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离婚三年再见前夫,他只看了我抱的孩子一眼,便语气笃定:来!爸爸抱。上文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离婚三年再见前夫,他只看了我抱的孩子一眼,便语气笃定:来!爸爸抱。上文
第1章:陌路重逢
夏柠雪与周宴时的婚姻,早在三年前就已化为一纸冰冷的离婚协议。
时光荏苒,当她抱着怀中发烧的儿子,在街角狼狈地等待出租车时,一场不期而遇,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的生活。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如幽灵般悄然停在路边,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她刻在骨血里、又恨入骨髓的脸。
周宴时。
他只花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打量那个孩子,嘴角便勾起一抹笃定的弧度:“这孩子,眉眼间有我的影子。”
夏柠雪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将儿子往怀里又紧了紧。
她想不通,他是从哪里看出来这孩子像他的?这孩子,分明是在夏家分崩离析,她走投无路之下,为了生存与一个陌生男人的交易。
……
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周宴时亲手导演了夏家的破产悲剧,那血淋淋的一幕,最终将她的父亲逼上了绝路,从高楼一跃而下。
那之后,她与他便成了陌路人。
她从未想过,再见会是如此平淡无奇的一天,就在这车水马龙的街头。
此刻,她怀里的儿子夏橙橙烧得小脸通红,呼吸滚烫,而周宴时却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剪裁合体的西装衬得他矜贵无比。
那块“京A1111”的车牌,像一个巨大的讽刺,无声地昭示着他们之间云泥之别的鸿沟。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车窗边缘,腕间那枚价值千万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他的视线,如同带着实质的压力,牢牢锁在她怀中的孩子身上。
“夏柠雪,上车。”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夏柠雪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警惕地瞪着他。
周宴时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视线不咸不淡地从她身上扫过,语气缓和了些许:“我送你们去医院。”
这一带确实很难打到车,看着怀里儿子难受的模样,夏柠...雪内心的天平剧烈摇摆。
几秒钟的挣扎后,理智战胜了情感,她终究还是拉开了车门。
车内空间宽敞,却静得可怕,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夏柠雪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停留在儿子夏橙橙的身上。
果不其然,他打破了沉默:“孩子多大了?”
“两岁。”她抱紧了儿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但,他不是你的孩子。”
话音刚落,周宴时发出一声轻嗤,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我们离婚三年,孩子两岁,你现在告诉我,他不是我的?”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瞬间无法呼吸。她垂下眼帘,选择了沉默。
可这孩子,真的与周宴时无关。
周宴时曾是夏家的养子,与她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父亲曾将他视如己出,甚至亲手将她的幸福交到了他的手上。
谁能想到,这头亲手养大的中山狼,会窃取公司的核心机密,一手将夏家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所谓的心动与深情,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十数年的呵护,全是他复仇计划的伪装。他潜伏在她身边,只为向她的父亲复仇——为他那早已逝去的父母。
家道中落,父亲惨死,爱人背叛。
她的世界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在无尽的绝望中,她提出了离婚。
周宴时当时的表情,她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与冰冷的警告:“离开我,夏柠雪,你不要后悔。”
她没有回头。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当晚,她就被一群追债的恶徒,像货物一样卖进了声色犬马的娱乐会所。
身无分文的她,背负着父亲死前欠下的上亿巨债。会所的管事告诉她,从今往后,她就用这副身体来还。
她被人强行灌下了药,在意识迷离之际拼命逃跑,却在走廊的拐角,听到了那个让她坠入冰窟的声音。
她永远忘不了周宴时脸上那抹近乎残忍的冷漠,和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
“父债女偿,也该让夏柠雪尝尝我当年家破人亡的滋味了。”
“是她自己非要离婚的,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纯属自作自受。”
那一刻,夏柠雪心如死灰。混乱中,她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事后,那个男人对她说:“我替你还清债务,带你离开这里。条件是,你为我生一个孩子。”
他信守承诺,不仅还清了那笔天文数字般的债务,还将她从那个地狱里捞了出来。
然而,当她生下孩子后,那个男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音讯。
而那些会所的人,依旧阴魂不散地想把她抓回去。
从此,她只能带着年幼的儿子,开始了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的生活。
这些往事,她无法对周宴时解释,更知道他绝不会相信。
……
看完病,夏柠雪抱着熟睡的儿子走出医院,却发现那辆迈巴赫依旧停在原地,周宴时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甚至理所当然地对她下令:“带孩子,跟我回家。”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抱紧儿子,警惕地后退:“周宴时,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宴时却朝她伸出了手,示意她把孩子交过去:“我只是不想我的儿子,跟着你一起吃苦。”
“我已经说过了,他不是你的孩子!”
她的话音刚落,怀里的夏橙橙却在这时悠悠转醒,迷蒙地睁开双眼,恰好对上了周宴时深邃的视线。
下一秒,在夏柠雪震惊的目光中,儿子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爸爸,抱!”
第2章:故居囚笼
这一声“爸爸”,如同惊雷,让夏柠雪和周宴时同时僵在了原地。
儿子橙橙自出生起,就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男人,只在她记忆里留下一个儒雅英俊的模糊背影。
为了让儿子不至于缺失这个称谓,她曾指着新闻联播里西装革履的主持人,一遍遍地教他。
或许,在橙橙幼小的心灵里,所有穿着西装的男人,都约等于“爸爸”吧。
周宴时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那份错愕便被肉眼可见的狂喜所取代。
他几乎是有些急切地上前,从她怀里接过橙橙,动作虽显生疏,却小心翼翼地颠了颠。
“儿子,爸爸带你回家。”他柔声说着,目光又转向夏柠雪,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我们以前的家,我把它买回来了。”
夏柠雪的脸色瞬间煞白,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那栋承载了她二十多年喜怒哀乐的别墅,在夏家破产后,不是早就被法院拍卖了吗?
他把它买回来做什么?
当作战利品来收藏,时刻提醒自己复仇的快感?还是为了更好地羞辱她,向她炫耀,他就是在这个家里,骗了她整整十几年?
难堪、委屈、怨恨……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几乎窒息。
可周宴时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依旧自顾自地说:“柠雪,家里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没有变。”
他此刻温柔的眼神,平静的语气,让她产生了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就好像从前,每当她晚归,他都会等在门口,然后这样温柔地对她说:“柠雪,我来接你回家。”
可是,是他,亲手毁了她的家,毁了她的一切!
他怎么可以如此心安理得,仿佛那些血淋淋的过往,从未发生过?
夏柠雪深吸一口气,怕惊扰到孩子,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抱孩子的姿势不对,他会不舒服。”
周宴时愣了一下,倒也顺从地将孩子还给了她。
橙橙似乎还很困,在她怀里蹭了蹭,软软地叫了一声“妈妈”,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夏柠雪这才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对周宴时说:“那栋别墅你喜欢就自己留着,但我不会跟你回去。”
“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橙橙的爸爸,很快就会来接我们。”
她怕他继续纠缠,趁着医院门口人多,抱着儿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出很远,她依然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影随形地钉在自己背上。
……
接下来的几天,周宴时并没有再出现,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她甚至抱有一丝侥幸,或许他只是看到她如今的落魄,觉得大仇得报,便懒得再与她纠缠。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天,夏柠雪带着儿子去打工的地方,不过是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回来时,孩子就不见了。
餐厅老板一脸为难,支支吾吾地告诉她:“孩子……被一个男人带走了,他说他叫周宴时,是孩子的爸爸……”
那一瞬间,夏柠雪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仿佛都被冻结了。
还没等她从巨大的恐慌中回过神,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镖便已走到她面前。
“夫人,周总派我们来接您回家。”
他们神色恭敬,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夫人?她和周宴时早就离婚了,这个称呼,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周宴时,总是最懂得如何用最温柔的方式,插上最伤人的刀。
她别无选择。
……
当那栋熟悉的别墅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夏柠雪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曾是她最温暖的记忆。可如今,物是人非。
她还记得与周宴时初见时的场景。
他局促地站在父亲面前,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周宴时。”
然后又看着她,补充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我会保护你。”
那时的他,衣衫褴褛,满身伤痕。
如今,他却摇身一变,成了这里的主人,西装革履,权势滔天。
而她这个曾经的夏家大小姐,却在短短三年里,尝尽了人间疾苦。
为了躲避追踪,她睡过下水道旁腥臭的桥洞,在垃圾桶里翻找过发霉的面包。为了给孩子赚几罐奶粉钱,她甚至在泥坑里打滚,供人取乐。
踏入这栋别墅的每一秒,对她而言,都如同烈火烹油般的煎熬。
她冲进别墅,在曾经的卧室里找到了熟睡的儿子,抱起他转身就想离开。
可一转身,就看到周宴时正气定神闲地倚在门口,像一头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猛兽。
“你可以走,但儿子,必须留下。”
男人只穿着一件衬衫马甲,背对着光,高大的身影投下大片的阴影,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更何况,他还在用她的软肋威胁她。
她紧张地抱紧孩子:“周宴时,我说过,他不是你的儿子。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周宴时却仿佛没听到一般。
“没有那个必要。你当初那么抗拒生孩子,我们结婚多年,你都不曾松口。”
“和我一离婚,你立刻就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你觉得,这种话我会相信吗?”
“周宴时,这和你的信任无关!”
夏柠雪急于在孩子睡着时带他离开,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
“你非要把我和别人的孩子留在身边,就不怕养出第二个你,将来也落得和我爸一样的下场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温度骤降。
周宴时,被她激怒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对自己动手。
然而,他只是用那双沉沉的眸子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那你说,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他现在,又在哪里?”
第3章:情敌交锋
夏柠雪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她和橙橙的父亲,不过是一场交易。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又如何说出他在哪里?
她只知道,那个男人看起来和周宴时年纪相仿,却能在周宴时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从会所带走,并轻易为她还清上亿的债务。他的身份,定然不凡。
周宴时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瞬间的卡壳,周身那股凛冽的寒气,竟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他缓步向她走来,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警告:“夏柠雪,收起你那些无聊的把戏,不要再用别的男人来激怒我。”
“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为了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不介意把周太太的名分,重新还给你。”
说着,他便伸手,想要从她怀里抢走橙橙。
“你干什么!”
夏柠雪吓得猛地后退,这个动作惊醒了本就睡得不安稳的橙橙。
小孩子对紧张的氛围最为敏感,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周宴时伸过来的手,立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死地抱住夏柠雪的脖子。
“不打妈妈!坏人,不打妈妈!”
夏柠雪的心疼得像是被针扎一样,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紧紧抱着橙橙,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没人打妈妈,橙橙不怕,妈妈在……”
单身母亲带着孩子,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有一次深夜回家,几个流氓见她孤身一人,便上来抢夺橙橙。
她死死护着孩子不放,被打得头破血流,幸好有巡逻的民警路过,才救下了她们母子。
从那以后,橙橙就变得格外敏感,对任何潜在的危险都极度惊慌。
周宴时沉默地注视着紧紧相拥的母子俩,良久,主动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他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我先下楼。你哄好儿子,洗漱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带他下来吃饭。”
这落魄的三年,社会用最残酷的方式教会了她一个道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现在的她,无权无势,还带着一个孩子,别说向周宴时复仇,就连撼动他分毫都做不到。
鸡蛋,永远碰不过石头。
她只能选择顺从。
……
两个小时后,夏柠雪抱着已经安抚好的橙橙走下楼梯。
客厅的沙发上,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正优雅地弯着腰,将一份文件递给周宴时。
“宴时,这份文件需要你亲自过目。”
夏柠雪的脚步一顿。
只见那女人直起身,朝她看了过来,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微笑。
“柠雪小姐,好久不见。”
这个女人,是向婉。她曾是夏家的保姆。
当初向婉刚来夏家时,总是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周宴时说向婉是他的远房妹妹,所以夏柠雪待她极好。
名为保姆,实则从未让她做过什么重活,父亲还给她开着远超市场价的薪水,甚至资助她上学。
然而,就在她和周宴时离婚后,向婉却摇身一变,成了周宴时的贴身秘书。
那时夏柠雪才明白,周宴时又骗了她。
什么远房妹妹,分明就是情妹妹。
周宴时对她的温柔,是包裹着毒药的糖衣;而对向婉的纵容,却是发自内心的。
如今,财经新闻上,他们二人被誉为“白手起家的最佳商业拍档”。
不久前,周宴时更是在一场拍卖会上为博向婉一笑,一掷千金,闹得满城风雨,还上了新闻热搜。
而那个时候,她正在为了一个两块钱的包子,和路边摊的老板讨价还价……
夏柠雪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头那股酸涩的闷堵感压了下去。
周宴时见到她下楼,很自然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用一种不太熟练的姿态,逗弄着她怀里的橙橙。
“叫爸爸。”
橙橙眨了眨大眼睛,怯生生地往她怀里缩了缩。
周宴时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温和:“橙橙乖,叫爸爸。”
“只要你肯叫爸爸,以后爸爸挣下的所有家业,都交给你,好不好?”
夏柠雪闻言,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旁的向婉,脸色瞬间僵硬了。
紧接着,便听她用一种婉转的语气打断道:“宴时,我看我们还是先去书房把这个项目敲定吧?哄孩子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
周宴时是个极度自信甚至自负的人。
或许是在夏家压抑得太久,他最讨厌被人安排。
但是,向婉的提议,他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直接起身朝书房走去。
他对向婉的宠爱,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在与夏柠雪擦肩而过时,向婉投来一个轻蔑的眼神,那副打了胜仗的姿态,像是在无声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夏柠雪对此没什么反应。
是她自己识人不清,爱上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亲手将伤害自己的刀子递到了他们手上。
她就算要恨,恨的也只是周宴时。
……
她带着橙橙吃完饭,又在花园里玩了一会儿。
她发现,别墅的所有出入口,都站着黑衣保镖。周宴时这是打算将她彻底囚禁起来,铁了心要把她和橙橙绑在身边。
小孩子觉多,没玩多久,橙橙又睡着了。
夏柠雪将儿子安顿好,走出房间,想找周宴时谈一谈。
没想到,书房的门虚掩着,向婉竟然还没走。
而且,她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宴时,夏柠雪的父亲害死了你的父母,你为什么还要把她接回来?”
“三年前你既然同意了离婚,不就是打算放过她了吗?”
周宴时淡淡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进夏柠雪的心里:
“我当初同意离婚,不过是为了拔掉她身上所有的刺,亲手碾碎她那一身可笑的傲骨。”
“只有让她吃尽了苦头,她才会明白,就算她再恨我,也只能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第4章:傲骨尽碎
夏柠雪无声地站在门外,浑身冰冷。
尽管三年前,她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人生是如何被周宴时一手摧毁的。
可当再次听到他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的恶意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地泛起一阵胆寒。
在撕破脸皮之前,周宴时伪装得太好了。
上学时,他接送她上下学,比闹钟还要准时。
结婚后,就连她的贴身衣物,他都坚持要亲手清洗,说她的私密,只有他一个人有资格触碰。
从他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开始,她没淋过一滴雨,没掉过一滴泪。
只要她说一句“想他”,不出十分钟,无论他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会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
夏柠雪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看着床上儿子熟睡的香甜睡颜,眼眶毫无预兆地湿润了。
她躺上床,将孩子小小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然后闭上眼,硬生生地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夜色渐浓。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贴上来一具滚烫的男性身躯。
夏柠雪猛地睁开眼,还未做出反应,周宴时的吻便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
那浓烈的、熟悉的男性气息瞬间包裹了她,胃里却猛地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将他推开,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扶着马桶开始干呕。
刹那间,房间里的气压降至冰点。
身后,传来周宴时咬牙切齿的质问:“夏柠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柠雪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到周宴时已经打开了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几步跨进狭小的洗手间,俯身将她粗暴地拽起,一把掐住她的下巴。
“我们结婚那几年,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我甚至为了你,差点连命都丢了。”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嫌我恶心?”
夏柠-雪脸色一白,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胸前那道狰狞的疤痕上。那道疤从他锁骨下方一直延伸,几乎快要触及喉咙。
父亲在商场上树敌众多,这道疤,就是当年周宴时为了保护她,被父亲的仇家捅伤留下的。
她还记得,他当时被送进了ICU,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
可从前有多感动,此刻,她就觉得有多可笑。
下巴被周宴时捏得生疼,离得近了,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不甘与愤怒。
明明他才是那个作恶多端的刽子手,明明他已经得到了一切,为什么他还能摆出这样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夏柠雪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地认识过他。
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嘲讽地笑出声:“周宴时,你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
“你救我,难道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苦肉计吗?不就是为了更好地博取我和我爸的信任吗?”
话音刚落,周宴时的脸色骤然冰冷,捏着她下巴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原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想的?”
夏柠雪忍着剧痛,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漆黑的眼眸:“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该后悔的人是我!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你!”
“夏柠雪!”
周宴时的一声低吼,成功地惊醒了床上熟睡的橙橙。
橙橙带着哭腔喊着妈妈,周宴时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竟转身就朝床边走去。
夏柠雪心头一紧:“周宴时,你要干什么!”
她立刻跟着冲出洗手间,可周宴时的动作更快。他先一步抱起哭泣的橙橙,不顾孩子的惊恐与挣扎,强行抱着他往外走。
橙橙被吓坏了,哭喊着要妈妈,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夏柠雪的心都碎了。
“周宴时,你放开橙橙!”
“你吓到他了!把孩子还给我!”
夏柠雪大喊着,冲上去想要抢回孩子,可周宴时却直接命令佣人将她锁进了房间。
门外,传来他冰冷的警告:“今晚,孩子跟我睡。”
“你什么时候收起你这副怨妇的姿态,知道认错了,我再把孩子还给你。”
听着门外橙橙越来越远的哭喊声,所有的怨,所有的恨,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对自己无能的自责。
不就是被踩碎尊严吗?不就是被碾碎傲骨吗?不就是被他当成报复的玩具一样耍弄吗?
这三年,她什么样的羞辱没有受过?自尊那种东西,早就被她扔了。
刚才,怎么就没忍住呢?
……
这一晚,夏柠雪不知道自己拍了多久的门,喊了多久。直到手心拍得通红,嗓子也喊到沙哑,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第二天清晨,房门才被打开。
她立刻像一头发疯的母狮,狼狈地冲了出去。
一下楼,便看到客厅里,周宴时正抱着橙橙,耐心地哄着。而向婉,则巧笑嫣然地站在一旁,与周宴时说着什么。
那画面,乍一看,竟像极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而她,蓬头垢面,脸色苍白,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心口,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橙橙一看到她,立刻红了眼眶,朝她张开了肉乎乎的双臂。
“妈妈,抱!”
周宴时这次没有阻拦,任由橙橙扑进了她的怀里。
夏柠雪紧紧抱住儿子小小的身体,那颗焦灼了一整晚的心,这才堪堪落回了原处。
就在这时,向婉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宴时,我怎么觉得,橙橙长得既不像你,也不太像柠雪呢?”
周宴时的脸色瞬间一冷,厉声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向婉得意地瞥了夏柠雪一眼,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递到了周宴时面前——
“宴时,你别怪我多事。我只是找人做了个亲子鉴定。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被别的女人欺骗,傻乎乎地替别人养着孩子!”
第5章:疯狂的报复
周宴时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绷着脸,一把夺过那份文件,猛地展开。
白纸黑字,清晰地写着:
【根据DNA遗传标记分析结果,排除周宴时为夏橙橙的生物学父亲,两者亲权关系概率为0。】
向婉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宴时,我知道你重视这个孩子,可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给别的男人当接盘侠,还被蒙在鼓里。”
下一秒,周宴时那淬了冰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夏柠雪。
她浑身一僵,怀里的橙橙也被这压抑的气氛吓得不敢出声。
她战栗着抱紧孩子,一边控制不住地后退,一边解释着:“周宴时,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孩子真的不是你的。”
“橙橙的爸爸……他很厉害的,他很快就会来接我们……”
她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周宴时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夏柠雪头皮发麻,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抱着孩子,转身就朝大门外跑去。
身后,却传来周宴时的一声厉呵:“拦住她!”
几个保镖立刻围了上来,不顾她的哭喊,强行从她手中抢走了孩子。
而周宴时,则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扛在肩上,径直带回了楼上的房间,重重地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恶狼,沉沉地盯着她,修长的手指,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的纽扣。
他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既然他不是我的孩子,那没关系。”
“我们就再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周宴时疯了!这是夏柠雪唯一的念头。
她颤抖着,一步步地向床头退去,惨白着脸,拼命摇头:“你如果敢对我或者橙橙做什么,橙橙的爸爸……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劝你,”周宴时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猛地撕开了最后一颗纽扣,露出精壮的胸膛,“最好不要再提那个野男人来激怒我。”
他俯下身,一把抓住她的脚踝,轻而易举地将她拖到了自己面前。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话语却如同恶魔的低语:“你十八岁成年礼那晚,不是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了我吗?怎么,现在不愿意了?”
“但是夏柠雪,你就算不愿意,也得给我憋着。”
他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欺身而上。
她奋力地挣扎、踢打,屈辱的泪水混着汗水,不断滑落。
“周宴时,我恨你!”
“你别碰我……你比会所里那些给我灌药、对我动手动脚的人渣……还要恶心……”
身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周宴时从她身上撑起,眼底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你刚才,说什么?”
夏柠雪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麻木地望着天花板,声音空洞:
“你把我卖到会所,让他们给我下药……我之后会遭遇什么,你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我的孩子,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
身上的桎梏,忽然松开了。
周宴时有些踉跄地从床上起身,夏柠雪隔着朦胧的泪眼,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
“这不可能……我当时只是想让人给你个教训……我没想过……”
他没想过什么?
夏柠雪闭上了眼睛。当初若不是橙橙的父亲将她带走,她恐怕早就被那群恶魔玩弄至死了。
周宴时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他大概是被她那些不堪的过往恶心到了,嫌她脏。
这样也好。她也同样恶心,他碰自己。
……
周宴时一走,夏柠雪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冲出房门,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地寻找着橙橙的身影。
可她找遍了楼上楼下,都没有看到儿子。
孩子不见了,那些保镖,也都不见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一抬头,她却看到周宴时正无声地靠在走廊的尽头,指尖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光在昏暗的光线中明明灭灭。
他就那样,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自己的领地里乱撞。
他的脚边,已经散落了好几个烟头。
夏柠雪的心猛地一跳,戒备地问他:“我儿子呢?”
周宴时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徒手掐灭了指间的烟头。
他的语气,平淡得近乎残忍:“孩子,我刚才已经派人送出国了,那边会有人好好照顾他。”
“这段时间,我不会再碰你。你就在家,好好调养身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和我再生一个孩子,我什么时候,就把他接回来。”
橙橙还那么小,一个人在异国他乡?
夏柠雪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她红着眼眶,歇斯底里地骂他:“周宴时,你这个混蛋!”
说着,夏柠雪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就朝大门的方向冲了过去。她要去找她的儿子!
周宴时却追过来,攥住了她,她一时心急,屈膝踢向他腿间。
周宴时没有防备,被她踢中,闷哼一声半跪在地。
夏柠雪甩开他就往外逃。
周宴时一把抓住她脚踝,他明明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却猩红着眼盯着她。
“夏柠雪,你敢走!”
她呼吸一滞,狠心踢开他,抢了他的车钥匙,带上手机就驱车离开。
夏柠雪开着车,用手机导航直冲机场而去。
想着橙橙,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
脑子乱成一团。
橙橙被周宴时吓到了,又被陌生人带走,没有她陪在身边,一定哭得很厉害。
这次抢回他,她一定带他离得远远的,这辈子不要再碰见周宴时。
正想起,手机嗡然一响,一条陌生短信弹了出来——
【夏柠雪,你儿子被送向南非,他乘坐的飞机刚刚坠机,死无全尸。】
第6章
夏柠雪大脑轰然一响,浑身僵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她不相信这条陌生短信,踩死油门急迫冲向机场。
就在车身经过海岸高速,即将到达机场时,周宴时打来了电话。
“夏柠雪,你现在回来,我可以不计较你伤了我的事。”
“要不然,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你儿子。”
夏柠雪攥紧方向盘,努力维持冷静,艰涩问。
“刚刚有架开往南非的飞机坠机了,橙橙在不在那架飞机上?”
电话那端忽然沉默。
她的心彻底坠入冰窟。
以周宴时的骄傲,如果不是,他一定会反驳。
下一秒,又听他淡漠说:“那个孩子本就是个野种,你喜欢孩子,我们再生一个。”
夏柠雪张了张嘴,却难过得根本发不出声音。
呼吸发疼,视线被泪水冲刷,模糊的看不清前面的路。
明明不久前,橙橙还在她怀里笑……
周宴时却还在电话那头和她谈条件。
“柠雪,别闹了,回来吧,我们复婚,像从前一样在一起。”
“我会好好对你,你爸害死我爸妈,以命抵命,我们两清了。”
“会所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也会一个个揪出来弄死他们。”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恨到极致,夏柠雪只是听到这些话就干呕起来。
她握紧方向盘,怨恨冲手机嘶喊:“周宴时,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真让我恶心,我最恨的是你!”
“你真该死,该去给我儿子陪葬!”
“滴滴——”
忽然有大货车冲她鸣笛,唤醒她被仇恨蒙蔽的理智,她才发现她这辆车的刹车坏了。
下坡路,越来越快的车速,这车竟然径直冲向海边围栏!
绝望袭来,夏柠雪真的好不甘心。
她已经受尽了屈辱,为什么周宴时还不肯放过她的孩子?
她真的好恨。
她还不想死,她要去找她的孩子……
她要给自己的孩子报仇!
嘭的一声巨响,在车撞上围栏的最后一秒,她跳了车。
车子落海,夏柠雪也砸落在僵硬的地面
剧痛席卷全身,鲜血很快染透了她的衣服。
她能感受到生命的急速流逝,意识很快模糊。
恍惚中,夏柠雪看到一个高大身影,朝她一步步走来。
他好像橙橙爸爸……
她用尽所有力气,朝他抬起手:“救我……”我要报仇。
……
另一边。
周宴时听到一声剧烈响声之后,他和夏柠雪的通话就断了。
之后,他再打,就怎么也打不通了。
莫名的慌乱充斥他的心,他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
当初会所的人跟他禀报,夏柠雪失踪时,他就是这种感觉。
当初把她带去会所,要她还债,不过都是他要吓吓她,逼她顺从。
他很清楚,不敲碎她的傲骨,夏柠雪知道他害死了她爸,她一定不会留在他身边。
可他没想到,她竟然逃了。
更没想到,当年会所有人背着他对她动手了。
这一切,他已经下令让人去查了。
但是,他允许她逃了一次,绝不允许她再离开他第二次。
周宴时当即开车去机场追人。
结果没想到快到机场附近,临近海岸的那段路堵车了。
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剧烈,周宴时干脆弃车,走向机场。
可没走几步,却看到车祸事故的警戒线。
地上一片刺目的鲜红,围观路人议论。
“听说有人刹车失灵了冲进海里,现在尸体还没捞上来。”
“今天海浪大,海里到处是礁石,从这掉下去,估计活不成了。”
周宴时的心猛跳了下,刚才的不安忽然冲到顶峰。
下一秒,就见吊车将沉入海底的车缓缓拉了上来——
车牌号:京A1111。
正是夏柠雪开的那一辆。
第7章
世界骤然在眼前安静了。
有一刹那,周宴时眼前只剩下眼前那大片的,像是要将他眼底都浸染的刺目血红。
“这位先生,这里是事故现场,您不能进来……”
警察拦住要冲进警戒线内的周宴时。
周宴时面色苍白,紧盯着警察手里的平安扣。
“我是家属,这辆车是我的,车里……有人吗?”
警察一愣,随即露出怜悯神色,叹道:“请您先冷静一下。”
“我们目前还在打捞,找到人了会第一时间联系您……”
之后警察再说什么,周宴时已经听不清了。
满脑子都是那片红。
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痛不痛啊?
不,也许不是夏柠雪呢?
也许她在中途换车了呢?
周宴时和警察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和夏柠雪的关系。
警察便允许他在现场等待打捞。
周宴时在事故现场等了一天一夜。
海风咸涩,潜水警察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还站在海岸边,一动不动。
他望着那片波涛汹涌的海面,一开始,还希望警察能很快将人救上来。
但随着时间越长,他却反而开始害怕警察告诉他找到了她的遗体……
有个警察看不下去,和他短暂报告了车祸初步鉴定结果。
“我们检查发现,车辆系统出现故障,导致刹车失灵,车辆失控。”
“夏柠雪小姐应该是紧急打开车门想跳车求生,但车辆坠落速度太快,导致身体翻滚过后,落入海中,被海水卷走……”
周宴时强撑着镇定,哑声问:“监控呢?”
警察无奈道:“监控在前几天就出现了故障,没来得及维护……”
周宴时双眼中都是血丝,却仍是执拗的望着海面。
好片刻,才嗓音沙哑的问:“她……有可能还活着吗?”
警察不敢断定,只能说:“生还可能渺茫,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周宴时的神色微变,面上血色却是一寸一寸褪尽了。
警察看着他的脸色,不忍道:“周先生,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们再……”
话未说话,周宴时抬手捂住胸口,猛然吐出一大口血。
如高垒的城墙,瘫倒在地。
……
周宴时在意识沉浮中,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夏家破产的前夜。
那时,夏柠雪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总是精力充沛,幻想着和他遨游世界,像个永远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那晚,她也是躺在他怀里,和他说:“老公,京市的冬天太冷了,我们去澳洲待一段时间吧?”
她怕冷,一到冬天就不想出门。
周宴时向来对她百依百顺。
自然她说什么,他就点头说:“好。”
夏柠雪笑问他:“你怎么这么听话,我让你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周宴时捻着她柔软的发丝,没说话。
但他在心里回答:愧疚。
毕竟事情是她爸做的,和她无关。
但他又确确实实利用了无辜的她。
所以出于愧疚,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竭尽全力为她寻来。
她想去的地方,他会推掉所有工作陪她去。
她想吃什么,他就学着做什么……
可后来,当夏柠雪毅然提出离婚,决然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后。
周宴时终于愿意承认,愧疚只是借口。
爱才是本意。
第8章
周宴时醒来是在医院。
他昏迷了三天三夜。
警察遗憾的告诉他:“周先生,我们尽力了,但仍是没有打捞到夏柠雪女士的遗体……”
周宴时闭了闭眼,许久才沉声说:“谢谢,麻烦了。”
警察离开后,周宴时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直到病房门被推开。
他双眸满怀希冀的望向门口,看到的却是拎着鸡汤进来的向婉。
向婉红着眼,哽咽道:“宴时,医生说你是急火攻心,要好好修养。”
“这几天你就先别工作了,让我照顾你吧。”
周宴时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却答非所问。
漠然问道:“孩子在飞机失事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这件事情,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
稍微一推算就能猜到了。
向婉心虚的垂下眼,低声说:“宴时,我这是在帮你啊,那个孩子死了,她就会安安心心待在你身边了……”
周宴时目光森冷,将她打断:“是帮我,还是害我,你自己心里清楚。”
向婉对上周宴时冰冷的视线,头皮一阵发麻。
心虚移开视线,低声说:“那我也是……为了你啊。”
周宴时胸口剧烈起伏着,抬手一把掀翻了她手中的汤。
鸡汤滚落一地,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
周宴时冷冷道:“滚出去。”
向婉心猛然一沉,没想到三年过去了,周宴时对夏柠雪还这么在意。
她登时绷不住,泪如泉涌道:“周宴时,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夏柠雪是你仇人的女儿!你真的能说服自己爱上她吗?”
“而且夏柠雪之前在会所已经被人玩烂了吧,那个野种就是证明?!”
周宴时目光中淬着寒:“闭嘴!”
“她轮不到你来评价,别忘了你现在的这一切怎么来的。”
“再让我听到你诋毁她,我不会轻易饶了你。”
“滚出去!”
向婉面色一白,可触到现在周宴时眸中的凉意,又瑟缩一瞬。
自从三年前夏柠雪消失后,周宴时的情绪就变得阴晴不定。
向婉是想过取代夏柠雪的位置,留在周宴时身边,可她也不敢真的惹怒了周宴时。
向婉不敢再多说,收拾好地面,就赶忙离开了。
而向婉走后没多久。
当天周宴时就不顾医生阻拦,强行出院回了家。
他不相信夏柠雪死了。
一到家,他就找了很多救援团队。
花大价钱,吩咐人在那片海域寻找夏柠雪的踪迹。
哪怕是监控、目击证人也好。
只要有她的消息。
做完这一切,周宴时坐在夏柠雪的房间,心中空荡荡的。
他手中,还握着断成两块的平安扣。
从前,夏柠雪的房间里总摆满了他送给她的礼物。
夏柠雪喜欢他送的任何东西,哪怕是手工做的便宜的东西。
她也会摆的到处都是。
她总很容易满足的说:“你送我的,我肯定要摆出来天天看。”
“每天一睁眼,看到你送我的这些东西,感觉一天都变美好了。”
后来她离开后,周宴时尽力将她的房间还原成从前的模样。
像是在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
她只是走了一会儿,很快就会回家来。
可这一次,他还能等到她吗?
第9章
夏柠雪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和周宴时一起在家里后院放风筝。
夏柠雪在前面跑着,扭头朝他笑:“哥哥,你快点啊,你的风筝怎么这么矮,飞的这么慢?”
他却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不动,只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转眼间,他变为成年人模样。
漠然凝视着自己:“夏柠雪,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每天和你躺在一张床上,我都睡不着,因为你让我恶心。”
“你是夏常安的女儿,你们父女俩都该下地狱!”
夏柠雪的心赫然一缩,手中的风筝线,也啪地一声断了。
风筝飞向一个未知的远方……
而她也骤然从睡梦中清醒,猝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头顶的一片洁白。
随即是耳边心跳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响。
而夏柠雪浑身插满了管子,稍微一动,肝脏就连在一块撕心裂肺的痛。
“你醒了?”
身侧的女护工见夏柠雪清醒,立马出去通知医生。
很快医生进来问了她几个问题,又检查过她的身体状况。
惊喜的对她说:“小姐,您能苏醒真是个奇迹。”
她又听见有人说:“快去通知傅先生!”
等医生护士都出去。
夏柠雪问护工:“傅先生,是谁?”
护工笑道:“傅先生就是救您的人呀!他一直在等您醒来。”
“您昏迷了一个月,傅先生在这里就守了一个月。”
“如果不是恰巧今天有事,您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肯定是傅先生!”
夏柠雪有些困惑。
但又很快想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身影。
难不成……
真的是他?
她在会所遇到的那个男人,橙橙的爸爸?
可她没等到男人过来。
夏柠雪刚醒来,体力不支,醒了没多久喝了两口粥,就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眼前就多了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
“醒了?”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夏柠雪眨了眨眼,视线慢慢清晰,入目便是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容。
男人眉骨高,眼窝深,因此显得那双漆黑眼眸格外深邃。
见过他一面的人,一定不会轻易忘记。
因此,夏柠雪很快认出来了他。
“是你……”
他点点头,眉眼间都是歉意:“抱歉,我来晚了。”
“忘了告诉你,我姓傅,叫傅京承。”
之前,她还没来得及知道他的名字他就消失不见了。
夏柠雪想到橙橙,登时眼眶酸涩,哽咽道:“我们的孩子……”
他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沉声道:“他没事。”
“什么?”
她呼吸一滞,差点牵扯到伤口。
好在他又先见之明地抬手轻轻按住了夏柠雪的肩膀。
傅京承温声和她解释:“抱歉,我当年出了场车祸,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时我有些事情没处理好,不敢向任何人透露你和孩子的存在,怕牵连到你们。”
“我一醒来就立马让人去查了你和孩子的行踪,还好在孩子上飞机前,找到了他。”
“只是没想到去找你时,还是晚了一步……抱歉。”
听到橙橙还活着,她的泪水登时涌了出来。
抬指攥住他的衣角,哀求道:“我想见见他。”
他抬手轻握过她的手,温声说:“当然可以,但你现在需要清净,否则不利于修养。”
“所以你要养好身体,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带他过来。”
夏柠雪的心骤然放了下来。
但同时,临死前那股恨意又席卷而来。
仇恨的种子在她内心种了下来。
第10章
不知道是不是傅京承带给夏柠雪的安全感太足。
这晚她意外睡了一个又深又安稳的好觉。
连梦都没有一个。
隔天,夏柠雪是被耳边孩童的咯咯笑声吵醒的。
一睁眼,她就看到一张熟悉的小脸。
随即,小脸身后抱着他的男人沉声说:“叫妈妈。”
橙橙扑腾着双手,想要抱她,但傅京承将他捞得很紧。
他只能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夏柠雪,红着眼喊:“妈妈,妈妈……”
夏柠雪的眼眶登时红了,眼泪眼看着就又要掉下来。
傅京承一手将橙橙抱在怀里,一手抽纸给她擦去眼角的泪。
他抱着橙橙坐在夏柠雪床前,对她说:“你把橙橙养的很好。”
夏柠雪垂眸不语,只盯着橙橙嫩白的小脸,想要确认这是不是一场梦。
但之后的几天,傅京承几乎每天都带着橙橙来看她。
为了能早日康复,回到京市找周宴时复仇。
夏柠雪开始每天努力康复训练。
即使浑身酸痛,满头大汗,她也没想过放弃。
在严密训练下,很快她就能从床上坐起来了。
不过,等坐起来她才发现傅京承还在坐轮椅。
他只能偶尔站立走动片刻,但不能长久的站着。
护工阿姨似乎是傅京承身边的老熟人了。
叹道:“傅先生昏迷了这么久,哪有那么快恢复。”
“当初他一醒来,得知自己竟然昏迷了那么久,就疯了似得找您的踪迹。”
“还好您没什么事,你昏迷中途转了三次院。”
“好几个医生都说您脑出血严重,最好的结果就是余生靠插管生活。”
阿姨一脸欣慰道:“傅先生不愿放弃,说只要没有宣布脑死亡,就一定有生还希望。”
夏柠雪扣了扣手指,心底情绪复杂。
她心里很明白,傅京承对自己的关心,不过是因为孩子而已。
她现在已经开始忧心,如果傅京承要把橙橙带回家,她该怎么办?
如果说三年前橙橙一生下来就被他带走,她可能还没有那么难受……
但橙橙是自己亲手带大。
哪怕艰难到睡一天打三份工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要抛弃他。
要是离开了她,他会不会伤心?
也许也不会,毕竟据说小孩子长大后就会忘记三岁以前的记忆。
而她也有自己要去的事情。
对周宴时的仇恨已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夏柠雪垂下眼,掩去了眼底的恨。
……
在努力康复训练下,她慢慢能下床行走。
因为往前的路有根仇恨的线在那里支撑着她。
她有了希望,精神转好。
就是总是梦见周宴时,当然都是噩梦。
梦到她将自己的一切都那么信任的托付于周宴时。
怕他在公司有失威严,所以将股权全部转给他,就为了他能站稳脚跟。
但没想到他却利用自己的信任,残忍撕开温情的伪装。
颠沛流离到处躲藏的三年,始终是扎根在她心底的一根刺。
很快,医生就通知她可以出院了。
夏柠雪出院那天,傅京承也已经能够短时间内脱离轮椅了。
他亲自带着橙橙来接夏柠雪。
车辆驶入一座繁华庄园。
他对她说:“这里是锦园。”
“往后你和橙橙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你在这里好好修养身体。”
她却愣了下,手指掐进手心,却说:“我要回京市。”
“我想报仇。”
傅京承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
他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沉声说:“我会帮你和橙橙报仇。”
“但前提是你先在港城养好身体。”
第11章
她摇摇头,凝神说:“谢谢,但不需要,我想自己报仇。”
她不能凡事靠别人。
而傅京承也没有义务帮自己。
周宴时的事情已经给了她一个教训,天底下没有白来的好。
傅京承拧眉,沉声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报仇?”
“周宴时的人一直在找你。”
夏柠雪喉咙一紧。
傅京承的嗓音温和下来:“先留下来吧。”
“只要你养好身体,至于你之后想做什么,我都放手随你。”
她垂眸不语。
他低声说:“难道你想像周宴时一样,被仇恨蒙蔽双眼?”
这句话让她猛然清醒过来。
她现在行动不便,只能暂时在港城住了下来。
锦园什么都好,橙橙在身边。
阿姨会时常照顾着夏柠雪。
傅京承刚醒来,家族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并不经常回来。
在锦园养身体的同时,夏柠雪开始试着创立自己的事业。
傅京承为她投入了一笔启动资金。
她本不想要。
他却说:“这是我对你的投资。”
“当初说过,你替我生下孩子,我会为你复仇。”
“既然你不需要我为你复仇,那让我为你投资。”
“你成功了,分利息给我;失败了,也要留下来还钱。”
他公事公办的话语反倒让夏柠雪安下了心。
从前那三年她被周宴时追逐的人绊住了手脚。
但现在夏柠雪可以无所顾忌去做自己的事情。
傅京承给了钱以后,对这些事情从不过问。
夏柠雪也会关注京市那边周宴时的消息。
她的‘死’或失踪压根没有对周宴时造成任何影响。
一个星期前,他还参加了晚会,身边仍然跟着向婉。
这两个人,倒是紧紧绑在一起。
夏柠雪还无意中刷到了一条新闻。
新闻上特意截出了周宴时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标题是:周氏集团总裁疑似已婚?
她很快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这枚戒指她认识。
这是从前他们结婚的时候,婚礼上她亲自为他戴上的那一枚。
而她,也早已不会被他的故作深情所迷惑。
回京市的心情却一日比一日迫切。
橙橙在港城,会有人照顾。
夏柠雪在锦园修养的这半年里,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也没有落下自己的事业。
每一步都很难,但是每一步,夏柠雪都走得心甘情愿。
她不想要全然依赖傅京承。
毕竟她和他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
他也说了,她想看橙橙,可以随时来。
谁知道,在听说这件事的当天晚上。
傅京承回来后,递给她一份文件。
夏柠雪打开一看,居然是婚前协议。
傅京承神色认真,不像撒谎。
他说:“和我结婚,我可以站在你背后,帮你杀回京市。”
“我也正需要一个妻子,帮我稳住傅家内部。”
“当然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待在你的位置上,做你想做的事情。”
第12章
夏柠雪眸色微颤,却不知道该不该接。
但傅京承提出的是合作,而不是爱情。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份利大于弊的合约。
可用婚姻做筹码,还是让她有些犹豫不决。
但很快,傅京承又提出一个更让她心动的理由。
“你可以陪伴橙橙长大。”
夏柠雪答应了,和傅京承签下婚前协议。
婚前协议加了一条,如果将来她想离婚,随时可以。
傅京承答应的非常爽快。
不过在夏柠雪的要求下,没有婚礼没有酒席,秘而不宣。
其实她没有那么信任傅京承。
但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他了。
她想,人生已经够糟糕了。
赌这一把,哪怕赌输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婚后的生活其实与夏柠雪而言也没什么很大的变化。
傅京承慢慢已经能够不用再依赖轮椅,自由行走。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当初毁约的愧疚。
他对夏柠雪和橙橙都分外有耐心,几乎有求必应。
傅京承是个合格的父亲。
对橙橙的教育周到,几乎不用她操什么心。
而这场车祸对她身体的损害很大。
身体彻底恢复如初,已经是两年后。
彼时橙橙已经四岁,他被教的很好,懂事了,也能口齿清晰的说话了。
夏柠雪将橙橙交给阿姨。
决定只身前往京市前,摸摸他的脑袋。
和他交代说:“你乖乖听爸爸的话,一日三餐按时吃。”
“等妈妈回来,就陪你去游乐园玩。”
橙橙也没问她去哪里,乖巧点头。
夏柠雪便当即买了回京市的机票。
回到京市的当天,阳光明媚。
她先去墓园看了夏父。
夏父的墓地大概是整个墓园最脏乱的了。
他死后,夏柠雪到处躲藏,几乎没时间来看他。
后来她又去了港城养身体……
夏柠雪深吸口气,给他买了金元宝、纸人纸钱衣服首饰。
又替他仔细清理了墓碑。
和他说话:“爸,我不能为您的死报仇,因为是您有错在先。”
“我这次回来,只是想毁掉你留下来的那些肮脏东西,现在这些东西都在周宴时手底下,我怕他会成为下一个您。”
“周宴时欠我的,这次回来我会一并清算,您在下面安心吧。”
诚然,夏父不是一个好人,但对她却是真的好。
夏母生她时难产去世,她被他带大,事事都是他亲力亲为……
可他,又是那么十恶不赦。
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让周宴时被仇恨蒙蔽双眼。
所以夏柠雪对父亲始终感情复杂。
没在墓园待多久,夏柠雪就准备离开。
结果将要离开时,余光却在一座墓碑上,看到了她自己的名字?
夏柠雪脚步一顿,缓步走过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块碑上写着——爱妻夏柠雪之墓。
夏柠雪的心倏地一跳,呼吸都顿住。
这是一座夫妻墓,另一个位置空着,显然是为未亡人留着的。
四面用围墙隔开,墓地干干净净的,一丝杂草都没有。
除此之外,周围还栽种着各种花。
栀子、幽兰、月季……
都是她喜欢的。
她几乎很快猜到这是谁为她做的衣冠冢。
可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死后的深情不寿,她不需要。
夏柠雪不再多看,转身离开。
……
京市最近有一场慈善拍卖会。
夏柠雪利用半年将公司主体挪到了京市。
夏柠雪决定利用这场拍卖会,让公司在京市积攒信誉,打响名号。
拍卖会那天,夏柠雪穿了西装套装,干练利落。
下车步入拍卖会场不过片刻,一道身影就无声伫立在了她身侧。
她知道,是周宴时。
“……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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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啊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