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青葙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时,婆婆张桂芬正靠在沙发上,一边剔着牙,一边对着电视里的家庭伦理剧指指点点。
苏青葙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时,婆婆张桂芬正靠在沙发上,一边剔着牙,一边对着电视里的家庭伦理剧指指点点。
“你看看,这城里儿媳妇就是不行,好吃懒做,天天就知道花钱,哪像我们家青葙,手脚麻利,又懂事。”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厨房和客厅里的每个人都听见。沈嘉言,苏青葙的丈夫,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冲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骄傲。小姑子沈嘉宁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搭话,眼睛却轻蔑地瞥了苏青葙一眼。
苏青葙解下围裙,没说话,默默地盛了三碗饭,摆在他们面前。第四碗,是她自己的。她远嫁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整整三年了。从最初那个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沉默的、熟练的、仿佛没有情绪的家庭主妇。
当初,沈嘉言对她一见钟情,追求得热烈。他说会爱她一辈子,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会把他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孝顺。苏青葙信了,不顾父母的眼泪和“远嫁没好下场”的劝告,毅然决然地跟着他来到了这座一千多公里外的城市。
婚礼很风光,沈嘉言的承诺仿佛还在耳边。可婚后的日子,却像一锅温水,慢慢地煮着她这只青蛙。
“青葙啊,嘉言上班辛苦,你得多担待点,家里的事就别让他操心了。”
“青葙,嘉宁还小,不懂事,你这个做嫂子的,让着她点。”
“青葙,你那工作赚不了几个钱,不如辞了,专心在家备孕,给我们沈家开枝散叶才是正事。”
这些话,张桂芬每天都要念叨几遍。苏青葙起初还想争辩,想告诉他们,她也有自己的事业和梦想。可沈嘉言总是那句:“我妈也是为我们好,你就听她的吧,别惹她生气。”
于是,她妥协了。辞了工作,断了社交,世界里只剩下这个不到一百平米的房子,和这三个姓沈的人。她的价值,似乎只体现在这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和一日三餐上。
“嫂子,我那件新买的风衣呢?你给我洗了没?”沈嘉宁吃着饭,头也不抬地问。
“那件是干洗的,不能水洗。”苏青葙轻声回答。
“哎呀,你怎么那么死板!我明天就要穿,你赶紧想办法给我弄干净!”沈嘉宁的语气带着命令。
“嘉宁,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张桂芬不咸不淡地呵斥了一句,转头却对苏青葙说,“青葙啊,你就用手轻轻揉揉,晾一晚上也就干了。年轻人爱漂亮,你多体谅。”
【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苏青葙的心沉了沉,她拿起筷子,默默夹了一口菜。菜,是她喜欢的口味,微辣。但在这个家里,她是唯一一个吃辣的人。所以每次做饭,她都会单独给自己炒一小碟,等他们都吃完了,自己再配着这点“私心”吃剩下的冷饭。
“对了,青葙,”张桂芬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嫁过来三年,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跟你说,我们沈家可不能无后。明天我托人给你找了个老中医,你跟嘉言一起去看看。”
沈嘉言立刻附和:“对对对,妈说得对,是该去看看了。”
苏青葙的筷子在碗里顿住了。婚前检查,他们两个都好好的。她不想去看什么来路不明的中医,更不想被当成一个生育机器。
“我们做过检查,身体没问题。”她试图解释。
**“没问题?没问题怎么生不出来!”** 张桂芬的嗓门陡然拔高, “我告诉你苏青葙,你要是生不出儿子,就别占着我们沈家儿媳妇的位置!”
砰!
苏青葙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张桂芬愣住了,沈嘉言愣住了,连一向嚣张的沈嘉宁也睁大了眼睛。
三年来,苏青葙从未如此失态过。她一直都是温顺的,隐忍的。
“我吃饱了。”苏青葙站起身,声音因为压抑而有些发抖。她不想再看那三张错愕的脸,转身走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外,张桂芬的叫骂声立刻响了起来:“反了天了!苏青葙!你给我出来!这是什么态度!娶了你这么个不下蛋的鸡,还敢给我甩脸色!”
沈嘉言在外面敲门:“青葙,你开门啊,妈就是那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苏青葙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地埋进去。
这里不是她的家。
三年前,她为了爱情,放弃了自己的家。而现在,她在这个所谓的“新家”里,活得像个外人,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待产的牲口。
【苏青葙,你真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她父亲发来的微信。
“囡囡,最近好吗?家里院子的枇杷熟了,黄澄澄的,特别甜。给你寄一箱过去?”
后面附着一张照片,院子里那棵老枇杷树上挂满了金黄的果实,阳光洒在上面,温暖而耀眼。
苏-青葙的眼泪掉在屏幕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
她飞快地打字回复:“爸,我挺好的。不用寄,这边什么都能买到。你们照顾好自己。”
发送成功后,她删掉了对话框。她不能让远方的父母担心。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所有的苦,都得自己咽下去。
那天晚上,沈嘉言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的。苏青葙一个人躺在双人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是不是错了。那份被她视若珍宝的爱情,在日复一日的琐碎和消磨中,还剩下多少?
第二天,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苏青葙依旧早起做饭,打扫卫生。张桂芬对她冷着一张脸,挑三拣四。沈嘉宁把那件风衣扔在她床上,命令她今天必须弄好。沈嘉言则像个没事人一样,临走前给了她一个敷衍的拥抱,说:“老婆,别生妈的气了,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苏青葙没有回应。她的心,像被昨夜的冷风吹过,凉飕飕的,带着点麻木的疼。
就在她准备清洗那件昂贵的风衣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她父亲打来的。
“爸?怎么了?”苏青葙的心猛地一紧,父母很少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哽咽:“囡囡……你妈……你妈她突然晕倒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脑溢血,要马上手术……手术费……要二十万……”
轰的一声,苏青葙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爸,你别慌!我妈会没事的!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我马上凑钱给你打过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挂了电话,她几乎是冲出家门,跑到最近的银行ATM机上查询她和沈嘉言联名卡的余额。
这张卡里,有他们结婚时收的礼金,还有这几年沈嘉言的工资结余,苏青葙自己以前工作攒下的一些钱也存在里面。她一直以为,这是他们小家庭的共同财产,是未来的保障。她记得,上次查的时候,里面应该有二十五万多。
然而,当屏幕上显示出那一串数字时,苏青葙如遭雷击。
**余额:1352.48元**
一千三百五十二块四毛八。
怎么可能?二十多万,怎么会只剩下一千多块钱?
苏青葙一遍又一遍地把卡插进去,查询,可那串冰冷的数字就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她立刻给沈嘉言打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沈嘉言!我们卡里的钱呢?二十五万,怎么就剩一千多了?”
沈嘉言在那头沉默了几秒,才支支吾吾地说:“青葙,你先别急……钱……钱我拿去用了……”
“用了?用在哪了?二十五万,你用到哪去了!”苏青葙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嘉宁……嘉宁不是要买房吗?首付还差一点,我就……我就先挪给她用了……”
挪?
这个词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扎进了苏青葙的心脏。那是他们两个人的钱,是她母亲的救命钱!他竟然不跟她商量一声,就“挪”给了他妹妹?
“沈嘉言,”苏青葙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知不知道,我妈现在躺在医院,等着二十万做手术救命!”
“什么?!”沈嘉言的语气听起来很惊讶,“阿姨怎么了?严重吗?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刚知道!我刚想取钱,才发现钱没了!”苏青-青葙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你马上让你妹妹把钱还回来!马上!”
“这……青葙,钱都已经交到开发商那里了,是首付款,退不了啊……”沈嘉言的声音充满了为难,“要不……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我去找朋友借借看?”
【别的办法?在你心里,你妹妹的房子,比我妈的命还重要吗?】
苏青葙没有再听下去,她直接挂了电话。
站在喧闹的街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苏青葙却觉得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冷。
刺骨的寒冷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以为的爱情,她以为的家庭,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远嫁,报应。
母亲当年含泪说出的话,一遍遍地在她耳边回响。
她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哭声引来了路人的侧目,但苏青葙已经不在乎了。她要把这三年的委屈、不甘、和此刻的绝望,全都哭出来。
哭过之后,心里的某个地方,好像彻底死了。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坚硬的决绝。
她要救她的母亲。
她也要为自己这三年死去的青春,讨一个公道。
【沈家,沈嘉言,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苏青葙没有回家,她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
首先是钱。二十万,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凑到。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手指在一个个名字上划过。朋友,同学……她远嫁三年,和以前的朋友圈几乎断了联系,偶尔的问候也仅限于朋友圈点赞。现在突然要开口借一大笔钱,谈何容易?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大学时最好的闺蜜杜若的电话。
“喂,若若……”
“青葙?天呐,你终于想起我了!怎么了,听你声音不对劲啊?”电话那头的杜若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
苏青葙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没等她开口借钱,杜若就在那边炸了:“什么?沈嘉言那个王八蛋!还有他那一家子极品!我当初就说他看着不像好东西,你还不信!你等着,钱的事你别愁,我卡里有十五万,先给你打过去,剩下的我再帮你问问。”
温暖的暖流涌上心头,苏青葙的眼眶又红了:“若若,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谁跟谁!你现在在哪?一个人撑得住吗?”
“我撑得住。”苏青葙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挂了电话,没过几分钟,银行的短信就来了,十五万到账。
还差五万。
苏青葙想到了自己压箱底的首饰。那是她母亲给她的嫁妆,一对龙凤金镯,还有一条金项链。她一直舍不得戴,珍藏着。
【妈,对不起了,等以后日子好了,我再给您买个更好的。】
她找了一家信誉好的金店,把所有首饰都卖了,凑了五万三千块。
二十万,齐了。
她立刻把钱转给了父亲,心里那块最重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苏青葙看着手机屏幕上沈嘉言打来的几十个未接电话和上百条微信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没有回复,而是直接关了机。
然后,她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开了一间房。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想一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离婚,是肯定的。
但就这么便宜了沈家,她不甘心。
她付出的三年青春,她受的那些委-屈,还有她母亲的救命钱……一笔一笔,她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她打开酒店的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离婚相关的法律条款,特别是关于婚内财产转移和对过错方的惩罚。
她要收集证据。
从明天起,她要变回那个骄傲的、有思想的苏青葙,而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沈家媳妇。
第二天一早,苏青葙像往常一样回到了那个“家”。
客厅里一片狼藉,张桂芬和沈嘉言都坐在沙发上,一脸憔悴。看到她进来,沈嘉言立刻冲了上来。
“青葙!你昨晚去哪了?电话也关机,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担心我?”苏青葙抬头看着他,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是担心我把家丑外扬,还是担心我跑了,没人给你们当牛做马?”
沈嘉言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即放软了语气:“老婆,我知道钱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没跟你商量……可那是我亲妹妹啊,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妈的手术费,我已经问朋友借了,今天应该就能到账……”
“不用了。”苏青葙打断他,“我妈的手术费,我自己解决了。”
“你解决了?”张桂芬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你哪来的钱?苏青葙,你是不是背着我们藏了私房钱?”
苏青葙懒得理她,径直走进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开关。这是她昨晚在楼下便利店买的。
“沈嘉言,我只问你一遍,我们卡里的二十五万,是不是一分没剩,全都给你妹妹买房了?”
沈嘉言没想到她会这么正式,支吾着:“是……是拿去付首付了……”
“首付合同呢?拿给我看。”
“你看那个干什么……”
“拿来。”苏青葙的语气不容置喙。
沈嘉言被她的气势镇住了,不情不愿地从沈嘉宁房间里拿出了购房合同。
苏青葙接过来,拿出手机,将合同的关键页,特别是付款金额和沈嘉宁的签名,清晰地拍了下来。
“你干什么!”张桂芬冲过来想抢手机。
苏青葙灵巧地一闪,将手机放回口袋。“没什么,就想看看我妈的救命钱,给我小姑子买了个多大的房子。”
她的话像一根针,刺得沈嘉言和张桂芬脸色都白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嘉言的声音有些发虚。
“没什么意思。”苏青葙关掉录音笔,放进口袋,“从今天开始,这个家,我说了算。”
说完,她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母子俩,走进厨房。
但她没有做饭,而是将冰箱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她买的零食,她喜欢的酸奶,甚至她自己腌的一小罐泡菜,全都装进了一个袋子里。
然后她走出厨房,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苏青葙!你又要发什么疯!”张桂芬回过神来,冲着她的背影大吼。
苏青葙头也不回:“我没疯。我只是不想再当免费保姆了。从今天起,你们的一日三餐,自己解决。家里的卫生,谁弄脏谁打扫。衣服,各洗各的。”
她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出一个小行李箱,放在卧室门口。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目瞪口呆的沈嘉宁面前,后者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沈嘉宁,你住的这个房间,是我和沈嘉言的婚房,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按理说,你没有权利住在这里。不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让你继续住,但从下个月开始,请你支付房租,市场价,一个月两千。”
“什么?!”沈嘉宁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苏青葙你是不是穷疯了!这是我哥的房子,我住我哥家,凭什么给你交房租!”
“凭房产证上有我的名字。”苏青葙淡淡地说,“你要是不交,也行,一周之内,搬出去。”
“哥!妈!你们看她!”沈嘉宁气得直跺脚。
张桂芬也气得浑身发抖:“苏青葙!你别太过分!这房子是我们沈家买的!”
“首付是你们付的,但后面十几年的房贷,是我和沈嘉言一起还的。这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我有处置它的权利。”这些法律知识,是她昨晚查了一夜的成果。
她看着沈嘉言,一字一句地说:“沈嘉言,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我们可以法庭上见。”
“法庭”两个字,让沈嘉言彻底慌了。
“青葙,别……别这样,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闹那么僵干什么……”他上前来拉苏青葙的手。
苏青葙猛地甩开他,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别碰我,我嫌脏。”
她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沈家彻底乱了套。
苏青葙说到做到。她每天早出晚归,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不再做饭,不再打扫,回到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张桂芬和沈嘉宁这对平日里油瓶倒了都懒得扶的母女,只能天天点外卖。外卖吃得多了,又腻又贵,两人开始为了谁做饭谁洗碗而争吵不休。家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一股馊味。
沈嘉言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他试图和苏青葙沟通,但苏青葙要么不理他,要么就是冷冰冰地一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他想发火,可一看到苏青葙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枕边人。
而苏青葙,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铺设后路。
她用闺蜜杜若借给她的钱,报了一个线上培训班,学习她一直感兴趣的传统刺绣和设计。她有绘画功底,学得很快。白天,她就去图书馆,一待就是一天,疯狂地吸收知识。晚上回到家,就在房间里练习。
她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开始分享自己的刺绣作品。一开始没什么人关注,但她坚持每天更新。渐渐地,她精致的绣品和独特的设计,吸引了一些粉丝。有人开始向她询价,想定制她的作品。
第一笔订单,是一个小小的刺绣胸针,卖了三百块。
当收到钱的那一刻,苏青葙在房间里,无声地哭了。
这是她离开职场后,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赚到的钱。不多,但意义非凡。它像一束光,照亮了她黑暗的人生,让她看到了独立的希望。
一个月后,沈嘉宁的房租没交。苏青葙没有跟她吵,直接将她的行李打包好,放在了客厅门口。
“苏青葙!你凭什么动我东西!”沈嘉宁下班回来看到这一幕,当场就炸了。
苏青葙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那是她之前提醒沈嘉宁交房租时的对话,清清楚楚。
“我给过你机会了。要么交钱,要么搬走。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家。”
“哥!你管管她!”沈嘉宁向沈嘉言求助。
沈嘉言一脸为难:“嘉宁,要不……要不你先把房租给你嫂子?哥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补给你……”
“我不!”沈嘉宁尖叫,“这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
说着,她就想冲进房间。
苏青葙直接挡在门口,拨通了110。
“喂,警察同志吗?有人私闯民宅,还想动手打人,地址是……”
看到苏青葙真的报警,沈嘉宁和张桂芬都傻眼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顺的苏青葙,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别!别报警!”张桂芬终于怕了,冲过来按掉了苏青葙的手机,“家丑不可外扬!你非要让我们沈家丢脸是不是!”
“丢脸?”苏青葙冷笑,“你们把我妈的救命钱拿去买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丢脸?你们把我当保姆使唤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丢脸?”
**“今天,沈嘉宁必须搬出去!否则,我们就法庭见!”**
这句话,成了压垮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警察到来之前,沈嘉宁哭哭啼啼地被张桂芬拉走了。临走前,她怨毒地瞪着苏青葙,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家里终于清净了。
沈嘉言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青葙,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苏青葙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沈嘉言,你所谓的‘好好的’,是建立在我无底线的退让和牺牲上的。你问问你自己,这三年来,你为我做过什么?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除了会说‘我妈不容易’‘我妹还小’,你还会说什么?”
“我……”沈嘉言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我,你爱的,只是一个听话的、能照顾你全家的免费保姆。”苏青葙一字一句,戳穿了他所有虚伪的伪装。
“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苏青葙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
沈嘉言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苏青葙。
“离婚?不……我不同意!”他猛地站起来,“青葙,我知道错了,我改,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晚了。”苏青葙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沈嘉言,从你挪用我妈救命钱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彻底完了。”
她指着协议书:“房子,是婚后共同还贷,我要一半的产权折现。你手里的存款,在你转给你妹妹之前,有二十五万,那也是夫妻共同财产,我要一半,十二万五。这些,协议上都写得很清楚。你签字,我们好聚好散。不签字,我就起诉,到时候把你婚内转移财产的证据交给法官,你只会输得更惨。”
沈嘉言看着那份白纸黑字的协议,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他知道,苏青葙说的是真的。她收集了证据,咨询了律师,她是有备而来的。
他试图做最后的挽留,他开始回忆他们的过去,他们相识的甜蜜,他追求她时的誓言。
但苏青葙只是安静地听着,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
那些所谓的甜蜜,早已被三年的磋磨消磨殆尽。
“沈嘉言,”她平静地说,“别说了。你说得越多,只会让我觉得越恶心。”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沈嘉言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颤抖着手,拿起了笔,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青葙拿过协议,检查了一遍,然后转身回房,拖出了自己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禁锢了她三年的牢笼。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外面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而自由。苏青葙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第二天,他们顺利地办了离婚手续。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沈嘉言还想说什么,苏青葙却只是冲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她订了当天下午回家的火车票。
在候车大厅,她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爸,我妈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恢复得很好。你别担心。”父亲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
“那就好。爸,我离婚了,今天下午的火车,晚上就到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父亲才叹了口气,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家里永远是你的港湾。”
苏青葙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但这一次,是温暖的,是感动的。
远嫁是一场豪赌,她输了。但幸好,她还有退路,还有一个永远为她敞开大门的家。
回到家乡小城,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亲切。
父母没有一句责备,母亲拉着她的手,心疼地摸着她消瘦的脸颊,一个劲地说:“回来就好,瘦了好多。”
苏青葙在医院陪了母亲半个月,直到她康复出院。
这段时间,她没有放下自己的刺绣事业。她的小店在网上的名气越来越大,订单也越来越多。她甚至接到了一个品牌方的合作邀请,为他们设计一款限量的丝巾绣样。
她将自己的卧室改造成了工作室,每天沉浸在丝线和绣布的世界里。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充实。
她用自己赚的钱,给父母换了新的家电,给母亲买了最好的营养品,还清了当初跟闺蜜借的钱。
独立带给她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自由,更是精神上的富足和尊严。
半年后,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沈嘉言打来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青葙……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苏青葙的语气很平淡。
“我……我过得不好。”沈嘉言在那头苦笑了一声,“嘉宁搬回来住了,天天跟我妈吵架。家里没人打扫,乱得像个垃圾堆……我才知道,以前有你,有多好。”
“是吗?”苏青葙不为所动。
“青葙,我们……我们还能复婚吗?我发誓,我一定改,我让我妈和嘉宁都搬出去,以后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沈嘉言,”苏青葙打断他,“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我……我不该不跟你商量就拿钱给我妹,不该……”
“你错在,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需要被尊重的‘人’。在你和你家人的眼里,我只是一个附属品。”苏青-青葙平静地说,“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自己。我不需要再依附任何人了。所以,我们不可能了。祝你以后……安好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拉黑了那个号码。
她听说,沈嘉言后来又相过几次亲,但那些女孩一听说他家里的情况,都退缩了。张桂芬和沈嘉宁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他身上,家里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吧。但苏青葙已经不在乎了。
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经成了过去。
又是一年春天,苏青葙的工作室已经步入正轨,她还收了两个徒弟。
她的小院里,那棵老枇杷树又开花了。白色的、小小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闺蜜杜若从大城市来看她,两人坐在院子里,喝着茶,聊着天。
“说真的,你现在这个状态,比以前好太多了。”杜若看着她,由衷地感叹,“容光焕发,自信又从容。”
苏青葙笑了,阳光照在她脸上,眉眼弯弯,温柔而坚定。
“是啊,”她说,“以前总想着依靠别人,后来才发现,女人最好的归宿,永远是自己。”
她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是家乡连绵的青山,和煦的春风拂过,带来了泥土和花草的芬芳。
她终于明白,幸福不是远嫁他乡,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幸福,是脚踏实地,是内心的安宁,是亲人的陪伴,是能够主宰自己人生的那份底气。
一阵熟悉的饭菜香味从屋里飘来,是母亲在叫她吃饭了。
“若若,走,尝尝我妈的手艺。”
“好嘞!”
两个女孩笑着跑进屋里,温暖的灯光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生活,充满了烟火气,也充满了新的希望。苏青葙知道,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