钱,但你是个有质量的人。”

有质量的人。

我愣住了,反复咀嚼着儿子说的这个词。

淑琴在一旁,早已是泪流满面。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笑:“我儿子,长大了,会说话了。”

我看着儿子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心里百感交集。我一直以为,是我在教育他,在引导他。但其实,他也在用他的方式,理解我,支持我。

这顿饭,我们吃得很慢,很香。

饭后,我像往常一样,拿出我的工具箱,开始擦拭那些陪伴了我半辈子的工具。儿子没有回房间写作业,而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我们这栋老旧的居民楼里,亮起了一盏又一盏温暖的灯火。每一盏灯火背后,都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喜怒哀乐。

我拿起那把最心爱的扳手,在灯光下,它依旧闪着沉稳而可靠的光。我握着它,就像握住了整个踏实的人生。

同学聚会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形形色色的人生,也让我看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富贵荣华,或许诱人,但内心的安宁和家人的理解,才是支撑一个普通人,走过漫长岁月的,最宝贵的东西。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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