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地址很快发来,居然离我住的地方不算远。我迅速起床,先去附近的进口超市买了有机米和新鲜蔬菜,然后按照导航开车过去。
周六一早,我又被手机铃声吵醒。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喂?”我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
“是我。”陈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甚至有点…病恹恹的。
“我知道。你怎么了?”我听出他声音不对劲。
那边沉默了一下,才说:“那天喝了酒,又吹了风,有点不舒服。没回你信息。”
我立刻坐起身:“现在好点了吗?吃药没?”
“没有。”他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我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又听到他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昨晚……无意冒犯。以后我喝酒,你就离我远点。”他声音闷闷的。
我转移了话题:“不舒服就去医院,或者吃点药。”
“不去。”他拒绝得飞快,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那……你家里有人照顾你吗?”
“我自己住。”
所以,他给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我叹了口气,认命地问:“吃早饭了吗?”
“没有。”
哎!我揉了揉眉心:“地址发我,我过去看看。”
地址很快发来,居然离我住的地方不算远。我迅速起床,先去附近的进口超市买了有机米和新鲜蔬菜,然后按照导航开车过去。
输入密码打开门,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你这是抽了多少烟?”我皱紧眉头,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厨房,第一时间冲到阳台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风。
然后我打开冰箱——果然,空空如也,只有几瓶啤酒和矿泉水。
从我进门开始,陈默就一直靠在玄关的墙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像黏在我身上一样,我走到哪儿,他的目光就跟到哪儿。他穿着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脸色确实不太好,嘴唇有些发白。
我心里一软,语气也放柔了:“回房间躺着吧,我给你熬点粥。”
陈默还是不动。
我只好走过去,硬把他推回了卧室。“如果中午还不见好,必须去医院。你先睡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他终于听话地躺下了。我替他掖好被角,环顾了一下他的卧室。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房间里也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整个房间风格冷硬简洁,甚至有些过分的整洁,缺乏生活气息。
等他呼吸渐渐平稳,我轻轻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
窗帘缝隙透进微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即使生病睡着,他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有什么化不开的心结。
他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四年过去,岁月似乎只是让他褪去了些许少年的青涩,增添了更多成熟男人的魅力,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的目光无意间瞥见枕头下露出的一角纸张。我轻轻掀开枕头,下面是一张两个月前前往北京的高铁票——那正是我过去四年生活的城市。
他去过北京?
我心里一动,小心地抽出那张车票,下面竟压着一本厚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硬壳笔记本。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翻开。
第一页,贴着一张我们大学时在商场拍的大头贴。照片里,我笑得没心没肺,对着镜头比着耶。而陈默,他没有看镜头,而是微微侧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我的笑脸上。
我记得这张照片。那天我偶遇他,硬拉着他拍的。当时我还抱怨他没看镜头,他却坚持说这张很好,霸道地把照片收走了。原来,他一直留着。
再往后翻,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又杂乱无章地贴着各种车票、机票、出租车发票……目的地遍布天南地北,有繁华的都市,也有偏僻的县城。有些票贴得歪歪扭扭,甚至快要脱落。
票据旁边,有时会写着简单的日期和地名,有时只有寥寥几个字:“不在”、“没有”。
有一页上,甚至用钢笔细细地画了一个我的侧脸肖像,只有拇指大小,却惟妙惟肖,连我耳垂上的那颗小痣都点了出来。
我一页页翻过去,指尖忍不住颤抖。四年,几十个城市……他竟然用这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寻找着一个刻意消失的人。
最后一页,没有车票,只有一行力透纸背的字,墨迹深浅不一,仿佛在不同时期写下的:
“林晓,你到底在哪儿?”
合上笔记本的瞬间,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封面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四年。我以为只有我在思念,在痛苦。却不知道,他用这样一种沉默而笨拙的方式,几乎走遍了所有我可能去的地方。
我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的每一页都拍了下来,然后将本子原样放回枕头下,擦干眼泪,轻轻带上门出去。
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带着米粒特有的香甜。
九点多,陈默醒了,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刷个牙吃饭吧。”我把清淡的小菜和温热的粥摆上餐桌。
他吃得很慢,小口小口的,仿佛在拖延时间。
“你一会儿……什么安排?”他低着头,状似无意地问。
“回家。”我看着他,想起那满缸的烟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这么凶的烟?”
“就这四年。”他顿了顿,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你……大学毕业后,谈过恋爱吗?”
问完,他似乎也觉得唐突,眼神有些不自在地飘向别处。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轻却很清晰地回答:“没有。从始至终,只有你。”
他拿着勺子的手顿住了,猛地抬头看我,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震惊,又像是巨大的释然,还有一丝……委屈?
他低下头,继续慢吞吞地喝粥,每次只舀一点点。
我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说:“我小时候喝中药都没你这么费劲。”
“……我怕我吃完,你就走了。”他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的鼻音。
我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酸涩得厉害。
那一刻,什么理智,什么顾虑,什么他母亲的话,都被我抛到了脑后。我想说,那我今晚不走了,明早给你做早餐好不好?
话还没出口,陈默突然站起身走过来,弯腰,将额头轻轻抵在我的肩膀上。
他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着我的皮肤。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久,我才听到他用一种近乎呓语般的声音,低哑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说:
“林晓……你能不能,别对我那么狠心了?”
我没说话。
只觉得心脏被巨大的酸楚和爱意填满,涨得发疼。我必须做点什么,才能不让它跳出胸腔。
我低下头,轻轻地、试探地,吻了吻他近在咫尺的、微微发红的耳朵。
他身体猛地一僵,瞬间一动不动。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猛地打横将我抱起,大步走向卧室。
---
陈默的病,在那天之后奇迹般地彻底好了。
我们的关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正式的告白,没有“我们在一起吧”的询问,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我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周末一起看电影,一起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手牵手在夜晚的林荫道下散步,在湖边吹风,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乐此不疲。
再次拥有他,仿佛给过去四年灰白色的时光骤然注入了鲜活的色彩。原来那些努力拿到奖学金、找到好工作的成就感和快乐,在失而复得的爱情面前,都显得有些寡淡。
我不知道别人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但我,看到他回复的一个“嗯”字,都能捧着手机傻笑半天,反复回味,恨不得立刻冲进他怀里。
这天下午,我在网上给他买的新鞋到了。其实后天就是周六,到时候再给他也一样,但我就是等不及想看他穿上新鞋的样子,想看他收到礼物时或许会露出的笑容。
【鞋子到了,我下班给你送过去?】 他很快回复:【我今天稍微晚点下班,你到了直接上楼,密码你知道。我回去了送你。】
我回了个【okk】的表情包。
到了他家楼下,我没等电梯,直接走了楼梯上去。输入密码推开门,却意外地看见一个人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
我们两人同时一愣。
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位保养得宜、气质优雅的中年女性,眉眼间与陈默有几分相似。我瞬间猜到了她的身份,心脏猛地一沉。
“……阿姨好。”我迅速调整表情,礼貌地打招呼,低头换鞋,不动声色地把装鞋子的纸袋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陈默的母亲靠在沙发上,目光审视地在我身上扫了一圈,表情严肃,没有回应我的问候,直接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又联系上的?”
工作几年,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碰就碎的女孩。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回答:“最近工作上有些交集。”
“准备谈多久?”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
我握了握拳,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她:“阿姨,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在认真交往的。”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语气更为冷厉:“我以为我四年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陈家,不会接受一个家庭背景有污点的女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母亲那样,你能好到哪里去?”
她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继续用那种优雅却伤人的语调说:“退一万步讲,就算小默一时糊涂非要跟你在一起,等他彻底了解你家的那些事,心里会怎么看你?男人终究会在心底轻视你,你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和羞耻心。”
时间仿佛瞬间倒流回四年前。同样的话语,同样的羞辱,像冰冷的针一样再次扎进我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尽管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还是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妈?你怎么过来了?”陈默推门进来,看到客厅里的情形,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形成一种保护姿态,“正好,我给你介绍下……”
“不用了。”陈母冷冷起身,拎起她的包,“我比你更熟悉。我先走了。”
陈默显然看出了气氛不对。他用力握了握我的肩膀,低声快速地说:“你等我,就一会儿。”
然后穿上鞋追了出去,“妈,我送你下去。”
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挺直的背脊瞬间垮了下来,无力地陷进沙发里,闭上眼睛。那些刻薄的话语像复读机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
是啊,她说得很难听,但某种程度上,又是现实。我真的能毫无芥蒂地面对这一切吗?陈默他……真的完全不在乎吗?
二十多分钟后,陈默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你没送阿姨回去?”
“司机在楼下等她。”他语气有些硬,显然刚才的谈话很不愉快。
他走过来,高大的身躯带着一丝疲惫和烦躁,挨着我坐下,然后不由分说地伸出手臂紧紧搂住我的腰,把脸埋进我的颈窝里,声音发闷:“你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我只想知道他怎么想。
没听到我立刻回答,他有些不安地收紧了手臂,甚至带着点惩罚意味地轻轻捏了一下我腰侧的软肉。
我最怕痒,差点弹起来,却被他更紧地箍住。
“在想什么?”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慌和不确定,“是不是又想扔下我一次?”
我看着他的眼睛,沿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轨迹,艰难地开口:“没有。我想说……如果你介意我的家庭,或者你家里坚决反对……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冷静一下,就当什么都没……”
“谁他妈介意这个!”他猛地打断我,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眼睛里窜着火苗,“你妈是你妈,你是你!她做了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见我不说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但语气依旧强硬:“林晓,我告诉你,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找了你四年,不是找你回来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再次分开的!”
这时候我们两张脸离得很近,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他的眸子越来越暗,里面翻涌着后怕、愤怒和一种失而复得后绝不容许再失去的坚定。
我感觉到有点理亏,又有点被他此刻的样子震慑到,下意识地想转移话题:“……我有点饿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猛地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我的脖颈处,像一头困兽般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力量,然后才克制地放开我。
“我去煮面条。”他站起身,语气硬邦邦地走向厨房。
看着他明显带着情绪却还是选择去给我做饭的背影,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温水里,一点点变得柔软而滚烫。
趁着他做饭的功夫,我起身去收拾他的卧室。
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清理过了,但我还是拿起抹布,仔细擦了一遍床头柜,又拖了地。然后我打开窗户,让夜晚微凉的风吹散房间里残留的烟味和沉闷。
刚才被他母亲话语刺伤的阴霾心情,似乎也随着这清风被一点点吹散。
被子上也沾染了些许烟草味。我打开衣柜想找一套新的床品换上。
然后,我的目光被衣柜角落里一个很大的透明玻璃罐吸引住了。
罐子大约有四十厘米高,里面塞满了各种颜色、大小不一的纸条,几乎快要满出来。
我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把罐子抱出来,打开盖子,取出最上面的几张纸条展开。
【陈默学长,今天下午在图书馆看到你了,你看书的样子很好看。——林晓】
【今天下雨了,记得带伞哦!——路过教学楼的林晓】
【学长,周末有空吗?学校新开了家甜品店……——林晓】
字迹青涩而熟悉。那是我大学时,在他总是不回我消息后,想出的笨办法——去他回宿舍必经的路上等他,不为拦他,只为说上一两句话,然后塞给他一张写满了少女心事的纸条。
我当时甚至不确定他会不会看一眼就扔掉。
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扔,还把它们全部仔细地收藏了起来,甚至用这样一个巨大的罐子,珍藏了四年。
我看着看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模糊了视线。为了不让他发现,我迅速收拾好情绪,把罐子原样放回,擦干眼泪走出卧室。
陈默不仅煮了面条,还炒了两个小菜,虽然卖相一般。
“是不是很难吃?”他看着我,有点紧张地问。
我夹了一筷子菜尝了尝,诚实地点点头:“嗯,是有点咸。”
他挠挠头,有点懊恼又有点不好意思:“没事,我去学,网上有教程。”
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放下筷子站起来,隔着桌子弯腰,准确无误地凑过去,在他微微惊讶的唇上轻快地亲了一下。
然后迅速撤离,重新拿起筷子,脸上发烫,声音却带着笑意:“不用学。以后……我来做就好。”
---
过年的时候,苏城难得地下了一场雪。
我正站在窗边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想着拍张照片发给陈默,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笑着接起:“喂?下雪了!你看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他带着愉悦笑意的声音:“下来。在你楼下。”
我惊讶地探头往楼下看,果然看见他穿着深色的羽绒服,站在暖黄色的路灯下,仰头望着我的窗口,朝我挥手。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头发和肩膀上。
那一瞬间的景象,让我的心快乐得快要飞出来。
我几乎是立刻转身,顺手抓起沙发上的毛线围巾,穿着拖鞋就冲下了楼。
“你怎么这样就下来了?冷不冷?是不是傻?”陈默看到我,赶紧快步上前,脱下自己的羽绒服不由分说地裹在我身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暖水袋塞进我手里,最后变魔术似的拿出一顶黑色的毛线帽戴在我头上。
我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暖到了,心里甜丝丝的:“你怎么想到带这些?”
“想跟你一起在雪里走一会儿。”他拉起我的手,揣进他的羽绒服口袋里。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
“那我上去换件衣服穿个鞋吧?你这样会感冒的。”
“没事,”他握紧我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火力旺,正是热的年纪。”
“嗯??????”我故意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陈默胳膊一用力,把我拉近他,额头几乎抵着我的额头,呼吸间的白气交融在一起:“你这怀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嗯?”
他俯身,凑近我耳边,声音压低,带着十足的魅惑和暗示:“要不要我现在就向你证实一下?”
担心他真的着凉,我们在楼下走了二十多分钟就上来了。
一进门,我就把他推进浴室:“快去冲个热水澡,我去煮姜汤,很快就好。”
等他洗完澡出来,我已经煮好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赶紧喝了驱驱寒。”我把碗递给他。
他接过碗,小口喝着,目光却一直落在我身上,亮得惊人。
喝完姜汤,我把他脱下的羽绒服和围巾帽子拿到一边准备清理。
“南方的雪和北方不一样,是湿雪,落到衣服上就容易湿。”我一边整理一边随口说道。
听到这话的陈默,原本柔和的神色微微一僵,紧抿起唇,放下碗,拿起遥控器开始不停地换台,一言不发,明显有些不高兴。
我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他或许直到现在,都还以为我当年是喜欢上了别人,所以才跑去北方。或者,他担心我在北方工作的那几年,并不是一个人。
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有些误会,必须彻底说清楚,不能再留到明天了。
“你去洗个澡吧,刚才出了汗不舒服。”我对他说。
“不用,我等会儿回去再洗。”他眼睛盯着电视屏幕。
我拿起一条干净的浴巾塞进他怀里:“快去。”
他进去后,我把空调温度调高,怕他洗完澡着凉。然后走进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全新的四件套换上。想了想,又拿出那瓶他好像很喜欢的桂花精油,在枕头上轻轻滴了一小滴。
等他洗好出来,房间已经温暖而馨香。
啧,他居然还把秋衣秋裤都穿得整整齐齐。我本来还想趁机看看他的身材呢……
我忍住笑意,扔过去一个薄毯:“披着点,别着凉。”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神扫过明显调高了的空调温度:“你这又是姜汤,又是空调,还给我盖毯子……”他挑眉看我,“我是做了什么,让你把我当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号伺候?”
“你忘了你喝点酒吹点风,就病了快三天的事了吗?”我揶揄他。
陈默被噎住,摸了摸鼻子,还是老实地把毯子盖在了腿上。
“我也去冲一下,刚才忙得出汗了。”我说着拿起睡衣。
这大概是我有史以来速度最快的一次洗澡。快速冲完澡,头发也只吹了个半干就出来了。我穿着保守的棉格睡衣和厚厚的羊羔绒袜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走过去,很自然地挨着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伸手抓了抓我半干的头发,皱眉:“怎么不把头发完全吹干?”
“举着吹风机累,反正空调开着,一会儿就干了。”我随口答道,往他身边又蹭了蹭。
又看了一会儿电视,陈默起身准备回去。
“别回去了,”我拉住他的衣角,小声说,“外面雪还没停,开车我不放心。”
陈默身体一顿,转过身,沉默地盯着我看了好几秒,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要把我吸进去。
然后,他忽然大步走过来,伸手扶住我的后脑勺,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吻住了我。
今天的这个吻,和上次在车里的那个带着惩罚和掠夺意味的吻完全不同。它极其温柔,充满了珍视和试探,一点点地吮吸、舔舐,仿佛在品尝什么稀世珍宝。
我被他吻得晕晕乎乎,中途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睛,却发现他也正睁着眼看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笑意。
我的脸瞬间爆红。
他低笑一声,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我调整了一下姿势,跨坐在他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把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凑近他的耳朵,用气声,极其认真、清晰地说:
“陈默,你听好。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从来没有。从大学第一次见到你,直到现在,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我感觉抱着我的手臂猛地收紧了。
我不知道是我哪句话,或者是哪个动作彻底戳破了他最后的克制。
下一秒,他猛地抱起我,走向卧室。
这个夜晚,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失控,像是要把过去四年的分离、寻找、等待的所有不甘和思念,都通过这种方式彻底宣泄和印证。
我看着他汗湿的额头,看着他深邃眼眸中那个小小的、意乱情迷的我,看着他因为极度动情而微微泛红的眼尾……
在攀上巅峰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有星光在他眼中炸裂开来。
他终于,彻底地,拥有了他寻找了四年的女孩。
而我也终于,完整地,回归了我唯一眷恋的怀抱。
番外:陈默
我找了她四年。
问遍了所有可能认识她的同学、老师,甚至辗转找到了她几乎不再联系的父亲和母亲。我利用一切出差、休假的机会,跑去她可能去的城市,像疯了一样在街头巷尾寻找一个相似的背影。
直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她。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心脏,越收越紧。
我以为这辈子,大概就要这样抱着一个虚幻的影子过下去了。
然后,她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在我无数场枯燥会议中的某一场。投影幕布前,那个穿着浅灰色及踝裙、白色雪纺衬衫,头发柔顺披散的身影,熟悉得让我心脏骤停。
林晓。
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失态。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她似乎比大学时更清瘦了些,但眉眼间的冷静和那种独特的、看似柔和实则倔强的气质一点没变。她讲解方案条理清晰,语气平稳,目光偶尔扫过全场,却唯独在我这里加快了流速。
她还是在躲我。
一如既往地狠心。
加了微信,朋友圈一片空白。我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开会前、工作时、吃饭间隙,都不受控制地点开她的头像反复地看,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她真的回来了,不是我的又一个幻梦。
忍到周六。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必须见到她。立刻,马上。哪怕她不愿意,哪怕她会更讨厌我。
我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餐厅,选了个能看见门口的位置,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当她出现时,我的呼吸又是一窒。
她穿了一条高腰微喇叭裤,衬得腿又长又直,上身是件短款背心,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腰线,外面套着件中长款灰色西装。又酷又飒,和大学时那个总是穿着简单T恤牛仔裤的女孩很不一样,却同样致命地吸引着我。
这顿饭吃得我如同嚼蜡。我只想看着她,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
晚上送她回去,车开得飞快,只是因为内心那股失而复得的狂躁和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慌无处宣泄。后面的追尾事故是个意外,但在她惊叫的瞬间,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护住她。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看到她安然无恙,甚至还能气呼呼地骂我,我才感觉那颗漂浮不定的心,稍微落回实处一点。
2.
接她下班的那天,车流拥堵,车厢内安静得让人心慌。那个压抑了四年的问题,终于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还跟他在一起吗?”
“没有。”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像羽毛搔过心脏。那一刻,巨大的狂喜和 relief 几乎将我淹没。
但随即,更深的不甘和愤怒涌了上来。那这四年算什么?我像个傻子一样四处寻找,她又在哪里?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问出了那个折磨我千百遍的问题。
她闭上眼,拒绝回答。那沉默像一把刀,凌迟着我的心。
我不想逼她,可那些问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嫉妒和痛苦让我点起了烟,试图用尼古丁麻痹自己。
车厢里烟雾弥漫,她被呛得咳嗽。那句“你男朋友不抽烟?”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挑衅。
她带着鼻音“嗯”了一声,眼睛湿漉漉的,脸颊泛着粉色,耳朵小巧可爱。
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彻底崩断。
我狠狠地吻住了她,带着四年积压的所有怒火、思念、委屈和不甘。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更像是一种惩罚和宣告。
直到……她那双纤细的手臂,轻轻地、试探地环上了我的脖子。
我的身体猛地僵住,心脏疯狂跳动,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回应而微微颤抖。
她接受了我。
这个认知让我狂喜,也让我更加失控。我加深了这个吻,恨不得将她揉进我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3.
她主动来找我,照顾生病的我。发现我母亲来过,她眼神里的不安和脆弱让我心疼得要命。
“你怎么想的?”我问她,声音都在发颤。我怕极了从她嘴里听到任何想要退缩的话。
当她说什么“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时,我简直想把她抓过来狠狠打一顿屁股。谁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四年我受的折磨难道白受了?
我告诉她我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家庭。我是真的不介意。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知道,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保护她,反而让她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逃离我身边。
当她发现那个装满纸条的玻璃罐时,哭得像个孩子。我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抱着她,心里却酸涩又甜蜜。原来我珍视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她也如此看重。
下雪那天,她在楼上看到我时那惊喜的笑容,和后来飞奔下来的样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画面。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冲下来,我赶紧把她裹成粽子。握着她的手在雪地里走,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希望那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晚上,她穿着保守的睡衣,头发半干,坐在我身边,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香,眼神纯净又依赖。我几乎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只是吻了她。
当她在我耳边,用那么认真那么清晰的语气告诉我,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
我积攒了四年的所有不安、猜忌、恐慌,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我的世界,终于下完了那场持续了四年的大雪,迎来了万丈光芒。
我拥有了我的女孩。
完完整整地。
再也不会放手。
来源:青草小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