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市交通局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发出嗡鸣,周志国捏着钢笔的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审批表上 “同意” 两个字被墨水洇成了黑团,像块发霉的印记。作为分管工程的副局长,他的签字本该力透纸背 —— 就像父亲当年在修路合同上的签名,遒劲得能镇住任何偷工减料的歪心思。
市交通局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发出嗡鸣,周志国捏着钢笔的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审批表上 “同意” 两个字被墨水洇成了黑团,像块发霉的印记。作为分管工程的副局长,他的签字本该力透纸背 —— 就像父亲当年在修路合同上的签名,遒劲得能镇住任何偷工减料的歪心思。
“周局,这隧道项目的验收报告您可得抓紧。” 工程科老张的保温杯在桌上磕出轻响,茶渍在杯底积成幅扭曲的地图。上周在施工现场,老张偷偷塞给他个信封,厚度足够支付女儿的留学保证金。“王总的意思,” 秃顶男人的喉结滚动着,“您签了字,法国的学区房都给您备好了。”
钢笔尖在 “验收人” 栏悬了足足半分钟。周志国盯着隧道的地质报告,某页的岩石抗压数据被人用刀片刮过,露出底下的真实数值 —— 比安全标准低了三成。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坍塌事故,父亲就是在抢修违规修建的桥梁时被埋的,尸检报告上的 “颅骨粉碎性骨折”,和此刻报告上的修改痕迹一样触目惊心。
女儿的视频电话在午休时闯入寂静。巴黎的公寓亮着惨白的灯,姑娘举着录取通知书哭:“爸,我不想读这个私立学校,同学说校长和王总认识。” 背景里的钢琴上摆着个水晶摆件,周志国认得那是王总办公室的同款,价值够抵三个贫困县的乡村公路预算。
王总的电话紧跟着进来,背景音里有高尔夫球的撞击声。“周局,” 男人的笑声像砂纸摩擦,“您女儿的入学手续我都办好了,就等您这‘金笔’一挥。” 他轻描淡写地提了句,“隧道的钢筋检测报告,我让实验室改了改,您就当没看见。” 周志国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审批表上,晕开的红像父亲墓碑前的康乃馨。
深夜的档案室弥漫着樟脑味。周志国翻到五年前的工程日志,父亲的字迹在 “偷工减料” 四个字下划了三道波浪线,旁边贴着张照片:老局长蹲在桥墩下,手里捏着根细得离谱的钢筋,背景里的推土机印着王总的公司 logo。紫外线灯下,某页的空白处显出淡蓝色字迹:“王总给了五万,让改水泥标号”,笔迹和此刻验收报告上的复核人签名如出一辙。
隧道贯通仪式的请柬烫金得刺眼。王总在电话里保证:“剪彩时您站 C 位,省里的领导都来给您站台。” 周志国摸出藏在《公路工程施工规范》里的录音笔,是老张酒后吐的真言:“那隧道早晚会塌,王总说塌了就说是地质问题……” 背景音里的骰子声,和父亲葬礼那天王总在赌场的消费记录完美重合。
妻子的哭诉在凌晨两点刺破耳膜。“妈又住院了,” 女人的声音裹着泪,“医生说再不动手术,眼睛就彻底瞎了。” 周志国望着床头柜上的诊断书,母亲的视网膜脱落需要三十万手术费 —— 恰好是王总信封里的数字。他突然想起今早护士的话:“您母亲总念叨,说您爸当年宁肯卖血也不碰黑心钱。”
签字笔尖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周志国在验收报告上重重划了个叉,墨水溅在王总的公司名称上,像给那行字盖了个耻辱印。老张闯进来时,他正把所有证据塞进档案袋:修改过的检测报告、王总的转账记录、父亲留下的举报材料。“周局您疯了!” 秃顶男人的假发给吓得歪斜,“王总的表哥是副市长!”
纪委的同志来那天,周志国正在填写新的举报信。窗外的玉兰花落了满地,像父亲下葬时飘的纸钱。他把钢笔轻轻放在桌上,笔尖的墨迹在阳光下晕开,形成个歪歪扭扭的 “正” 字。王总被带走时,指着他骂:“你爹当年就不识抬举,活该被埋!” 周志国突然发现,对方的领带夹和父亲的遗物一模一样 —— 是某桥梁建筑商的赠品。
母亲的手术很成功,拆纱布那天,老太太摸着儿子的手说:“你爹的钢笔还在吗?那笔尖能划破黑暗。” 周志国从抽屉里取出那支英雄牌钢笔,笔帽上的划痕还是父亲当年用它砸向黑心包工头时留下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在崭新的隧道整改方案上投下光斑,像无数双眼睛在见证。
半年后的全市工程会议上,周志国的发言被掌声打断三次。大屏幕上播放着重新加固的隧道,钢筋密度比原来多了一倍。台下的老张低着头,胸前的党徽被汗水浸得发亮 —— 他最终选择做污点证人,保住了自己的退休金。王总的表哥因包庇罪落马时,周志国正在给女儿寄包裹,里面除了本《工程伦理》,还有片隧道的混凝土样本,上面刻着 “安全” 二字。
女儿最终转去了公立大学,视频里的姑娘举着奖学金证书笑:“爸,我的论文写的是中国桥梁安全史。” 周志国的办公桌上,新换的钢笔在阳光下泛着蓝光,笔尖的铱粒经过特殊打磨,既锋利得能划开任何伪装,又稳健得足以托起千钧责任。
有次去乡下考察,周志国在父亲修的那座桥前驻足。桥面的石板被行人磨得发亮,某块石头上的刻痕依稀是父亲的签名。放羊的老汉说:“这桥结实得很,去年洪水都没冲垮。” 周志国摸出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好桥能承载重量,好官要承载良心。”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和三十年前父亲签字时的声响一模一样,坚定得没有丝毫颤抖。
后来,周志国升任为市交通局局长。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全局推行了更加严格的工程质量监管制度,要求所有项目的审批和验收都必须公开透明,接受社会各界的监督。
在他的带领下,市交通局对全市所有的桥梁、隧道等交通设施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安全排查,发现并整改了多处安全隐患。有一次,在对一座年代久远的桥梁进行检测时,发现其承重能力已经不能满足当前的交通需求。周志国当即决定对其进行重建,并且亲自监督整个施工过程,确保每一个环节都符合质量标准。
重建后的桥梁通车那天,当地的百姓们敲锣打鼓,纷纷称赞这是一座 “民心桥”。周志国站在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心里感慨万千。他知道,这座桥不仅承载着交通的重任,更承载着百姓们对政府的信任和期望。
周志国的女儿毕业后,放弃了国外的高薪工作,回到了国内,成为了一名工程质量监督员。她常常跟着父亲去施工现场,学习如何辨别工程中的质量问题。她说:“我要像爸爸一样,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守护每一个工程项目的安全。”
周志国的母亲身体也渐渐好转,她经常会去儿子的办公室看看。每次看到那些整齐的工程档案和周志国认真工作的身影,老人家都会欣慰地说:“你爹要是还在,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周志国把母亲的话记在心里,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他会继续用手中的钢笔,签下一个个公正、严谨的名字,为全市的交通事业保驾护航。而那支曾经颤抖过的钢笔,也成为了他坚守初心、担当使命的见证,时刻提醒着他,作为一名交通官员,必须把人民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绝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和动摇。
夕阳西下,周志国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城市和纵横交错的交通网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相信,只要每一个交通人都能坚守原则、认真负责,就一定能建造出更多安全、耐用的交通设施,让这座城市的交通更加畅通无阻,让人民的出行更加安全放心。
来源:十洪都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