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白芷推开公寓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缕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勾勒出沙发上一个模糊的人影。

白芷推开公寓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缕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勾勒出沙发上一个模糊的人影。

空气里浮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不是她常用的雪松与白茶，而是一种甜腻的、带着侵略性的花果香。

她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沙发上的人影动了动，是顾远。他没有起身，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手，“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白芷没有开灯，她怕灯光会照亮自己瞬间苍白的脸。她换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一步步走过去，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怎么不开灯？”

“省电。”顾远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她熟悉的、不以为意的傲慢。

这套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月租三万，是白芷付的。顾远，她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三年前辞职创业，公司的启动资金、后续的运营周转，几乎都是白芷用自己做私活和积蓄填上的。而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对外宣称自己是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

白芷走到他面前，那股陌生的香水味更浓了，是从他的西装外套上传来的。她弯下腰，鼻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衣领。

“这是什么味道？”她问，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顾远似乎有些不耐烦，推开她凑近的脸：“什么什么味道，应酬时沾到的吧。你又在疑神疑鬼什么？”

白芷直起身，没有再追问。她转身走向卧室，在门口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黑暗中的那个轮廓。“顾远，明天就要给‘星海集团’提案了，最终版的PPT，你再过一遍吧。”

“知道了知道了，”顾远挥挥手，“你做的东西我放心。这次要是拿下来，我们公司就能A轮融资了，到时候，我给你买个包。”

白-芷-做-的。

这四个字，像四根针，扎进白芷的心里。

这个名为“幻境”的全感官沉浸式营销方案，从概念雏形到数据模型，再到视觉设计，每一个字，每一个像素，都是白芷熬了三个月通宵做出来的。而明天，顾远将作为他自己公司的CEO，把它当做自己的心血结晶，呈现在投资人面前。

就像过去五年里，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

白芷没再说话，默默走进了卧室。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她打开手机，点开一个隐藏的相册，里面是今天下午她收到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顾远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在一家高级餐厅里举止亲昵，女孩身上穿的裙子，正是上周顾远说“公司需要送客户礼物”时，从白芷卡里划走五万块买的那条。

而那个女孩，白芷认识，是顾远公司新来的实习生，柳莺莺。照片的背景里，还能看到桌上放着一个香水瓶，瓶身的设计，白芷在杂志上见过，正是此刻公寓里那股甜腻香气的来源。

【原来，他连敷衍都懒得换个借口了。】

白芷深吸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没有掉下来。五年，她像一个影子，一个不知疲倦的幕后枪手，把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职员，推上了青年才俊的宝座。她以为这是共同奋斗，是爱情，原来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以为的终点，不过是他的跳板。

【他要A轮融资，他要功成名就，他要香车美人……那他凭什么用我的心血，去铺就他通向这一切的红毯？】

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心脏深处燃起，瞬间烧尽了所有悲伤和委屈。

她打开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她平静得可怕的脸上。桌面上，静静地躺着两个文件夹。

一个叫“幻境-最终版”，是发给顾远的。

另一个，叫“幻境-完整版”。

她点开“最终版”，飞快地浏览着。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方案，创意惊艳，逻辑自洽，数据详实。任何人看了都会拍案叫绝。

但只有白芷自己知道，她在这个完美的方案里，埋下了一个微小却致命的陷阱。

在核心的数据分析模块，她引用了一个“S曲线增长模型”来预测市场反馈，这个模型本身没有问题，但她故意使用了一组来自去年第三季度的“脱敏”用户数据作为支撑。对于外行和不够顶尖的内行来说，这组数据看起来无懈可击，甚至能完美印证模型的有效性。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国家出台了新的《个人信息保护法补充条例》，其中一条明确规定了用户画像数据的使用边界。任何基于旧规的数据模型，在新条例下都存在着巨大的法律风险和道德争议。

顾远，他只看得到这个方案的惊艳，看得到投资人会如何为之疯狂。他太傲慢，也太依赖白芷，绝不会去核实每一个数据来源的合规性。

【你不是说，没你，我的创意就只是纸上谈兵吗？】

【那我就让你看看，这些“纸”，是怎么把你烧成灰的。】

白芷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她站起身，走到客厅。顾远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那件昂贵的定制西装皱成一团。

她走过去，轻轻地，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然后，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录音笔，塞进了西装的内侧口袋。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卧室，将“幻境-完整版”文件夹加密，发送到了一个邮箱。

邮件标题是：一份迟到的投名状。

收件人：沈青川。

星海集团的死对头，“天启资本”的投资总监。一个在业内以眼光毒辣、手段凌厉著称的男人。

白芷在邮件正文里只写了一句话：

“顾远先生明天向星海集团提案的‘幻境’方案，是一个美丽的陷阱。而我这里，有真正的宝藏。如果您感兴趣，明天下午三点，街角的‘独白’咖啡馆，我等您。”

发送完毕，她删除了所有痕迹。

窗外，月色如水，夜色正浓。

一场好戏，即将开场。

第二天，星海集团的会议室里，气氛热烈。

顾远站在投影幕布前，意气风发。他穿着熨帖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口若悬念，将“幻境”方案的每一个亮点都阐述得淋漓尽致。

台下的星海集团高管和投资人们，频频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白芷坐在会议室最后排的旁听席上，像一个无关紧要的助理。她低着头，看似在玩手机，实则在和一个邮箱地址保持着实时通讯。

“沈总，他已经讲到核心数据模型部分了。”她发出去。

很快，回信来了：“知道了。你确定他会掉进去？”

“他会的，”白芷回道，“因为这个方案看起来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他不舍得质疑任何一个细节。这是人性的贪婪。”

果然，顾远在讲解S曲线增长模型时，获得了满堂喝彩。星海集团的CEO甚至当场表示：“顾总，你真是个天才！这个模型，精准地预判了市场的所有可能性！”

顾远矜持地笑了笑，眼角的余光若有若无地瞥向白芷，带着一丝炫耀和轻蔑。仿佛在说：看，你的东西，在我手上才能发光。

白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毫无波澜。

【跳吧，尽情地跳吧。舞台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疼。】

提案顺利结束，进入了问答环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笔投资已经是囊中之物时，一个坐在角落的男人突然举起了手。他是星海集团法务部的负责人，一向以严谨著джи见称。

“顾总，方案很精彩。但我有一个小问题，”法务总监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您在S增长模型中使用的数据样本，我看标注是去年Q3的。我想确认一下，这组数据是否已经根据上个月新出台的《个保法补充条例》进行了合规性复核？据我所知，新条例对于用户画像的抓取和使用，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轰！

这个问题，像一颗深水炸弹，在热烈的气氛中瞬间炸开。

会议室里陡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顾远的身上。

顾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个保法补充条例》？那是什么东西？他根本就没听说过！他的知识储备还停留在去年，而白芷给他的所有资料里，也完全没有提到这个！

【她……她是故意的！】

一瞬间，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根本不懂这背后的逻辑，任何一句辩解都可能错漏百出。

“这个……我们的数据当然是合规的……”他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连自己都觉得心虚。

法务总监不依不饶：“是吗？那可否请顾总详细解释一下，贵公司是如何在新条例的框架下，对这超过十万份的用户数据进行‘目的最小化’和‘知情同意’原则的再确认的？”

顾远的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他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舞台中央，接受着所有人审视、怀疑、鄙夷的目光。他之前建立起的所有天才人设，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星海集团CEO的脸色，已经从欣赏变成了铁青。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裁剪得体的米白色西装套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姿挺拔，步履从容，脸上带着职业而疏离的微笑。

正是白芷。

但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透明助理。她走到了会议室的中央，走到了顾远的身边，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她对着星海集团的CEO微微颔首：“陈总，各位高管，下午好。抱歉打扰了。”

陈总皱眉：“你是……？”

“我是‘芷远咨询’的创始人，白芷。”她说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然后转身，看向脸色惨白的顾远，第一次，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他。

“顾总刚才遇到的问题，或许我可以替他回答。”

她顿了顿，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

**“因为他所展示的方案，从核心创意到数据模型，全部剽窃于我。”**

**“而那个所谓的数据模型，是我故意留下的一个陷阱，一个专门为了考验合作方专业性和严谨度的‘压力测试’。很遗憾，顾总和他的公司，没能通过。”**

全场哗然！

顾远猛地瞪大眼睛，指着白芷，嘴唇哆嗦着：“你……你血口喷人！白芷，你疯了！”

白芷冷冷一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是‘幻境’方案从2022年5月至今，我个人所有创作阶段的草稿、思维导图、以及带有时间戳的邮件记录。我相信，这些足以证明它的真正归属。”

接着，她又拿出一个U盘，插入了会议室的电脑。

“当然，口说无凭。”

她按下了播放键，音响里传来了一段清晰的录音。

那是昨晚，在公寓里，顾远那慵懒而傲慢的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你做的东西我放心。”

“这次要是拿下来……我给你买个包。”

铁证如山！

顾远的脸，瞬间从惨白变成了死灰。他完了，他彻底完了。不仅仅是丢掉了这笔投资，他的名声，他的公司，他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白T恤推进了万丈深渊。

他看着白芷，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的附属品的女人，此刻正站在他亲手搭建的舞台上，冷静而残忍地，将他亲手埋葬。

白芷没有再看他一眼，她转身面向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星海高管们，自信而从容地打开了另一个PPT。

“各位，刚才大家看到的，只是一个存在致命缺陷的‘赝品’。现在，请允许我为大家展示真正的‘幻境’，一个完全符合新规、并且在创意和执行层面都更加完善的版本。”

她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充满了专业人士的自信。那一刻，她不再是谁的影子，她就是光本身。

角落里，法务总监的旁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他正是天启资本的沈青川。刚才那个致命的问题，就是他通过信息，暗示法务总监问出来的。

他看着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女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白芷……芷远咨询。有意思。】

他知道，这个城市，即将升起一颗无法被掩盖的新星。

那一天，顾远的公司当场被星海集团列入永久黑名单，剽窃丑闻迅速在业内传开，第二天就面临投资方撤资，合伙人散伙，员工离职的窘境，不出三天，便宣告破产。

而白芷的“芷远咨询”，一战成名。

她不仅当场和星海集团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更是在沈青川的引荐下，拿到了天启资本的天使轮投资。

“芷远”，取自“兰芷之姿，意存高远”。

她的办公室，从自家那间小小的书房，搬到了CBD核心地段的写字楼。虽然一开始只有她和两个新招的助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第一个项目，就是完善并执行星海集团的“幻境”方案。

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白芷没有丝毫畏惧。她带领着小小的团队，没日没夜地工作。她展现出了惊人的专业能力和领导才能，曾经那些被顾远挥霍的才华，如今在她自己手中，绽放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

沈青川作为投资方，经常会来公司视察。他从不干涉白芷的决策，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那个为了一个数据模型和团队争得面红耳赤、又在解决问题后笑得像个孩子的女人。

他发现，白芷在工作中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那是一种能将所有外界干扰都屏蔽掉的强大气场。

一次深夜，他又在公司见到了独自加班的白芷。

“还在忙？”他递过去一杯温热的咖啡。

白芷从一堆报表中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沈总？这么晚了还没走。”

“路过，看到灯还亮着。”沈青川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项目进展得如何？”

“基本没问题了，下周就能正式上线。”白芷喝了一口咖啡，暖意从胃里升腾起来，“谢谢你的咖啡。”

“应该的，毕竟我现在也是靠你赚钱。”沈青川开了个玩笑，随即又正色道，“顾远的事，我听说了。”

白芷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都过去了。”

“他昨天来找过我，”沈青川看着她，目光深邃，“想让我‘高抬贵手’，说他知道错了，还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白芷嗤笑一声，笑容里满是嘲讽：“为了我？为了我，所以心安理得地把我当成垫脚石？为了我，所以在外面彩旗飘飘？”

“我把他轰出去了。”沈青川言简意赅。

白芷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沈青川继续道：“我做投资，看的是人。一个连自己枕边人都能背叛和利用的男人，我不相信他的任何承诺。”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了些，“白芷，你做得很好。不，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得多。”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夸赞她。

白芷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低声道：“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不，不仅仅是这样。】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是要证明，没有他顾远，我白芷，会站得更高。】

“幻境”项目上线后，大获成功，市场反响远超预期，为星海集团带来了数以亿计的新增营收。“芷远咨询”也因此声名鹊起，业务委托像雪片一样飞来。

公司的规模迅速扩大，从三个人，到十个人，再到三十个人。白芷也从一个事必躬亲的创始人，逐渐成长为一个运筹帷幄的领导者。

她变得越来越忙，也越来越耀眼。她会穿着干练的套装，站在各种行业峰会的演讲台上侃侃而谈，成为无数年轻从业者仰望的偶像。

期间，柳莺莺来公司闹过一次。

彼时顾远破产，欠了一屁股债，早就把她甩了。她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白芷身上，冲到“芷远咨询”的前台，大骂白芷是“恶毒的女人”、“踩着前男友上位的毒妇”。

白芷甚至都没有亲自出面。公司的行政主管和保安客气而强硬地“请”走了她。

隔着巨大的玻璃墙，白芷看着楼下那个撒泼打滚的女人，眼神平静如水。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选择依附，我选择自己站起来。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那些过去的跳梁小丑，连成为她故事注脚的资格都没有了。

又过了一年，芷远咨询已经成为业内不可小觑的一股新势力，甚至开始与天启资本投资的另一些项目进行生态联动。

这天，白芷代表公司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酒会。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长发挽起，气质清冷而优雅，在衣香鬓影的会场中，格外引人注目。

许多人上来和她攀谈，交换名片，探讨合作。她应付得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间，尽是成功女性的自信与魅力。

酒会进行到一半，她走到露台上透气，晚风吹拂着她的裙摆，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一个侍者端着托盘从她身边走过，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托盘上的酒杯即将尽数砸在白芷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从旁边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侍者，另一只手则托住了倾斜的托盘。

酒一滴未洒。

白芷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到了沈青川那张熟悉的脸。

“没事吧？”他问，眉宇间带着一丝关切。

“没事，谢谢。”白芷松了口气。

“你现在可是我们天启的门面，要是被泼一身红酒，我的损失可就大了。”沈青川又开始开玩笑。

白芷被他逗笑了，紧绷的氛围缓和下来。两人并肩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真像做梦一样，”白芷轻声感叹，“两年前，我还在为了一份几千块的私活熬通宵，想着怎么帮顾远的公司填窟窿。”

“现在呢？”沈青川问。

“现在，”白芷转过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星光，“我在想，芷远咨询的下一个目标，是纳斯达克。”

沈青川看着她自信飞扬的脸，喉结动了动，许久，才低声说：“白芷。”

“嗯？”

“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咖啡馆。”

白芷愣住了。

沈青川的目光变得悠远：“一年多前，在一个行业论坛上，你是跟着顾远去的。他上台演讲，稿子是你写的。你在台下，全程紧张地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备用讲稿，我猜，是怕他忘词。中场休息的时候，他被一群人围着，像个明星。而你，一个人去茶水间，给他接了一杯温水，还在里面滴了两滴他习惯用的润喉糖浆。”

白芷完全僵住了。她没想到，那么久远、那么卑微的一幕，竟然会被人看在眼里。

“那一刻，我在想，”沈青川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白芷心上，“那个在台上享受着掌声的男人，配不上台下那个为他准备好一切的女人。”

“所以，当我收到你那封邮件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意外。我只是在等，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为自己发光。”

白芷的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

原来，在她以为自己身处最黑暗的深渊时，有一束光，已经悄悄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才华，所有的不甘，都被另一个人，妥帖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比任何商业上的成功，都更能抚慰她那颗曾经千疮百孔的心。

酒会的喧嚣被隔绝在外，露台上的风也变得温柔。

沈青川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一点湿润。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丝珍视和克制。

“白芷，”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是你的救世主，也不是你的投资人。我只是一个，最早发现宝藏的探险家。我可不可以，申请成为这个宝藏的，长期合伙人？”

不是“男朋友”，不是“追求者”，而是“合伙人”。

这个词，精准地击中了白芷的心。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依附，不是拯救，而是一个能与她并肩作战，能看懂她所有价值的灵魂伴侣。

白芷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英俊、多金、有能力，但他最吸引她的，却是那份深刻的理解和尊重。

她笑了，眼角的泪痕还未干，笑容却明媚得像雨后初晴的太阳。

“沈总监，”她调皮地眨了眨眼，“你的申请，我需要带回董事会，仔细评估一下。”

沈青川也笑了，他知道，她同意了。

就在这时，一个狼狈的身影从酒会内场的阴影里冲了出来，径直扑向白芷。

“白芷！你这个贱人！”

那声音嘶哑而疯狂，是顾远。

他比两年前憔悴了太多，头发油腻，眼神浑浊，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廉价西装，浑身酒气。他显然是混进来的。

保安迅速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架住他。

顾远疯狂地挣扎着，死死地盯着白芷，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本来可以成功的！我本来可以的！”

白芷冷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沈青川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

“我毁了你？”白芷轻轻地推开沈青川，上前一步，直视着顾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顾远，你错了。”

“毁掉你的，不是我。是你的贪婪，你的傲慢，和你那份理所当然的无耻。”

“你所谓的成功，是建立在我的血肉之上。当你决定把我当成一块用完即弃的踏脚石时，你就应该想到，石头，也是会硌脚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顾远被她平静而锐利的目光刺得节节败退，他嘴里还在语无伦次地咒骂着，但气势已经完全败下阵来。

白芷不再看他，她挽住沈青川的手臂，转身，留给他一个决绝而优雅的背影。

“我们走吧。”她说。

“好。”沈青川握紧了她的手。

被保安拖走的顾远，看着那对璧人消失在门口，终于崩溃地瘫倒在地，发出了野兽般的呜咽。他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一个机会，而是他本可以拥有的，整个世界。

他亲手将自己的世界，推给了别人。

三年后。

纽约，纳斯达克交易所。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在进行着一场盛大的敲钟仪式。“ZHIYUAN CONSULTING”的字样，在屏幕上闪闪发光。

白芷站在舞台中央，身穿一袭干练的红色长裙，自信、从容、光芒万丈。她的身边，站着作为公司重要股东和她未婚夫的沈青川。

闪光灯此起彼伏，记录着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白芷拿起钟锤，和沈青川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用力敲响了市钟。

铛——！

清越而响亮的钟声，回荡在整个交易所大厅，也回荡在白芷的心间。

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在出租屋里，一边吃着泡面，一边为别人的梦想熬夜画图的女孩。

想起那个在发现被背叛后，躲在卧室里，用一夜的冷静埋葬了五年青春的女人。

也想起那个在会议室里，面对所有质疑，掷地有声地说出“方案是我做的”的自己。

一路走来，荆棘遍布，但每一步，都算数。

敲钟仪式结束，白芷被记者们团团围住。

“白总，作为史上最年轻的上市公司华人女性CEO，您有什么想对正在奋斗的年轻人们说的吗？”

白芷接过话筒，看着台下无数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她微微一笑，笑容温和而坚定。

“我想说，永远不要把定义自己的权利，交给任何人。你的价值，由你自己的行为来决定。”

“或许会有人试图利用你，贬低你，甚至想把你踩在脚下。但请记住，他们只能决定你的过去，无法染指你的未来。”

“你所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化为燃料，然后，头也不回地，去奔赴那片属于你自己的星辰大海。”

她的声音，通过镜头，传向了全世界。

傍晚，庆功宴结束后，白芷和沈青川回到了酒店顶层的套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曼哈顿璀璨的夜景，宛如一条流淌的星河。

白芷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繁华。

沈青川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回家吧。”白芷轻声说。

“好，我们回家。”

沈青川吻了吻她的侧脸，眼中满是宠溺。

对他们而言，无论是纽约的繁华，还是故乡的灯火，只要身边是彼此，哪里都是家。

白芷靠在他怀里，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自己，那个曾经满身疲惫和伤痕的影子，如今，目光坚定，笑容坦然。

【顾远，谢谢你当年的不娶之恩。】

【是你让我明白，与其做别人的影子，不如成为自己的光。】

【我没有报复任何人，我只是，成全了我自己。】

窗外，夜色如墨，星光璀璨。

属于白芷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来源：雨幕欣然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