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芳头都没抬,眼神死死盯着自己面前那几张牌,心里盘算着下一张该打什么。
“你晓不晓得,那个人出来了!”
麻将馆里烟雾缭绕,灯光昏黄,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不甚真切。
哗啦——
一声清脆的洗牌声,像是往平静的湖里砸了块巨石。
“哪个出来了?”
张芳头都没抬,眼神死死盯着自己面前那几张牌,心里盘算着下一张该打什么。
今天她手气旺得很,已经连着胡了好几把。
“还能是哪个?”
对家的牌友压低了声音,那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每个字都透着股子神秘兮兮的味儿。
“就是当年那个事啊!”
“他出来了。”
“现在名字都换了,叫什么……李林宸。”
“开了家顶大的酒吧,气派得很。”
“我记得,他以前是不是叫……孙小果?”
最后三个字,像三根结了冰的针,毫无征兆地,直直扎进了张芳的耳膜里。
张芳摸牌的手,猛地一僵。
指尖刚刚触到一张“发财”,那红彤彤的字眼,此刻却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里一哆嗦。
牌,差点从指缝里滑下去。
孙小果?
她心里“咯噔”一声,一股子寒气,像是无数条细小的冰蛇,顺着她的脊椎骨,一条一条,阴冷地向上爬,瞬间就窜到了天灵盖。
怎么可能?
那个十二年前,新闻上白纸黑字写着,已经被执行了死刑的人?
他怎么还活着?!
第一章:噩梦重现
孙小果。
这个名字,就像一个纹在她灵魂深处的刺青,哪怕过了十二年,哪怕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见,可当它再次钻进耳朵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依旧能让她瞬间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他出生在一个相当不错的家庭。
亲爹亲妈,都是吃公家饭的。
只是,他很小的时候,爹妈就分开了。
他妈觉得亏欠了这儿子,心里那份愧疚,就变成了毫无底线的溺爱。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要孙小果开金口,天上的月亮都想给他摘下来。
钱?给。
东西?买。
后来嫁的那个继父,更是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疼,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是在这样蜜罐里泡大的环境里,孙小果那根骨头,一点点长歪了。
跋扈,霸道,目中无人。
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该是他的。
所有的人,都该听他的。
1994年,他才十七岁,就已经把人生的路,走上了一条歪道。
他伙着几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两个在路边走得好好的女青年,硬生生给拽上了车。
后面的事,不堪入耳。
这案子在当年,闹得满城风雨。
最后,他被判了两年。
所有人都以为,吃这么大个亏,这小子总该学乖了吧?
可他们都想错了。
监狱那地方,对他来说,好像就是个度假村。
出来之后,他非但没半点收敛,反而像是被解开了封印的恶鬼,愈发地无法无天。
而这一切罪恶的顶峰,那场彻底将张芳拖入地狱的狂欢,就发生在1997年11月。
那一年,张芳也刚满十七。
花一样的年纪,人却活得像根草。
家里条件撇得很,父母都是厂里的工人,拿的是死工资。
她读书也不灵光,脑壳头昏昏沉沉的,看见书本就想睡觉。
索性退了学,在一家酒吧里当服务员,挣点零花钱。
11月7号。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跟张芳的心情一样。
她跟往常一样,天没亮透就爬了起来,去了酒吧。
换上那身紧巴巴的工作服,刚准备开始干活。
“哐当——”一声巨响!
酒吧那扇厚重的木门,像是被一头发疯的公牛给撞开了,整个门框都在抖。
一群人,呼啦啦地就涌了进来。
个个凶神恶煞,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在人群里头刮来刮去,搜寻着什么。
整个场子,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音乐停了,笑声没了。
客人们一个个缩着脖子,生怕惹祸上身。
张芳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那群人已经径直朝着她这边冲了过来。
她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那力道,像是铁钳一样,捏得她骨头生疼。
她吓得脸“刷”一下就白了,跟墙纸一个色儿。
酒吧的老板,还有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就杵在不远处。
一个个脸色绷得紧紧的,眼神躲闪,愣是没一个敢上前半步。
整个世界,仿佛都选择了沉默。
就在这片死寂的混乱中,一个男人,从人群后面,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
寸头。
眉眼间,全是压不住的狠劲。
他甚至都不用说话,光是站在那里,那股子气场,就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就是孙小果。
他的眼神,像两条毒蛇,在张芳身上下打量,看得她浑身汗毛倒竖。
“张珍在哪里?”
他开了口,声音又冷又硬,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张芳整个人都懵了。
张珍?
那是她表妹。
之前,也确实在这家酒吧上过班。
可几个月前,表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就辞了职,跑得无影无踪。
当时家里人还问过,她只说是得罪了人,不敢再在这儿混了。
张芳也没多想,只当是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面怕惹事。
可现在,从孙小果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张芳的心,猛地就往下一沉,沉到了不见底的深渊。
她感觉自己的嗓子眼发干,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一点。
“我……我不知道。”
“她早就辞职不干了。”
孙小果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残忍的冷笑。
那笑容,让张芳觉得,比数九寒天的冰雪还要冷。
“是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那张脸几乎要贴到张芳的脸上。
他死死地盯着张芳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的灵魂都给看穿。
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芳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烟酒味,混杂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戾气。
片刻后。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那群马仔,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语气,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意。
“嘴硬是吧。”
“整走。”
那两个字,就像是阎王的判决书。
几名壮汉立刻一拥而上,根本不给张芳任何挣扎的机会,架起她的胳膊,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硬生生地把她拖离了酒吧。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整个世界,都对她的求救,闭上了眼睛。
第二章:地狱无门
那时候的孙小果,年纪其实不大。
但那股子“大哥”的派头,已经整得相当到位了。
他身边围着的,早就不是街边那种不成气候的小混混。
那是有组织,有规模的团伙。
名头喊出来,都吓人得很。
什么“四大天王”、“八大金刚”、“三十二太保”。
在昆明这地界上,稍微上点档次的酒吧、KTV、舞厅,都晓得一个潜规则。
每个月,都得按时给他交“保护费”。
哪怕是街角新开的一家小台球厅,也得乖乖“上贡”。
哪个要是敢说个“不”字,或者拖延几天。
轻的,店给你砸个稀巴烂。
重的,人给你揍得躺床上哼哼,几个月下不来床。
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惹这尊活阎王。
张芳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身不由己地被拖进了一家KTV的包间。
“砰”的一声。
厚重的门被关上,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了。
包间里,音乐开得震耳欲聋,鼓点一下一下,像是砸在她的心脏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烟味和酒气,呛得她直咳嗽。
几个男人狞笑着,把她往地上一推。
她整个人摔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膝盖磕得生疼。
紧接着,拳头、巴掌,像是雨点一样,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啊——!”
她疼得蜷缩成一团,哭喊着,嘶吼着,拼了命地解释。
“我真的不晓得张珍在哪里!”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可这个时候的孙小果,耳朵里好像塞了棉花,根本听不见她的哀嚎。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由头。
而她,正好撞上了枪口。
“少他妈废话。”
孙小果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一脸的不耐烦。
他伸手一挥。
几个马仔立刻心领神会,死死按住张芳的手脚,让她像砧板上的鱼,动弹不得。
从那一刻起,暴力,就失去了任何所谓的“目的”。
他们再也没有问过一句关于表妹张珍的事。
他们只是单纯地,把她当成了一个发泄兽欲和暴戾的玩具。
张芳的求饶声,渐渐变得微弱。
嗓子,早就喊哑了,冒着火。
可她的每一次哭泣,换来的,却是那群畜生更残忍,更兴奋的对待。
几个男人发泄完之后,这趟地狱之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
孙小果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已经不成人形的张芳,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突然指了指面前的茶几。
“把牙,咬到这儿。”
那是一张大理石茶几。
边角,锋利而冰冷。
张芳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那股子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不敢有丝毫违抗。
她颤抖着,慢慢地,把牙齿贴了上去。
冰冷的触感,从牙尖传来,让她浑身一激灵。
她还没反应过来。
孙小果猛地抬起手肘,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肘,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
张芳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她感觉自己的牙齿,像是被一股巨力给生生磕碎了,满嘴都是铁锈味的腥甜。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不断地往下流。
整个人,几乎要昏死过去。
昏沉之间,她还能听见。
周围那些男人们,爆发出一阵阵刺耳的,起哄的大笑。
那笑声,比魔鬼的嘶吼还要恐怖。
这场惨无人道的折磨,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
张芳已经浑身是血,意识模糊,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可他们,依旧不肯罢休。
他们又把她拖到了另一家饭店的包间。
在昏暗的灯光下,暴力和侮辱,再一次反复上演。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点被撕碎,飘离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
终于,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次睁开眼睛时。
一片刺眼的白光,让她睁不开眼。
耳边,是“滴答、滴答”的,液体滴落的声音。
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她愣了好几秒,混沌的大脑才慢慢开始运转。
——这里是医院。
她还活着。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到处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那样子,活像一个被胡乱包裹起来的木乃伊。
后来,医生告诉她。
是饭店的服务员早上打扫房间时,发现了昏死在血泊里的她。
医生说,再晚送来一点,她这条小命,可能就真的交代了。
再后来,她听到了一个消息。
孙小果,被警察抓了。
因为他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都罄竹难书,情节极其恶劣,社会影响极坏。
最终,他被依法判处——死刑。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天,张芳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她以为,法律给了她公道。
她以为,随着那一声枪响,一切都会彻底结束。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那一个晚上,在她心里留下了什么。
此后的十几年里。
她身体上的伤口,在医生的治疗下,一点点结痂,愈合,留下了丑陋的疤痕。
可心里的那个洞,却永远都填不上了。
每到夜里,她几乎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只要一闭上眼睛,那间KTV包间,那张大理石茶几,那些狰狞的笑脸,就会像是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她总是会在凌晨被惊醒,浑身冷汗,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不这样,就会窒息而死。
她努力地想活成一个正常人。
她换了好几次工作。
甚至换了好几个城市。
她想逃,想离那个噩梦越远越好。
可无论她身在何地,“孙小-果”这三个字,就像一个刻在她心上的烙印,一碰,就疼得钻心。
她以为,这辈子,这个烙印就会随着那个人的死,慢慢淡化。
然而,她做梦也没想到。
2010年,一个本该在十二年前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
居然,又活了过来。
第三章:死神归来
麻将桌上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张芳看似平静的心湖里,炸起了滔天巨浪。
那一晚,她是怎么回到家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一回到家,她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十几年前那个夜晚的阴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她感觉浑身都在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那一夜,她彻夜未眠。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实在忍不住,拉着昨天那个关系比较近的牌友,小心翼翼地探问。
“姐……你昨天说的那个……孙小果,是……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朋友一看她这反应,也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神色紧张地劝她。
“芳啊,我劝你,这事儿你就当没听过,千万别再打听了。”
“是真的。”
“人家现在,活得风光得很呐!”
张芳的心,又“咯噔”一下,直往下坠。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可……可他不是……不是早就被判了……”
朋友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
“唉,你以为的,和实际上能是一回事吗?”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弄明白的。”
几天后。
朋友大概是于心不忍,悄悄地给她微信上传了一张照片。
张芳的手,抖了好几次,才点开那张图片。
屏幕上。
一张男人的侧脸,清晰地闯入她的视线。
头发剪得干净利落,身材保养得笔挺。
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正从一辆黑得发亮的豪车上下来。
背景,是一家灯火辉煌的夜总会。
“啪嗒”一声。
张芳手里的手机,直直地掉在了水泥地上,屏幕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可她的眼睛,却还死死地盯着那张已经裂开的屏幕。
照片上的那个人,虽然比记忆里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年,成熟了许多,脸上也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但那双眉眼!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厉阴狠的神态!
她化成灰都认得!
就是他!
就是那个,把她拖进地狱的恶魔!
张芳只觉得双腿一软,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整个人顺着墙壁,缓缓地跌坐在了地上。
十几年来的梦魇,在这一刻,不再是虚幻的泡影。
它,活生生地,在现实中,重现了。
从那天起,张芳整个人都变了。
她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像是惊弓之鸟。
哪怕只是出门买个菜,她都会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身后稍微有点动静,她就会吓得一哆嗦。
“要是他晓得我还在这里……”
“他会不会……会不会来报复我?”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日日夜夜地啃噬着她的神经,折磨得她彻夜难眠,几乎要发疯。
终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辞去了原本还算稳定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无声息地,逃回了乡下老家。
她以为,这样就能躲过这场迟到了十二年的劫难。
与此同时。
那个“死里逃生”的男人,正顶着另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在城市的夜色里,重新搅动起一片风云。
孙小果,出狱后,改名换姓。
李林宸。
他没有像其他刑满释放人员那样,选择低调做人。
恰恰相反。
他在他母亲的“钞能力”资助下,直接在昆明最高档的小区,买下了一套别墅。
出入,都是百万级的豪车。
摇身一变,成了一位衣冠楚楚、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表面上,他是一家名叫“M2”的酒吧老板。
那家酒吧,装修得极其奢华,金碧辉煌,门口常年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
能进去消费的,非富即贵。
李林宸总是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笑容可掬地跟客人们打交道,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生意人”的精明和派头。
可实际上,那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都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
在酒吧那看似华丽的后台。
他暗暗地,搭建起了一个隐秘的赌场。
赌桌上,筹码翻飞,一夜之间,可能就是几百万的输赢。
一旦有人输红了眼,欠下了巨额赌债。
就会有人,悄无声息地,用最“传统”的方式,上门“处理”。
这套路,与十几年前,如出一辙。
只是,手段变得更加隐秘,更加精明了。
李林宸很懂得察言观色,像一条狡猾的狐狸。
他极其谨慎,只要听到外面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他就立刻关掉酒吧,宣布“装修升级,暂停营业”。
等风头一过。
他再换个地方,换个名字,又一家更加豪华的娱乐会所,重新开张。
他仿佛早就学会了,如何在法律的灰色地带,优雅地跳舞。
既不让人轻易抓到致命的把柄,又能稳稳当当地,把大把的钞票,装进自己的口袋。
出狱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被压抑了多年的本性,也开始逐渐暴露。
暴力的手段,初现端倪。
花钱,也是一掷千金,大手大脚。
也正因为这种“豪横”,让他在昆明的夜场圈子里,名声大噪。
不少人,都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对他趋之若鹜。
毕竟,他有钱,有势,还有一股子谁都惹不起的狠辣。
能搭上他这条线,在很多人看来,就是搭上了通往名利场的快车。
其中,就包括一位,在航空公司上班的空姐。
林雅雯。
林雅雯年轻漂亮,身材高挑,是那种走在人群里,回头率极高的女人。
但她也常年在各种夜场里出没,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或许,是被李林宸一掷千金的豪气所吸引。
又或许,是被他那副“成功人士”的精英外表所迷惑。
她主动接近,甚至成了李林宸酒吧的常客。
很快,两人就走得极近,关系暧昧不清,成了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一对”。
第四章:狂妄的代价
2018年的一个深夜。
孙小果刚从一个酒气熏天的饭局上散场,正准备回自己的大别墅休息。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林雅雯。
他划开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女人带着明显哭腔的,哽咽的声音。
“宸哥……你快来……我受不了了……”
孙小果一愣,本就有些微醺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这个人,向来护短。
尤其是对林雅雯这种,被他视作自己“红颜知己”的女人。
听着她在电话里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声音,他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他没再多问一句废话,直接招呼了身边两个兄弟,油门一踩,那辆黑色的路虎,像一头猛兽,咆哮着冲进了夜色里。
半个小时后。
他一脚踹开另一家酒吧的大门。
林雅雯正坐在吧台边上,脸上的妆有些花了,双眼通红,跟兔子似的。
一见到孙小果的身影,她立刻像见到了救星,站起身就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委屈得像个受尽了欺负的小姑娘。
“宸哥,你可算来了……”
孙小果皱着眉,一把将她揽到自己身边,眼神冰冷地扫视了一圈,冷声问道:
“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
林雅雯抽泣着,抬起手,遥遥一指。
指向角落里,一个正准备起身离开的男人。
……
事情,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林雅雯刚结束一趟长途航班,心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便想找个地方喝两杯,缓解一下身心的疲惫。
她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家装修考究的酒吧。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条剪裁合身的连衣裙,身材高挑,五官立体。
走进来的那一刻,就吸引了全场不少男人的目光。
好几个男人,都频频向她举杯示意。
但她,都只是礼貌性地笑笑,不为所动。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吧台的另一侧。
那里坐着一位气质不凡的男子。
穿着考究的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
林雅雯一眼就认出,那是限量款。
光是这个细节,就足以说明,对方的身份和财力,非同一般。
林雅雯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走了过去,脸上挂着她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
“先生,一个人喝酒吗?能认识一下吗?”
男人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冷漠得像一潭深水,没有丝毫波澜。
“不好意思,我没心情。”
林雅wen还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吃到这样的闭门羹。
她非但没有被这句拒绝吓退,反而觉得更有挑战性了,直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能在这里遇见,也算是一种缘分,交个朋友嘛。”
男人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林雅雯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更加暧昧。
“有女朋友,不代表不可以一起玩啊。”
这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索,让男人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他皱起了眉,起身就准备离开。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一位穿着打扮都极其普通的女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轻声喊了他一声名字。
男人脸上的冰冷,瞬间融化,笑着回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和那名女子一同离开。
林雅wen瞬间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羞辱。
在夜场里,她一向是众星捧月的那一个,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当众冷落,视若无睹过?
尤其是,对方还是为了那么一个,在她看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她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抄起桌上的酒杯,“砰”的一声,猛地摔在了吧台上!
酒水四溅。
她指着那名女子的背影,冷笑着,声音尖锐刺耳。
“就这种货色,你也看得上?”
“本姑娘都给了你暗示了,你当我是空气吗?!”
男人停下脚步,回过头,眉头紧锁,冷声说道:
“你当自己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林雅wen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说: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女人?”
“今天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一步,我保证,不会让你好过的!”
男人笑了。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要发酒疯,去别处发。”
说完,他再也懒得理会这个疯女人,拉着自己的女友,继续往门口走。
林雅wen彻底被激怒了。
她手指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她认为,能为她摆平一切的电话。
于是,就有了此刻这一幕。
……
孙小果冷冷地盯着那名男人的背影,眼神里透着一股子不耐烦和极度的危险。
他几步上前,一把将人拦住。
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刚才,是不是你,把我女人给惹哭了?”
男人愣了愣,皱眉道:“是她自己在那胡搅蛮缠,我可没空陪她演戏。”
话音刚落。
“啪——!”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耳光声,响彻了整个酒吧。
孙小-果抬手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巴掌,直接将那男人扇得一个趔趄,嘴角当场就见了红。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也敢动老子的女人?”
第五章:失控的耳光
孙小果站在众人中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那股子狠劲,像是要吃人。
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辩解的机会,挥了挥手,对着身后那几个小弟,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给我往死里整!”
“打断他一条腿,让他下半辈子都记住,谁的女人能惹,谁的女人不能惹!”
话音一落。
那几个跟随他已久的马仔,立刻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拳脚齐下。
沉重的脚步声,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骨头被踹到的脆响,混杂在一起。
那男人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却被几个人死死按在地上,根本无法挣扎。
尤其是有个人,卯足了劲,狠狠一脚,直踹向他的下体。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整个人瞬间蜷缩成了一团,冷汗直流。
“住手!快住手!”
酒吧老板终于看不下去了,满头大汗地冲了出来,脸色铁青,急忙拦在几人中间。
他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对着孙小果说:
“李老板!宸哥!这个,这个你真打不得啊!”
孙小果眉头一挑,冷哼了一声,眼神里全是狂妄。
“怎么?在你这地盘,还有我孙小果不敢动的人?”
老板急得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不安地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凑到孙小果耳边。
“宸哥,不是我拦着你!现在这年头,不比以前了!”
“到处都是手机,到处都是监控!”
“这要是被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去,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孙小果眼神一冷,不屑地笑了。
“视频?”
“区区几个破视频,有什么好怕的?”
他这句话,让旁边的林雅雯,心头猛地一紧。
她身份特殊。
空姐这个职业,听起来风光,实际上就是个吃青春饭的服务行业,最怕的就是流言蜚语。
这要是自己的照片,或者打人的视频,真的被人传到了网上,跟“孙小果”这个名字绑在一起……
那她的工作,百分之百是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上前,抓住孙小果的手臂,声音也软了下来,撒娇似的劝道:
“算了,宸哥,就当给我个面子嘛。”
“他也知道错了,长记性了,我们走吧,好不好?”
孙小果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已经快没动静的男人,这才冷哼一声。
“行。”
“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他一条狗命。”
说完,他便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酒吧。
外面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
林雅雯的心情,却依旧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她犹豫着开口:“宸哥……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
孙小果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
“放心。”
“天塌下来,有我给你扛着。”
“只要有我在,你就是天。”
林雅雯被他这句霸道总裁式的宣言,说得心里一阵发热,那点不安,瞬间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紧紧地靠着他宽厚的肩膀,满心满眼,都是对这个男人的崇拜和依赖。
她知道,他背后有人,有通天的本事。
她渐渐安定下来,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总统套房。
林雅雯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紧身的连衣裙,故意提了提裙摆,眼神里透着一丝妩媚的挑逗。
孙小果看得心头一热,喉咙发干,迫不及待地就走了上去,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小妖精,今晚,看我怎么好好疼你。”
话音刚落。
他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又剧烈震动了起来。
“真他妈扫兴!”
孙小果眉头紧蹙,心里一阵烦躁,原本打算直接挂断。
可那铃声,却锲而不舍,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催命符一样,震得人心烦意乱。
林雅雯见状,也有些尴尬,轻声说:
“要不,你还是先接一下吧,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找你。”
孙小果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
可当他低头一看屏幕上那串陌生的号码时,整个人,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了原地。
这个号码……
虽然陌生,但他认得!
这是那串,只有极少数几个人,才知道的“专线”!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刚刚还满脸的嚣张和欲望,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小心翼翼和恭敬。
他立刻按下接听键,声音里甚至透出了一丝谄媚。
“喂?您……您怎么有空,亲自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威严的男声。
那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孙小果!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
孙小果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嗓子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了,干涩得厉害。
“刘……刘局?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八度,冷厉得像一把冰刀,直戳他的耳膜。
“你刚刚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还要老子来问你?!”
孙小果的呼吸,瞬间一窒。
他的脑海里,飞速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眉头紧锁。
“刚刚?您是说……酒吧里那个男的?”
“他……他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喝多了,有点不长眼……”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森冷刺骨的冷笑。
“普通人?”
“孙小果啊孙小果,你可真是有天大的能耐啊!”
“你自己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打的,到底是谁!”
话音一落。
“啪”的一声,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孙小果怔怔地站在原地,额头、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下一秒。
手机“叮”的一声,又响起一道清脆的新消息提醒。
他下意识地,手指颤抖着,点了开来。
消息里,只有一张照片。
孙小果低头一看。
只觉得“嗡”的一声,整个脑袋都炸了,头皮一阵发麻。
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他整个人,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瘫坐在了沙发上。
脸色,煞白如纸。
嘴唇,不停地颤抖。
林雅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坏了,连忙跑过来,蹲在他面前,急声问道:
“宸哥!宸哥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别吓我啊!”
孙小果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他的喉咙里,像是风箱一样,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完了……”
“这下……全完了……”
第六章:天网恢恢
孙小果打的那个男人,身份其实并不特殊。
他不是什么高官的儿子,也不是什么神秘的富二代。
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调查记者。
而他身边的那位“女友”,是他的同事,也是另一家报社的编辑。
他们最近,一直在暗中调查几起陈年旧案,其中,就隐隐约有多年前关于“孙小果”案的线索。
那一晚,他们只是想去酒吧里放松一下,却没想到,会撞上如此嚣张跋扈的一幕。
而将这一切彻底引爆的,正是那段被路人悄悄拍下的,殴打视频。
视频的开头,正是孙小果在酒吧里,不可一世,出手伤人的一幕。
画面里,他衣着考究,气势凌人,先是一巴掌将男人扇倒在地。
随后,几个小弟一拥而上,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最令人触目惊心,也最激起民愤的,是那几脚直踹男人下体的动作。
男人那撕心裂肺的惨叫,隔着屏幕,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最后,是孙小果那句冰冷而狂妄的命令:
“打断他一条腿,让他长记性!”
这句话,像一桶汽油,被狠狠地泼进了舆论的火堆里。
短视频平台、微博、朋友圈……
短短一夜之间,这段视频,以病毒式的速度,疯狂传播。
转发、评论、点赞,像是滚雪球一样,瞬间刷爆了全网。
“卧槽!这人谁啊?这么嚣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敢在酒吧里公然聚众殴打他人?这是黑社会吧!”
“查!必须严查!这背后要是没个保护伞,我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听说是个叫李林宸的夜场老板,后台硬得很……”
议论声、质疑声、愤怒的声讨声,迅速从线上,蔓延到了线下。
相关部门,接到了无数个举报电话。
视频影响极其恶劣,舆论压力铺天盖地。
警方,迅速介入调查。
第二天上午十点。
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呼啸着开进了孙小果所在的那个高档别墅小区。
邻居们都隔着窗帘,偷偷地往外张望。
只见身材高大的孙小果,被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员,从那栋豪华的别墅大门里带了出来。
他的脸上,居然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小场面。
“这种小阵仗,我见得多了。”
他甚至在上警车前,还对着站在门口,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林雅雯,摆了摆手,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抚和自信,好像在说——
没事,我进去坐坐就出来,能摆平。
然而,这一次,他真的,彻彻底底地,低估了事态的严重性。
也高估了,他背后那把“保护伞”的能力。
他被带走的当天,酒吧里的所有监控视频,都被警方尽数调取。
画面里,他出手伤人的动作,清晰可见,根本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随着视频在网络上的持续发酵,各大媒体,也开始纷纷跟进报道。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再地,向有关部门追问:
为何这样的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嚣张?
他的后台,到底是谁?
就在整个社会,都在议论纷纷之时。
一个更具爆炸性的消息,被曾经的受害者和知情人,给翻了出来。
“这个打人的李林宸,原名,就叫孙小果!”
这条消息,犹如平地惊雷,在舆论场上,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很多人看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都是一愣:
孙小果?
这不是那个早在1998年,就因为犯下滔天罪行,被判处死刑,并且已经执行了的恶魔吗?
一个死人,怎么会再次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还改名换姓,成了一个身价不菲的大老板?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疑问,像一个滚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失控。
人们,迫切地想要知道,孙小果,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随着中央督导组的介入,调查的深入,那张被隐藏在黑暗中二十余年的,巨大的关系网,它的真相,一点一点地,浮出了水面。
孙小果,当年犯下骇人听闻的罪行,手段极其残忍,最终在1998年,被判处死刑。
一审,死刑。
二审,维持原判。
这在当时,几乎是铁板钉钉,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
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死刑复核的期间,案情,突然出现了惊天的转折。
死刑,被改判为了死缓。
后来,又从死缓,改为了有期徒刑。
在监狱服刑的这些年里,孙小果,竟然还通过所谓的“发明专利”,多次获得了减刑。
调查组很快就注意到,孙小果之所以能够一次又一次地“死里逃生”,绝非偶然。
他的背后,有一张用权力和金钱,编织起来的,巨大的,看不见的网。
这张网里,有人为他提供虚假的医学证明,有人为他的“发明”签字放行,有人在关键时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他的母亲,孙鹤予,与他的继父,李桥忠。
这对夫妻,在儿子出事后,常年四处奔走,动用他们所能动用的一切关系,送钱,送礼,请客,吃饭。
硬生生地,把他儿子,从鬼门关里,一次又一次地给拉了回来。
这些年,他依靠着母亲和继父的庇护,在外面开酒吧,办KTV,看似是个成功的生意人。
实际上,是把那些声色犬马的夜场,当作一块遮羞布,继续在暗中,扩张着自己的黑色势力。
警方的调查报告,一份又一份地公布出来。
很多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命大”,也不是什么“奇迹”。
而是一场,由权力、金钱和私欲,共同导演的,丑陋不堪的,惊天骗局。
……
林雅雯,是最早慌了神的人。
当初,她觉得孙小果神通广大,有后台,有钱,有手段,跟着他,绝对不会吃亏。
可现在,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明白。
所谓的“后台”,也可能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警察上门传唤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虽然,她没有直接参与打人,但她和孙小果的关系,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
媒体曝光之后,她那“航空公司空姐”的身份,立刻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怎么会跟孙小果那种人渣混在一起?”
“唉,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啊,为了钱,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听说她私生活乱得很,被他盯上,也算是倒霉……”
这些议论声,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得她遍体鳞伤,无地自容。
林雅雯偷偷地搬出了原来的住所,不敢再与任何同事、朋友联系。
她知道,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地,被那个男人,给毁了。
……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在乡下老家的张芳。
当她在新闻里,看到“打人者李林宸,其实就是二十年前的恶魔孙小果”这条标题时。
她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这些年,她一直活在无边无际的阴影里。
即便当年,新闻上说孙小果已经被执行死刑,她也从未有过一天,是真正安心的。
她总觉得,那是一场梦。
总觉得,有一天,那张狰狞的脸,会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如今,噩梦,终于成真。
可万幸的是,这一次,随着案情的全面曝光,随着国家力量的介入,孙小果,这个逍遥法外了二十余年的恶魔,终于,被彻底地,绳之以法。
看到新闻里,他被戴上手铐,押上囚车的画面。
张芳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迟到了二十多年的,解脱。
她对着身边的朋友,喃喃地说:
“你看,正义……可能会迟到。”
“但它,终究是不会缺席的。”
这句话,也成了那个冬天,无数人心里,最深切的共鸣。
第七章:伞倒人倒
随着孙小果案被正式立案,成立专案组进行彻查。
一份份早已泛黄的卷宗,被从档案室的铁柜最深处,重新翻了出来。
那些压在箱底的资料,尘封了多年的档案,像潮水一样,被摆上了桌面。
调查人员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孙小果的母亲孙鹤予,与继父李桥忠,这些年来的频繁活动。
在他被判处死刑后的那几年里,他们的身影,曾无数次出入过各大相关单位。
递交过无数份所谓的“申请书”、“情况说明”、“立功证明信”。
那些材料上,字迹工整,理由充分,红色的印章,盖得整整齐齐。
可细细一查,却发现,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
随着调查的深入,孙鹤予和李桥忠,双双被传唤到案。
面对审讯室里,那刺眼的灯光,和调查人员严肃的问询。
他们起初,还想百般狡辩,声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一个母亲,一个父亲,“想救儿子”的本能。
并未触犯什么大原则。
可当那些伪造的证明,那些说不清来源的银行流水,一份份,一件件,如铁山一般,摆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时。
他们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你们只想着救你们的儿子。”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被你们儿子伤害的那些人,她们这辈子,还活不活得下去了?”
审讯室的灯光下,孙鹤予沉默不语,浑浊的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滑落。
而李桥忠,则深深地低下了头,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
最终,这对为了儿子,不惜以身试法,践踏法律尊严的父母,双双被依法刑事拘留。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而母亲与继父的落网,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它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一场官场上的大地震。
一连数月,调查组走访了几十个单位,查阅了数百份档案。
一条触目惊心的,为孙小果“脱罪”的利益链条,逐渐显现在了世人面前。
当年为他办理取保候审的派出所所长。
为他改判提供“帮助”的法院审判长。
为他申请“发明专利”减刑的监狱负责人。
……
一个又一个,曾经手握重权,本该是人民卫士,法律守护神的人,在这场风暴中,被一一牵扯出来,带走调查。
那把为孙小果遮风挡雨了二十年的“保护伞”,被彻底撕碎,掀翻在地。
2019年的夏天。
法院,对此案进行了公开宣判。
法庭内,座无虚席。
孙小果,因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开设赌场罪、寻衅滋事罪、非法拘禁罪、故意伤害罪、妨害作证罪、行贿罪,数罪并罚。
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当法官敲下法槌,那清脆而威严的“咚”的一声,响彻整个法庭时。
全场,鸦雀无声。
孙小果身穿灰色的囚服,剃着光头,脸色灰败。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旁听席。
那里,空空如也。
母亲和继父,早已身陷囹圄。
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林雅雯,也早已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来送他最后一程。
他猛地低下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那双曾经写满了嚣张和狂妄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无法掩饰的,惊慌与恐惧。
这一刻,他再也不是那个在昆明夜场里呼风唤雨,一掷千金的“李老板”。
他只是一个,罪有应得的,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罪犯。
……
相比于孙小果的最终覆灭,林雅雯的境遇,则显得更加的凄凉和讽刺。
案发之后,她的身份,被无所不能的媒体,给挖了个底朝天。
新闻的标题上,她从一个光鲜亮丽的“航空公司空姐”,变成了一个极其不光彩的头衔——“孙小果的红颜知己”。
各种她与孙小果出入高档场所的照片,关于她私生活的八卦,在网络上疯传。
她的生活,被彻底摧毁了。
航空公司迫于巨大的舆论压力,第一时间解除了与她的劳动合同。
她的家人,因为不堪忍受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和舆论的攻击,也不敢再与她公开来往。
一夜之间,林雅雯从云端,跌入了泥沼。
她不得不远走他乡,改了名字,断绝了和过去所有人的联系。
有人说,她去了南方的一座小城市,开了一家小小的奶茶店,勉强度日。
也有人说,她后来跟随一个商人,出了国。
但无论如何,这个曾经追求名利,最终却被名利反噬的女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
而另一边。
在那个安静的乡下小镇里,张芳,终于迎来了她生命中,久违的安宁和阳光。
宣判的那一天。
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电视机前,从头到尾,看完了整个新闻直播。
当听到“死刑”那两个字时,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无声地往下流。
不是悲伤。
是释放。
那些年,她夜夜梦回,都是那间KTV包间里,无尽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惊叫与压迫。
可如今,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抬起手,擦干眼泪,对自己,也对那个曾经在黑暗中挣扎的自己,轻声说了一句:
“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
第八章:迟来的阳光
2020年初,昆明的街头,风依旧刮得有些冷冽。
那一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着同一则新闻——
恶魔孙小果,于今日,被依法执行死刑。
新闻里还提到一个细节。
他在执行死刑之前,按规定,申请了和亲属的最后一次会见。
来见他的,是他的亲哥哥。
那是一个看上去比他年长几岁,脸上写满了沧桑和疲惫的男人,鬓角,已经有了些许花白。
在戒备森严的会见室内。
隔着那扇厚厚的,冰冷的防弹玻璃。
兄弟两人对视的一瞬间,沉默得,仿佛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凝固了。
最终,是哥哥先开了口,声音哽咽,几乎不成调。
“小果……你怎么就把自己,走到了这一步啊?”
孙小果的嘴唇,剧烈地抖了抖。
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嚣张,没有了狠厉,只剩下了,最原始的,对死亡的恐惧,和彻底的,无望的悔恨。
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面前的桌沿,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捏得发白。
“哥……”
“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汹涌滑落。
他原本是那个,可以在夜场里呼风唤雨,让无数人对他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李老板”。
可如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却哭得像一个,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回家路途的,无助的孩子。
哥哥在玻璃的另一头,早已是泪流满面,眼眶通红。
他伸出手,隔着那层冰冷的玻璃,徒劳地,想要抚向弟弟的影子。
“小果,你知不知道,妈为了你……她也完了!爸也完了!”
“我们这个家,我们全家,早就被你一个人,给活生生拖下了地狱啊!”
孙小果呜咽着,不断地摇头,嘴里,只是反复地,绝望地,重复着那一句话:
“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
……
这条新闻,很快就传遍了全国。
在张芳的耳朵里,却显得格外的沉重,也格外的遥远。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行冰冷的黑字,愣了很久很久。
手指,在不住地颤抖。
“终于……结束了。”
她自言自语,声音轻到,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像退潮后的海水,再一次涌上心头。
可这一次,她的泪水,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汹涌而出。
她只是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口郁结在胸中,压抑了二十余年的浊气,在这一刻,仿佛终于,彻底地,散了。
如今的张芳,早就不在当年那座,充斥着她所有噩梦的城市了。
几年前,在家人的帮助下,她搬到了一个气候温润的南方小城。
用这些年攒下的积蓄,租下了一间临街的小门面,开起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花店不大,却被她收拾得温馨而明亮。
店门口,常年都摆着两排五颜六色的花架。
春天的郁金香,夏天的白百合,秋天的金丝菊,冬天的傲雪梅。
四季更替,花开花落,像是把她那早已枯萎的人生,也带进了一个崭新的,充满生机的节奏里。
每天清晨,她都会早早地起来,用柔软的抹布,把花架上的露水和尘土一一抹去,再细心地,整理一束束从批发市场运来的,新鲜的花材。
到了中午,街坊邻居,那些早已熟络的客人们,会陆续地走进来。
点上一束送给母亲的康乃馨,或者,是买一盆放在办公室里的小巧绿植。
她总是微笑着,与顾客们轻声交谈,笑容温和而恬静。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上去,如此安静,如此温柔的女人,她的背后,曾经经历过,怎样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张芳这些年,并没有结婚。
但她收养了一个小女孩。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冬天,她去当地的福利院,给孩子们送一些过冬的衣物时,遇到了小雨。
那个只有三岁大的孩子,睁着一双黑亮得像葡萄一样的眼睛,从一群孩子里跑出来,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那一刻,张芳只觉得,自己那颗早已冰封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撞了一下。
一种久违的,柔软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后来,她办理了所有的手续,小雨,就成了她的女儿。
有了孩子的陪伴,她的生活,多了一份牵挂,也多了一份看得见的光亮。
夜里那些纠缠了她二十多年的,惊悚的噩梦,渐渐地,被女儿稚嫩的,银铃般的笑声,给冲淡了。
每天晚上,她会耐心地陪着小雨写作业,听她叽叽喳喳地,讲幼儿园里发生的趣事,或者是,又学会了哪一首新的儿歌。
那间小小的,曾经冷清的屋子里,总算,有了家的温度。
有时候,她会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孩子安睡的面庞。
心里,会泛起一阵阵的酸涩,却又在下一秒,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所填满。
她终于,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花店的生意,逐渐稳定了下来。
张芳在这里,也结识了一些新的,善良的朋友。
有一次,一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走进她的花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订一大束红玫瑰。
张芳笑着问他,是不是要送给自己的爱人。
男人憨厚地挠了挠头,笑了笑:“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嘛,总得……总得有点仪式感。”
那一瞬间,张芳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羡慕的神色。
可男人的那份真诚,却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渐渐地,这位姓周的常客,成了她生活里,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会常常来店里,不买花,只是默默地,帮她搬那些沉重的花泥。
看到店门口的灯泡坏了,他会主动踩着梯子,帮她换上新的。
遇上刮风下雨的天气,他下班后,会开着他那辆半旧的桑塔纳,等在店门口,顺手送她和孩子一程。
周先生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过去,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甜言蜜语。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给予着陪伴和关心。
张芳心里很清楚,自己曾经破碎过,伤得太重,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再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了。
但她知道,至少现在,她的日子,是安稳的,是平静的,是被人善待的。
这就够了。
偶尔,过去,还是会像一个不速之客,闯进她的生活。
有一次,店里的顾客,聊起了昆明的那条新闻,言语间,无不拍手称快,说那个叫“李林宸”的黑社会头子,最终伏法了,真是大快人心,幸好社会清除了这样的害群之马。
张芳在旁边修剪着花枝,听到“李林宸”那三个字时,心口,还是会条件反射般地,骤然一紧。
手里的剪刀,差点没拿稳。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把精心包扎好的花束,递了过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也会翻开,藏在抽屉最深处的一本旧日记。
那上面,还留着她十几岁时,写下的那些,稚嫩而青涩的字迹。
她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那些早已泛黄的纸张,仿佛在和那个,曾经遍体鳞伤,在黑暗中独自哭泣的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你受过的伤,不应该,成为你一辈子的枷锁。”
她在心里,轻声地,对自己说。
2020年的冬天。
上一年级的小雨,在语文课上,写了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
作文里,孩子用歪歪扭扭的,却又充满童真的笔迹,这样写道:
“我的妈妈是开花店的,她的身上,每天都有很好闻的,花的香味。”
“她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对我也是。”
“妈妈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就像天上的月亮。”
“我觉得,妈妈笑起来的时候,就像花一样,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张芳坐在灯下,看着女儿的这篇作文时。
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砸在了那张写着“世界上最好看的人”的作文本上。
那些压在她心头,长达二十余年的,厚重如山的阴霾,似乎,在这一刻,真的,散去了一些。
她抬起头,透过窗户,望着花架上,在寒风中,依旧傲然盛开的腊梅。
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无比坚定的感觉:
——她,不再是那个,生活在恐惧和阴影里的,可怜的受害者了。
她,是一个母亲。
是一个,可以为女儿,遮风挡雨的,坚强的女人。
……
故事,到这里,似乎已经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恶人伏法,善者重生。
可现实,往往比故事,要复杂得多。
那道刻在灵魂深处的伤疤,真的能被时间彻底抚平吗?
如果正义的代价,是二十多年的漫长等待,和一个人几乎被摧毁的全部青春。
那这份迟来的阳光,还能否,真正温暖那些,早已在无尽的黑夜里,被冻得僵硬的心?
声明:《瞒天过海20年!死刑犯“复活”成酒吧大亨,一张关系网不寒而栗》情节稍有润色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均为网图,配合叙事
来源:灌阳文化探秘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