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窗外的霓虹正逐盏亮起，昏黄与冷白交织，慢慢晕染出这座繁华都市的夜晚轮廓。盛今宜将落在窗外的目光收回，唇角牵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苦笑。

第一章

“盛总，顾氏的并购协议我已经拟定完毕，您这边过目一下？”

窗外的霓虹正逐盏亮起，昏黄与冷白交织，慢慢晕染出这座繁华都市的夜晚轮廓。盛今宜将落在窗外的目光收回，唇角牵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苦笑。

“把它换成离婚协议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室里陷入死寂，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只有中央空调吹出的微凉气流，在安静里无声地流动。身后的张助理明显僵住，手里的签字笔没拿稳，“嗒” 地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您…… 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 盛今宜缓缓转过身，细长的眉下，那双素来锐利的眸子此刻平静得有些吓人，“我要和顾司晏离婚。”

张助理张了张嘴，语气里满是迟疑：“可是…… 据我所知，您和顾氏那位公子，并没有……”

“我们三年前就领了证，只是一直没对外公布而已。” 盛今宜打断她的话，声音压得有些低。她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份厚重的并购协议上，“你把离婚协议做成并购文件的版式，放在附件里就行。”

这场足以轰动全国的并购案，对她而言，正是结束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最好的契机。为了这桩合作，双方谈了整整半年，如今终于到了签约的关键节点。顾氏一心想收购她的科技公司，而顾司晏作为项目负责人，明天必定会出席董事会 —— 机会，就在明天。

张助理很快调整好情绪，开始细致地讲解离婚流程的注意事项。盛今宜看似在认真听，思绪却早已飘到了明天的计划里：她要让顾司晏在这份关乎公司未来的并购文件里，不经意间签下那份离婚协议。

灯光下，张助理迅速拟好了协议。递过来时，盛今宜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页的签名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这一刻，无数细碎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 —— 三年前那个飘着小雨的日子，他们在民政局悄悄领了证。那时候她总觉得，只要多给些时间和空间，他总有一天会慢慢接受这段婚姻。可三年过去，他始终和她隔着一层微妙的距离，待她永远是客气又疏离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盛今宜握着笔，在协议上落下自己的名字。笔锋依旧优雅，落在纸上的字迹里，却藏着掩不住的决绝。

第二天清晨，金融中心早已人声鼎沸。盛今宜提前半小时到了会议室，将离婚协议巧妙地夹在了厚厚的并购文件中间。

九点整，顾司晏准时出现在门口。一身深蓝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光洁的额头露在外面，英气十足。他修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只是那枚戒指，从来不是他们的婚戒。没人会想到，这位强势的收购方代表，竟是她隐婚三年的丈夫；更没人知道，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住着另一个人。

他平日里温润的模样下，藏着的是按捺不住的喜悦。盛今宜心里清楚，那喜悦的源头，是台下正含着笑望向他的洛婧怡。

将并购文件轻轻推到他面前时，盛今宜的指尖还是忍不住轻轻发颤：“签了这份文件，这家公司就归你了。” 这份文件足足有两百页，而离婚协议，就藏在最后几页的附件里。

顾司晏翻着文件的动作明显心不在焉，目光总忍不住往台下的洛婧怡那边瞟。看着他在离婚协议那一页从容地签下名字，盛今宜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 他甚至没看清自己签的是什么，就像这三年的婚姻，他从未真正认真对待过。

他们的婚姻，始于一场略显仓促的相亲。那时候顾司晏刚从洛婧怡结婚的打击里缓过来，而她，已经默默喜欢了他整整十年。领证那天，他主动提出要隐婚，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再多条件她都愿意接受。

看着他为洛婧怡失神的样子，盛今宜握笔的手微微泛白。她将整理好的文件递过去，目光落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上。果然，他连看都没看，就在她标记好的位置一一签下名字。从始至终，他都是这样，对她递过去的任何东西，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

直到他沉稳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盛今宜才缓缓松开攥得发紧的拳头。她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是三年前他们拍的婚纱照 —— 镜头里的他笑得格外勉强，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

撕碎照片的瞬间，盛今宜想起昨晚在他手机里看到的加密相册。相册里存的全是洛婧怡的照片，从她创业初期的意气风发，到如今成为光彩照人的女总裁，每一个阶段都没落下。最新的一条，是洛婧怡发的离婚声明朋友圈，配字很简单：重获新生。

那天晚上，一向克制的顾司晏破天荒地喝醉了。他平日里温润的眸子里，盛满了压抑不住的喜悦。那一刻，盛今宜终于彻底明白：他从未真正走出过那段感情，这场隐婚，不过是他逃避现实的庇护所；而她，从来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走出会议室时，盛今宜听见秘书们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洛总总算离婚了，你们说她会不会和顾总在一起啊？”“他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男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盛今宜的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是啊，天造地设。顾司晏，很快你就能如愿以偿了。等这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结束，你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不必再为这段婚姻所困，不必再敷衍我的存在，不必再压抑对她的感情。

从今天起，我放你自由。

第二章

金融中心的宴会厅里灯火璀璨，庆祝这次并购成功的酒会，正进行到最热闹的环节。

“盛总，今天这并购案一出来，可是轰动了整个行业，我再敬您一杯！”

觥筹交错的人群中，盛今宜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杯子里装的其实是白水，可没人知道，就连站在不远处的顾司晏也不例外 —— 即便他知道，恐怕也不会在意。

此刻的顾司晏正被一群投资人围着，谈笑风生间，尽显出身世家的优雅气度。水晶灯的光影洒在他俊朗的侧脸上，轮廓分明，好看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盛今宜望着这一幕，唇边露出一丝苦笑：这样光彩夺目的顾司晏，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他的眼里心里，永远都只有另一个人。

香槟塔前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呼，洛婧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宴会厅。她端着一杯香槟，目光笃定地朝着顾司晏的方向走过去。盛今宜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模样，索性故意装出醉意上头的样子 —— 她故意晃了晃身子，慢慢站起身，顾司晏的目光果然朝她追了过来。

“够了，别喝了。” 他快步走过来，扶住她的手臂，又向周围的人歉意地笑笑，“盛总今天太高兴，喝多了，我先送她去休息。”

电梯里，盛今宜靠在冰凉的金属电梯壁上，闭着眼睛，默默承受着电梯上升时的轻微晃动。顾司晏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盛今宜用余光扫到他的屏幕 —— 他正在跟洛婧怡聊天，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愉悦笑容，丝毫没注意到她早已泛白的脸色。

他袖口传来淡淡的古龙水味，在密闭的电梯里变得有些刺鼻。盛今宜记得清楚，这是洛婧怡送他的生日礼物，他格外喜欢，几乎每天都喷；至于她当初送他的那枚名贵腕表，却一直被他放在书房最底层的抽屉里，一次都没戴过。

总统套房的门刚关上，顾司晏的手臂便伸过来，想揽住她。盛今宜微微向后仰了仰，借着装出来的酒意，含糊地笑了笑：“让我先…… 洗个澡再说……”

“我帮你解吧。” 他伸手就要去解她的外套扣子。

她却轻轻按住他的手，无声地拒绝了。借着醉态，她慢慢松开手，语气带着几分疲惫：“今天太累了……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好不好？”

这样不着痕迹的推拒，像极了他们这三年的婚姻状态 —— 看着和睦，内里却满是疏离。顾司晏没有勉强，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转身去给她倒温水。看着他颀长的背影，盛今宜缓缓闭上眼睛：这一次的醉意是假的，但心如死灰的疲惫，是真的。很快，等离婚协议生效，这样流于表面的温存，也会彻底成为过去。

她靠在沙发上，眼底一片清明 —— 哪怕他此刻靠得再近，他的心，也始终在别处。

“对了，” 顾司晏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她，“今天的并购文件我还没看完，后面的附件……”

盛今宜的心猛地一紧，连忙装作醉得更厉害的样子，摆摆手：“头晕得厉害……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话音还没落下，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看清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瞬间绷紧了神经，语气也变得急切：“婧怡？这么晚了，怎么了？”

“司晏！” 电话那头传来洛婧怡急促的声音，带着哭腔，“沈峰他疯了！居然带人把公司的服务器给砸了！所有项目数据都没了！求你快来帮帮我！”

顾司晏立刻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穿好外套：“今宜，我得去趟婧怡的公司，她那边出了急事。”

看着他急切的样子，盛今宜 “醉意” 更浓，语气带着几分含糊的自嘲：“又是她前夫找事？”

“嗯，他把服务器砸了，公司现在乱成一团。” 顾司晏一边穿鞋一边解释，“我已经让保镖在外面等着了，你别担心，好好休息。”

房门 “咔嗒” 一声关上，盛今宜脸上的醉态瞬间褪去。她摸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果然看到了洛婧怡刚发的动态 —— 里面是一段直播视频，洛婧怡站在公司楼顶上，顾司晏的身影在镜头里一闪而过，正忙着帮她处理服务器的事故。配文意味深长：“昨日的黑暗已然过去，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盛今宜忽然明白了什么 —— 所谓的服务器事故，或许不过是他们见面的借口罢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走向衣帽间。她把这三年里送给顾司晏的所有东西都找了出来：定制的领带、刻了名字的钢笔、还有那块连外包装都落满了灰尘的腕表，一件件叠好、摆整齐，放进了箱子里。

顾司晏回来时，正好看到她在收拾东西，随口问了句：“怎么突然整理这些东西了？”

“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了，准备捐出去。” 盛今宜头也没抬，语气平静。

“也好，放着也是占地方。” 他扫了眼箱子，没再多问，转身进了浴室。

盛今宜望着他的背影，眸色沉静 —— 其实只要他打开箱子看一眼，就能发现这些都是她曾满心欢喜送给他的心意。可他什么都没做，就像这三年的婚姻，他从不曾真正关心过她的心情，也不在乎她这些举动背后藏着的意义。

第二天一早，收废品的师傅上门，看着满满一箱承载过自己心意的东西被当作废品收走，盛今宜的心里，反倒突然涌上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很快，等离婚协议生效，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三章

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办公室时，盛今宜正低头查看并购后的项目数据报表，屏幕却突然弹出 “登录失败” 的提示。

“抱歉，盛总，” 技术部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服务器出了点故障，需要顾总授权才能恢复登录。”

看着对面办公室里顾司晏忙碌的身影，盛今宜无奈地苦笑 —— 这几天她本就故意在躲着他，没想到还是要亲自去找他。

穿过玻璃走廊时，她听见秘书们压低声音的议论：“听说今晚的答谢晚宴，董事长特意吩咐了，让大家都带家属来。”“可不是嘛，大家都好奇，想看看顾总的神秘女友到底是谁。”“我猜啊，肯定是洛总！你看他俩这次合作并购，多有默契。”

推开顾司晏办公室的门时，他正在打电话。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结束了通话：“今宜？找我有事？”

她递过去一张写着需求的纸条，言简意赅：“需要用一下你的授权权限，恢复系统登录。”

顾司晏接过纸条，正准备在电脑上输入密码，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 是公司的工作群，陈董亲自发了条消息：“各部门同事注意：今晚的答谢晚宴，全体主管需携伴出席。＠顾司晏 司晏啊，整个金融圈都在猜你的另一半是谁，今晚总该让我们见见庐山真面目了吧？” 消息后面还跟着一串起哄的表情。

盛今宜的手机也收到了这条消息，指尖忍不住轻轻发颤，目光却紧紧落在顾司晏的脸上。他明显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要不…… 今晚你跟我一起去？”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盛今宜心上。三年了，他们的婚姻始终是不能说的秘密，如今都要离婚了，再提 “一起出席”，还有什么意义？她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浅淡的笑：“我今晚已经约了风投谈合作的事，走不开。况且，你大概也不想带我去吧？”

顾司晏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沉默。这沉默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她一下，她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对他抱什么幻想。

“数据修复好后，直接发我邮箱。” 转身离开前，盛今宜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夜晚的酒店宴会厅灯火辉煌，顾司晏刚走进门，就被几位董事围了上来：“司晏，你也该找个能照顾你的人了。”“就是啊，以你的条件，再单着太可惜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优秀的姑娘……”

推杯换盏间，顾司晏悄悄摸出手机，屏幕上置顶的两个联系人，一个备注着 “盛今宜”，另一个是 “婧怡”。犹豫了几秒，他最终点进了后者的对话框 ——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主动邀约洛婧怡出席这样的场合。

洛婧怡很快就出现在了宴会厅。她穿了一袭黑色晚礼服，完美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妩媚。在场的人见状，纷纷投去赞许的目光。

热闹正盛时，顾司晏的秘书突然快步走了过来，神色慌张：“顾总，不好了！并购相关的文件好像泄露了，网上已经有人爆料说……”

顾司晏连忙接过秘书递来的平板，手指快速滑动屏幕。当看到 “离婚协议” 那几个字时，他拿平板的手忍不住轻轻发抖，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搜寻，第一次下意识撇下洛婧怡，脚步匆匆地朝着盛今宜的方向走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站在盛今宜面前，举起平板，语气带着质问。

盛今宜正站在落地窗前，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神色依旧平静：“之前有位投资方想咨询离婚相关的法律问题，我让张助理帮忙引荐律师，大概是她不小心，把相关文件夹进并购合同里了。”

他还想再追问，身后却传来洛婧怡熟悉的声音：“司晏，董事长在那边找你呢。” 话音未落，洛婧怡已经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顾司晏的身体瞬间僵住 —— 他不敢去看盛今宜的表情，可也舍不得把洛婧怡的手推开。

盛今宜只是微微颔首，语气疏离又礼貌：“谢谢顾总关心，关于商业上的事，我们改日再聊吧。”

转身离开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秘书们的窃窃私语：“果然是洛总啊，他俩才是金融圈里最般配的一对。”

是啊，盛今宜在心底轻轻叹气，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至于自己，不过是这段感情里一个不该存在的意外罢了。

第四章

从外面回来，盛今宜径直走回办公室。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对面写字楼的灯一盏盏暗下去，脑子里总忍不住回放顾司晏扶着洛婧怡的样子 —— 那股子亲近劲儿，胳膊搭在人肩膀上，连说话都凑得近，扎得她心里发紧。

大概是伤得太狠了，她反倒没那么疼了，只剩一股累劲儿裹着全身，卸都卸不掉。离婚冷静期还有三十天，怎么就过得这么慢，像熬了大半年似的？

桌上那杯早上泡的咖啡早凉透了，杯壁还凝着圈水珠。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强打起精神继续处理并购案的收尾工作。

熬到凌晨三点，张助理抱着最新的财报进来了。“盛总，这是并购后的整合方案。” 他把一摞文件搁在桌上，皱着眉好像有话要说，“您脸色太差了，要不先歇会儿？实在不行去医院查一下也行啊。”

“不用。” 盛今宜端起那杯凉咖啡，目光又飘回对面大楼 —— 透过玻璃幕墙，能看见酒店里亮得跟白天似的。想起晚宴上顾司晏和洛婧怡站在一起的样子，她突然觉得特讽刺：三年婚姻，在外人眼里，她哪儿像顾司晏的妻子？分明就是被他 “收购” 的对手公司代表。而洛婧怡，却能大大方方地跟在他身边，连眼神都透着亲密。

凌晨三点多，盛今宜总算看完了最后一份文件。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刚想直起身，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喉咙里还涌上一股腥甜。下一秒，眼前一黑，人直接没了意识。

“盛总！” 张助理抬头时，正好看见她一口血猛地呕了出来，人也像没了骨头似的，蜷成一团从椅子上重重摔下去。他慌忙冲过去，一边掏手机打 120，一边急得喊：“盛总您撑住！救护车我已经叫了，马上就到！”

私人病房里，陈医生检查完眉头皱得紧紧的：“你这是长期没好好吃饭，再加上熬得太狠，胃出血了 —— 刚才都晕过去了，这情况挺严重的！赶紧联系家属来签字，我得尽快给你安排手术！”

盛今宜盯着手机里置顶的那个号码，手指顿了几秒，还是拨了过去。可电话响了十几次，那边始终没人接，屏幕就一直停在拨号界面。

“说不定…… 顾总这会儿正忙着处理洛氏的投资案呢？” 张助理小心翼翼地帮顾司晏找补，生怕戳到盛今宜的痛处。

“他向来都忙。” 盛今宜的声音软得像没力气，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就像这三年里的每个深夜 —— 我推了所有应酬在家等他回来吃饭，他说在陪客户；我特意学了一年金融，想帮他分担点工作，他说我是外行帮不上忙；我花一个月准备好生日惊喜，他临时改了计划去谈项目。”

“人嘛，总得学着接受现实，对吧？”

张助理悄悄点开微信，工作群里早就堆了 99 + 的未读消息，其中有张照片特别扎眼 —— 顾司晏正和洛婧怡一起切蛋糕，两人笑得都挺开心。他偷偷瞥了眼病床上虚弱的盛今宜，赶紧按黑了手机屏幕，没敢让她看见。

“可现在必须要家属签字才行啊。” 陈医生捏着住院通知书，脸色还是很严肃。

“不用找他了。” 盛今宜闭上眼睛，声音轻得像叹气，“再过半个月，他就不是我丈夫了。”

“盛女士，我不管您和您先生之间有什么矛盾，但现在法律上，他还是您的合法丈夫。”

盛今宜睁开眼，眼神里带着点自嘲的笑意，她看着陈医生认真说：“您也看见了，他连我电话都不接。难道就因为联系不上他，我就得在这儿等着？”

陈医生叹了口气，没再坚持，让张助理帮忙签了字。手术很顺利，但盛今宜在 ICU 里躺了五天，这期间除了张助理天天来，再没别的人来看过她。直到第六天，顾司晏才匆匆赶过来。

他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盛今宜看着他 ——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也穿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刚从酒局或者会场赶过来的。“你应该挺忙的吧？洛氏的收购案，肯定比我这点小事重要多了。”

“那天晚宴上的事……” 顾司晏似乎想解释什么，话刚开个头就顿住了。

“我听说，洛总的离婚手续已经办完了？” 盛今宜突然打断他，语气很平静。

顾司晏愣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嗯，都处理完了。”

“那恭喜洛氏重新开始。” 她的声音很轻，“也希望我之后的事，能像她这么顺利。”

顾司晏刚想再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看清来电显示上的 “婧怡” 两个字，犹豫了一瞬，还是转身走到了走廊里接电话。

半小时后他回来，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盛今宜在里面跟人打电话：“董事会那边的事不用管了，等离婚冷静期一到，该了断的都得了断。”

顾司晏心里猛地一跳，推开门追问：“什么离婚冷静期？”

第五章

盛今宜没料到顾司晏会听见这句话，还好张助理反应快，赶紧接话打圆场：“顾总，是我！最近我跟我先生感情有点问题，正跟盛总请教离婚的事呢……”

“对，” 盛今宜也顺着圆话，神色没什么波澜，“她最近被婚姻的事烦着，正好我认识个这方面的律师朋友，想帮她引荐一下。”

VIP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顾司晏的目光在盛今宜和张助理之间来回扫，直觉告诉他这事不对劲，但他还没来得及细问，手机又响了 —— 还是洛婧怡打来的。

他瞅了眼屏幕，又瞥了眼盛今宜没血色的脸，手指头在屏幕上悬着，没立刻接。可犹豫了几秒，还是抿着嘴说：“我先接个电话。”

看着他转身走出病房的背影，盛今宜缓缓闭上眼睛。其实从他选择接那个电话的那一刻，答案就已经很清楚了，她没必要再自欺欺人。

“盛总……” 张助理站在旁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说错话惹她难过。

“没事，” 盛今宜轻声说，“本来也瞒不了多久，早晚会知道的。”

顾司晏回来的时候，盛今宜正靠在床头看文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这平静反倒让盛今宜有点心慌。“刚才我去问医生了，他说你下礼拜就能出院，到时候我来接你。”

盛今宜头都没抬，继续翻着文件：“不用麻烦你，让司机来就行，你忙你的事吧。”

这话听着挺平常，可顾司晏心里莫名有点虚。他放软了语气，比平时温柔了不少：“今宜，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怪我，但那天晚宴上的事，其实是……”

盛今宜放下文件，抬眼看向他，眼神亮得让顾司晏有点不敢对视，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干脆说不下去了。

“你不用解释，” 盛今宜打断他，“并购刚结束，你要忙的事肯定多，我能理解。”

顾司晏松了口气，赶紧顺着话往下说：“可我毕竟是你丈夫啊，所以等你出院那天，我一定来接你，就当…… 就当给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听见顾司晏提 “丈夫” 这个身份，盛今宜勉强扯了扯嘴角：“好啊。”

顾司晏看着她笑得有点勉强，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又想起刚才洛婧怡在电话里催他回去，最后只点点头：“那我先回公司了，最近并购后的收尾工作还挺多。”

“嗯，路上小心。” 盛今宜的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一周后，盛今宜自己去办了出院手续。护士一边帮她递单子，一边随口八卦：“之前来的那位先生，长得帅气质又好，不是您先生吗？怎么没过来接您啊？”

盛今宜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落寞：“他忙得很，不用特意来接我，我一个人也能行。”

办手续前，她随手刷了下朋友圈，正好刷到洛婧怡发的三亚度假照 —— 配文写着：“难得能歇会儿，还好有你在～” 照片里阳光特别好，沙滩上留着两串并排的脚印，一看就是两个人一起走的。

她给顾司晏打了个电话，听筒里传来海浪的声音。“怎么了？” 顾司晏的声音有点慌，像是被突然打扰了。

“没什么，” 盛今宜靠在走廊的窗户边，“就是想告诉你，我今天出院了。”

“啊？今天就……” 顾司晏顿了一下，声音有点含糊，“对不起啊，我这会儿在外地出差，本来想着……”

“是在三亚出差吗？” 盛今宜轻声问，语气没什么起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顾司晏的声音：“嗯…… 临时有个会议，没办法赶回去。”

“知道了。” 盛今宜说完，就挂了电话。

办好出院手续，盛今宜打开手机日历 —— 离婚冷静期还有十天。十天之后，他们的婚姻就彻底结束了，到时候顾司晏就能光明正大跟洛婧怡在一起，而她，也总算能松口气了。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照在脸上有点晃眼，盛今宜抬手挡了挡。她第一次觉得，这座到处是高楼的城市，原来也这么开阔。原来放下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后，连呼吸都能轻松不少。

第六章

盛今宜的胃病还没好利索，但她已经开始忙星瀚科技的搬迁工作了。并购之后，公司要搬到金融中心，跟顾氏集团在同一栋楼里办公。

“盛总，设备清单我已经核对完了。” 张助理拿着平板走进来，“就是您的私人办公室…… 要不要再留些东西？”

“都按之前的计划来就行。” 盛今宜手指轻轻敲着键盘，目光落在对面大楼 —— 那边的办公室正在清空，工作人员正搬着东西往外走。

整层顶楼都忙得脚不沾地，纸箱、设备、一摞摞文件堆得走廊都快没地方走了。工程队的人正拆着服务器，搬东西的动静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顾司晏匆匆走进来的时候，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 他没料到盛今宜会这么快就开始搬迁。“金融中心那边的装修都弄好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被搬空的办公区，语气里有点意外。

“嗯，” 盛今宜头都没抬，继续处理电脑上的文件，“新地方更适合科技公司发展，环境也更好。”

顾司晏换了个话题：“张助理跟我说，你让她把顶层的休息室清空了？那地方不是你以前最喜欢待的吗，累了还能躺会儿……”

“现在用不上了。” 盛今宜打断他，声音很轻，“有些习惯，该改的时候就得改。”

顾司晏下意识看向角落 —— 那里放着个篮球，是去年他们一起去看 NBA 现场时买的纪念品，当时两人还说要找时间一起打球。可现在，篮球上贴了张 “待处理” 的标签，显然是要被一起清走。

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看见工程队的人搬出来的箱子里，装的全是他的东西 —— 从并购前期的合作合同，到后来一起开会的记录，还有他偶尔落在这儿的外套、笔记本，全都整整齐齐放在箱子里。

“那你的东西呢？” 顾司晏问。

“我自己的早就处理完了。” 盛今宜答得干脆。

顾司晏以为她是把东西先搬到新办公室了，也没多问，只是拿起桌上的搬迁清单翻了翻，随口提醒：“让他们把东西分好类标清楚，别到时候弄混了。”

盛今宜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 不会弄混的，因为新办公室里，只会有他的东西，她的早就一并清走了。

等最后一个箱子封好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路灯都亮了起来。盛今宜扶着墙慢慢往电梯口走，刚到门口，就撞见洛婧怡带着她的投资团队走过来。

顾司晏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洛婧怡，一时有点手忙脚乱。他下意识松开原本扶着盛今宜的手，往前挪了两步，跟洛婧怡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在搬东西，” 洛婧怡笑着接话，语气甜丝丝的，“正好我们路过，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能搭把手的地方。” 她说着，目光落在盛今宜身上，笑得特别明媚：“盛姐姐，好久没见啦。”

盛今宜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最后还是压下心里的不舒服，礼貌地伸出手：“洛总，确实有段日子没见了。”

洛婧怡握着她的手，笑盈盈地说：“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就当是庆祝你们搬新家。”

盛今宜看了眼顾司晏纠结的表情 —— 他显然是想答应，又怕她不高兴。她轻轻摇了摇头：“不了，今天身体还是有点不舒服，吃饭的事改天再说吧。”

顾司晏赶紧扶着她往电梯口走：“我送你回去休息，别累着了。” 转头又对洛婧怡说：“你们先去，我送完她就过去找你们。”

到了地下室停车场，盛今宜挣开他的手：“不用麻烦你，张助理已经帮我安排好车了。” 她侧身避开顾司晏伸过来的手，“你们谈项目要紧，别耽误了正事。”

顾司晏看着她这副客气又疏离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又想不出该怎么解释，只能搜肠刮肚地找话说。

“不用解释，” 盛今宜先开了口，“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吗？除了家里长辈，对外不公开咱们的关系，得等双方都觉得合适了再说。你现在还没准备好，我能理解。”

听她这么说，顾司晏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他抿了抿唇，语气挺认真：“等过段时间，我把这边的事理顺了，肯定会跟大家公开咱们的关系，不会让你一直这么委屈。”

盛今宜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三年了，他一直这么说，一直让她等 “合适的时机”，可她已经等不动了 —— 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啊？她是真的累了。

她抬眼看向顾司晏，轻声说：“快回去吧，洛婧怡还在等你呢。”

顾司晏看着她这副疏离的样子，还想再说两句哄她的话，可手机又震了 —— 是洛婧怡发来的微信，催他赶紧过去。他只好对着盛今宜露出个歉意的表情：“今宜，等我忙完这阵就来找你。”

关车门的时候，盛今宜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前，他皱个眉、叹口气，她都会放在心上，会琢磨他是不是不开心了；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心里没什么波澜。

车子慢慢汇入车流，路边的梧桐树影晃来晃去，落在车窗上。其实从并购案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 只是比预想中来得早了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今宜轻轻闭上眼睛，任由夜色把她的表情藏起来。窗外的霓虹灯忽明忽暗，像极了这三年来的日子 —— 有时候觉得有希望，有时候又彻底失望。她心里那点喜欢，早就被一天天的等待磨成了执念，直到现在，她才算真的放下了。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错的人，早晚都要说再见。

第七章

回去的车上，盛今宜一直盯着平板看，没怎么说话。屏幕上是星瀚科技的数据分析 —— 并购之后，公司市值一直在涨，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她一点庆祝的心情都没有。

顾司晏看着她疲惫的侧脸，心里琢磨着这段时间的事：她先是胃出血住院，现在又忙着搬迁，肯定是并购案太累了，所以才对自己这么冷淡。他想了想，开口提议：“下礼拜是并购成功一周年，正好也是咱们结婚三周年，咱们去巴厘岛歇几天怎么样？就当放松放松。”

盛今宜继续看着股市走势，头都没抬：“最近身体还没好透，算了吧。”

“那去佘山的高尔夫别墅？那边的温泉特别有名，泡一泡能舒服不少……”

“不用了。” 盛今宜还是拒绝，语气没什么起伏。

顾司晏又提了几个地方，从短途旅行到本地的度假村，可全被盛今宜用各种理由推掉了。她这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 以前只要听见 “一起去玩”，她眼睛都会亮起来，会提前好几天查攻略。

看着顾司晏一脸困惑的样子，盛今宜放下平板：“不如去交易所转一圈吧。”

“交易所？” 顾司晏皱起眉，有点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最早不就是在那儿工作的吗？” 盛今宜笑了笑，“再去看看上市大厅，就当回忆回忆以前的事。”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盛今宜悄悄点开日历 ——11 月 7 日，是离婚协议生效的日子。而 11 月 7 日，不只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是他们在交易所第一次见面的第十年。在这个有特殊意义的地方结束，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到时候你应该不会再放我鸽子了吧？” 她半开玩笑地问，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顾司晏抿嘴笑了笑：“我什么时候放过你鸽子？”

盛今宜没回答，只是在心里默默数着：上次为了陪洛婧怡谈并购，把她一个人扔在医院；上上次又为了帮洛婧怡处理收购的事，连公司上市庆典都没来；还有一次更过分，因为要去洛婧怡的投资会，连集团重组的重要会议都缺席了…… 这些，他大概早就忘了。

一周后，金秋的阳光把整条金融街都晒得暖洋洋的。盛今宜特意换了条明黄色的长裙，还别了枚小巧的胸针 —— 这一天，她想好好记录下这场最后的告别。

顾司晏早就坐在写字楼楼下的车里等她了。看见她精心打扮的样子，他心情也轻快起来，下车帮她拉开车门：“等会儿在交易所多拍几张照片，留个纪念。”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交易所，盛今宜正想找个合适的位置站好，顾司晏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顾司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司晏，我在医院呢，我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过来陪我……” 电话里传来洛婧怡带着哭腔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软。

顾司晏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盛今宜：“公司那边突然出了点事，我得先……”

“晚半个小时再走不行吗？” 盛今宜轻声问，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答案，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行啊，这次真的特别急，耽误不得……” 顾司晏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收拾东西，连外套都没来得及好好穿。

盛今宜静静地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没挽留，也没再说什么。她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 —— 洛婧怡刚发了条新动态：照片里她半躺在病床上，脸色看着有点白，而顾司晏正端着一碗白粥，低头帮她吹凉，眼神特别温柔。配文就几个字：“就是有点消化不良，还好有你在～”

原来，这就是顾司晏口中 “特别急的事”。也是，在他心里，永远有比她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

第八章

这一刻，盛今宜心里跟明镜似的，所有的借口都不攻自破 —— 他不是忙，只是去陪洛婧怡了。她看着那条朋友圈，突然笑了，笑自己刚才还抱着一丝期待，觉得他或许真的有急事。

就因为洛婧怡一点消化不良，他连最后一个小时的相处时间都不愿意给她。盛今宜摇了摇头，想起刚才顾司晏匆匆跑出去的背影，心里最后一点舍不得，也慢慢散了。

顾司晏，如果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还会这么急着走吗？

没人能给她答案，其实她也不需要答案了。她打开微信，给苏律师发了条消息：“苏律师，今天是离婚冷静期的最后一天，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吗？”

苏律师回得快：“都弄完了盛总，从今天起，您彻底自由了！恭喜你，算是重活一回啦。”

重活一回。

这四个字让盛今宜心里忽然松了口气，那种感觉就像卸下了一个背了三年的重包袱，虽然有点空落落的，但特别轻松。原来放手之后，是这种感觉。

回到办公室，她开始收拾自己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 —— 桌上的相框、抽屉里的笔记本、还有以前跟顾司晏一起参加会议时的资料，这些曾经记录着他们并肩奋斗的痕迹，现在都成了需要清理的回忆。她把东西一件件放进纸箱，动作很慢，却很坚定 —— 过去的都过去了，该往前走了。

那个他为她买的第一支钢笔。

那份他第一次审阅时写满批注的计划书，字迹刚劲却不失风度。

还有那张他们敲钟时的合影，他站在她身边，笑得那样温和。

一样样整理着，每一件物品都像是一个故事，轻轻诉说着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十年，究竟有多长？

长到足以让一个人的所有执念都化作离别。

她将信纸折好，压在那本她最喜欢的书下。

她提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这间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办公室，终将迎来新的主人。

顾司晏，从此刻起，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羁绊。

愿你，得偿所愿。

离开时，她没有回头。

她觉得自己真是懦弱，要历经十年这样久的时间。

才终于能把心里没有自己的人，彻底剔除。

而此刻的顾司晏，终于从医院出来。

直到看见她发的动态才松了口气。

开车返回时，他忽然记起今天的约定。

拨通盛今宜的电话，却发现已经关机。

发了几条消息，依然杳无音信。

三年来，第一次联系不到她。

一种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他立刻调转方向驶向公司。

这个时间，她大概，还在办公室里加班吧。

一进办公室，却发现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唯独少了她的痕迹。

他急匆匆地在每一层楼找过去，却一无所获。

最后，等顾司晏颓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终于看见了那封安静躺在桌上的信。

“一个月前，离婚协议就签署完成。

从今天起，我们都获得了自由。

祝你和洛婧怡前程似锦，也愿我此后，不负韶华。”

信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狠狠地扎进顾司晏的心里。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什么叫协议签署完成？

什么时候的协议？

手中的车钥匙突然滑落，砸在桌上那叠文件上。

最上面的那份赫然是《离婚协议书》。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

盛今宜的签名娟秀洒脱，而在右侧的签名栏，他看到了自己的字迹——顾司晏。

那一刻，无数被他忽视的细节如潮水般涌来。

并购案签约那天，她说要他签字，却是从苏律师办公室下来的。

苏律师转交并购文件时，看见他时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这一个月来渐渐被她处理消失的那些东西，大概全是同他相关的回忆。

想到金融中心的新办公室，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东西都是按他的习惯布置的。

她在她眼皮底下完成了这个精心策划的骗局，让他亲手签下了离婚协议，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一股怒意和慌乱同时涌上心头。

顾司晏抓起协议和那把车钥匙，冲向电梯。

“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苏律师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这份离婚协议，是你经手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

第九章

苏律师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天之骄子此刻失态的样子，连忙放下手中的咖啡。

“是我经手的，流程都很规范，怎么了，顾总？”

顾司晏死死攥着那份协议，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这可是盛今宜的离婚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离婚”两个字在不断回响。

十年，他们已经在一起十年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顾司晏头上。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她独自等待的背影，那些被他用“工作忙”搪塞过去的周末，那些他以为永远都会在的温暖，在这一刻统统化作利刃，刺得他几乎窒息。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手整理了一下西装。

这个动作他做了太多次，每次在董事会上，每次在谈判桌前，完美的仪态是他的盔甲。

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那些引以为傲的从容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从小到大精心维持的完美形象，在这一刻几乎崩塌。

那些年，他是多么骄傲啊，最年轻的总裁，最成功的的商业精英，可他忘了，他从没有履行过一次作为丈夫的职责。

可他现在没有心思顾及自己的形象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签合同那天，她声音里的疲惫，他现在才听懂。

顾司晏握紧手指，手中的离婚协议被握得皱成一团。

他想起他们的过往。

每一次争吵，她总是先让步，他却从未在意过她眼中的落寞。

“这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在发抖，“她怎么能……”

可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质问自己。

你怎么能把她的爱视若无睹？

你怎么能让她等待了那么久？

“顾总？”苏律师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顾司晏恍惚间想起盛今宜从不这样叫他，她总是轻声唤他“司晏”，带着他现在才懂得珍惜的温柔。

“为什么？”他抬起头，眼眶泛红，“为什么她要这样？”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到的是无数个盛今宜独自用餐的背影，无数个他因为工作爽约的约会，无数个她失望却依然微笑的表情。

苏律师看着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天之骄子，第一次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多少次盛今宜坐在这个位置，平静地谈论离婚细节，那种平静背后是怎样的心碎？

她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等待太久了。”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剜着顾司晏的心。

是啊，她等了太久太久，等他的一个眼神，等他的一句关心，等他放下手机陪他说说话。

可他永远在忙，忙着下一个项目，下一个并购，却从未真正看见过她的等待。

他退后几步，跌坐在真皮沙发上。

记忆中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此刻变得清晰：她准时准点接送他上下班，他却总是临时改变行程；她记得他每一个重要场合，他却总是忘记他们的纪念日；她细心打理着两人的生活，他却连她最近在忙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她问我要不要看文件。我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多么讽刺啊，他最后一次能挽回婚姻的机会，却被他亲手毁掉。

眼泪无声地落下。

那滴泪里有多少后悔，有多少不舍，有多少懊悔，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说过，”苏律师递过一张纸巾，“与其等着被放弃，不如主动放手。

这样，至少还能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顾司晏猛地抬头：“她以为我会放弃她？”

结婚纪念日那天，已经是她最后的挽留。

原来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只是他太迟钝，直到失去，才懂得心痛的滋味。

“抱歉，我太激动了。”他深吸一口气，“能告诉我她的新联系方式吗？”

苏律师露出为难的神色：“这……”

“求您。”他生平第一次用这个词。

“盛总临走前确实留了联系方式。”

苏律师轻轻摇头，“但你知道的，我们这行，有保密的规矩……我不能给你，顾总……”

顾司晏死死咬着后槽牙。

是啊，他连他们的婚姻都要隐瞒，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别人呢？

“她最后是什么样的？”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很平静。”苏律师顿了顿，“她说，时机到了，就该学会放手。”

顾司晏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对面那座他亲手打造的金融中心。

阳光下的玻璃幕墙熠熠生辉，却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们的办公室，本该在最高的两层。

视线最好的那间，原本是给她准备的。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图纸都要重新设计，为什么所有装修都要重新规划。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留下来。

第十章

夜色中的金融中心依旧灯火通明。

这样的夜晚顾司晏经历过无数次，却第一次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独。

他在顶层办公室，看着对面星瀚科技总部已经黑了的窗口。

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咫尺天涯。

顾司晏盯着桌上的离婚协议，和那条盛今宜唯一留下的丝巾。

他的眼神无法从那条丝巾上移开，那是她常戴的，带着淡淡的木质香。

忽然想起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

她总是站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像一个永远的守护者，而他甚至从未回过头。

那些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的温暖，那些被他当作普通日常的体贴，原来都是她无声的爱意。

心，突然疼得无法呼吸。

每次加班到深夜，办公室的灯永远为他亮着。

他还记得自己常常跟盛今宜自嘲：

“这灯就像我的人生，永远不会熄灭。”

可现在想来，那哪是什么永恒的光明，不过是她固执地等待罢了。

每次谈并购遇到困难，关键数据总会及时出现在他的邮箱里。

他以为这就是效率，就是专业，就是他引以为傲的团队执行力。

可现在他才懂，那些深夜的邮件背后，是盛今宜不眠不休的付出。

那些精准的数据分析里，藏着多少个她独自奋战的夜晚？

甚至连现在坐着的这把椅子，都是她注意到他常揉腰，专门找人定制的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款式。

她连他最细微的习惯都记得。

可他呢？

他又为她，做过些什么呢？

“铃——”手机突然响起。

是洛婧怡。

他看着那个之前还会让他心跳加速的名字，此刻却感到异常陌生。

没有接。

他开始翻看这一个月的邮件记录。

每一份并购文件，每一个项目报告，都藏着她精心设计的痕迹。

那些他随手签过的文件，那些他头也不抬就处理的合同，原来都是她的告别。

两个小时之前，管理系统的所有权限就自动转移到了他的账户下。

整整三年，从轻易签下的婚姻，到无意间的离婚，他好像从未认真对待过这段感情。

“顾总，”助理敲门进来，“董事会让您过目这个……”

“等等，”他突然开口，“今宜的账号还能登陆吗？”

“她离开前，把所有代码都删除了。说是为了并购后的数据安全。”

又一记重锤。

他终于明白她说的那句话：“有些习惯，是时候该改改了。”

原来从代码到他，她早已从心底删除得一干二净。

办公桌上的那个签名笔筒还在，是他们一起挑选的。

事业最低谷时，她说过：“就像股市一样，再冷的寒冬，只要熬过去，总会看见春天。”

可现在，这场寒冬，好像再也等不到春天了。

“顾总，”助理小心翼翼地说，“盛总在离开前，留下了一个U盘。”

是一份加密的文件，密码是他们的婚礼日期。

他颤抖着打开，是一段代码。

注释里写着：这是公司的核心科技。

用婚礼日期做密码的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计划离开的时候还在为他的未来考虑？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

顾司晏啊顾司晏，你居然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发现自己有多幸福。

可现在，这些幸福都被你亲手摧毁了。

第十一章

“盛今宜将所有股份转让，正式退出星瀚科技董事会。”

这条新闻一经发布，整个金融圈都炸开了锅。

没人理解为什么在并购刚完成时，这位创始人会选择彻底离场。

顾司晏站在新闻发布会现场，看着台下记者们七嘴八舌地提问：

“这是恶意清仓吗？”

“是对洛氏并购案的不满吗？”

“恒启资本会接手这些股份吗？”

他机械地回应着，目光却落在角落里那个空着的座位。

那是她在董事会的专属位置。

散会后，他让人收集了所有的转让文件。

一份份看下来，才发现她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布局，用不同的账户，悄无声息地清空了所有持股。

投行的分析师发来报告：“星瀚科技创始人清仓离场，市场信心受挫，建议降级评级”。

他苦笑。

她用最专业的金融手段，当着所有人的面离开。

却没人知道他失去的不是市值，而是一颗真心。

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段被他亲手毁掉的感情。

苏律师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盛总最后的指令，让我今天交给你。”

是一份转让协议，将她的全部技术专利无偿赠予他。

落款日期，正是一个月前。

“她说，这是给你的离婚礼物。”苏律师顿了顿，“公平交易，两清了。”

顾司晏的手指微微发抖。

盛今宜向来雷厉风行，却用了整整一个月，来策划这场离别。

他终于明白，她用了整整一个月，不是舍不得离开，而是要将这场分离处理得体面。

就像他们的婚姻一样，始终保持着完美的表面。

当晚的金融新闻还在不断滚动：

“星瀚科技创始人神秘退场”

“ＡＩ巨头盛今宜去向成谜”

“顾氏集团发布澄清公告”

顾司晏靠在办公椅上，试图从纷乱的记忆中找出那个转折点。

董事会变更、股权转让、技术转移，每一步她都计划得如此周密。

不对，这一切应该更早。

他打开并购期间的所有会议记录，目光停在了半年前的投资会上。

当洛婧怡出现的那一刻，他看到盛今宜眼中有什么碎掉了。

那双总是充满锐利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现在想来，那是一个女人看透一切后的释然。

那时的他，还沉浸在并购的喜悦中，还在为遇见投缘的知己而欣喜，殊不知，他的每一分雀跃都是对她的伤害。

那天之后，她开始着手准备所有的交接文件。

他的手指颤抖着点开电脑里的项目文件夹。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决定离开了。

那些精心准备的交接文件，那些周密的离场计划，都是她无声的体面。

顾司晏抱着头，回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十年前他作为顾氏的继承人，看中了这个白手起家的科技天才。

他欣赏她的才华，却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

如果说曾经他是被洛婧怡的妖娆多情所吸引，那么在她结婚后的三年里，他其实早已将那份感情收起。

只是面对一直注视着他的盛今宜，他始终怀着一份愧疚。

也许正是这份愧疚，让他选择了这场婚姻。

他天真地以为，给她一个机会，就是对她最好的补偿。

可他不知道，比求而不得更痛苦的，是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人。

他不知道这对一个深爱他的人来说，这样的婚姻才是最大的折磨。

每一次并购谈判，他都在追求完美的估值，却从未认真算过感情的账。

他给了她一纸婚约，却从未给过她真心。

他以为自己在给她机会，却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最深的伤害。

投资会结束后，她曾站在落地窗前，眼神淡漠疏离：

“有些等待，是会消耗完所有勇气的。”

那时的他以为她在说并购的不确定性。

现在才明白，她说的是他们的婚姻。

那个总是包容他、支持他的女人，终于在无望的等待中，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望着窗外的深夜，顾司晏第一次质疑自己。

感情从来就不是一场商业交易，它不需要公平，不讲道理，不问得失。

可他偏偏用了一场交易，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人。

也许从一开始，错的就不是选择，而是他的心。

他为了另一个人，用事业填满所有的空白，却忘了婚姻需要经营，感情需要珍惜。

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第十二章

直到深夜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顾司晏才终于放任自己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

泪水模糊了视线，曾经引以为傲的决断力，在感情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这些年，他在商场上所向披靡，却在感情上输得一败涂地。

每一个决策都恰到好处，每一步棋都完美无缺，唯独在最重要的感情里，他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

他还记得提出隐婚时的忐忑，而盛今宜，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答应了这个近乎残酷的提议？

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里，是否也曾闪过一丝痛楚？

那时的他天真地以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多么可笑，连婚姻都要用解决方案来形容。

他习惯了用商业思维处理一切，却忘了感情从来就不是一笔交易。

不知道如何忘记一个人，也不懂得要如何去爱一个人。

他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走进了婚姻，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的人生在毫无温度的决策中流逝。

每一次的冷漠，每一次的疏离，都在将那个深爱他的人推得更远。

这三年，他刻意疏远洛婧怡，只在必要的场合见面。

他以为这样就是负责，就是忠诚，可他忘了，真正的婚姻需要的不是克制，而是投入。

习惯这种东西，总是在不经意间形成。

每次看见她的消息，他都会下意识地关注，情绪也会不自觉地起伏。

不自觉地关注她的消息，不自觉地为她的困境担心，不自觉地想要帮她。

他把这些想法深深埋在心底，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忘了盛今宜是何等敏锐。

那个在商场上洞若观火的女人，怎么可能看不穿他的心？

尤其是在得知她离婚后，他迫切地想要帮助她。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想为她做点什么。

到底是曾经爱过的人，即使知道再无可能，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这份关心背后的情愫，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被盛今宜看得一清二楚。

而心头的愤怒，却不仅仅因为她的欺骗。

他气盛今宜的不告而别，气她的独断专行，气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可最该气的，是他自己。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明白？

为什么要等到失去才懂得？

那些细小的瞬间突然涌上心头：深夜办公室里她为他准备的宵夜，出差归来时办公桌上的便条，生病时递来的温水……当这些都成为过去，他才发现，原来生活里处处都是她的影子。

每一个不经意的温暖，都是她默默的爱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存在已经如此理所当然。

就像呼吸，就像心跳，平淡却不可或缺。

而他，却用了太久才明白，真正的幸福就在身边。

即使在洛婧怡离婚后，他也从未想过要结束这段婚姻。

因为在很久以前，在他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他想共度一生的人，就已经是盛今宜了。

第十三章

第三天了。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个数字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异常漫长。

顾司晏盯着手机屏幕，那个熟悉的号码依然是关机状态。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拨打，每一次都是同样的提示音，冰冷得让人绝望。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如同他内心渐渐加深的恐慌。

那种无力感一点点漫上来，就像潮水淹没海岸。

桌上的威士忌早已见底，洛婧怡发来的十几条消息全都未读。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又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解释。

直到她出现在面前。

那张熟悉的面孔，曾经让他心跳加速的存在，此刻却让他感到异常平静。

“多久没休息了？”她看着他眼下的胡茬。

声音里的关切那样熟悉，却再也激不起他内心的波澜。

顾司晏抬起头，看着这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恍惚间，所有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

原来真的放下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就像拔出心头的刺，那些伤口早就结痂，剩下的，只是一个难看的疤。

“你知道今宜去哪了吗？”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徘徊了太久，久到他几乎难以开口。

“盛姐姐？”洛婧怡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我一直在找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些日日夜夜的思念，那些无处安放的愧疚，都凝结在这简单的一句话里。

酒杯轻轻碰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洛婧怡的手顿了一下：“因为股权的事？”

“因为我。”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心事。

他望着杯中的冰块缓缓融化，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们结婚三年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这份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像一记重锤击中心脏。

洛婧怡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久久说不出话。

她想起那天偶遇，盛今宜看她的眼神。

原来那不是错觉，那锐利的目光里藏着太多她从未看懂的信息。

“为什么……”

“因为我太懦弱。”他打断她，“不敢面对，不敢承认，不敢……”后面的话消失在一声叹息里。

那些年，他把自己关在高墙里，以为这样就能逃避所有的感情。

他抿了一口酒，可失去了冰块的调和，酒精变得辛辣。

盛今宜就像酒里的冰块，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任由他的心，被烈酒灼烧出一个洞，再也无法弥合。

“那天，”洛婧怡突然开口，“她问我喜不喜欢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将顾司晏最后的防线彻底击溃。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心脏被狠狠揪住。

“我说不知道。她就笑了，说没关系，反正已经……”那个未完的句子像一团迷雾，笼罩着所有的可能。

已经怎样？

已经错过？

已经结束？

还是已经放手？

“我以为我藏得很好。”他低声说，声音里满是苦涩。

眼泪无声地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那些自以为完美的伪装，在真正懂得爱的人面前，原来如此苍白。

洛婧怡沉默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

“有些人，不是消失了，而是你从来没有真正看见过。”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将顾司晏最后的自欺欺人击得粉碎。

门轻轻关上，顾司晏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夜色一点点吞噬整座城市。

所有的后悔和懊恨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终于明白，伤害一个人最深的方式，不是恨，而是视而不见的爱。

那些年，他把最真诚的爱藏在最深的角落，却让最珍贵的人承受了最大的痛苦。

来源：喜喜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