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祝他订婚快乐,他手抚檀珠笑了笑,当天便派人将那家报社砸了 (下)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15 06:57 1

摘要:只是那一刹那——「嘶」的一声。楚清见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他低骂了句脏话,赶紧用手捂住左手。鲜血正从他右手的指缝里慢慢渗出来。「徐州!」「清见!」旁边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纷纷惊呼着围了上来。「清见,你没事吧?」「徐小少爷,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徐州,就算不给清见面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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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只是那一刹那——
「嘶」的一声。
楚清见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低骂了句脏话,赶紧用手捂住左手。
鲜血正从他右手的指缝里慢慢渗出来。
「徐州!」
「清见!」
旁边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纷纷惊呼着围了上来。
「清见,你没事吧?」
「徐小少爷,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徐州,就算不给清见面子,也得看楚家的面子啊!」
被楚清见护在身后的陶珠璎还没搞清楚状况,她侧过身,只看到徐州把手里的叉子扔了,而楚清见正紧紧捂着左手。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徐州,然后轻声问:「清见,你怎么样了?」
楚清见勉强冲她笑了笑:「我没事,珠璎。」
徐州已经把叉子扔了。
那叉子还是刚才从楚清见端来的果盘里拿的。
「我已经给足楚家面子了。」
徐州收起笑容,扶稳了我,语气又轻又柔:
「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
「不该碰的东西,别碰。」

第二天,我是被闹钟吵醒的。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微弱的阳光正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里钻进来。
有点晃眼,头也晕乎乎的。
但比昨天晚上已经好多了。
至于昨晚……
我刚坐起身,脑子里突然就涌进了昨晚的片段——

「坐好点。」
徐州面无表情地把我塞进车里。
我靠在车窗边,皱着眉,心里满是委屈。
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嘲讽:「怎么,还委屈上了?」
我脸颊发烫,捂住脸,瓮声瓮气地说:「难受。」
「从小就教你,别喝陌生人给的东西。」
他把车窗开了条缝,又扶着我坐直。
车里中间的隔板升了起来,车子开得很稳。
我脑子有点不清醒,凑到窗边去吹风,一边闻着风还一边喊徐州的名字。
「好凉快,徐州,你也来吹吹。徐州,快过来呀。」
徐州拉着我,没说话。
我就侧着头看他,眼睛亮闪闪的。
「徐州……」
这个平时安安静静像玉人似的少年,突然开口了:
「这三年过得怎么样?」
风从身边吹过,掀起他乌黑的头发。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头发变回黑色了?
在我印象里,徐州还是红头发呢。
于是我弯着眼睛笑:「徐州,你怎么把头发染回来了?」
说着,我轻轻揪住了他被风吹起的头发。
徐州没拦着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无奈。
苍白的脸,高挺的鼻子,还有红润的嘴唇。
果然是徐州。
风声很轻,徐州也很安静。
他伸手把我的手放下来,这才问道:
「乖囡,这三年,过得还好吗?」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拿了好多奖,你要不要听?我还升到七段了呢……」
我兴高采烈地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我拿了哪些奖。
徐州听我说完,突然抬手,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哎呀。」我立刻捂住额头,惊讶地看着他。
「我是问你……」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 这三年,过得舒心吗?」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喉咙突然有点发紧。
这种感觉很奇怪。
我捂住嘴,对上徐州的视线,然后含着眼泪说:
「徐州…… 我想吐。」
徐州:「……」
于是他让司机停车,我下车后,抱着路边的垃圾桶吐了起来。
吐完回到车上,我又缠着徐州让他唱歌给我听。
徐州深深叹了口气:「薛淳,你多大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小时候生病,才会缠着我唱歌。」
他垂下睫毛。
徐州的睫毛很长,也很密。
我盯着他的睫毛看,只觉得越来越困。
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回事,徐州好像真的给我唱了歌——
好像是《虫儿飞》。
车外的夜色很浓,耳边的歌声似乎也飘得很远很远。
他轻轻哼着,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回忆慢慢变得清晰。
我扶住额头,深吸了一口气。
听说有些人喝醉了会断片。
可我偏偏没有。
只是昨晚的记忆,有些事我记得,比如喝醉了,比如缠着徐州唱歌。
但有些事却想不起来了。
徐州是什么时候回包厢的?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想不起来,或许是当时根本没在意吧。
可就算只想起一部分,也足够让我尴尬得无地自容了。
洗漱完之后,我又纠结了好一会儿,直到刘妈敲响了房门:
「小姐,醒了吗?」
我赶紧开门:「刘妈,我醒了。」
刘妈拉着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有些埋怨地说:
「不是我说你,你出去之后也不常打电话回来,害得我总惦记着,也不知道你是瘦了还是胖了。」
「我没瘦。」
「这还没瘦?风都能把你吹跑了!回来就好,这次回来,是不是不出去了?」
刘妈是看着我长大的,她握着我的手,都舍不得松开。
我对着她微微笑了笑:「暂时不打算走了。刘妈,我给你带了点特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带的东西我都喜欢,只要你人回来就好——」
刘妈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话头戛然而止。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犹豫,好像有话想说。
「怎么了,刘妈?」
「没事,你先下去吃早饭吧,昨天喝醉了,今天肯定不舒服,我给你炖了醒酒汤,昨晚已经喂你喝了点,你待会儿再喝点。」
刘妈摇了摇头,拉着我的手往下走,又念叨道:
「也不知道是谁让你喝的酒,你从来没喝过酒,幸好少爷在,没出什么事。」
听到这话,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我的脸颊瞬间就红了。
正是因为徐州在,才出了那么多尴尬事啊。
真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面对徐州……
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可就在我和刘妈走到楼梯中间时,我抬起头,在熟悉的餐厅里,看到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背对着我,穿着浅青色的外套,一看就知道是徐州。
另一个人坐在侧面,一抬头就能看见我。
看到这个人时,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转头看向刘妈:「刘妈。」
刘妈自然也看到了那人,她点了点头说:「是陶小姐。」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正在吃早饭的陶珠璎恰好抬起头,她看到了刘妈,目光又慢慢落在我身上。
她朝着我这边张了张嘴。
因为距离有点远,我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但很快,陶珠璎就站了起来。
她朝着我走了过来。
「小淳,还以为你会多睡会儿懒觉呢。」陶珠璎在楼梯下面站定,露出温和的浅笑,「感觉好点了吗?头还晕不晕?」
她的语气和昨晚一样温柔。
陶小姐看起来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办法和她亲近起来。
以前没见过面,还能说是有距离感。
可现在……
她待人很体贴,也很温和。
可我好像还是不太喜欢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实在想不明白。
「好多了,谢谢陶小姐。」我礼貌地向她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陶珠璎侧过头,对着我身边的刘妈说,「刘妈,把昨晚的醒酒汤给小淳热一下吧?」
刘妈应了一声。
陶小姐好像和刘妈也很熟。
不过,她和徐州关系好,认识刘妈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走到平时常坐的位置上,徐州正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看到我来了,他微微抬了抬眼:「头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坐到椅子上。
对面的陶珠璎也坐了下来。
她无奈地对徐州说:「我去看过清见了,没什么大事,你也别生气了。」
徐州嗯了一声,淡淡地说:「你不用管他。」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阿州,你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嗯。」
陶小姐用的好像不是客人用的筷子。
他们在说话,我就一口一口地喝着醒酒汤,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有点走神。

这时,徐州突然放下杯子,侧头对我说道:
「对了,你家里的衣服应该都小了,待会儿吃完早饭,我带你去买些新的。」
他的语气很平常。
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帮我扎头发、陪我买衣服……
还有唱歌。
还记得我刚到徐家的时候,生了一场病,非要缠着徐州给我唱儿歌。
可没想到昨晚……
「不用了,我带了些衣服回来。」我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
「你买的都是些什么?」
就算我不抬头,也能想象出徐州说这话时的表情,肯定是皱着眉的。
「而且我待会儿还要去棋院。」
我绞尽脑汁地找借口。
可我还没说完,坐在对面的陶珠璎就先开口了,笑着说:
「阿州,你也真是的。小淳都多大了,你还陪着她买衣服?哪有这么大的哥哥还带妹妹买衣服的。你放心,我带小淳去就好,我的眼光,你还不放心吗?」
我抬起头,听着这话,有点发愣。
陶小姐说的好像也没错。
可我还是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徐州。
他正微微闭着眼,手指停在手串的一颗珠子上,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我当然放心。」
陶珠璎的笑容更甜了,她接着说:
「而且,我看小淳房间里有些东西都旧了,这三年小淳没回来,我也没好提。现在好了,小淳,待会儿我们好好去逛逛。」
这三年?
听到这句话,我更困惑了。
但我还是先说道:「不用了,陶小姐,我今天得去棋院训练,应该没时间逛街。」
虽然老师给了我一天的休息时间……
可我就是不想待在这里,而且比赛也确实快到了。
说完,我又慢慢问道:「陶小姐,你现在也住在这儿吗?」
这句话,其实我不该问。
不管她是不是住在这里,都不是我一个外人该过问的。
可在这件事上,我心里隐隐约约的,好像又有自己的执念。
专用的碗筷,还有那句「这三年」……
我感到一阵茫然,坐立不安。
这栋别墅,自从我六岁来到徐家,家里的人就几乎没怎么变过。
徐州、我、管家、刘妈、其他的佣人还有保安。
就算是徐州的父母,也几乎不怎么过来。
徐州和他父母的感情很淡。
甚至徐州和父母相处,就像上下级一样。
只不过在相处中,徐州更像上级。
徐家别墅一直冷冷清清的,我好像早就习惯了。
明明我也只是个外人,明明住进来的是陶小姐——
是比我更早认识徐州的陶小姐。
是徐州放在心上十多年的陶小姐。

「是啊。」
肯定的声音轻轻响起。
「上了大学之后,这里离学校近,阿州就问我要不要过来住,我本来还不想麻烦他的。这一年多,感觉给阿州添了不少麻烦呢。」

13

“没给你们添乱就行。”

徐州和陶小姐的声音,听着都跟隔了层很远的雾似的。

“小淳。”
“小淳?”

我猛地回过神,就见陶珠璎正笑着看我:“你今天干脆请个假吧,就一天,我陪你去逛街买东西。”
我赶紧摆了摆手,语气都有点慌:“不用了,我已经……”
我顿了顿,把手机晃了晃,“跟老师说好了,等会儿就去棋院。”
又说谎了。我心里沉了沉。
“你昨天才刚回国,你们老师今天就催着你去棋院?”
是徐州的声音,带着点质疑。
我轻轻点了点头,本来不想跟他对视,又怕显得更心虚,只好硬着头皮睁大眼睛看向他。
他的眼睛颜色很浅,就算是看着人,也总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徐州倒先把目光转开了。
他的声音低了些:“我不信。”
“是、是真的,老、宋启元还说要来接我。”
这话几乎是没经过脑子就说出来的,刚说完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但其实我也稍微想了一下。
因为老师不会开车,说老师来接我也太假了。
至于提宋启元,是因为昨天就是他来接的我,而且他会开车。
可我当时怎么就没干脆说自己准备打车呢?
听到我这话,徐州却又看向了我,声音里带着点冷意。
“宋启元?”
一字一顿的,像是在确认。
徐州又把宋启元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我心虚地“嗯” 了一声,然后赶紧站起来:“我…… 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

电话打得倒还算顺利。
宋启元应该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听到我的请求时,还有点发愣。
“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我突然觉得,比赛快到了,得抓紧时间。”
我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徐州听见。
“你现在在忙下棋吗?”
电话那头,宋启元很快否认:
“没有,刚背了会儿棋谱。你是在徐家别墅吧?等我一下,我这就过去。”
“不好意思啊,太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一抬头,就看见坐在客厅里的徐州正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
旁边的陶小姐好像跟他说了些什么,还低着头在笑。
徐州之前戴着眼镜,一直在看文件。
但……
偏偏这个时候,他就那么看着我。
看到徐州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他长高了,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
可就是跟三年前比,差了好多。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心里想。
上了大学之后,徐州也开始接手徐氏的生意了。
他从小身上的担子就重。
而且他也从来没让别人的期待落空过。
我正晃神呢,再往客厅那边看,徐州已经又低下头继续看文件了。
“小淳,电话打完啦?过来坐呀。”
沙发上的陶珠璎朝我挥了挥手。
我慢吞吞地走过去,旁边的徐州突然又开口问:“怎么,那个姓宋的已经到了?”
“还在路上呢。” 我无奈地补充了一句,“而且他有名字,叫宋启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徐州好像就不太喜欢宋启元。
可他们俩明明也没什么交集啊。
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居然真的会吵起来。
甚至他们吵起来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宋启元看了我一眼,又把视线移开了。
我点了点头:“昨晚喝多了。你等我一下,我先上楼拿几本国谱,昨天忘了带给老师了。”
说完,我就转身上了楼。
宋启元应了一声,他就站在门口,旁边的陶珠璎笑着跟他搭话:“你是小淳的朋友吧?”
“我们在一个棋院。” 宋启元的回答挺冷淡的。
“这样啊。” 见宋启元态度冷淡,陶珠璎有点尴尬,“你要不要去客厅坐会儿,等小淳下来?”
宋启元瞥了她一眼,拒绝道:“不用了。薛淳她昨晚怎么会喝多的?”
“这……” 陶珠璎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原本坐在藤椅上的徐州已经站了起来,语气漫不经心地说:“她喝没喝多,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启元盯着徐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徐少爷,你不该把她扯进你们这个圈子,你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徐州还没走到宋启元跟前,就停下了脚步,眼镜后面的眼睛微微弯了弯。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宋启元面无表情地说,“你们虽然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但不是一类人。”
话音刚落,徐州就笑出了声:
“哦,照你这么说,她跟你是一类人?”
宋启元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徐州,那眼神好像在说,没错,就是这样。
徐州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抬起脚,慢慢朝着宋启元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开口:“那你说说,你了解她多少?你又觉得她是哪类人?”
宋启元抬起眼,回答道:“三年前,就因为她出去了,你在棋院闹得人尽皆知。徐少爷,你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你的私有物吗?”

他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宋启元还嗤笑了一声。
就算宋启元这么说,徐州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他的声音很平缓,一字一顿地说:
“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样?”
“你说什么?”
“从她六岁开始,我就一直在她身边。你呢,你又算什么?”
面对宋启元的时候,徐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他不喜欢楚清见,也不喜欢围棋。
但他讨厌宋启元,就像讨厌薛淳离开自己身边一样。
他和薛淳认识十四年了,有十四年的感情。
他也有那种能掌控局面的能力。
所以不管是把她留在身边,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他笃定,薛淳,永远都不会真的离开他。

我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宋启元和徐州在吵架。
听到我下楼梯的声音,站在一边很着急的陶珠璎赶紧说:
“小淳都下来了,你们怎么还在吵啊?这样不是只会让小淳为难吗?”
她说着,还伸手拉住了徐州的袖子。
我的目光在她的手指上停了一下,然后慢慢移开了。
“跟你这种人,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宋启元先停下了争吵。
“你们为什么要吵架啊?” 我疑惑地看向宋启元。
“没什么。” 宋启元摇了摇头,“走吧,回去训练了。”
徐州在旁边淡淡地插了句嘴:“早点回来,乖囡。”
他特意把后面两个字说得重了些。
我眼看着宋启元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只是直到上了车,宋启元也没跟我说他们俩到底为什么吵架。
车厢里的气氛有点沉默,车子开到一个路口,遇上了红灯。
我抬头看了眼后视镜,能看到宋启元的半张脸。
宋启元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也抬起头看向后视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昨天为什么想去酒吧?”
他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好多画面,最后停在了刚才陶小姐紧紧拉着徐州袖子的那一幕上。
于是我慢慢开口:“我就是想去看看陶小姐。”
顿了顿,我笑了笑说:“但没想到,以后说不定天天都能见到她了。”
这个红灯的时间特别长。
长到我感觉宋启元沉默了好久。
他好像在想什么,最后还是开口问:“那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想来棋院?”
“……” 我有点茫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
“你就是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
“他们?”
“徐州,还有那个陶小姐。” 宋启元垂下眼,“准确点说,是不想跟陶小姐待在一起吧。”
我愣了一下。
不远处,绿灯亮了。
我眨了眨眼睛,声音很轻:“好像,是这样的。”
我确实不想跟陶小姐待在一起。
只要跟她待在一起,我就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种不安、慌乱的感觉。
就算是在比赛里遇到九段的前辈,我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但坐在前面的宋启元,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慢慢笑了一下。
宋启元平时很少笑的。
而且他现在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带着点苦涩。
只听宋启元轻声问道:
“薛淳,你是不是喜欢徐州?”

薛淳,你是不是喜欢徐州?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抬起头,连睫毛都在发抖。
车子平稳地往前开着。
可我坐在后排,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颤抖的睫毛、嘴唇和手指。
还有……
还有我的心脏——
薛淳,你是不是喜欢徐州?
喜欢徐州?
是薛淳吗?
是我吗?
心脏跳得太快了,我感觉自己都快要晕过去了。
那只是依赖啊……
是跟他相处太久产生的依赖,是因为太熟悉才有的错觉。
是小时候总吓我的徐州,是几乎管着我所有事的徐州,是……

是我生病的时候,守着我一夜没合眼的徐州。
是会在深夜,在家门口等着我回来的徐州。
是从十一岁到十七岁,每次我走丢,第一个找到我的徐州。
所以我才会逃避似的在国外待了三年。
所以我才会想去看看陶小姐。

原来是这样啊。
我颤抖着手指,在这一刻,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是这样——
我的心脏好像在跟我说,
薛淳,你确实喜欢徐州。

到了棋院,上楼梯的时候,我拉了一下走在前面、一直沉默的宋启元。
他停下脚步,低下头看着我,眼神很深。
“谢谢你,我好像真的喜欢徐州。”
我笑了笑,感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听到我的话,宋启元的瞳孔颤了颤,然后他用一种无奈的语气,也笑了笑,缓缓说道:
“薛淳,咱们俩同样都是下围棋的,你的感情…… 也太迟钝了吧。”
迟钝到,连自己的心意都没发现。

14

直到彻底弄清自己对徐州的心意,我把大部分时间都砸在了围棋上。

以前对徐州,或许真的只是依赖。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但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我心里都清楚,徐州最后身边站着的,只会是陶小姐。

我还是没弄明白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

好在淳兰杯马上要开始,所有心思只能先全放在比赛上。

也可能正因为这样,现在的我,比以前更离不开围棋。

就好像围棋是我最后能抓住,也是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它陪着我的时间,比徐州要长得多。

而且它从来不会……

让我失望。

《沉寂三年,19 岁薛淳七段重返淳兰杯赛场!》
《淳兰杯八强赛,薛淳接连战胜棋坛老将!》
《淳兰杯八强战5 比 3 险胜谢玉田,薛淳上演极限翻盘!》
《淳兰杯围棋八强赛,薛淳与金俊恩九段再度碰面!》
……

时间好像一下子拉回三年前那场三星杯对局。

我和金俊恩九段握手时,他看着我,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咱们又遇上了。」

我回他:「是啊,前辈。」

「我一直关注你的比赛,这几年你进步特别大。」金俊恩九段淡淡笑了笑,「今天很期待和你对局。」

我松开手,认真看着他:「我会尽全力下。」

计时一启动,我就发现这次和金俊恩前辈对弈,难点跟三年前完全不一样。

金俊恩九段棋风稳,通常中盘才发力,但就像以前宋启元说的,他有时候想太多,反而会影响局势判断。

所以今天对局还没到中盘,我就先主动出击,劫杀了他一条二十多颗子的大龙。

金俊恩肯定不能放弃这条大龙,可他又想硬杀我这边的白棋大龙。

读秒一秒秒过,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汗珠从他额头往下掉,他慢慢擦了擦,眉头皱得很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棋盘。

眼看时间快到,他拿着棋子的手有点抖,最后还是落了子——

他决定赌一把,硬杀我的白龙。

下棋的时候,对手一旦摆出破釜沉舟的架势,正是我方计算力爆发的时候。

要么赢,要么掉进对方的陷阱。

可金俊恩九段这步落子的位置,刚好合我心意。

棋盘上的棋子,有气才能活,没气就会被吃掉。

但棋盘就这么大,气肯定有尽头。

所以我必须做出永远不会被堵死的气——

也就是两眼活棋。

「我认输。」

这次金俊恩九段没擦掉往下淌的汗珠,他反复摩挲着手里的黑子,最后还是慢慢扔进了棋盒。

一片安静里,他的声音带着点无力。

计时结束,我松了口气,跟着金俊恩九段一起站起来。

「你下得很好。」金俊恩握着我的手,点了点头,「果然是丰臣看重的后辈。」

我回他:「谢谢您的指教。」

说完笑了笑,这局赢了,我也成功闯进半决赛。

对弈室的门一打开,熟悉的灯光晃得人眼晕,记者一下子全涌了过来。

三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可不管输赢,我对这些采访基本都不回应。

比起输赢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对局,那些容易断章取义的采访和新闻,才真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离开对弈室后,我去看了宋启元的比赛。

宋启元和我一样都是七段,这次淳兰杯表现也很亮眼。

这三年不光我有变化,宋启元的实力也涨得特别快。

他现在的棋力…… 就算是我跟他对弈,也不一定能赢。

他这次的对手是来自R 国的六段选手中村千里。

中村千里虽然只有六段,却接连赢了好几位高段棋手,实力绝对不能小看。

我在R 国的时候,丰臣莲九段也跟我提过他。

而且他的棋风,跟宋启元特别像……

所以这场对局打起来肯定特别难。

对局进行了好久,老师也一直在门口着急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老师犹豫着看向我:

「小淳,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刚比完,得好好准备后面的半决赛。」

我摇摇头:「没事,老师。」「宋启元和中村千里要争最后一个半决赛名额,我也想知道结果。」

我赢了金俊恩九段之后,淳兰杯半决赛的四强已经确定三个:

R 国的丰臣莲九段,H 国的柳河七段,还有我。

最后一个名额,到底是中村千里,还是宋启元……

「咔嗒」一声,门开了。

赛事人员走出来宣布结果—— 宋启元七段在第 77 手战胜中村千里六段。

结果一出来,宋启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抬头四处看,好像在找什么人。

老师松了口气,笑着说:「太好了,你们俩都进半决赛了。小淳,最后谁能赢,你们都得加油啊。」

我点了点头,抬头刚好对上宋启元的眼睛。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落在我身上。

我朝着他比了个大拇指,笑了笑。

宋启元明显愣了一下,接着,他那张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像冰山慢慢化了似的。

他勾起嘴角,也笑了。

淳兰杯四强抽签结果出来了:

丰臣莲对宋启元,柳河对薛淳。

看到结果,老师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皱起眉头疼起来。

「小宋没跟你对上,是好事但也不是好事。别说丰臣莲了,柳河七段也是老将,他常年拿亚军,这次肯定是奔着冠军来的,势头特别猛。」

他无奈地说:「不过我也相信你们俩的实力,好好拼一把,争取拿个亚军回来。」

宋启元皱着眉,脸色有点凝重。

就像三年前三星杯,我输给金俊恩九段那次,宋启元也是败给了丰臣莲。

「老师,这几年我参加的比赛,基本没跟柳河七段遇见过。」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是啊。」老师解释道,「下棋特别耗精力,柳河七段这几年身体不好,已经很久没参赛了。他十三岁入段,今年二十七岁才到职业七段,在有些人眼里可能不算天才老将。但实际上,他参赛的时间很短,中间还休息了好几年。」

难怪以前比赛,我基本没碰到过柳河七段。

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想了想,说:「我明白了。」

淳兰杯半决赛前一晚,徐州给我发了消息:

「早点休息。」

我盯着对话框看了好一会儿,手指伸出去想打字,可脑子里突然冒出那句「薛淳,你是不是喜欢徐州?」

最后还是按了删除键,合上了手机屏幕。

还是早点休息吧。

柳河七段看起来确实身体不太好。

他咳嗽了一声,伸手过来说:「你好。」

虽然他是H 国人,但以前在国内学习生活过很久,中文说得很标准。

我跟他握了握手:「你好,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

「十九岁就到七段,未来肯定前途无量。」柳河笑着松开了手。

比起金俊恩九段,柳河七段更偏向进攻,防守相对弱一些。

他绝对是个难对付的对手。

他计算又细又快,而且计算方式特别难琢磨——

就算对局到了中盘,我也没占到一点优势。

像他这样不管风险,全力进攻的下法,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的棋风虽然跟他有点像,但比他稳得多。

再加上我训练的时间也不比他少,所以对柳河来说,我应该也算个难缠的对手。

第一局我输给了柳河的猛攻,但从第二局开始,我不会再被同样的套路困住了。

棋盘上局势瞬息万变,黑龙和白龙缠在一起,难分难解。

只是……

越精细的计算,越猛的攻势,越耗精力。

随着时间推移,柳河的脸色越来越白,还不停咳嗽,连旁边的裁判都频频看他。

本来占上风的黑棋,到中盘突然崩盘,被我的白棋大龙吞了——

第二局,我好不容易赢了。

第三局又进行了好几个小时,到后面读秒的时候,特别熬人。

我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对面的柳河拿着棋子,迟迟没落下。

「30 秒。」
「40 秒。」
「50 秒。」
「55 秒。」

读秒声刚落,就听见棋盘上「当」的一声。

我抬头一看,柳河脸色骤变,一颗黑子掉在棋盘上,刚好落在交叉点上——

那是个完全的漏洞。

柳河的脸更白了,他手指颤了颤,慢慢垂了下去。

柳河出错了。

这步棋他根本不该下在这儿。

他犯了最不该犯的错。

不知道是身体撑不住,还是别的原因,他手一抖,下错了。

本来胜负还不好说的局,现在被对手自己撕开了个大口子。

我看向柳河,他没看我,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还在轻轻抖。

但棋局还得继续。

我从棋盒里拿出棋子,刚要落子。

就听见柳河的声音:「我认输。」

他轻轻喘了口气,听着旁边裁判宣布结果,然后慢慢撑着桌子站起来。

「你很强。」柳河淡淡笑了笑,瘦削的脸上,眼睛却很温和明亮,「就算我没失误,第三局也撑不了多久。」

我跟他握了握手,认真说:「跟您对局学到了很多,期待下次再跟您下棋。」

听到这话,柳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笑出声,点了点头:

「要是真有下次,我肯定全力以赴。」

这届淳兰杯打到半决赛,最让人意外的,不是我赢了柳河七段。

而是—— 丰臣莲以 1/4 子的微弱差距,输给了宋启元。

这样的结果,恐怕连宋启元自己都没料到。

看到我和宋启元的决赛时间时,我还有点恍惚。

三年前的三星杯,我和宋启元都输了。

可三年后的今天,我们好像都打败了过去的自己。

而且这届淳兰杯的决赛,我要跟一直以来的对手对决了。

决赛前一天,我没见到宋启元,却碰到了丰臣莲。

他还是老样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随性模样,穿件松垮的外套,趿着木屐。

看见我,丰臣莲吹了声口哨,用R 语说:「你那个朋友挺厉害啊,连我都被他赢了。」

我点了点头,回答:「他本来就是很出色的棋手。」

「跟他对弈的时候可得小心。」丰臣莲摸了摸下巴,「不过说实话,我觉得现在的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这儿,他认真看着我:「你跟他比,不是差在棋力上,而是差一种……」

我追问:「一种什么?」

「老谋深算。」这次丰臣莲用了中文,说这四个字时吐字很清楚,接着他又感慨道,「就算棋力稍微弱一点,也能用计算力补回来,宋启元这小子,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说完不等我回应,丰臣莲转身,趿着木屐,咯吱咯吱地走远了。

丰臣莲当时说的话,我在最后跟宋启元的对局里,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我进攻,宋启元就防守;我防守,宋启元就进攻。

我和宋启元在一个棋院长大,年纪差不多,从小一起学棋。

相处了十多年,我还以为自己挺了解他的对局思路。

可今天这局棋,我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这个老队友、老对手。

他每一步棋,看起来像是走了新路子,其实都是在为后面的棋局铺路。

等我反应过来这种深思熟虑时,心里只剩惊讶。

当然,他设下的陷阱,我也能想办法破解。

可时间越久,我越觉得陷入了被动。

他擅长布大局,我虽然也会破局,但破局的同时,也慢慢掉进了他的圈套里。

最后宋启元以两胜一负赢了我,我才明白半决赛时,丰臣莲那1/4 子惜败的感受。

计时结束——

宋启元还没反应过来,我先伸出手,心服口服地笑了:「宋启元,你下得真好。」

坐在对面的宋启元跟着站起来,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先握住了我的手。

他刚才无意识皱着的眉,慢慢舒展开,最后眼里都染上了愉悦的笑意。

「你也不差。」宋启元一眨不眨看着我,认真地说。

他握我的手时特别用力,攥得很紧。

我跟他说:「下次我肯定赢你。」

他笑了:「我等着。」

裁判宣布完结果,宋启元还是没松开我的手。

我和旁边的人都有点疑惑。

有人提醒:「宋启元七段?」

我也试着往回抽手—— 可他握得太紧了。

决赛结束,所有事都尘埃落定。

对弈室的门被推开,外面涌进来好多人。

也就在这一瞬间,宋启元松开了我的手。

他声音低沉又郑重:「拿了世界冠军,能直接升到九段。」

我收回手,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深,里面只有一个人—— 是我。

周围特别吵,但我能清清楚楚听到宋启元的声音。

他说:

「宋启元九段,喜欢——」
「薛淳七段。」

—— 薛淳,同样是下棋的人,你的感情…… 也太迟钝了吧。
—— 宋启元九段,喜欢薛淳七段。

15

“小淳,小淳?”
耳边的呼唤把我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我应了一声,抬头就看见老师正皱着眉盯着我:“小淳,怎么老走神啊?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
“没听见……” 我老实摇摇头,“老师,我刚才发呆了,你再跟我说一遍吧。”
“协会给你接了几个节目。正好淳兰杯比完了,你也趁这机会歇一歇,就去参加吧。”
他把手里一叠节目资料递过来。
我扫了眼那些资料,没接:“老师,我不太想去。”
老师愣了下:“…… 你这拒绝也太干脆了吧?”
“而且宋启元刚拿了淳兰杯冠军,要上节目也该找他啊?”
我想都没想就把宋启元推了出去。
一提到宋启元,老师撇了撇嘴:“那小子油盐不进,我实在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脾气……”
我当然知道。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对我跟对别人都没什么不一样。
我从来没看出来,他…… 喜欢我?
淳兰杯决赛那天晚上,我确实听见宋启元说的话了。
可之后这几天,他又跟平时没两样,好像那天说话的根本不是他,他也从没说过那句话似的。
对我来说,宋启元是队友,也是对手。
我们年纪差不多,但就像丰臣莲说的,他比我成熟多了。
这样的宋启元,会喜欢我吗?
“小淳?”
“……”
“小淳,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老师看着我,语气里带着担心,“比赛前你就这样,现在还这样。以前满脑子只想着围棋的人,怎么突然变了?”
被老师这么一说,我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比赛前那是因为,就算我拼命集中精神准备比赛,一有空还是会想起徐州的事。
至于比赛后……
感情这东西,真的太复杂了。
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可能就是太累了,老师。”
老师直接把资料塞进我怀里,拍了拍我肩膀:
“没事,那你就接几个节目放松放松。”
“咱们棋手的形象,你也得好好维护啊。”
知道推不掉,我只能接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几天不用在棋院训练,也能少跟宋启元碰面,免得尴尬。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档叫“金子般的少年” 的直播访谈节目上,没碰到宋启元,却碰到了一个我更不想见的人 ——
陶珠璎。

“金子般的少年” 这档直播访谈,邀请的基本都是有点名气的年轻人。
比如刚拿了淳兰杯亚军的我,还有在社交平台上粉丝超多的陶珠璎。
陶珠璎在国外的时候就跟着顶级舞蹈家学舞,拿过不少奖。
回国后,又凭着漂亮的长相和厉害的舞技,成了特别火的博主。
有颜值、有才艺、家境还好。
简直就是青淳活力的代名词。
所以当节目主持人半开玩笑地说:
“珠璎和小淳都是同龄人,但感觉珠璎更有活力啊!果然,大师级别的人物都比较少年老成吧。”
观众席上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好多天没见的陶珠璎就坐在我旁边,听到这话,她亲昵地揽住我肩膀,笑着说:“哪能啊,我们薛淳大师其实也很有少女心的!”
说到这儿,她故意压低声音,慢悠悠地说:“跟大家偷偷说,小淳的房间里有好多粉色的东西哦。”
就算声音压得再低,对着麦克风也不会小到哪儿去。
听到陶珠璎这话,我下意识皱了皱眉。
心里有点不舒服。
先不说那些粉色的东西都是徐州非要给我选的,我怎么拒绝都没用。
就算我不是真的徐家人,可她现在住在徐家,也不代表她能随便进我房间吧?
这种隐私被人窥探的感觉,特别不好。
但偏偏这种隐私爆料,就是有些观众愿意看、愿意听的。
所以陶珠璎话音刚落,现场的人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访谈现场的大屏幕上,直播间观众的弹幕也一下子刷满了——

—— 珠璎居然认识薛淳大师?还去过她家?
—— 好想知道薛淳大师房间长什么样!真的全是粉色吗?
—— 对薛淳没兴趣,但想知道珠璎怎么认识她的?天天下棋的人还会有社交?怪不得这次只拿了亚军。
—— 还记得当年薛淳三星杯第一轮就被淘汰,丢死人了。
—— 有本事你上啊,你十六岁能去参加三星杯吗?
—— 按理说应该让淳兰杯冠军宋启元九段来上节目啊,怎么让亚军来了?
—— 我猜她是想红吧。
—— 同意!棋下得不行就想靠上节目博眼球,果然没黑错她~

虽然场控清弹幕清得快,但这些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三百六十行,每行都有厉害的人。
只是有些行业离大家比较远,就算现在网络发达,围棋那种要下好几个小时的枯燥对局,也没几个人能完整看完。
当人们不了解一件事,又想发表评论的时候,难免会产生误解。
从我升上职业段参加比赛开始,好听的评论见得多了,难听的,自然也少不了。
我轻轻垂下眼,没说话。
果然我还是不适合这种场合。
只会安静落子的棋子,比需要开口说话的人,让我觉得舒服多了。
“原来珠缨和小淳早就认识啊?” 主持人眼睛一亮,赶紧追问。
坐在旁边的陶珠璎抿嘴笑了笑,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我:“你说呢,小淳?”
这动作看着像是在示好,显得很亲近。
我想了想,慢慢开口:“和陶小姐见过几次面。”
我跟陶珠璎根本没什么交情,唯一的联系就是徐州。
从酒吧到徐家,算下来确实只见过几次。
所以我觉得这话没说错。
可陶珠璎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带着点无奈的语气,轻声说:
“我还以为我和小淳已经算是朋友了呢,你到现在还叫我陶小姐,明明之前跟你说过,叫我珠缨就好。”
话音刚落,主持人就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珠缨。”
我顺着她的话改了口,淡淡笑了笑。
这种有点亲近的称呼,我其实觉得跟我和她的关系不太搭,但就像老师说的,也得注意棋手的形象。
“刚刚珠缨给我们介绍了舞蹈,小淳,你也给大家讲讲围棋吧?”
主持人很自然地切换到了下一个话题。
我认真想了想,说:
“可能大家会觉得围棋是件很枯燥的事,觉得下围棋又费时间又没活力。但就像陶小…… 珠缨觉得跳舞很有意思一样,我面对围棋的时候,会觉得每一颗棋子都有活力。在围棋的世界里,每一局棋的过程和结果都不一样,每个像我一样喜欢围棋的职业棋手,都会觉得,棋子和棋盘不是没有生命的东西,而是陪了我们很多年的朋友。”
“我不指望每个人都能深入了解围棋,但我希望以后,能有更多像我一样喜欢围棋的年轻人,带着喜欢和期待,走进这个传统行业。如果有对围棋感兴趣的朋友,遇到不懂的问题,要是愿意相信我,我很乐意帮大家解答。”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宋启元、丰臣莲,还有身体不好却一直坚持下围棋的柳河七段。

—— 说得倒好听,还不是在三星杯输了?
—— 不是吧,她这意思是觉得跳舞不如围棋高级?是我想多了吗?
—— 有些人是不是有病啊,这么恶意揣测?一直关注围棋比赛的人,听她这话都快哭了,看到你们这群人又被气笑了!
—— 说实话,有些人棋下得不行就算了,为人处世怎么还这么…… 呃,直?刚才叫珠缨的时候明显不情愿啊!拿个亚军就这么傲气吗?
—— 我们珠缨虽然没参加过世界级比赛,但也拿过不少冠军啊。
—— 你们那冠军算什么啊,跟着顶级舞蹈家学舞,最后只拿了个国内县市级的冠军,还好意思跟薛淳七段比…… 不觉得丢人吗?
—— 喜欢黑珠缨的 ID 我都记下来了,等会儿私信发给徐氏集团宣发部~等着收律师函吧!
—— 哇!徐氏集团?我就说珠缨跟徐氏有关系吧!
—— 之前不就有人说珠缨家境好吗,而且还跟徐氏集团的继承人是同一所大学的?
—— 顶级豪门继承人 x 冠军舞蹈家,这对也太好嗑了吧!
—— 先不说嗑不嗑的,舞蹈家前面加个 “县市级冠军” 不过分吧。
……

直到访谈结束,场控还是来不及清完那些无关的弹幕。
那些弹幕我也就扫了一眼,没再多看。
能完成老师交给我的任务就行。
就在我低头摘麦克风的时候,坐在旁边的陶珠璎准备先回化妆间,她突然小声喊了一句:“阿州!”
陶珠璎嘴里的“阿州”,只能是徐州。
我下意识抬起头。
但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不管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面对喜欢徐州这件事,身体的反应早就给出了答案。
我无奈地笑了笑,有点自嘲。
视线里,徐州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和陶珠璎这边。
录制现场的灯光很亮。
连带着徐州的眼睛里,好像都映满了光。
就像月光落在云里似的。
不管淳夏秋冬,徐州穿的衣服都以宽松舒服为主。
明明没刮风,可他站在那儿,却像立在风里一样,透着股自在挺拔的劲儿。
他身后跟着个人我没见过,大概是徐家给他配的秘书。
“阿州,你怎么来了?”
陶珠璎脸上的惊喜藏都藏不住,跑下舞台,脸颊红扑扑的,笑得特别开心。
对陶珠璎来说,她好像根本不需要掩饰和徐州的关系。
但对我来说,在公共场合不提起徐家和徐州,早就成了习惯。
徐家资助我继续下围棋,我们之间也就只有这层关系而已。
我慢慢收回视线,继续整理缠在身上的麦克风线。
“珠缨运气真好啊,那就是徐氏集团的继承人吧?”
说话的是主持人,语气里全是羡慕。
周围的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珠缨?”
“阿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陶珠璎在徐州面前停下,笑着看向他。
徐州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难得顿了一下,没说话。
他身后的秘书突然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听完之后,徐州淡淡开口:“有些新闻本来就有迹可循,放出去也没什么,但闹太大总归不好。”
秘书看了眼陶珠璎,有点尴尬地接着说:“只是陶小姐和薛小姐都被卷进来了,网上有不少…… 骂人的话。”
“骂人?” 徐州皱起眉。
秘书解释道:“有人说您和陶小姐关系不一般,又跟薛小姐…… 毕竟之前资助的新闻还在。本来几个人讨论也没什么,可现在好像闹得有点大了。”
陶珠璎歪了歪头:“阿州,你们在说什么呀?”
“因为今天的直播,网上有人造谣,说您和薛小姐因为少爷您闹矛盾。”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和阿州的关系啊!” 陶珠璎一脸惊讶,又带着点歉意看向徐州,“阿州,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徐州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转了转手腕上的手串,轻声说:“我记得你之前没同意参加这个访谈。”
“是啊。” 陶珠璎无奈地笑了笑,“本来邀请的是淳兰杯冠军,但我跟他不熟,就没同意。后来听说来的人是小淳,我就答应了。”
说到这儿,她小声补了句:“阿州,对不起啊。”
“没什么对不起的,小事而已。” 徐州回头对秘书说:“让下面的部门把那些报道撤了。”
“也不知道网上的人是不是在骂我…… 毕竟你和小淳认识那么久,我,我好像就像个突然插进来的人。” 陶珠璎站在旁边,有点手足无措地低下头。
秘书看了眼手机,老实说:“网上骂薛小姐的人更多。”
“怎么会这样?” 陶珠璎捂住嘴,一脸不敢相信。
“说薛小姐拿不了冠军也就算了,还说徐家资助她这么多年都白资助了……” 秘书一边看手机一边念。
徐州冷冷打断他:“够了。”
秘书赶紧收起手机:“都是网上的人随便乱说的。”
陶珠璎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徐州,慢慢眨了眨。

“薛淳。”
我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主持人先碰了碰我的胳膊:
“薛淳大师,徐氏集团的继承人是不是在叫你啊?”
她一脸惊讶地看看我,又看看站在陶珠璎对面的徐州。
“怪不得陶小姐说认识你,原来薛淳大师你也认识……”
主持人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徐州已经朝我这边走过来了。
自从我清楚自己对徐州的心意后,就一直没再见过他。
看着徐州朝我走过来,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退什么。”
他的眼睛很尖,一下子就发现了。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徐州在我面前站定,仔细打量了我好几眼,然后说:“手机给我。”
周围的人都往我们这边看。
陶珠璎也在看。
徐州……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喜欢这样。
他明明是来接陶珠璎的。
为什么又要来找我?
从头到尾,我都在尽量避免这种尴尬的场面。
我看着他,又摇了摇头:“不给。”
他又朝我走近了一步。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
“他不是来接珠缨的吗?”
“这是怎么回事啊,徐氏的人好像跟薛淳大师很熟?”
“你连这都不知道,薛淳就是徐氏资助的啊。”
“那都是好久之前的老新闻了吧……”
刚才节目弹幕里还有那么多流言蜚语……
徐州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主持人很识趣地往观众席那边退了退。
眼看徐州还要再往前走,我紧紧皱起眉:“徐州,有话你就直说。”
在离我只有一个胳膊的距离时,徐州终于停下了脚步。

16

像自带月光和晚风气质的男生,这会儿轻轻低下头,凑到我耳边,声音放得很轻:
「乖宝,决赛那晚,宋启元跟你说什么了?」
我抬眼望过去,正好撞进他颜色很浅的眼睛里。
「你…… 我没听懂。」
他低低笑了一声,气息落在我耳边,痒得我心跳瞬间快了好几拍。
「没懂?你心里清楚,乖宝。」
说着,徐州的语气慢慢冷了下来:
「你哪点心思能瞒得过我。乖宝,你得知道,这世上最懂你的人,只有我。」
我清楚徐氏集团的实力,也知道徐州有多厉害。
那天宋启元说喜欢我,确实是在所有人面前,但当时比赛结果刚出来,就算门被推开记者涌进来,场面那么乱,宋启元声音又小……
就算是这样,徐州还是知道了?
我和徐州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确实什么都了解。
就像我懂他一样,他也懂我。
只是,我搞不懂他对我的感情,这点和他一样。
我心里藏着一件事,他从来都不知道。
而且这件事,说不定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徐州,你知道我喜欢你吗?我定定地看着他。

徐州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抬眼看我。
他是故意的——
徐家的徐州,从来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他就是想让那些人看看,薛淳背后站着的人是谁。

「少爷!」秘书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慌慌张张捧着手机跑过来。
手机屏幕上,是现在最火的几个话题:
—— 国家队为薛淳发声!
—— 薛淳仍在前行:史上最强女棋手的进阶路
—— 薛淳就差一个世界冠军!
—— 首位闯进围棋世界大赛决赛的女棋手
才一会儿功夫,网上的风向就彻底变了。
这都是因为围棋国家队、所属棋院还有棋坛的各位前辈都出来说话支持我。
其中,刚拿了淳兰杯冠军的宋启元九段说的话,更是让全网都炸了。
他说,
薛淳十一岁成为职业棋手,十三岁打破纪录闯进三星杯十六强。
十五岁在女子国手战里八连胜拿冠军,十六岁又在围棋名人赛夺冠。
十七岁打进农心杯八强,十八岁代表国家参加运动会。
十九岁拿了淳兰杯亚军。
她在围棋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十四年。
可她才十九岁,比我还小几个月。
就因为她十六岁的时候输给了世界冠军,你们就觉得能把她所有的光芒都盖住?
先问问自己,你们配吗?

下面有人评论:果然是小淳一直以来的好队友!不过就我觉得他俩特别好磕吗?
而宋启元的回复,把这条评论顶到了最前面:
—— 谢谢,我确实暗恋薛淳七段很久了。

看着这些内容,徐州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不是生气。
而是一阵茫然,甚至有点手足无措。
他的乖宝长大了。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
但他总想着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
只是…… 好像不管他怎么拦着,她身边,还是慢慢的,慢慢的,出现了更多人。
但他,绝对不会放手。
徐州的目光,带着点舍不得似的落在我脸上。
他慢慢开口:「就是几条热搜而已,慌什么。」
秘书擦了擦汗:「现在没人说薛小姐了,但他们…… 他们都跑到陶小姐的账号下面骂了。」
「什么意思?」听到这话,徐州皱起了眉。
「说是陶小姐没管好自己的粉丝,一直带节奏之类的……」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人群突然惊呼了一声:
「陶小姐!」
徐州顺着声音转头,正好看到陶珠璎含着眼泪,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跑。
她眼角下那颗像泪痣一样的印记,一次又一次,提醒着他小时候的经历。
「珠璎!」徐州把手机递给秘书,「让人把热搜撤了,一点痕迹都别留,不管花多少钱。」
「好的。」
秘书还没应声完,徐州已经追着陶珠璎跑了。
秘书张了张嘴,看向我,有点尴尬地说:「薛小姐,要不你等一等陶小姐吧,待会儿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我没再看徐州的背影。
可那种心脏发疼的感觉,真的只要不看,就感受不到了吗?
「薛小姐,您这真是让我难办啊。」秘书赶紧开口,他可不敢就这么让薛小姐走了,不然最后挨老板骂的还是他,「您也知道少爷的脾气,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我知道了。」

在我无数次的想象里,我总觉得,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徐州说不定也喜欢过我。
是三年前他冒着大雨千里迢迢来找我,是三年没见却从没断过的天气预报,是他温柔地给我哼《虫儿飞》的时候。
我以为,哪怕就一瞬间,他也喜欢过我。
徐州,曾经喜欢过薛淳吗?
在那场荒唐的游戏里,在没见面的三年里,他有没有过哪怕片刻的心动?
但现在我知道了——

「阿州,你真的不喜欢小淳吗?」
半掩的房门里,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
「珠璎。」徐州顿了一下,没再往下说。
陶珠璎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还是说,就像网上那些人说的,你和她是青梅竹马,而我就是个最可笑的小丑?」
徐州轻声说:「珠璎,你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你是不是嫌弃我有精神病,所以才喜欢上别人了?可是阿州,当初我是为了帮你,才被那个人关起来,变成现在这样的啊!」陶珠璎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的声音里满是惶恐和不安,甚至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你现在已经好了,你忘了吗?医生跟你说过的,说你已经痊……」
徐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陶珠璎打断了,她含着眼泪说:
「阿州,我们认识那么那么久,我和你还有清见,很早就认识了。你不是和薛淳青梅竹马,你应该和我是青梅竹马才对!我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就是想变得更好,变得更好才能……」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带着欣喜说:「你小时候说过,会和我在一起的。」
「珠璎,那只是小时候玩的游戏。」
「那你和薛淳又算什么?你不也和她玩了一场游戏吗?阿州,你瞒不过我的。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有病,只有我们才适合在一起。」
陶珠璎的语气,又变得像平时一样温柔,
「你看到我眼角的伤了吗?阿州,你还记得那天吗?你爸妈被那个人亲手杀了,那场游戏里,最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是我从窗外看到了你,是我救了你。」

那个黑漆漆的小房子,还有那个人阴冷的笑容。
他说,徐小少爷,我们来玩个游戏,叫躲猫猫。
就算后来徐州被救了出来,就算那个人已经被判了死刑,这么多年来,每当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想起那段记忆。
后来,他的伯父母成了他的爸妈,而救了他的那个小女孩,成了他唯一的救赎。
只是他和陶珠璎一样,都得了病。
这个病是什么时候好的呢?
陶珠璎去了国外,而他……
遇见了薛淳。
就像照顾一个洋娃娃似的,徐州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这场所谓的「父女游戏」里。
他闭上眼,手腕上的玄阴四象纹身,凉得让人心头发颤。

「是你救了我,珠璎。」他慢慢说。
「阿州,我不想离开你。」陶珠璎伸出手,一点点握住徐州的手指,「你也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她的病和徐州的一样,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医生宣判了「痊愈」。
可她费了多大的劲,才让徐州没忘记她,费了多大的劲去支撑已经快垮掉的陶家。
小时候的善良,到了后来,也成了用来换取报恩的贪婪。
长大后的陶珠璎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她也坚信,自己才是最适合当徐家继承人妻子的人。
陶珠璎确实救过徐州。
那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也确实是在游戏里迷失的小男孩的救赎。
一片安静中,徐州终于还是开了口。
他说:「我不会丢下你。我会和你订婚,珠璎。」
陶珠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睁大眼睛,看着徐州说:「阿州,你不喜欢薛淳,对不对?」
然后,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咬着嘴唇,身体忍不住发抖,一遍又一遍回想那句话。
「薛小姐……」旁边的秘书看了看门后,又看了看我。他显然也没料到会撞见这种事,「要不我们还是去外面等吧。」
我愣愣地说:「不好意思,我去一趟…… 去一趟卫生间。」
没等秘书说话,我已经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徐州是怎么说的?
徐州说,在一起这么多年,就算是养的宠物,也该有感情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就算是养的宠物,也该有感情了。
我一边走一边笑,眼泪却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但我早该想明白的。
我心里,一直把他当成除了围棋之外最重要的人。
只是我没搞清楚,围棋我能主动选择,可徐州,我没办法选择。
依赖变成暗恋,说到底,只是我一个人的空想。
现在梦醒了,我也该清醒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强忍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念着这六个字。
从六岁到十九岁,整整十三年。
「就算是养的宠物。」
当年徐州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了。
可我是人啊,怎么能是宠物?我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他的女儿?
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徐州给的古铜钱,凉得几乎要刺进皮肤里。
就像这场游戏,从淳天开始,也总会走到冬天。
「也该有感情了。」
是雨夜的樱花和那枚硬币。
是一年又一年的淳天、夏天、秋天、冬天。
是天上的星星像在流泪,地上的玫瑰慢慢枯萎。

他会和陶小姐结婚,一辈子在一起。
所以薛淳啊薛淳,你也试试离开徐州吧。
期限——
永远。

来源:概念集中营B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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