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五年前刚离婚那会儿，我净身出户，就是想着让孩子能跟他爸过得好一些。

我握着电话听筒，手都有些发抖。

前夫老周在那头说话的声音很冷淡，像是在跟陌生人说话似的。

＂这婚礼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们自己能安排妥当。＂

我想说什么，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坐在那张用了十多年的布沙发上，我望着窗外发了好一会儿呆。

外头的风刮得呼呼响，把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吹得满天飞舞。

儿子小峰要结婚了，这本该是我这个当妈的最高兴的事儿。

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什么都插不上手。

十五年前刚离婚那会儿，我净身出户，就是想着让孩子能跟他爸过得好一些。

那时候老周刚从纺织厂下岗，我在百货大楼当售货员，一个月工资三百来块钱。

养活一家三口本来就紧紧巴巴的，离婚后各过各的，兴许日子能宽裕点儿。

我租了这间十几平米的小屋子，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房子在老城区的一栋筒子楼里，夏天闷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

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也就知足了。

小峰每个礼拜天都来看我，有时候还偷偷带点他后妈做的饭菜。

那孩子从小就懂事儿，知道心疼人。

看见我舍不得开灯，就说作业在学校都写完了，不用在家里写。

看见我穿得单薄，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

我这些年省吃俭用攒钱，就是想着给儿子将来结婚用。

每天中午在单位食堂就买个馒头，回家配点咸菜对付一顿。

晚上下班回来自己煮挂面，有时候奢侈一下打个鸡蛋进去。

冬天舍不得烧煤炉子，就穿着棉袄棉裤坐在被窝里看电视。

夏天舍不得买电扇，拿把破蒲扇摇一整夜也睡不着觉。

衣服都是在马路边儿的地摊上买的，一件外套能穿五六年都不舍得扔。

有时候袖口磨破了，就找块儿布补一补接着穿。

同事们都说我这人太抠门儿，可她们哪里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我攒的每一分钱，都是给儿子准备的。

去年春天小峰带女朋友回来见我，那姑娘叫小雅，长得清清秀秀的。

话不多但很有礼貌，一口一个阿姨叫得我心里暖洋洋的。

临走的时候还主动帮我收拾厨房，把碗筷洗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这姑娘，心里想着儿子算是找到好人家了。

可万万没想到，一说到结婚的事儿，我就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

老周他们一家子商量彩礼给多少，酒席在哪儿办，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

我主动打电话过去问，老周就不耐烦地说我一个女人家不懂事儿，别添乱。

添乱？

我怎么就添乱了？

儿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带他到八岁，哪一天不是我亲手喂饭穿衣？

后来从小峰嘴里才知道，光彩礼就得二十万，再加上买房添置家具，总共得三十多万。

我听了这个数字，心里先是一惊，然后就开始盘算自己这些年攒了多少钱。

那天晚上我把所有的存折都翻出来，一本一本地算。

这本是刚工作时开的，里面有两万多块钱。

那本是后来换工作开的，有八万块钱。

还有一本定期存折，是我这几年专门为儿子结婚攒的，有十万整。

七七八八加起来，正好三十万出头。

我把这些钱全都取出来，用个大信封装好，第二天就给小峰送过去了。

那孩子看见这么多钱，眼圈儿都红了。

我摸摸他的头，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和欣慰。

以为钱给出去了，我在这个家里总算能有点发言权了。

可事实证明我想得太简单了。

商量婚礼具体事宜的时候，老周他们还是把我排除在外。

我去找小峰想了解一下情况，那孩子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让我到时候去参加就行。

我问婚礼上我坐哪儿，他更加为难了，说要跟他爸再商量商量。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座位都要商量？

后来我才打听到，老周和他现在的老婆早就把主桌的座位安排好了。

男方这边是老周夫妇，还有他老婆带过来的那个女儿。

女方那边是亲家公亲家母，还有新娘子的几个重要亲戚。

我这个亲妈被安排在角落里的一桌，和一些平时不怎么来往的远房亲戚坐一块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商场里给新房挑窗帘。

售货员看我挑得认真，笑着夸奖说儿子真孝顺，结婚了还让妈妈帮着张罗。

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孝顺？

如果真孝顺，怎么会让亲妈坐在那么偏僻的角落里？

那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想着这些年的种种往事。

想起小峰小时候发高烧，我抱着他在雪夜里跑了三家医院。

想起他上小学时每天早晨我给他热牛奶煎鸡蛋，生怕他在学校饿着。

想起他考上大学那天，我高兴得逢人就说，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还想起离婚那天，我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一遍遍告诉他妈妈永远爱他。

可是现在，我却要在他的婚礼上坐在角落里，像个不相干的外人。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老周，想跟他好好说说这事儿。

他正在院子里擦那辆二手夏利，看见我来了脸色就不太好看。

我开门见山问他为什么不让我坐主桌，他停下手里的活儿，直起腰看着我。

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轻蔑，像是在看一个讨厌的陌生人。

他说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就别跟着凑热闹了，现在小峰有后妈了。

这话像一把刀子直接扎在我心上，疼得我差点儿掉眼泪。

我说我出了三十万块钱，他冷笑着说那是我应该的，谁让我是孩子的妈呢。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候小峰下班回来了，看见我和他爸对峙的样子，赶紧走过来打圆场。

我把心里的委屈和不满都告诉了儿子，希望他能为我说句公道话。

小峰看看他爸又看看我，为难地说让我别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老周在旁边冷笑着说我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都离婚这么多年了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我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住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不是一家人？

那小峰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不成？

周围的邻居都开始往这边看热闹，小峰的脸都涨红了，催我赶紧回家。

从老周家走回来的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是不是真的像老周说的那样，离婚了就不是一家人了？

那我这十五年的辛苦付出算什么？

那三十万块钱又算什么？

也许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离婚后就不要太相信所谓的亲情了。

回到家里我越想越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是小峰打来的。

他在电话里说让我明天过去一趟，有话要跟我说。

我以为是要来劝我接受这个安排，心里更加难受了。

第二天我硬着头皮去了老周家，没想到女方的父母也在，还有准儿媳妇小雅。

小峰把我拉到一边，神色严肃地跟我道歉，说这些天让我受委屈了。

我心里一软，赶紧说不委屈，只要他高兴就行。

可小峰摇摇头，说有些话他必须说清楚。

他的声音很坚定，一字一句地告诉我，我永远是他妈，这个谁也改变不了。

婚礼上我必须坐主桌，就坐在他身边，这是他的决定。

听了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眼泪差点儿又掉下来。

小峰转身走向客厅，我跟在他后面，看见他对大家宣布要改变主桌的座位安排。

老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质问儿子为什么要临时改变已经定好的安排。

小峰的态度很坚决，说这是他的婚礼他说了算，我这个亲妈必须坐主桌。

这时候小雅站起来表示支持，说我是小峰的亲妈，理应坐在主桌。

她的父母也点头同意，说这样安排更合情合理。

老周的现任妻子脸色很不好看，在旁边嘟嘟囔囔地抱怨。

小峰听见了，立刻严肃地说不管离婚多少年，我都是他妈，这个永远不会变。

我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儿子为我据理力争的样子，心里既感动又欣慰。

这个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他明白什么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什么是应该坚持的原则。

婚礼那天早上，我特意起了个大早。

把压箱底的那套深蓝色连衣裙翻出来，又去理发店烫了头发。

对着镜子化了点儿淡妆，这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精心打扮。

到了酒店我真的坐在了主桌，就在小峰的右手边。

小雅过来敬茶的时候，甜甜地叫了一声妈，我接过茶杯的手都有点儿颤抖。

我告诉这个善良的姑娘，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小峰在旁边笑着说，本来就是一家人，什么叫从今往后。

是啊，一家人。

不管经历了什么风风雨雨，不管分开了多长时间，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永远割不断的。

席间我看着小峰和小雅互相照顾的样子，心里踏实多了。

这孩子找到了一个好姑娘，一个懂得尊重长辈的好姑娘。

他们的小日子一定会过得红红火火的。

婚礼结束后小峰开车送我回家，路上他跟我说以后别再那么省了。

我笑着说妈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什么可抱怨的。

他认真地告诉我，我辛苦了这么多年，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儿。

看见他幸福，我这个当妈的就很满足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车停在我家楼下，小峰帮我开车门，说明天要和小雅一起来看我。

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看着儿子开车离去的背影，我在楼下站了很久。

夜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但我心里却比好久以来都要踏实。

也许老周说得没错，离婚后确实很多东西都变了。

可有一样东西永远不会变，那就是母子之间的血肉亲情。

这份感情不会因为婚姻的结束而消失，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化。

它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红线，把我们紧紧地连在一起。

我曾经听人说过，离婚后不要太相信亲情这种话。

现在我明白了，这话说得不对，至少不全对。

应该说是离婚后更要珍惜真正的亲情，更要相信血浓于水的道理。

因为只有真正的亲情，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和生活的磨砺。

就像我和小峰之间的感情，就像今天在婚礼上发生的这一切。

爬上三楼回到家，我打开那个空空如也的钱包。

里面还留着一张十块钱的票子，和一张小峰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纯真，像个小天使似的。

现在他长大了成家了，但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个需要妈妈保护的小男孩。

而我也永远是那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妈妈。

这就是亲情，世界上最纯粹最珍贵的感情。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

心里却比很长时间以来都要平静安详。

明天小峰和小雅要来看我，我得早点儿起来去菜市场买菜。

给他们做一桌子好吃的，让这个新媳妇尝尝婆婆的手艺。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笑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让我觉得特别幸福。

躺在这张用了十几年的单人床上，我开始规划起自己今后的生活。

既然小峰成家了，我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

这些年为了攒钱给儿子结婚，我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太艰苦了。

现在该是时候对自己好一点儿了，该买的东西就买，该享受的就享受。

明天我要去商场给自己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再买个小一点儿的电视机。

这台老古董已经用了快二十年了，图像模糊得看不清人脸。

还要去家具市场看看，给这个小家添置点儿新家具。

虽然房子不大，但也要收拾得像个家的样子。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梦里全是小峰小时候的样子。

他拉着我的手在公园里跑来跑去，笑声清脆得像银铃一样。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收拾房间，把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然后去菜市场买了一堆新鲜蔬菜和肉类，准备中午大显身手。

小峰和小雅十一点多就来了，还给我带了一大包礼品。

有进口的巧克力，有高级的护肤品，还有一件崭新的羊绒外套。

我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既高兴又心疼，这得花多少钱啊。

小雅很自然地帮我择菜洗菜，动作麻利得像在自己家一样。

小峰则在客厅里摆弄那台老电视机，说要给我买台新的。

看着他们忙前忙后的样子，我心里暖洋洋的。

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其乐融融，相互关爱。

中午我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小峰从小爱吃的。

糖醋里脊，红烧茄子，蒜蓉菠菜，还有一个老母鸡汤。

小雅夸我做菜的手艺好，说以后要经常来学几招。

我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有儿媳妇夸赞，比什么都强。

饭后小峰主动洗碗，小雅陪我坐在沙发上聊天。

她告诉我她家的一些情况，还说以后要经常来看我。

这孩子说话实在，不像有些姑娘那样满嘴客套话。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把我当长辈看待，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们走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我一直送到楼下。

小峰说下个礼拜要带我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我的身体一直都挺好的。

但儿子的一片孝心我不能拒绝，就答应了下来。

看着他们的车子消失在街角，我慢慢地爬上楼梯。

每一级台阶都走得很踏实，心里没有了以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回到家里看着桌上还没收拾完的碗筷，我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这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留下的痕迹，是幸福生活的见证。

收拾完厨房我坐在沙发上，拿起那张小峰小时候的照片仔细端详。

那时候他才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我给他买的小棉袄，抱着一个布娃娃。

照片的背景是我们以前住的那个小院子，现在早就被拆掉盖楼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但不管时间怎么流逝，不管生活如何变迁，母子亲情是永恒不变的。

就像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重新相信了亲情的力量。

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亲情是经得起考验的。

它不会因为外界的干扰而动摇，不会因为别人的挑拨而破裂。

血浓于水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需要智慧和坚持。

我很庆幸小峰是个明事理的孩子，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也很庆幸他找到了小雅这样一个善良懂事的好姑娘。

有了这样的儿媳妇，我这个当婆婆的心里踏实多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笑，觉得自己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有奔头。

虽然一个人住着这间小屋子，但心里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因为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有一个爱我的儿子。

还有一个把我当亲妈看待的好儿媳妇。

这就够了，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珍贵。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打开那台老电视机看新闻。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条关于家庭和睦的报道，我看得津津有味。

心想着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个和睦的家庭，有真心相爱的亲人。

金钱地位这些身外之物，都比不上亲情来得实在。

就像我虽然没什么钱，住的房子也不大，但我有儿子的爱。

这就是我最大的财富，最宝贵的财产。

看完新闻我准备洗漱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去买菜呢。

小峰说了下礼拜要带我去体检，我得好好准备一下。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关心我的身体健康，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洗脸的时候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发现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心情舒畅的缘故吧，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躺在床上我又想起了今天发生的种种，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从被排挤到重新获得尊重，从委屈愤怒到满心欢喜。

这一天经历的情感起伏，比我过去一年经历的都要多。

但最终的结果是好的，是我想要的，是值得高兴的。

想着想着我就进入了梦乡，睡得格外香甜踏实。

梦里我和小峰小雅一家三口在一起包饺子，笑声不断。

那种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让我在梦中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来源：梓园悠然种梓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