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你丈夫呢?为什么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母亲直视着阿米娜,这句话让周遭瞬间死寂。
八年前,21岁的阿米娜远嫁深圳,与李志强育有三个混血孩子,在中国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
当母亲突发心脏病,她不得不独自带孩子回国探亲。
从火车站的窃窃私语到医院的异样眼光,所有人都在质疑:丈夫为何没有陪同?
面对母亲的追问,阿米娜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八年跨国婚姻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呜——”
火车的汽笛声像是撕裂了什么东西,阿米娜的心跳得厉害。她紧紧抱着三岁的小李明,左手牵着八岁的萨拉姆,右手拉着五岁的雅拉,缓缓走下火车。
三个孩子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阿勒颇火车站的月台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破损的瓷砖。
墙壁上黑色的弹孔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几根锈迹斑斑的钢筋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在微风中发出“吱吱”的响声。
“妈妈,这里好可怕。”雅拉紧紧抓着阿米娜的裙子,小声说道。她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离开深圳那个干净漂亮的家,来到这个看起来很危险的地方。
阿米娜蹲下身子,用手轻抚女儿的脸颊:“雅拉,不要怕。妈妈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曾经很美很美。”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泪差点掉下来。八年了,整整八年没有回过故乡。她离开的时候这里虽然已经有了战争的气息,但绝没有像现在这样残破不堪。
萨拉姆虽然年纪最大,但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他努力想要表现得勇敢一些,主动接过妈妈手中的一个行李袋,但那个袋子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重了,他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深圳?”萨拉姆问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安。
“等外婆身体好了就回去。”阿米娜回答,但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母亲的病情到底怎么样?电话里萨米尔哥只是说很严重,让她赶紧回来,可能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站台上的人开始注意到这个奇怪的组合——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三个小孩,而且这些孩子看起来...有些特别。
“诶,你们看,那不是老萨利姆家的小女儿阿米娜吗?”一个头戴黑色头巾的中年妇女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道。
“就是她!那个嫁给中国人的姑娘!”另一个女人立刻接话,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好奇,“八年了吧?”
“对对对,当年她才二十一岁,长得水灵灵的,很多小伙子都想娶她呢。”
“你们看她带的那几个孩子,眼睛细细的,鼻子高高的,一看就不是我们叙利亚人的样子。”
“怎么就她一个人回来?她丈夫呢?”
“是啊,按我们的规矩,妻子回娘家,丈夫怎么也得送到门口吧?”
“该不会是...夫妻俩闹矛盾了吧?”
这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阿米娜还是听到了。她感受到了那些异样的目光,下意识地将三个孩子拉得更紧一些。小李明在妈妈怀里不安地扭动着,他听不懂大人们说的阿拉伯语,但能感觉到周围气氛的紧张。
“妈妈,我要爸爸。”小李明用中文嘟囔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爸爸在深圳工作,我们先去看外婆,好不好?”阿米娜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她的手在轻微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破旧的白色小货车“嘎吱嘎吱”地停在了站台外面。车门“咣当”一声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急匆匆地跑过来。
阿米娜一眼就认出了他——表哥萨米尔。
“阿米娜!”萨米尔喊着妹妹的名字,大步朝她走来。当他看到三个孩子的时候,脚步明显慢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八年没见,他没想到阿米娜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而且都这么大了。
“萨米尔哥。”阿米娜的眼眶瞬间湿润了,看到亲人的那一刻,她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差点崩塌。
萨米尔走到跟前,目光在三个孩子身上停留了好几秒。萨拉姆有着典型的混血儿特征,五官既有中东人的深邃,又有东亚人的细致;雅拉的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长,但眼型确实比较细;小李明的五官更像父亲一些,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叙利亚血统。
“这三个...都是你的孩子?”萨米尔问道。
“是的,这是萨拉姆,这是雅拉,这是小李明。”阿米娜逐一介绍着。
萨米尔点点头,伸手接过阿米娜的行李:“走吧,车在外面。妈妈在医院等着你呢。”他的语气有些复杂,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四个人坐上车,车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萨拉姆好奇地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雅拉靠在妈妈肩膀上,小李明在妈妈怀里已经有些困了。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萨米尔终于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阿米娜,开口问道:“阿米娜,你...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们回来的?”
这个问题就像一根针,瞬间刺中了阿米娜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她知道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在叙利亚的传统观念里,妻子回娘家,丈夫不陪同是很奇怪的事情,特别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
“嗯。”阿米娜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萨米尔想要继续问下去,但看到阿米娜疲惫的神情和身边三个无辜的孩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车子在颠簸的路上继续前行,载着这个特殊的小家庭驶向充满未知的故乡。
02车子缓缓驶过阿勒颇的街道,阿米娜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象,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她记忆中的故乡是美丽的,有着古老的建筑、繁华的市场、绿树成荫的街道。可眼前的一切...
“天哪。”阿米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曾经热闹的商业街现在变得死气沉沉。一排排商铺大门紧闭,铁门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和涂鸦。有些店铺的招牌摇摇欲坠地挂着,随时可能掉下来砸到人。路边到处都是垃圾,风一吹就飞得满天都是。
“妈妈,那个大楼怎么了?”雅拉指着前方一栋建筑问道。
阿米娜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紧。那是一栋四层的住宅楼,整个三楼和四楼都被炸没了,只剩下扭曲的钢筋像触手一样伸向天空。
一楼和二楼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全是弹孔,有些弹孔很大,可以看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楼房的一侧墙壁完全倒塌了,露出里面破破烂烂的房间,家具东倒西歪,有些还挂在半空中,看起来随时可能掉下来。
“那里...那里以前住着很多人。”阿米娜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一家人姓阿布杜拉,女主人做的甜点特别好吃,经常分给邻居们吃。”
萨拉姆听得很认真,他虽然只有八岁,但已经能感受到妈妈话语中的悲伤:“那家人现在在哪里?”
萨米尔从驾驶座上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人去了土耳其,有些人去了黎巴嫩,还有些人...再也回不来了。”
车子继续往前开,破败的景象一个接一个地映入眼帘。原本美丽的街心花园现在变成了一片废墟,里面长满了野草,还堆放着一些建筑垃圾。花园中央的喷泉已经干涸了,喷泉雕塑的头部被炸掉了,看起来格外诡异。
“前面那个红房子,就是你妈妈上小学的地方。”萨米尔指着前方说道。
阿米娜抬头一看,差点哭出来。阿勒颇第三小学的教学楼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完全倒塌了,瓦砾堆了一地。剩下的那一半楼也是千疮百孔,所有的窗户都没有了玻璃,就像一个个黑洞在往外张望。学校现在用蓝色和白色的彩钢板搭建了几间临时教室,看起来摇摇晃晃的,好像一阵大风就能吹倒。
“我记得学校门口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桃树,春天的时候开满粉色的花,漂亮极了。”阿米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我们经常在树下跳皮筋、踢毽子。”
“树还在呢,就在操场那边。”萨米尔安慰道,“只是...只是现在学校的条件确实不太好。很多孩子都没有课桌,只能坐在地上上课。”
雅拉听得一愣一愣的:“妈妈,你真的在那个破房子里上过学吗?”
“以前不是破房子,宝贝。”阿米娜努力笑了笑,“以前那里有明亮的教室、干净的黑板、整齐的课桌椅,还有一个很大的图书馆,里面有好多好多书。妈妈最喜欢在那里看故事书了。”
车子拐过一个弯,来到了阿米娜童年时最爱去的大市场。看到眼前的景象,阿米娜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那个热闹非凡的大巴扎现在变成了一片废墟。几百年历史的古老建筑被炸得面目全非,那些精美的拱门、雕刻着花纹的石柱、彩色的马赛克装饰,现在都变成了碎石瓦砾。
原本有屋顶遮挡的市场现在完全露天了,小贩们在废墟中间用木板和塑料布搭建了简陋的小摊,卖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
“我记得这里有一家卖香料的店,老板是个很胖很胖的大叔,总是笑眯眯的。”阿米娜指着一堆瓦砾说道,“还有那边,有一家卖地毯的店,里面挂着各种颜色的地毯,像彩虹一样美丽。”
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些破碎的砖块和扭曲的铁皮。几个小孩在废墟中间玩耍,他们把炸弹碎片当成玩具,玩得很开心,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曾经带来过怎样的恐怖。
经过一条小巷时,阿米娜看到了让她最心痛的景象。邻居阿布·哈桑大爷的房子只剩下一面墙了,但在那面斑驳的墙上,还贴着一张已经发黄的全家福照片。照片里的四个人笑得很开心,但现在...
“阿布·哈桑大爷一家人怎么样了?”阿米娜问萨米尔。
萨米尔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老爷子和儿媳妇去了德国,申请了难民身份。他儿子...他儿子在2016年的时候就...”
萨米尔没有说完,但阿米娜明白了。她的眼泪又流下来了,那个总是给小朋友们分糖果、教她们背古兰经的和善老人,现在要在异国他乡度过晚年。
远处,清真寺的尖塔被炸断了,只剩下一半还立在那里。几个工人正在脚手架上忙碌着,试图修复这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建筑,但进展很慢很慢。阿米娜记得小时候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能听到从寺院传来的祈祷声,那是她童年记忆中最温暖的声音。
萨拉姆一直在认真地看着窗外,他紧紧抓着妈妈的手,能感受到妈妈的悲伤。虽然只有八岁,但他已经能够对比出这里和深圳的巨大差别。
雅拉被窗外的景象吓坏了,她紧紧抱着妈妈的胳膊:“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深圳?我想爸爸了。”
阿米娜抱紧女儿,心里也在想念着远在深圳的李志强。如果他在身边该多好啊,至少她不会感到这么孤独无助。
小李明在妈妈怀里睡着了,但可能是被外面嘈杂的声音惊扰,他在睡梦中皱着小眉头,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找奶瓶。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居民楼下面。虽然这栋楼没有被完全摧毁,但也是满身伤痕。楼体外墙到处都是裂缝和弹孔,有些窗户的玻璃碎了,用纸板或塑料布遮挡着。一楼的一个窗户完全没有了,黑洞洞的就像一张大嘴。
“到了。”萨米尔熄火下车,“妈妈住在三楼,咱们走楼梯上去。”
阿米娜抱着小李明,牵着两个大孩子,慢慢走进这栋楼。楼梯间里很黑很黑,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和涂鸦,地上堆着一些垃圾。空气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潮湿、霉菌和什么东西烧焦后的混合味道。
“妈妈,楼梯好黑啊,我害怕。”雅拉紧紧抓着阿米娜的衣服。
“不怕不怕,马上就到外婆家了。”阿米娜安慰着女儿,但她自己的心也在发抖。
这就是她的故乡,八年后的故乡。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03爬到三楼的时候,三个孩子都已经累得不行了。雅拉小脸通红,气喘吁吁地靠在楼梯扶手上;萨拉姆虽然想要表现得坚强一些,但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小李明在妈妈怀里扭来扭去,一个劲儿地说:“妈妈,我要下来走。”
“就快到了,宝贝,坚持一下。”阿米娜也累得够呛,两个大行李箱拖得她手臂发酸。
萨米尔停在一扇绿色的铁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就是这里,你们的老家。”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浓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阿米娜童年记忆中家的味道——阿拉伯香料、檀香、还有老房子特有的潮湿味道,混合在一起,既熟悉又陌生。
“哇,好香啊!”雅拉惊奇地说道。
房子不大,只有两个卧室一个客厅,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和卫生间。家具很老很老,但收拾得很干净。客厅里摆着一台看起来至少有十年历史的电视机,墙上挂着阿米娜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一些用阿拉伯文写的装饰品。
“妈妈现在在医院,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让家属随时准备。”萨米尔放下行李,表情严肃地说道,“你们今晚先在这里住下,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医院。”
等萨米尔离开后,房子里安静得让人有些不安。三个孩子好奇地到处看看摸摸,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了好奇。
“妈妈,这里为什么这么暗?”雅拉问道。
阿米娜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了,但奇怪的是,对面楼房的窗户里也没有什么灯光。她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按了好几次,灯都没有亮。
“咦,怎么没电?”阿米娜有些奇怪。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突突突”的发电机声音,整栋楼一下子亮了起来。房间里的灯终于亮了,电视机也发出“嗡嗡”的声音。
“太好了!有电了!”萨拉姆高兴地说。
可是好景不长,大概十五分钟后,灯又突然灭了,房间重新陷入黑暗。电视机的声音也停了,冰箱也不再“嗡嗡”响。
“怎么又没电了?”雅拉有些害怕地问。
阿米娜这才想起来,叙利亚的电力供应一直很不稳定,特别是在阿勒颂这样的城市。
她在深圳住久了,早就习惯了24小时不间断的电力供应,完全忘记了故乡的现实情况。
“这里的电力供应不太稳定,我们需要适应一下。”阿米娜从手机上打开手电筒功能,房间里有了一点光亮。
小李明看到房间突然变暗,开始不安地哭起来:“妈妈,我害怕!我要回家!我要爸爸!”
“这里就是家呀,小李明。”阿米娜把儿子抱在怀里,但她知道连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
夜幕完全降临后,阿米娜在房间里找到了几根蜡烛和打火机。蜡烛点燃后,房间里有了温暖的橙黄色光线,但孩子们都有些紧张。
“妈妈,用蜡烛安全吗?会不会着火?”雅拉担心地问。
“妈妈会小心的,不会着火的。”阿米娜安慰女儿,但她心里也有些忐忑。在深圳,他们从来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到了洗澡时间,阿米娜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但只滴了几滴水就没有了。她试了厨房的水龙头,也是一样的情况。
“妈妈,我想洗澡澡。”雅拉说道。
“等一下,妈妈看看有没有储水。”阿米娜在厨房找到了一个大塑料桶,里面装了大半桶水,应该是萨米尔之前准备的。她这才想起来,叙利亚的自来水供应也不稳定,人们都有储水的习惯。
用储存的水给三个孩子简单擦洗了身体后,阿米娜开始准备晚饭。冰箱里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些蔬菜、面包和简单的调料。而且因为停电,冰箱也不能正常工作。
“妈妈,我饿了。”萨拉姆说道。
阿米娜用煤气灶煮了一锅简单的汤面,但孩子们吃了几口就停下了。
“妈妈,这个味道怎么这么奇怪?”雅拉皱着眉头。
“和深圳的面条不一样。”萨拉姆也有些不习惯。
“这里的食物确实和深圳不一样,我们慢慢适应好不好?”阿米娜心里也很难受。她知道孩子们想念深圳的中餐,想念李志强做的蛋炒饭和西红柿鸡蛋汤。
晚上该睡觉的时候,阿米娜让三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房间里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孩子们翻来覆去睡不着,小李明一个劲儿地哭。
“妈妈,太热了,我睡不着。”萨拉姆说道。
“我也睡不着,我想回深圳。”雅拉委屈地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阿米娜坐在床边,看着三个孩子无助的表情,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何尝不想回深圳呢?在深圳,他们有舒适的空调房,有干净的自来水,有24小时的电力供应,有李志强的陪伴和照顾。而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轰——”
整栋楼都震动了一下,窗户玻璃“哗啦啦”地响。三个孩子同时坐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恐惧。
“妈妈!刚才是什么声音?!”萨拉姆的声音都变了。
雅拉吓得哭起来:“妈妈,我害怕!”
小李明也被吓醒了,“哇哇”大哭。
阿米娜虽然心里也很害怕,但还是努力保持镇静,她把三个孩子都抱在怀里:“别怕别怕,可能是...可能是建筑工地在施工。”
但她心里很清楚,那绝对不是建筑工地的声音。虽然阿勒颇的大规模战斗已经结束了,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小规模的冲突。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汽车声和喊叫声。阿米娜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看到几辆军车开过,车上的士兵全副武装。这样的景象在深圳是绝对不可能看到的。
半夜的时候,孩子们总算在疲惫中睡着了,但阿米娜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坐在客厅里,借着微弱的蜡烛光,拿出手机想给李志强打电话。
但是手机上显示的信号很弱,时有时无。她试了好几次,电话都打不通。看着手机屏幕上只有一格的信号,阿米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
她想起了今天萨米尔在车上的话:“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们回来的?”那个问题背后的含义她很清楚。在叙利亚,妻子回娘家而丈夫不陪同,在别人眼里是很奇怪的事情。人们会猜测,会议论,会怀疑他们的婚姻是不是出了问题。
夜深人静的时候,阿米娜独自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看着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她爱这个故乡,爱这片土地,爱这里的一草一木。可是现实是如此残酷,战争把一切都改变了。
她也爱她在深圳的家,爱那个安全稳定的环境,爱李志强给她和孩子们的温暖。现在她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时钟指向凌晨两点,阿米娜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敢哭出声,怕吵醒孩子们,只能默默地流泪。
04第二天一早,萨米尔开车来接他们去医院。三个孩子经过一夜的折腾,都有些精神不振。小李明因为不适应环境有些发烧,雅拉也因为太热没睡好而显得很疲惫,只有萨拉姆还努力保持着精神,想要保护妈妈和弟妹。
“妈妈,我们今天能见到外婆吗?”萨拉姆问道。
“能见到,外婆很想见你们呢。”阿米娜一边给小李明量体温一边回答。体温计显示37.8度,她心里一紧,在这种医疗条件下,孩子发烧可不是小事。
阿勒颇中心医院的外观比阿米娜想象中的还要破旧。医院大楼的外墙到处都是弹孔和裂缝,有好几个窗户被木板封住了,停车场里坑坑洼洼,积着一些脏水。
“这就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院了。”萨米尔看出了阿米娜的担忧,解释道,“虽然条件不太好,但医生们都很有经验,尽力在救治病人。”
走进医院大门,里面的情况让阿米娜更加担心。走廊里光线很暗,只有几盏日光灯在闪烁,墙皮大片大片地脱落,地上还有一些水渍。病床明显不够用,很多病人只能在走廊里的椅子上输液,有些甚至躺在地上的毯子上。
“外婆在心内科,在三楼。”萨米尔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电梯坏了,上面贴着“停用”的纸条。他们只能爬楼梯,三个孩子跟在后面,萨拉姆紧紧牵着雅拉的手,阿米娜抱着发烧的小李明。
“妈妈,这里好多病人啊。”雅拉小声说道,眼神里满是同情。
确实,楼梯间里也有病人和家属,有些老人坐在台阶上休息,有些年轻人在照顾受伤的亲人。战争的痕迹在这里表现得特别明显——很多病人身上有明显的外伤,有些人缺胳膊少腿,有些人脸上有疤痕。
到了三楼,护士指引他们来到307病房。阿米娜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推开门。
病房里有四张床,法蒂玛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八年了,母亲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很多。她的头发全白了,脸颊深深凹陷,整个人瘦得像一把骨头。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当法蒂玛看到女儿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就像黑夜里突然点燃的蜡烛。
“阿米娜...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法蒂玛的声音很虚弱,但充满了激动。
“妈妈!妈妈!”阿米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扑到母亲床前,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像决堤的河水一样。
八年了,整整八年没有见面!她们母女曾经是那么亲密,阿米娜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从小就是母亲的掌上明珠。结婚后远嫁中国,虽然经常视频通话,但终究不能代替面对面的拥抱。
“让妈妈好好看看你。”法蒂玛颤抖着手抚摸女儿的脸颊,“瘦了,瘦了好多。在中国生活辛苦吗?”
“不辛苦,妈妈,我过得很好。”阿米娜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比记忆中更加瘦弱,但依然那么温暖,“您的身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老毛病了,心脏不太好。医生说要静养,慢慢会好的。”法蒂玛努力想要坐起来,“孩子们呢?快让我看看我的外孙们。”
阿米娜擦干眼泪,转身把三个孩子招呼过来:“来,萨拉姆、雅拉、小李明,这是外婆。”
萨拉姆第一个走到床边,他有些害羞,但还是用刚刚学会的几句阿拉伯语说道:“外婆好,我是萨拉姆。”
法蒂玛激动得又是一阵流泪:“萨拉姆!我的大外孙!你长得这么高了!”她仔细看着萨拉姆的脸,“眼睛像你妈妈,鼻子像你爸爸,真是个帅小伙子。”
雅拉有些怯生生地躲在妈妈身后,好奇地看着这个传说中的外婆。法蒂玛朝她招手:“雅拉,过来让外婆看看。”
雅拉慢慢走到床边,法蒂玛伸出手轻抚孙女的长发:“真漂亮,你的头发好柔软,眼睛好大好亮。”
“谢谢外婆。”雅拉用中文说道,然后看向妈妈。
阿米娜翻译给母亲听,法蒂玛笑了:“她说什么?”
“她说谢谢外婆。”
“好孩子,好孩子。”法蒂玛慈爱地说道。
最后是小李明,阿米娜抱着他来到母亲面前。小李明还在发烧,有些迷迷糊糊的,但还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外婆。
法蒂玛看着怀中的小李明,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这个孩子的五官更像父亲一些,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叙利亚血统。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但很快就被外孙的可爱打动了。
“小李明,叫外婆。”阿米娜鼓励儿子。
小李明奶声奶气地说:“外婆。”
“诶!”法蒂玛开心地回应,“都是好孩子,都是外婆的心肝宝贝。”
祖孙四人在病房里聊了一会儿家常,法蒂玛询问着阿米娜在深圳的生活,孩子们的学习情况。阿米娜尽量挑选美好的事情来说,不想让母亲担心。
过了一会儿,其他病人的家属都出去了,病房里变得安静下来。法蒂玛看着女儿,眼神中渐渐浮现出一丝疑惑。
她的目光越过阿米娜,朝门口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几分钟后,法蒂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虚弱地握着阿米娜的手,声音有些颤抖:“阿米娜,妈妈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妈妈?”阿米娜感受到了母亲语气中的异常。
法蒂玛的眼睛紧紧盯着女儿,缓缓开口:“你丈夫呢?”
这四个字就像晴天霹雳,瞬间击中了阿米娜的心脏。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慌乱。
“李志强...他在深圳...工作很忙...”阿米娜的声音开始颤抖,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孩子们,萨拉姆正在认真听着,虽然听不太懂阿拉伯语,但能感受到气氛的紧张。
法蒂玛继续追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关切和疑虑:“为什么他不陪你回来看妈妈?妈妈病成这样,他作为女婿,应该来看看的吧?”
阿米娜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在叙利亚的传统观念中,妻子回娘家探望生病的母亲,丈夫不陪同确实很不寻常,特别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
“妈,现在...现在情况比较复杂...”阿米娜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手紧紧攥着,指节都发白了。
法蒂玛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语气变得更加急切:“什么复杂?阿米娜,你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他不要你们了?”
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阿米娜的心里。她的眼中瞬间涌出泪水,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她看了看身边天真的三个孩子,想要解释,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妈...不是的...不是您想的那样...”阿米娜的声音哽咽了,“等您身体好一些,我再详细和您说...”
法蒂玛看着女儿痛苦的表情,心中的担忧更加强烈。作为一个经历过人生风雨的母亲,她能从女儿的眼神中读出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阿米娜,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法蒂玛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充满了坚定。
阿米娜低着头,泪水一滴一滴地掉在被子上。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想要把一切都告诉母亲,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些复杂的现实问题。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极其压抑,只有心电监护仪还在规律地响着“滴滴滴”。
三个孩子都感受到了大人们之间的紧张气氛,萨拉姆紧紧抓着妈妈的手,雅拉躲在妈妈身后,小李明在发烧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法蒂玛紧紧盯着女儿,等待着答案。
05接下来的几天,阿米娜每天都带着孩子们到医院陪伴母亲。法蒂玛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但她对女儿的担忧却越来越重。每次阿米娜进入病房,法蒂玛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朝门口张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人的出现。
第五天的下午,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去做检查了,只剩下祖孙四人。三个孩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玩耍,萨米尔在照看他们。病房里难得地安静下来,只有母女二人。
法蒂玛静静地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阿米娜在给她削苹果,动作很轻很温柔,但脸上始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忧郁。
“阿米娜。”法蒂玛开口了。
“嗯?妈妈,怎么了?”阿米娜抬起头。
“坐下,妈妈想和你好好谈谈。”法蒂玛的语气很温和,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阿米娜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在母亲床边坐下。她能感受到母亲眼神中的关切和担忧。
“妈妈活了六十三年,经历过战争,经历过和平,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见过。”法蒂玛缓缓开口,“你心里有事,别瞒着妈妈。”
阿米娜的身体微微颤抖,她试图避开母亲的目光:“妈,我...”
“你丈夫为什么不来看妈妈?”法蒂玛直接问道,“我知道在中国,夫妻关系和我们这里不一样,但妻子回娘家看病重的母亲,丈夫总应该表示一下吧?哪怕不能来,至少应该打个电话、送点东西?”
这个问题让阿米娜无法回避。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远处还能看到几座被炸毁的建筑,起重机在缓慢地工作着。
“妈,李志强他...他真的很想来,非常非常想来。”阿米娜转过身,眼中含着泪水,“但是...但是他来不了。”
“为什么来不了?身体不好?工作走不开?”法蒂玛努力坐起身子。
阿米娜走回到母亲身边,握住她的手:“妈,您知道我们叙利亚现在的情况吗?”
“跟我们国家什么情况有关系吗?”
“我们国家现在在中国的'不建议前往'名单上。”阿米娜开始详细解释,“就是说,中国政府不建议中国公民到叙利亚来,认为这里不安全。”
法蒂玛皱起眉头:“可是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阿勒颇现在很安全啊。”
“在外面看来并不是这样的。”阿米娜苦笑了一下,“国际新闻里,叙利亚还是一个危险的地方。李志强要来的话,需要很多很复杂的手续。”
阿米娜开始向母亲解释李志强的工作情况。他在深圳一家大型国有企业担任工程师,这样的身份意味着出国需要经过公司和相关部门的层层审批。
“他们公司有严格的规定,员工不能随便到被政府列为'危险地区'的地方旅行。”阿米娜说道,“如果违反规定,可能会被开除。”
“那就辞职来看妈妈!”法蒂玛有些激动。
“妈,不能这样。”阿米娜摇摇头,“我们在深圳有房贷要还,三个孩子要养,还有各种生活开支。如果李志强没有工作,我们全家的生活都会有问题。”
法蒂玛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性,但还是不太理解:“那签证呢?普通的旅游签证总可以办吧?”
阿米娜更加痛苦地摇头:“妈,签证更难。现在中国人要来叙利亚,需要提供非常多的材料——邀请函、担保函、详细的行程计划、健康证明、财产证明等等。而且审批时间很长,最少需要两到三个月。”
“两到三个月?”法蒂玛吃惊地说。
“是的,而且还不一定能批准。”阿米娜继续解释,“我查过了,去年一整年,中国公民获得叙利亚签证的成功率不到30%。”
阿米娜告诉母亲,她是怎么能够迅速回国的——因为她有叙利亚国籍,孩子们也有,所以他们不需要签证。但李志强不一样,他是纯粹的中国公民。
“即使他能拿到签证,交通也是个大问题。”阿米娜继续说,“现在没有中国到叙利亚的直飞航班,需要在好几个国家转机。”
她向母亲详细解释了路线:从深圳到香港,香港到迪拜,迪拜到伊斯坦布尔,伊斯坦布尔到阿勒颇。光是在路上就要花费30多个小时,而且每个转机点都有风险。
“最重要的是费用。”阿米娜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样一趟往返,机票费用至少需要25000人民币,相当于他三个月的工资。”
法蒂玛听得目瞪口呆。在她的印象里,坐飞机是很简单的事情,买张票就能飞。她没想到现在变得如此复杂。
“还有安全问题。”阿米娜继续说,“没有任何保险公司愿意承保叙利亚境内的风险。如果出了什么意外...”
阿米娜告诉母亲一个真实的担忧:万一李志强来了叙利亚,如果边境突然关闭,或者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他可能就回不去中国了。前年就有过这样的例子,几个外国人被困在叙利亚好几个月才离开。
“更重要的是时间问题。”阿米娜的眼泪再次流下来,“妈,萨米尔哥打电话说您病危的时候,我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根本来不及办任何手续!”
法蒂玛这才真正理解了女儿面临的困境。她想象着那个远在深圳的女婿,听到岳母病危的消息,想要立刻飞过来,但面临着如此多的障碍,该有多么无助和痛苦。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让他提前准备?”法蒂玛问道。
“妈,您的心脏病是突发的啊。”阿米娜哽咽着说,“谁能想到您会突然病倒?而且就算提前准备,也不一定能办下来。”
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法蒂玛终于开始理解女儿的痛苦——她夹在两个国家之间,夹在母亲和丈夫之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阿米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李志强很担心,如果他来了叙利亚,万一国际局势突然恶化,万一发生什么冲突,他可能就回不去了。到时候不仅工作没了,我们全家的生活都会完蛋。”
这个担忧绝不是杞人忧天。虽然叙利亚的大规模战争已经结束,但地区形势依然复杂。各种政治势力依然存在,国际关系瞬息万变。对于一个有家有业的人来说,这样的风险确实太大了。
法蒂玛握着女儿的手,眼中满是心疼:“阿米娜,妈妈明白了。这不是他不想来,是真的来不了。”
“他每天晚上都会上网查叙利亚的新闻,担心我们的安全。”阿米娜抽泣着说,“他说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辞掉工作,卖掉房子,也要来看您。但我不让他这样做。”
“为什么不让?”
“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全家就完了。”阿米娜苦笑着说,“我们在深圳的生活不容易,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毁掉一切。”
阿米娜告诉母亲,她和李志强讨论过很多次,甚至吵过架。李志强想要不顾一切地来看岳母,但阿米娜坚持认为这样做太冒险。最终,他们达成了一个痛苦的共识:阿米娜带着孩子们回国,李志强留在深圳工作,维持家庭的经济稳定。
“妈,您不要怪他。他真的是个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阿米娜握着母亲的手,“他对我很好,对孩子们也很好。这次不能来,他比任何人都难受。”
法蒂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含着泪水:“妈妈不怪他,妈妈怪这个复杂的世界。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痛苦?”
母女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八年的分离,复杂的现实,国际政治的无情,都让她们感到无比的无奈。阿米娜终于释放了内心压抑已久的痛苦和委屈,而法蒂玛也真正理解了女儿所面临的艰难处境。
“阿米娜,你们能视频通话吗?妈妈想见见我的女婿,当面谢谢他。”法蒂玛擦干眼泪说道。
“这里的网络信号不太稳定,但我试试看。”阿米娜拿出手机,开始尝试连接网络,“如果能连上,您就能见到他了。”
06当天晚上,萨米尔专门来到医院,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阿米娜好奇地问。
“信号增强器。”萨米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下午去电子市场买的,应该能改善一下网络信号。医生说妈妈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那里可以用这个。”
阿米娜感动得眼眶又湿润了:“萨米尔哥,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萨米尔摆摆手,然后看向三个孩子,“而且我也想见见我的妹夫。这些年来,村里人对你们的事情议论得很多,我想让大家知道,你嫁的是个好人。”
第二天,法蒂玛被转到了二楼的普通病房,一个四人间。萨米尔安装好信号增强器后,手机终于能够稳定连接网络了。
晚上八点,阿米娜拨通了李志强的电话。由于时差,深圳那边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但李志强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喂?阿米娜?”李志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担忧。
“志强,我在这里,妈妈也在。”阿米娜调整着手机角度,让屏幕对准病床上的法蒂玛。
视频接通了,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法蒂玛还是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女婿的模样。李志强看起来很憔悴,眼睛里有血丝,胡子也没有刮,显然这段时间没有睡好。
“岳母,您好,我是李志强。”李志强用生硬的阿拉伯语说道,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法蒂玛愣了一下,然后激动地说:“你会说阿拉伯语?”
“一点点,说得不好。”李志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切换成中文,“阿米娜,你帮我翻译给岳母吧。”
通过阿米娜的翻译,李志强向岳母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他说自己非常想来看望岳母,但现在的客观条件真的不允许。他保证会好好照顾阿米娜和孩子们,让法蒂玛不要担心。
“告诉他,妈妈不怪他。”法蒂玛对阿米娜说,“妈妈知道他是个好人,从阿米娜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当阿米娜把这句话翻译给李志强时,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眼圈红了。他对着屏幕,用阿拉伯语说了一句:“谢谢妈妈。”
三个孩子也围了过来,对着屏幕和爸爸聊天。萨拉姆用中文告诉爸爸自己学会了几句阿拉伯语,雅拉兴奋地展示她新学会的叙利亚舞蹈动作,小李明则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想你了。”
李志强隔着屏幕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虽然法蒂玛听不懂中文,但她能感受到这个家庭的温馨和睦。她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慈爱和欣慰。
视频通话进行了四十多分钟,直到小李明在妈妈怀里睡着了才结束。挂断电话后,法蒂玛握着阿米娜的手说:“这个女婿不错,妈妈放心了。”
从那天开始,村里人对阿米娜的态度完全改变了。萨米尔主动向邻居们解释了情况,告诉大家阿米娜的丈夫不是不想来,而是真的来不了。渐渐地,议论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理解和同情。
“这个女娃娃不容易啊,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还要照顾生病的妈妈。”阿布·穆罕默德大叔对妻子说。
“是啊,那个中国女婿看起来也是个好人,会说我们的话呢。”隔壁的乌姆·艾哈迈德婶婶也表示理解。
村里的女人们开始主动帮助阿米娜照顾孩子,有时候会送来一些自制的食物。孩子们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开始和当地的小朋友们玩在一起。
07“妈妈,为什么这里的小朋友都会说两种话?”雅拉有一天问道。
阿米娜想了想:“因为这里的孩子从小就学阿拉伯语,长大了还要学英语或者法语。就像你们在深圳学中文,也学英语一样。”
“那我们也要学阿拉伯语吗?”萨拉姆问。
“如果你们想学的话,妈妈当然愿意教。”阿米娜笑着说。
萨拉姆第一个表示要学,他说要能和外婆直接说话,不用妈妈翻译。雅拉也很感兴趣,特别是当她看到邻居家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传统服装时。
“妈妈,我也想要那样的衣服。”雅拉指着一个穿着绣花长裙的小女孩说。
“那叫'阿巴雅',是我们叙利亚女孩的传统服装。”阿米娜解释道,“如果你喜欢,妈妈给你买一件。”
在当地市场上,阿米娜给雅拉买了一件小号的传统服装,还买了一些阿拉伯语的儿童读物。雅拉穿上新衣服后高兴得转圈圈,萨拉姆也认真地开始学习阿拉伯字母。
小李明虽然年纪最小,但适应能力最强。他很快就和邻居家的小朋友们混熟了,虽然语言不通,但孩子们有自己的交流方式。他们一起踢足球、捉迷藏、玩弹珠,笑声经常从院子里传出来。
“这个小家伙真聪明,虽然听不懂我们说话,但总能明白我们在玩什么。”邻居家的小男孩阿里对自己妈妈说。
“混血的孩子都比较聪明。”阿里的妈妈笑着回答。
一个星期后,三个孩子都有了明显的变化。萨拉姆学会了用阿拉伯语说“早上好”、“谢谢”、“对不起”等基本用语,还能背诵一首简单的儿歌。雅拉对叙利亚的传统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常缠着阿米娜给她讲各种民间故事。
村里的孩子们也对这三个“混血”小朋友很感兴趣。起初有些隔阂,主要是语言不通,但孩子们的适应能力总是超乎大人的想象。
萨拉姆很快就成了孩子王,他教当地孩子们一些中国功夫的招式,虽然只是些花拳绣腿,但在小朋友们眼里已经很厉害了。
“萨拉姆,再教我们那个'太极拳'!”几个小男孩围着他喊。
萨拉姆得意地演示着在深圳公园里看老爷爷练的动作,虽然不标准,但模样挺像那么回事。
雅拉则成了小女孩们的宠儿,她分享从深圳带来的小玩具,还教她们唱中文儿歌。最受欢迎的是她带来的那些粉色贴纸,每个小女孩都要一张贴在脸上。
“雅拉,你们中国还有什么好玩的?”邻居家的小女孩娜迪亚问。
“有很多很多!有游乐园、有动物园、有很高很高的楼!”雅拉兴奋地比划着。
小李明虽然年纪最小,但他用自己的方式融入了这个群体。他会用手势表达想法,会模仿其他小朋友的动作,会用最简单的阿拉伯语词汇和大家交流。
“这些孩子真有意思,既像我们叙利亚人,又像中国人。”村里的阿布·奥马尔大叔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说道。
“是啊,以后他们长大了会说两种语言,了解两种文化,这是很大的优势。”另一个村民回应。
“我觉得这样的孩子将来更有出息,能做两个国家之间的桥梁。”
法蒂玛的病情在慢慢好转。每天看到外孙们的笑脸,听到他们学说阿拉伯语的奶声奶气,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好了很多。医生说如果继续这样恢复下去,一个月后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
一天晚上,只有阿米娜和母亲在病房里。
“阿米娜,妈妈想问你一个问题。”法蒂玛说道。
“什么问题,妈妈?”
“你后悔吗?后悔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阿米娜想了想,然后坚定地摇摇头:“不后悔。虽然有很多困难,但我爱李志强,他也爱我。我们一起建立了一个美好的家庭。”
“那孩子们呢?他们在两种文化之间会不会觉得困惑?”
“有时候会有一些小困惑,但我觉得这也是他们的优势。”阿米娜看着窗外,“他们可以用不同的视角看世界,可以做两种文化之间的桥梁。这次回来,我看到他们这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我更坚信这一点。”
法蒂玛点点头,眼中满是慈爱:“妈妈支持你的选择。看到孩子们这么快乐,这么聪明,妈妈就放心了。”
“妈妈,其实我一直担心您不能接受他们。”阿米娜说出了心里话,“毕竟他们和纯正的叙利亚孩子不太一样。”
“傻孩子,血缘不在于长相,在于心。”法蒂玛握着女儿的手,“这几天我看着他们,萨拉姆懂事、雅拉可爱、小李明聪明,他们都是好孩子。而且他们这么努力地学习我们的语言和文化,说明他们心里有叙利亚。”
阿米娜的眼泪流了下来:“谢谢妈妈。”
“更重要的是,我看得出来,你们是幸福的。”法蒂玛继续说,“李志强那天在视频里的眼神,是真心爱你们的眼神。这比什么都重要。”
08一个月后,医生宣布法蒂玛可以出院了。她的心脏功能基本稳定,只要按时吃药、定期检查,就能维持正常的生活。
阿米娜为母亲办理了出院手续,萨米尔开车接她们回到了那栋老居民楼。虽然房子简陋,但一家人团聚的感觉让每个人都很温暖。
法蒂玛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客厅里,看着三个外孙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萨拉姆在练习新学的阿拉伯语,雅拉在给她的洋娃娃穿叙利亚服装,小李明在地上玩积木。
“真好,真好。”法蒂玛一遍遍地说着,眼中满是满足。
出院的第三天,阿米娜接到了李志强的紧急电话。
“阿米娜,公司这边有个紧急项目需要我出差,可能要去一个月。如果你们还不回来,我就没人照顾了。”李志强的声音里有些焦急,“而且萨拉姆和雅拉的学校下个月就要开学了,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了。”
阿米娜心里一紧。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真的到了要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难受。
挂了电话后,阿米娜对法蒂玛说:“妈妈,我们可能要回深圳了。”
法蒂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话还是很不舍:“这么快就要走了?”
“志强工作上有急事,孩子们也要开学了。”阿米娜解释道。
法蒂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妈妈明白。孩子们的学习最重要,你们的生活也在那边。”
“妈妈,要不您和我们一起去深圳吧?”阿米娜提议,“那边医疗条件更好,您的身体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法蒂玛摇摇头:“妈妈老了,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语言也不通,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不会添麻烦的,志强也希望您能过去。”
“而且这里有萨米尔他们,还有我的朋友邻居,妈妈舍不得。”法蒂玛继续摇头,“你们年轻,适应能力强,妈妈不行了。”
阿米娜知道母亲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而且法蒂玛说得也有道理,她确实更适合在这里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人珍惜着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阿米娜抓紧时间教孩子们更多的阿拉伯语,法蒂玛则给外孙们讲了很多叙利亚的传统故事和历史。
“萨拉姆,你知道阿勒颇的城堡有多少年历史吗?”法蒂玛问大外孙。
“不知道,外婆。”
“一千多年了!比中国的很多古建筑还要老呢。”法蒂玛骄傲地说,“你们的根就在这里,永远不要忘记。”
萨拉姆认真地点头:“我不会忘记的,外婆。我会好好学阿拉伯语,长大了要当翻译,帮助中国人和叙利亚人交流。”
雅拉也说:“我要学会做所有的叙利亚菜,在深圳开一家叙利亚餐厅!”
小李明虽然还小,不太明白大人们在说什么,但他学会了用阿拉伯语说“我爱外婆”,每天都要说好几遍。
萨米尔帮忙预订了回深圳的机票。因为是学生返校的淡季,票价相对便宜一些,但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仍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钱的事情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萨米尔对阿米娜说。
“萨米尔哥,您已经帮了太多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帮不帮的。”萨米尔摆摆手,“妈妈能见到你们,身体好起来,这比什么都值得。”
离别的前一天晚上,萨米尔的妻子和孩子们也都来了。大家一起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告别晚餐,有库巴、烤羊肉、鹰嘴豆泥、阿拉伯面包,还有很多叙利亚传统甜点。
“来,我们合个影吧。”萨米尔拿出相机,“这样阿米娜他们在深圳的时候也能看到我们。”
全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法蒂玛坐在中间,怀里抱着小李明,萨拉姆和雅拉坐在她两边。虽然即将分别,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阿米娜,这次回去后,要经常给妈妈视频。”法蒂玛叮嘱女儿。
“我会的,妈妈,每个星期都会打。”阿米娜握着母亲的手,“您要照顾好身体,按时吃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外婆,我们会想您的。”萨拉姆懂事地说道。
“我也会想您的,天天想。”雅拉撒娇地抱着外婆的胳膊。
法蒂玛眼中含着泪水,但还是努力保持着笑容:“外婆也会想你们的,每天每天都想。等你们放暑假的时候,再回来看外婆好不好?”
“好!”三个孩子齐声回答。
夜深了,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散去。阿米娜陪着母亲躺在床上聊天,就像小时候一样。
“妈妈,我舍不得您。”阿米娜趴在母亲怀里,像个小女孩一样。
“妈妈也舍不得你们,但是该走的时候就要走。”法蒂玛轻抚着女儿的头发,“你们有自己的生活,妈妈不能拖累你们。”
“您永远不是拖累,您是我最爱的妈妈。”
“傻孩子,妈妈知道。”法蒂玛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妈妈更希望看到你们幸福。这次你们回来,妈妈看到孩子们这么棒,看到你们的家庭这么和睦,妈妈就满足了。”
母女俩聊到很晚才睡着,这可能是她们很长时间内的最后一次彻夜长谈。
09离别的日子终于到了。萨米尔开车来接他们去机场,法蒂玛坚持要去送行,虽然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医生也不建议她跑远路。
“妈妈,您就在家等着吧,路上颠簸,对您身体不好。”阿米娜劝道。
“不行,妈妈一定要送你们到机场。”法蒂玛很坚持,“这可能是妈妈最后一次送你们了。”
“妈妈,您别这么说。”阿米娜眼圈红了。
“人老了,什么事情都说不准。”法蒂玛摆摆手,“妈妈想送,就让妈妈送吧。”
一家人收拾好行李,坐上萨米尔的车。路上,三个孩子都很安静,萨拉姆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雅拉抱着外婆给她的布娃娃,小李明在妈妈怀里已经有些犯困。
“萨拉姆,记住外婆教你的那首诗了吗?”法蒂玛问大外孙。
“记住了。”萨拉姆点点头,然后用阿拉伯语背诵起来:“我的祖国叙利亚,你是我心中的明珠...”
虽然发音还不太标准,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法蒂玛听了很满意:“真棒!回到深圳后也不要忘记练习。”
“我不会忘记的,外婆。”
“雅拉呢?你学会做库巴了吗?”
“学会了!”雅拉兴奋地说,“我还要教爸爸做呢!”
“那太好了。小李明,来,叫外婆。”
小李明奶声奶气地说:“外婆,我爱你。”
这句话让车里所有的大人都红了眼圈。
到了机场,阿勒颇国际机场比来的时候热闹一些,有不少人在候机大厅送别亲人。一家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等待登机时间。
“妈妈,我们真的要走了吗?”雅拉问道,眼中有些不舍。
“是的,宝贝,我们要回深圳了。”阿米娜回答。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外婆?”
“等放暑假的时候,我们再回来看外婆。”
萨米尔去办理登机手续,阿米娜和法蒂玛坐在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多都是像她们这样的送别场面,有的是老人送年轻人出国,有的是夫妻一方要出远门。
“妈妈,您要保重身体。”阿米娜握着母亲的手说道。
“妈妈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们。”
“还有,您要按时吃药,定期去医院检查。萨米尔哥会照顾您的,但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妈妈知道,妈妈不是小孩子。”法蒂玛笑了笑,“倒是你,在深圳要好好生活,不要让志强为难。”
“我会的。”
登机时间到了,广播里传来登机通知。萨米尔回来了,手里拿着登机牌。
“可以登机了。”他说。
这一刻真的到了。法蒂玛站起身,拥抱每一个外孙。她抱着萨拉姆说:“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抱着雅拉时她说:“要做个好女孩,听爸爸妈妈的话。”
抱着小李明时,她在他的额头上亲了又亲:“外婆的小宝贝,要健康快乐。”
最后她紧紧拥抱阿米娜:“我的女儿,妈妈爱你。”
“妈妈,我也爱您。”阿米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记住外婆的话,要做好孩子,要听爸爸妈妈的话。”法蒂玛对三个孩子说。
“我们会的,外婆。”孩子们齐声回答。
阿米娜最后拥抱了母亲:“妈妈,您要保重。等我们暑假回来,您的身体一定会更好的。”
“去吧,孩子,别让飞机等你们。”法蒂玛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催促女儿。
一家四口拖着行李走向登机口,三个孩子不断回头挥手,直到看不见外婆的身影。法蒂玛和萨米尔站在机场大厅里,一直目送到他们彻底消失。
飞机起飞了,载着这个特殊的家庭离开了叙利亚的土地。从舷窗往下看,阿勒颇的城市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云层中。
在飞机上,三个孩子都很安静。这一个多月的经历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他们不仅见到了传说中的外婆,还体验了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学习了新的语言和文化。
“妈妈,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回来?”雅拉问道。
“等你们放暑假的时候。”阿米娜回答。
“那时候外婆的身体会更好吗?”萨拉姆担心地问。
“会的,外婆会好起来的。”阿米娜安慰着孩子们,也在安慰着自己。
小李明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外婆...外婆...”
第十章:归途感悟
飞机穿过层层云朵,阿米娜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中涌起千万种感慨。这次回国之旅让她重新认识了很多东西——故乡的变化、家庭的温暖、文化的传承,还有现实的复杂性。
她想起了李志强,想起了他在视频通话时眼中的担忧和无奈。
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在这一个多月里承受的压力一定不比她少。每天晚上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担心着远在叙利亚的妻子和孩子们,那种煎熬可想而知。
“妈妈,爸爸会来机场接我们吗?”小李明醒了,第一件事就是问爸爸。
“当然会,爸爸早就在等我们了。”阿米娜看了看手表,计算着时差,“我们到深圳的时候是下午三点,正好是爸爸下班的时间。”
她想象着一家人重新团聚的场景。李志强抱起孩子们时的开心表情,孩子们扑向爸爸怀抱时的兴奋劲儿,还有她和丈夫相拥时的那种安全感。
虽然这一个多月的分离很艰难,但也让她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在深圳,他们有一个温馨的家,有稳定的收入,有安全的环境,有良好的教育资源。这些看似平常的事情,在经历了叙利亚的生活后,显得格外珍贵。
同时,这次回国也让孩子们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更深的认识。他们不仅是中国人,也是叙利亚人。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两种文化的基因,这是他们独特的财富,也是他们将来在世界上立足的优势。
“妈妈,我回去要好好学阿拉伯语。”萨拉姆突然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外婆直接说话,不用你翻译。而且我长大了要做翻译,帮助中国人和叙利亚人互相了解。”
阿米娜感动地摸摸儿子的头:“好志向,妈妈支持你。”
“我也要学!”雅拉不甘示弱,“我要学会做所有的叙利亚菜,让爸爸也尝尝正宗的味道。”
“还有我!”小李明也举手,“我要学会唱阿拉伯语儿歌,唱给外婆听!”
阿米娜欣慰地笑了:“好,妈妈都教你们。我们在深圳也可以保持叙利亚的传统,让两种文化在我们家里和谐共存。”
飞机开始降落,透过舷窗可以看到深圳熟悉的天际线。那些高楼大厦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充满了现代都市的活力和生机。这里是她的第二个家,是她和李志强共同建立的爱巢,是孩子们快乐成长的地方。
下飞机后,在入境大厅里,阿米娜远远就看到了李志强。他比一个月前瘦了很多,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胡子也没有好好刮。但当他看到妻子和孩子们的瞬间,整个人都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灿烂笑容。
“爸爸!”三个孩子同时扔下行李,像小鸟一样扑向父亲。
李志强蹲下身子,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三个孩子。“爸爸想死你们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阿米娜拖着行李走过去,和丈夫深情相拥。在这个拥抱中,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感受到了爱的力量,感受到了安全和归属。
“志强,谢谢你让我回去看妈妈。”阿米娜在丈夫耳边轻声说道。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谢。”李志强紧紧抱着妻子,“岳母的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她让我转告你,说你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李志强的眼中湿润了:“等我办好签证手续,明年一定去看她。”
“爸爸,你真的会做阿拉伯烤肉吗?”雅拉仰着小脸问。
“哈哈,被发现了。”李志强笑着说,“今天晚上爸爸就给你们做,还有库巴、鹰嘴豆泥,你们想吃什么爸爸都给你们做。”
回家的路上,三个孩子兴奋地向父亲描述在叙利亚的经历。他们说外婆有多慈祥,说当地的小朋友有多友好,说学到了多少阿拉伯语,说库巴有多好吃。
李志强一边开车一边认真听着,时不时问一些问题。虽然他没能亲自去叙利亚,但通过孩子们的描述,他仿佛也经历了那一个多月的生活。
“爸爸,外婆说您是个好人。”萨拉姆说道。
“是吗?”李志强笑了。
“外婆还说,她很高兴妈妈嫁给了您。”雅拉补充道。
李志强通过后视镜看了看阿米娜,两人相视而笑。这些话比任何赞美都更珍贵。
车子驶入他们居住的小区,熟悉的环境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绿树成荫的道路,整洁干净的建筑,安全稳定的环境,这就是家的感觉。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享受着李志强亲手制作的中式和阿拉伯式混合大餐。有蛋炒饭、宫保鸡丁、阿拉伯烤肉、库巴、鹰嘴豆泥,还有孩子们最爱的可乐鸡翅。
“爸爸,您做的库巴味道跟外婆做的一模一样!”雅拉夸奖道。
“那是因为爸爸学的是外婆的配方。”李志强得意地说,“妈妈教我的时候,我都认真记下来了。”
“下次我们全家一起去看外婆好吗?”萨拉姆提议。
“好,等爸爸办好签证手续,我们全家一起去。”李志强承诺道,“到时候爸爸亲自给外婆做中国菜。”
“外婆一定会很高兴的!”孩子们齐声说道。
夜深了,三个孩子洗了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在自己熟悉的小床上安稳地睡着了。经过一个多月的漂泊,他们终于回到了真正的家。
阿米娜和李志强坐在阳台上,看着深圳的夜景。万家灯火闪烁,这座现代化的城市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美丽。
“这次回国,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阿米娜靠在丈夫的肩膀上。
“志强,谢谢你。”阿米娜真诚地说道。
“谢我什么?”
“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让我能回去见妈妈最后一面。”
“傻瓜,这是应该的。”李志强紧紧抱住妻子,“我们是夫妻,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
阿米娜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小李明,在心里默默说道:“我们回家了,我们真正的家。”
无论将来走到哪里,这个由爱建立起来的小家庭,都会是他们最温暖的港湾。
来源:清风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