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丁堡”号运金记(1)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9-14 05:05 2

摘要:停泊在苏联西北部科拉湾内摩尔曼斯克港的英国巡洋舰“爱丁堡”号舰长休·福克纳签收了一张货物收据。货物为93 只小型木箱。货物的交接是在码头边进行的,交接时一队全副武装的苏联士兵在场。木箱内装些什么,只有福克纳舰长、他的几个高级军官和一些苏联官员知道。

“流血的黄金”

1942年4月25日,星期六。

停泊在苏联西北部科拉湾内摩尔曼斯克港的英国巡洋舰“爱丁堡”号舰长休·福克纳签收了一张货物收据。货物为93 只小型木箱。货物的交接是在码头边进行的,交接时一队全副武装的苏联士兵在场。木箱内装些什么,只有福克纳舰长、他的几个高级军官和一些苏联官员知道。

其实,木箱内装的是5吨金锭。每块厚实的金锭上都刻有苏联国家银行的成色鉴定标记以及镰刀和斧头的印记。每箱5块、各重28磅的金锭都用锯末垫底,并经过莫斯科包装工的巧妙伪装。这450块金锭是斯大林用于偿还战争初期美国运往摩尔曼斯克的军火和给养的部分债款,当时的价值约为154.7万英镑。

保密是需要的,这不仅因为运输贵重物品的一般风险,还由于当时希特勒的军事力量一直深入到苏联在欧洲的国土,而摩尔曼斯克正邻近其势力控制范围。

尽管保密,“爱丁堡”号的舰员还是看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意识到这次装运的东西并不寻常。在谢菲尔德参军的利维克上士回忆到:“当时我带着一组人员,把木箱装在中部的弹药舱内。舰上有一台用于把海象式飞机吊上舰的起吊机,我们就用那台起吊机把箱子吊到甲板上。开始我们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副舰长杰弗里斯对我说:‘如果箱子掉到海里,你就得把它捞上来’。因为我是舰上的一个潜水员。他说这话以后,我推测装运的一定是贵重物品。”

“爱丁堡”号由泰恩河畔纽卡斯尔的斯万·亨特船厂建造,是10艘“城”级轻巡洋舰中最后一级的最后一艘

在粗劣的木箱子外面有两个铅封,打有“GohranControl”的字样,而“GohranSection”在俄文中意味一般银行的代号。这样做,在由莫斯科至摩尔曼斯克长达950英里的陆路运输中不会引起过分的注意。雷吉·利维克回忆说,当天清晨,有一条平底驳船靠在巡洋舰的一侧。驳船是由苏联妇女驾驶的,这些沉重而包装坚固的木箱则由手持自动步枪的红军战士看守着。

“我清楚地记得箱子装上舰时的情形,"前二等水兵、战后在康沃尔郡彭赞斯当税务稽查员的西里尔·穆尔说。“木箱和老式的猪油箱差不多。我当时帮着把运输木箱的小船系紧在舰舷。我想,箱子装在舰的中部,几乎与鱼雷管并排。”

前皇家海军陆战队的比尔·迈尔斯,现在是萨福克郡伊普斯威奇地方的技术监督员。当时他也是装卸组的成员,他那时听到一个谣传,说箱子里面装着给养,可能是豆子,但是军旗卫兵奎恩说:“你们装这些箱子时,任何人不得漏下一个箱子。”我记得我当时曾说过,“谁要装着豆子的箱子!”

在皇家海军服役34年的帕特·休斯,当时是“爱丁堡”号的海象式飞机的地勤人员。驳船在全副武装的苏联人押运下,来到巡洋舰时,“有一种说法,说是箱子里面装的是价值200到300万英镑的金锭,”他说,“那是波兰的金子,是用来偿还苏联的军火的。”

尽管福克纳舰长竭力保密,但是一个偶然事件使箱子里面装的是金块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舰。在起吊时,一个箱子自吊索脱落,跌碎了。"差一点打在我身上,在我们面前出现的是金锭,”比尔·迈尔斯说,“顿时,大家惊愕异常,年轻的海军上尉松开了另一个吊钩,我们都看到箱子和金块一起沿着梯子往甲板上滑落,他想抓住它们,但实在太重了。”

上尉随即叫来了舰上的一个木工,要他尽快将摔碎的箱子修复。“金锭是装在锯末里的,”迈尔斯说,“我记得木工来了,后来重新包装好。所以,毫无疑问,金锭上留下了我的一些指纹。金锭比我想象的要大,表面并无金色而是呈银白色。我记得和一个水手说过,假如我们弄一、两块金锭锁在我们自己的柜子里,那我们真的要成疯子了。”

迈尔斯是“爱丁堡”舰皇家海军陆战队的成员,他的任务是在舰长室外面站岗,存放金锭的弹药舱的钥匙就放在舰长室外边的挂物钩上。

在飞机弹药舱内装有200万英镑黄金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但是战争时期,水兵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另一个方面。帮着吊起金子的雷吉·利维克对未来的航行有着强烈的预感。他说:“我告诉副舰长杰弗里斯,‘我们这次的航行是凶多吉少'。”他说,他在离开英格兰前,曾给他妻子一块猎人用的金表和一条表链,并说明是留给他儿子的。“当时确实有一个不祥的预兆:血红色的水从苏联人的箱子里流到甲板上,这只能是每个箱子上的深红色戳记造成的。但这却引起了我们的疑虑,我默默地想:“苏联人的金子,带有鲜血。”

后来,这种预感在去摩尔曼斯克的护航船队中得到了应验。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海战史上最令人触目惊心的一次行动。“爱丁堡”及其护航舰队驶往苏联的途中要冒着华氏零下20-30度的严寒与北极水域恶劣的自然环境进行搏斗。希特勒在了解到这些护航舰队对苏联防务的重要性后,便用飞机、潜艇和舰艇袭击他们。北极海域成了这些舰船和许多人员的可怕而又悲惨的坟场。

时乖命蹇的旅行

“爱丁堡”号是英国两艘万吨级轻巡洋舰中的一艘,1938年在泰恩河畔的沃尔森德城下水,次年舾装完毕。它是一艘令人望而生畏的战舰,舰上装有12门6英寸主炮、12门4英寸高射炮以及许多小炮;装有6门21英寸的鱼雷发射管,航速32.5节;携载4架海象式飞机。“爱丁堡”号是英国最重要的和最现代化的战舰之一。德国人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在1939年10月,即战争爆发后一个月,在其对英国的一次空袭中,就袭击了停在福斯湾的该舰,7 人被流弹击伤。

保护护航船队对于“爱丁堡”号来说并不陌生。它曾游弋干挪威海域,曾在北海及直布罗陀至马耳他的危险航线上护航过。它的水手们对炸弹的爆炸声和袭击飞机的机枪扫射声早已习以为常。“爱丁堡”号在1939年就已经受到了战斗的洗礼,而在1942年初则已经是饱经战争考验的战舰了。

现在是4月、坐在前主炮塔上的纽曼下士向舰桥上的指挥官报告炮手已经全部到齐。纽曼坐下来看他的水兵打牌。为能看得仔细,他倚靠在中间炮的炮座上。此时,突然刮起了暴风雪,午后的光线渐渐暗淡,海面是平静的,但是特别寒冷。“爱丁堡”号从上到下结着一层半寸厚的冰层,越来越坏的北极圈气候明显地影响着军舰,A炮塔下面的舰员们的谈笑凝成了一股寒流。

二等水手兵维尔·霍尔特参加皇家海军时还像个小孩子,那天下午他正在电话总机室休息。另一个电报实习生艾伦·希金斯是1941年4月来到这艘现代化的快速巡洋舰上的,他生来就有晕船病,所以总要找个地方躺一躺,哪怕同事们当着他的面喝下午茶、吃面包、黄油和果酱时也不例外。舰上的执勤刚结束,并无不正常的事情发生。只有“爱丁堡”号在护航船队前面15英里处,以高速做曲折航行而引起的摇摆,以及寒风刺骨和北风怒号,才算例外。

艾伦·希金斯在衣柜上方找到一块空地方,便可躺一个下午。当时舰上共有850人,十分拥挤。另一名电报员布朗冲着希金斯叫喊:“你占了我的地方!"

查尔斯·怀特黑特刚从舰桥上舰艏6 英寸主炮控制室值班下来,走向餐厅喝下午茶,一个水兵拦住了他聊天,此时,一切正常。

威廉·奥斯汀走进舰艇中部的水兵餐室时,木工哈罗德·劳埃德正把手里的果酱、豆子罐头和其它食品并排地放在桌子上。

高级修理兵帕特·休斯在左舷中部的仓库内正与下士麦金太尔聊天。此时,他们可以听到巡洋舰大功率发动机轻微的振动声,这是听惯了的正常的机器声,这声音增强了舰员安全返航的信心。

电工彼得·马修斯与三个水兵在低功率配电室值班。马修斯曾漫不经心地提醒木工,当“爱丁堡”号巡洋舰被鱼雷击中时,不要过于热心去关紧升降口的盖门。马修斯所在部位的损坏管制负责人就是这位木工。马修斯要求木工保证在他关闭任何升降口盖门之前,确认机械士已经跑到甲板上面了。水兵中有一种恐怖感:总有一天,他们会被关在一个受伤并沉没的军舰舱室内,完全失去生存的希望。

马修斯怀疑海军少将斯图尔特·勃纳·卡特和舰长福克纳是否有同样的担心,4月30日,星期四下午,在旗舰的舰桥上,勃纳·卡特机智地使“爱丁堡”号行驶在QP11护航舰队前面15英里处。从理论上讲,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尽可能靠北航驶,以求找到浮冰,而这些浮动冰块是远离德国的飞机和潜艇的。所以在护航船队驶抵挪威水域前,他以浮冰群作为航线的边缘。

勃纳·卡特担心护航船队远离摩尔曼斯克200英里处所面临的危险。德国人已在48小时前查明QP11护航船队在苏联港口编队时的情况,但是他们在巴伦支海域进行侦察任务的侦察机或潜艇时是否会第二次发现这艘巡洋舰呢?能见度不好,有迎面而来的雾,又有从东北方向刮来的暴风雪,如果雾越来越浓,云层越来越厚,QP11护航船队或许能趁着夜幕偷偷驶过这一海域。

少将决定,巡洋舰在护航船队前面做"Z”字航行,他的这一决定曾与“爱丁堡”号舰长福克纳和其他持有不同意见的军官讨论过,并考虑了他们的建议。尽管德国U-436号潜艇搜索过“爱丁堡”号,但一无所获,现正在QP11护航船队的前面行驶。可是U-456号的艇长马克斯·泰歇特却交上了好运。泰歇特艇长已经处在有利地位,这可以从那天上午的航行日志中看出。那个星期四上午11点20分,他简略地写道:“看见巡洋舰往南行驶,肯定是贝尔法斯特级的姊妹舰。”过了整整40分钟以后,这个具有强大威力的猎物完全进入他的视野内。泰歇特在航海日志上补充写道:“信号:1142/701:特急,S582区,贝尔法斯特型巡洋舰,高速向西行驶,做大幅度“之”字运动,……泰歇特”。

U-456号小心翼翼地向“爱丁堡”号靠近。对付这样的战舰偷袭和诡计是极为重要的,因为潜艇一旦被巡洋舰发现,便会遭到可怕而致命的一连串深水炸弹的攻击。

在这不可预测的水域内,舰长福克纳一直使本舰和护航舰船处于战备状态。在两个机舱间和锅炉间士兵们在反复进行着应急训练。通过训练,他们知道,在遭到攻击时应做些什么和如何去做而无需求助于损管组的帮助。还有其他的一些注意事项,虽然流于俗套,但却是同样的重要。在甲板上部有出入孔的“己”型门已紧紧地关闭,以防火灾蔓延。

在那个灰色的星期四下午,当“爱丁堡”号换班时,泰歇特艇长估计他的潜艇距离那艘英国巡洋舰有1000米远,巡洋舰的速度为15节。下午4点18分,泰歇特在航行日志内记载:“5519AC区;风向西北,风力6-7级,海况5-6级,能见度8英里;第1、2、4号鱼雷管齐射,距离1000米,目标速度15节,艏舷角60度,鱼雷速度30节,鱼雷深度4米,角距4,瞄准点前烟囱。

“爱丁堡”号舰桥上的军官们从鱼雷泛起的水迹上意识到有潜艇攻击他们,立即拉响了警报。19岁的二等水兵西里尔·穆尔是第一次上舰,“下班后,我一般在电话间睡觉,因为那是最暖和的地方,那个星期四下午我却不能睡在那里,”他说,“我听到了一种声音,似乎是鱼雷在接近,那声音就像火车站广播员报告某次列车要进站的情况一样。”

许多舰员还不知道有三颗德国鱼雷正向他们袭来。一些士兵下班后睡在吊床上,军官们则睡在靠壁设置的床上,其他人在写家信,多数人则在海阔天空地闲聊。“当第一颗鱼雷击中我们的时候,”穆尔回忆说,“首先被炸开的是舰上的电话间”。这是他下午睡觉的安乐窝。

马克斯·泰歇尔又在日志中写道:“接连两声爆炸,鱼雷航行了80秒钟,相当于1200米的距离,舰在下沉。”对于潜艇舰长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又是漂亮而单独赢得的,他将受到铁十字勋章的奖赏。但对于英国巡洋舰来讲,则是倒霉的、不幸的,是进入坟墓的开端。“一声可怕的爆炸,刺眼的一闪,然后一片漆黑,紧接着从一壁之隔的临舱传来受伤人员的呼叫和哀号。”艾伦·希金斯回忆道。他曾经被别人指责他白占了另一位电报员在存衣箱上面睡觉的位置。

泰歇特从1号发射管发射的第一颗鱼雷击中了“爱丁堡”号的右舷,炸开了一个大洞,洞大得足以容纳伦敦的双层公共汽车,破坏了舰的心脏部位并造成了伤亡。很快,泰歇特的第二颗鱼雷也爆炸了。“整个舰艇像野马一样猛跳了一下,把我抛到了空中,我刚平静下来,又是一次爆炸。”劳伦斯·纽曼说。“第一颗鱼雷击中了舰的右舷中部,第二颗击中尾部,这样,军舰完全瘫痪了。”

A炮塔上的灯光和其他地方的灯光顿时熄灭,随后一片静寂,接着是乱成一团的水兵们的惊叫声和呼喊声。有一个人大喊:“是炸弹!”另一个人却说是“锡鱼”。“锡鱼”就是鱼雷。456号潜艇的第二颗鱼雷击中了巡洋舰的尾部,并毁坏了操舵机械。几小时以后,军官们确定,第一颗鱼雷击中了船的右舷70、87和248、260 测点之间。“爱丁堡”号舰长福克纳穿着粗呢外套,带着厚实的手套,系着围巾,脖子下方吊着望远镜,他命令发射右舷的鱼雷,以减少7度的右倾。幸运的是,福克纳和勃纳·卡特又与机舱恢复了联系。这两位老军官得悉蒸汽压力还保持在正常状态,四个轴还在转动,但是尾座的 Y 炮炮塔正从第238测点装甲部位迅速断裂,并在两小时后折断,同时带着左舷A炮的内架和螺旋桨一起下沉。由于失去操舵机械和两个内轴,“爱丁堡”号的速度减至10节以下。

尽管“爱丁堡”号船尾被击中,但还能以低速向摩尔曼斯克慢慢驶去。在通向摩尔曼斯克的科拉湾内停泊着两艘装备齐全的苏联驱逐舰“格雷姆斯基”号和“索克洛斯坦尼”号,可望二舰给予救援。

正当巡洋舰毫无希望地挣扎、不能以高速驶向摩尔曼斯克的安全区时,甲板下面的一些水兵发现军舰损坏得越来越严重。艾伦·希金斯说:“我看到居住舱室的甲板像沙丁鱼罐头那样将两座6 英寸口径的炮塔完全卷了起来,两座三联装炮筒穿透居住室甲板,完全尖去了作用。”

挪威水域的“爱丁堡”号,该舰在1939年10月16日停泊于福思湾(爱丁堡外港)的罗塞思时首度遭到空袭

彼得·马修斯这位普通水兵曾毫不掩饰地承认,害怕有一天他会像老鼠一样地被困在甲板下面,现在他遇到的正是这样的处境。“在鱼雷击中巡洋舰时,我和两、三个同级水兵正在低功率机房值班,我们要上来得爬过几层甲板,我们希望舱门最好是开着的。”马修斯获救了,至少暂时是这样,但是周围的景象使他意识到军舰和水兵们仍然面临的危险。“一艘活跃而充满生命力,威力强大的战舰,顷刻之间变成了一个废铁壳。水兵们处在静寂、阴冷、漆黑一团的环境中,经受着严峻的考验啊!”马修斯补充道。和“爱丁堡”号上的其他人员一样,在这种危急时刻,他最清楚的是一艘德国潜艇还在附近,可以肯定它正准备着击沉“爱丁堡”号。

头两枚鱼雷沿着致命的路线击中巡洋舰之后,战舰上的油和水漏了出来,并涌进开始爆炸时形成的真空之中。左舷弹药舱附近的无线电室内的人被炸死了,他们的尸体被抛到平时用以存放海象飞机的弹药舱内。其他人也不幸运,17岁的水兵霍尔特在“爱丁堡”号第一次受到攻击时正在下层甲板上的电话总机室内。舰长福克纳和他的部门长官通过传话筒鼓励他坚持下去。普通信号兵杰克·思韦茨回忆道:“但是,他最后因为缺氧,而没能坚持活下来。”

从威特郡科沙姆来的二等水兵詹姆斯·吉丁斯,他的右肩折断。他回忆说:"我记得,有一道手电的光从餐厅的门那边射来,仿佛有一个声音要我朝着灯光向外爬,我想必定是抓住了一根柱子。”他又说道:“在有人招呼我的时候,我还爬着。”吉丁斯一直昏迷三天,他是餐室幸存者中的一个。

西约克郡的查尔斯·怀特黑特也是同样的幸运。在第一颗鱼雷爆炸前,他刚喝完下午茶向餐厅走去。也许是和遇到的一个同事闲聊而救了他的命。怀特黑特记得,在一声“可怕的爆炸”后,灯光全部熄灭。“我从舱里被揪了起来。”他还记得:“因为餐厅甲板进水,在我找到手电时,舱门关上了。”怀特黑特听到周围受伤和垂死的水兵们的呻吟声和呼救声,其中许多人是他的好友。通过弹药舱,他和另外几个人顺着一条绳梯爬下而得救。“许多人的情况是很惨的,浑身都沾满了油。”

还有一些更幸运者。雷吉·利维克听到“可怕的砰的一声”时,正在餐厅烤面包。他的茶盆和周围的凳子、桌子一起跳了起来。他说:“后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餐桌下面。”“我在黑暗中摸索,想弄清楚哪个方向是前,哪个方向是后。”在他摸到一条边沿存放着工具柜的走道后,没有被吊床绊倒,最后终于摸到餐厅的门外。当他见到一丝暗淡的光线时,第二套照明系统开始工作。这时他见到了一个不寻常的景象:“餐厅经理正在把大把钞票往口袋里面塞,估计约有六个星期的收入。”几个星期后,餐厅经理对利维克解释说,餐厅的现金已随着“爱丁堡”号下沉了。

皇家坦克兵团的二等上士西里尔贾勒特对另一位餐厅经理怀有感激之情。贾勒特原来在苏联部队中讲课,为他们的军官和士兵讲授英国“范伦泰”和“默蒂尔达”坦克的维修保养课。他在苏联过了一段孤单的生活后很高兴能够回国。

第一枚鱼雷击中的部位刚巧不在贾勒特喝水的地方。他记得“舱门因震动而关闭了,我们都被关在里面,舱内一片漆黑。而巡洋舰却在全速前进,水也越进越多。”从对话机迅速传来“控制火势”的命令,命令重复着。此时军舰开始严重横倾。这个从肯特郡的格雷夫森德来的二等上士听到了本舰发射鱼雷的声音。“横倾越来越严重,”他说,“我被堵在左舷的舱内,而左舷深深地倾斜到水中,我记得当时是十分危险的。”

贾勒特是最后一个从堵着的舱下爬上来的人。军舰逐渐正了过来,一个舱门被打开了,以便使处于窒息状态的水兵能爬上来。当他见到白天的亮光时,发现过道内挤满了从他前面舱室里爬上来的水兵。

“爱丁堡”号上的海象式侦察机

水面能见度很低,贾勒特脱险的那个餐厅已经开始营业了,此时贾勒特除了在舰上毫无用处的几张苏联卢布外,连买烟的钱都没有了。"但我鼓起勇气打算向别人要,”他说:“在场的餐厅经理扔给我一盒20支装的香烟,边扔边说:‘抽我的吧,谁让我这么大方呢?’这是他的原话。”

爆炸发生时,威廉·奥斯汀在餐厅和木工哈罗德·劳埃德正在整理他收集的果酱、豆罐头和其他的供应品,他手中的茶杯都被震落。奇怪的是奥斯汀和劳埃德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军舰受到攻击。一名舰员联想到“B”炮曾向敌人开过火。但是其他人从餐厅的冰箱处闻到了汽油味,水兵们开始向门外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有几个人甚至从在甲板上捡罐头盒的哈罗德·劳埃德身上爬了过去。

附近的人试图把伤员从餐厅的锅炉间抬到上面去,恰巧福克纳舰长突然出现了,他命令其中的一些人到舰尾去。可奥斯汀却注视着一个浑身赤裸、匍匐在甲板上祷告的水手,这个水手一点也不顾周围发生的一切。奥斯汀自言自语地说:“这也不能解救你的厄运。”之后,他就朝舰尾走去,走到了损管控制站,发现该站已经毁坏。木工迪克·班尼斯特正从甲板上爬起来,他告诉奥斯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看到了几处破损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从弹药舱附近的应急木箱中取出了一些工具,慢慢地把他们前面的甲板支撑起来,此时有两个年轻的木工来到了扶梯的顶端,其中一个说:“喂!你们找挨骂,这个只在紧急时才使用。”奥斯汀骂了他们几句,继续尽快地锯着木头。“从那天以后,我对此事笑过好几次,”奥斯汀说。在那种情况下,是很少有机会笑的。

无人确知在头两枚德国鱼雷击中巡洋舰后有多少人丧生,但在三天激烈的海战结束后,已有60名军官和士兵死去,其中有不少人是在惊恐的状态下死去的。而有些人则是在下“关闭舱门”的命令下达后被堵在舱内的。不同于内部爆炸而立即死亡的人们,这些人是慢慢窒息死去的。

在4月30日U 456号袭击“爱丁堡”号时,舰上本来就载有一批伤员,这一袭击又使伤员增加了几十名。从纽约长岛来的查理(无人知道他姓什么)和另外16名美国人一样不幸,这些人乘的商船受到多次攻击,直至完全损毁。对于这些美国海员,特别是查理来说,1942年3月简直是祸不单行。就在那个月,他们被人从巴拿马商船“芭蕾”号上救起,“芭蕾”号是在一次空袭中被击毁的,这些美国人转移到一艘名叫“希拉”号的小船上,然而不久在北极圈水域又遭到了攻击。查理一行后来乘坐驶往摩尔曼斯克的PQ13护航船队中的商船“英杜那”号。在“英杜那”号上,查理遇到了约克郡的奥斯汀·伯恩,一位21岁的炮手,他们两人相处融洽。3月30日,正好是“爱丁堡”号被击中前的一个月,“英杜那”号被鱼雷击沉,这位纽约人发现他竟和那位约克郡人同在一艘救生艇内。

“我们的救生艇漂流了4天3夜,到达离摩尔曼斯克以北约90英里的地方,”奥斯汀·伯恩回忆说。“天气酷寒,多数遇难者严重冻伤,有几个人截去了冻坏的手足,但我还算幸运。”最后,查理和另一些人到达了摩尔曼斯克。在这个苏联港口的一个英国临时医院里,查理不得不截去他的全部脚趾。4月26日,离“英杜那”号被鱼雷击中还不到一个月,查理被送到“爱丁堡”号巡洋舰上,当时它正停泊在科拉湾的摩尔曼斯克港。由于冻疮比较严重,两天后,查理在“爱丁堡”号的医务室里又截去了右脚。

那年晚些时候,查理终于回到了纽约的家中,和他的妻子及孩子团聚了。时隔不久,他从纽约给奥斯汀·伯恩写信:“嗨,伙计,”他写道,“你或许想知道我们分手后我的情况吧?是的,发生了许多事情……我的脚趾和右脚都截去了。你还记得‘爱丁堡’号是4月30日被鱼雷击中的吗?"查理从沉没的“爱丁堡”号脱险后又回到了摩尔曼斯克,在那里得到进一步治疗。“我在苏联一直待到8月26日搭乘‘塔斯卡卢萨’号巡洋舰到苏格兰”,他在信中写道。“我们在苏格兰待了10天,便乘“伊丽莎白皇后’号邮轮回到纽约……我希望你一切都好……我在国外时常怀疑,我是否还能回到家里。我现在住在海军医院里,我将在这里住上几个月,为的是安装一条假腿。总之,我的伙伴,希望你幸运。并衷心祝愿你胜利归来。”信的末尾,查理高兴地写道,“你忠诚的救生艇伙伴查理。”

战争结束前,奥斯汀·伯恩到纽约查理的家中看望了查理。“查理告诉我关于‘爱丁堡’号第一次受到攻击时的情形,”伯恩说。“伤员们躺在担架上,他还说他见到了从雾中驶出来的敌方驱逐舰,‘爱丁堡’号继续向敌舰射击。还有,在这次战斗中,有一个人到处送茶送烟,为的是驱赶寒气。查理认为英国的海军是了不起的。看着这段文字,我感到高兴和自豪。”

那个星期四下午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灾难。副舰长埃里克·乔治平静地看着舰员们悄悄地恢复了日常活动。当“爱丁堡”号被击中时,舰上没有出现真正的惊慌情况。尽管情况险恶,但一些军官还是放宽了制度上的要求,目的在于尽量减少混乱,尽量发挥水兵的作用,使其具有不可战胜的威力。不管怎样,巡洋舰还有对付敌人的大炮:A炮塔和B 炮塔还没有损坏;食物和饮料能随时供给。“‘海象’飞机的军官们洗了澡,并喝饱了热汤和可可,”后来住在伦敦的乔治副舰长说,“圆面包夹香肠已经备好,谁要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随时都可去取,而无需履行过去领食品的那些烦琐手续。”

来源:心如止水HJL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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