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如其名,铁打的身子,牛一样的力气,以及……我娘总发愁地说我缺了点妞该有的心眼子。
我叫铁妞。
人如其名,铁打的身子,牛一样的力气,以及……我娘总发愁地说我缺了点妞该有的心眼子。
但我觉得没啥,力气大,能干活,能吃饭,在村里日子快活着呢。
直到那天,村里锣鼓喧天,县太爷陪着个穿得跟锦鸡似的官儿,一路小跑到我家茅草屋前。
我爹当时正让我表演徒手劈柴——不是表演,是日常干活——我手起掌落,一摞柴火整整齐齐分成两半。
那“锦鸡”官儿眼睛瞪得溜圆,捏着兰花指指着我:“哎哟喂!就是她了!天佑王爷,可找着这等奇才了!”
然后我就懵懵懂懂地接了旨。
大概意思是,皇帝陛下觉得我天赋异禀,特招我进京,给九王爷的独苗——世子李睿当什么……呃,“特别生活助理”。
我爹听完,抱着我的腿就哭成了泪人:“妞啊!去了京城,少说话,多吃饭……不对,多做事!”
我点头:“懂。”
我爹哭得更凶了:“……爹求你了,能点头就别吭声!实在憋不住……就说你是哑巴!”
我紧闭嘴巴,用力点头:“嗯!”
我就这么被塞进了进京的马车。
一路颠簸,到了京城,进了比十个我们村还大的王府。
七拐八绕,我被带到一个花园。
一个穿着月白袍子、长得比年画娃娃还好看的少年,正没骨头似的歪在躺椅上,指挥小厮用弹弓打树上的鸟窝。
他看见我,桃花眼一挑,懒洋洋地开口:“哟,来了?就是你这丫头片子,力气比牛还大?”
我牢记我爹的嘱咐,板着脸,严肃地回答: “我不是丫头片子,我叫铁妞。另外,世子殿下,牛没我力气大。”
那少年,也就是李睿世子,愣了一下,随即笑得从躺椅上滚了下来,捶着地:“哈哈哈哈!牛没你力气大?那你是什么?铁牛吗?”
我不太明白笑点在哪,但还是认真解释:“铁妞。铁做的妞。”
李睿笑够了,爬起来,凑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眼神里全是新奇和……嗯,一种我看不懂的,好像准备要干坏事的兴奋光采。
“行吧,铁妞就铁妞。本世子呢,是这全京城最聪明……呃,之一吧,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主子。你跟着我,算你走了大运!”
我看着他鼻子上刚才笑出来的鼻涕泡,点了点头:“哦。”
他对我这反应不太满意,又贱嗖嗖地凑近点:“怎么?不信?你看本世子这脸,这气质,棒不棒?”
我想起我爹“少说话”的叮嘱,但世子问了,我得回答。
于是我很认真地审视了一下他的脸,然后肯定地说: “棒。皮薄肉嫩,看着就好吃。”
李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仿佛被雷劈了。
下一秒,他跳起来捂住我的嘴,气急败坏: “千万闭嘴!这词不是这么用的!谁教你这么夸人的?!还有,‘好吃’是什么鬼?!本世子不是馒头!”
我被他捂着嘴,只能眨眨眼:“唔唔唔(我爹教的)。”
李睿绝望地松开我,扶住额头:“武侯……武侯他老人家……到底送来了个什么宝贝疙瘩啊……”
我站得笔直,觉得这世子爷,脾气好像有点忽好忽坏。
这差事,看来没那么简单。至少,比劈柴复杂点。
世子李睿觉得我可能不是笨,是另一种层面的“天才”。
他决定亲自教导我,力求让我至少能听懂人话——特指他李睿的话。
第一课,规矩。
他翘着二郎腿,摇着扇子:“在本世子面前,要自称‘奴婢’,或者‘属下’,懂吗?”
我点头:“懂。铁妞。”
他噎了一下:“不是让你自称铁妞!是让你用‘奴婢’这个词!”
我困惑:“可我不是奴婢,我是‘特别生活助理’。陛下圣旨上说的。”
李睿:“……行!那你自称‘属下’总行了吧?”
我:“是,世子。属下铁妞。”
李睿扶额:“‘属下’后面不用加名字!……算了算了,下一个!”
第二课,常识。
他指着桌上的糕点:“这叫芙蓉糕,要小口吃,细嚼慢咽,显得斯文。”
我拿起一块,一口吞下,嚼了两下:“吃了。很甜。”
李睿眼皮直跳:“……牛嚼牡丹!暴殄天物!这是品味!品味你懂吗?”
我认真回答:“懂。属下吃饭也很有品味。村长都说看我吃饭特别香。”
李睿:“……我是在夸你吗?!”
我疑惑:“不是吗?香是夸人的。”
李睿气得把扇子一合,指着我:“你!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我愣了一下,确认道:“滚出去?”
“对!滚!”
“是,世子。”
然后,在李睿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利落地抱成一团,像一个真正的球一样,骨碌碌地、非常平稳地滚出了他的书房门,还特意注意了门槛,没撞上。
门外传来小厮侍女憋笑憋到抽气的声音。
门内寂静了三秒,爆发出世子爷的咆哮:“我是让你用走的!走出去!不是真滚啊!铁!妞!”
过了一会儿,他把我叫回来,看起来心力交瘁。
午膳时间,我吃了第五碗饭时,他忍不住扶额叹息:“铁妞,你真是……真是个饭桶!”
我放下碗,正色道:“世子谬赞了。属下用的是王府的白玉瓷碗,比我们村的木桶精致多了,不敢称桶。”
李睿:“……”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仿佛这样能把自己点燃的怒火吹灭:“我累了……你下去吧。看见你,我脑仁疼。”
我点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
我回头。
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用走的。”
“是。”
我觉得世子人其实还行,就是情绪不太稳定,可能京城里的人都这样。
太后办了个赏花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都来了。
李睿非要带上我。
他偷偷跟我说:“看见那个穿得跟开屏孔雀似的、摇着把金扇子的没?那是三皇子,最不是东西。今天你机灵点,给我长脸,别丢人。”
我郑重答应:“是,世子。属下一定不给您丢脸。”
宴会上,果然其乐融融底下暗流涌动。
三皇子果然率先发难,摇着金扇子笑道:“九弟,这位姑娘面生得紧,就是你新得的那个……呃,力能扛鼎的‘助理’?”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李睿皮笑肉不笑:“皇兄消息灵通。铁妞,见过三皇子殿下。”
我抱拳:“见过三皇子殿下。”声音洪亮,动作标准——像我爹见村长时那样。
宴会静了一瞬,随即窃窃私语声更大了。贵女们用团扇掩着嘴,眼睛里的笑意藏不住。
三皇子嘴角抽了抽:“……真是,特色鲜明。姑娘胃口看来也不错?”他意有所指地看我面前堆起来的点心盘子。
我点头:“王府厨子手艺好。三殿下府上的厨子不行吗?您看起来有点瘦弱。”
三皇子:“……”
李睿猛地咳嗽起来,差点被酒呛到。
这时,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女(后来知道是三皇子的表妹)娇滴滴地开口:“光吃喝有什么意思?听闻铁妞姑娘身手不凡,不如表演个节目助助兴?比如……胸口碎大石?”
这明显是刁难和羞辱了。
李睿脸色沉下来,刚要开口。
我却认真想了想,摇头:“这里没有石板。而且那个简单,没意思。”
贵女嗤笑:“那你会什么?”
我目光扫过庭院,看到角落有一个估计是装饰用的石墩,少说也有两三百斤。
我走过去,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单手把它拎了起来,平稳地举过头顶,面不红气不喘,还上下举了几下。
整个宴会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我把石墩放回原处,地面轻轻一震。
我看向那贵女,真诚地问:“这个行吗?或者您想亲自试试?我保证举得稳。”
那贵女脸色煞白,猛地后退一步,拼命摇头。
太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喂!这丫头!实诚!有趣!睿小子,你这助理找得好!哀家看着就高兴!”
李睿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刻眉开眼笑,得意地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三皇子,凑到我耳边低语:“干得漂亮!虽然方式吓人了点……回去给你加鸡腿!”
我点头:“谢世子。能加两个吗?”
经此一役,我“力大无脑”但“气人一流”的名声算是彻底传开了。
三皇子在李睿这和我这都没讨到好,显然记恨上了。
几天后,世子带我去逛皇家园林,三皇子“恰好”也来了。
李睿低声警告我:“小心点,这厮肯定没憋好屁。”
我立刻警觉起来:“世子,他要放屁?属下可以把他扔远点。”
李睿:“……是一种比喻!比喻他可能要使坏!你眼睛放亮一点!”
我恍然大悟:“是!属下一定保护好世子,不被屁崩到!”
李睿:“……算了,你高兴就好。”
我们走到一处假山流水旁,风景很好,但路有点窄。
三皇子和我们“偶遇”,假惺惺地寒暄。
突然,他身后一个小太监“脚下一滑”,惊呼着就朝我撞过来,而他撞向的方向后面,正好摆着太后最喜欢的一盆名贵翡翠珊瑚盆景!
这要是撞实了,盆景摔碎,这责任可大可小。
李睿脸色一变。
说时迟那时快,我根本没想那么多。世子让我“小心”,让我“眼睛放亮”,我理解为:所有不稳定的东西都要稳住!
于是,我一只手闪电般伸出,稳稳抓住那个撞过来的小太监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定在原地。
另一只手同时探出,不是去扶那摇摇欲坠的盆景,而是直接五指一张,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了那盆珊瑚的主干!
盆景底座晃了一下,但我手稳如磐石,它愣是没倒。
整个过程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三皇子脸上的假笑僵住了。
李睿张着嘴,没合拢。
那小太监吓得腿都软了。
我把吓傻的小太监放到一边,然后把珊瑚盆景轻轻往里面挪了半尺,确认它稳稳当当,才回头对李睿说:“世子,放稳了。危险解除。”
李睿看着我,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三皇子干笑两声:“……铁妞姑娘……真是……身手敏捷啊。”
我点头:“谢三殿下夸奖。您的人下次走路小心点,撞到花花草草不好,撞到人就更不好了。”
三皇子:“……”他脸色青白交错,最终冷哼一声,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李睿看着我,突然大笑起来,用力拍我肩膀(结果把自己手拍疼了):“铁妞啊铁妞!你真是我的福将!歪打正着!气死他!哈哈哈!”
皇帝要去京郊围场秋狩,世子自然在列。
我知道,这种场合不太平,尤其是三皇子肯定憋着坏。
果然,狩猎途中,我们“意外”和李睿的护卫队走散了,然后更“意外”地遇到了几只被什么东西激怒了的野猪,红着眼睛就朝我们冲过来。
李睿脸色发白,虽然也会点武功,但显然对付不了这种场面。
“保护世子!”剩下的两个护卫拔刀冲上去,但野猪皮糙肉厚,很难立刻解决。
场面一时混乱危险。
我牢记我的第一要务:保护世子安全。
眼看一头獠牙最长的野猪低着头朝李睿猛冲过去,他吓得似乎忘了躲闪。
情况紧急!
我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不是挡在他面前,而是直接伸手——一把搂住李睿的腰,像扛一袋粮食那样,轻松把他整个人捞起来,甩到肩上!
李睿:“???哎?!你干嘛?!放我下来!”
“世子,危险!”我言简意赅,扛着他,脚下发力,躲开野猪的冲撞,然后朝着旁边一棵大树狂奔而去!
风声在他耳边呼啸。
他在我肩上颠簸,视野里是我飞速倒腾的腿和急速后退的地面。
剩下的护卫和那几头野猪似乎都愣了一下。
跑到树下,我把他往茂密的树杈上一塞:“世子,藏好!”
然后我转身,面对冲过来的野猪,活动了一下手腕。
“铁妞!你……”李睿在树上惊魂未定,话都说不利索。
接下来,他看到了更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我赤手空拳,迎上那头最大的野猪,侧身躲过獠牙,一拳砸在它的侧颈上。
那野猪哼都没哼一声,轰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另外两只野猪被我的气势吓到,嗷嗷叫着跑了。
现场一片死寂。
树上的李睿,树下的护卫,都像被施了定身术。
我走到树下,抬头问:“世子,安全了。您要下来吗?”
李睿看着我,又看看地上那头壮烈的野猪,表情复杂得像打翻了调色盘,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铁妞……下次保护我……能不能换个……稍微正常点的方式?”
我困惑:“这个方式最快最有效。属下做错了吗?”
李睿看着我一派坦荡真诚的脸,最终绝望地捂住了眼睛:“……没……没错……你高兴就好……”
只是回去的路上,他坚决不肯再让我扛着,甚至不肯离我太近,一路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愤、后怕和一点点感激的复杂眼神偷偷瞟我。
我知道,我又一次完美完成了保护任务。虽然世子好像有点不太满意姿势。
我扛着世子勇斗野猪的事迹,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京城。
版本越传越离谱。
有说我一拳打死一头熊的。
有说我肩能跑马、拳能站人的。
但最核心、最让百姓津津乐道的,始终是——“睿世子被他的女侍卫像扛米袋一样扛着跑啦!”
茶楼说书先生说得唾沫横飞:“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铁妞姑娘,柳眉倒竖(我并没有),杏眼圆睁(我也没有),一把揽住世子的杨柳细腰(世子:???),娇叱一声(我好像就说了句‘危险’)!便将那七尺男儿扛于肩上,脚下生风,是健步如飞……”
李睿在王府里气得砸了一套茶杯。
“岂有此理!成何体统!本世子的脸面!威严!风度!全都丢尽了!”他对着我咆哮,脸涨得通红,“你当时就不能背着我吗?抱着也行啊!为什么非得是扛?!还是那种扛麻袋的姿势!”
我试图理解他的愤怒点,但失败了:“世子,当时情况紧急。扛着跑最快,而且不影响我出拳。背着的話,野猪冲过来我不好发力,抱着……您比一袋米重些,抱着跑可能有点碍事。”
李睿:“……”
他看上去快要窒息了:“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姿势!姿势!你让全京城的人怎么看我?!”
我更加困惑:“他们应该觉得您有一个非常得力的护卫,在危急关头成功保护了您的安全。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逻辑完美,无懈可击。
李睿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我警惕地问,“新的刺客吗?”
李睿抓起一个靠垫砸过来(被我轻松接住):“滚!用走的!”
“是。”
虽然世子很生气,但王爷和王妃听说后,反而赏了我一锭金子,夸我护主有功。
王爷还摸着胡子,看着气鼓鼓的儿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睿儿啊,有时候,面子不如里子重要。铁妞很好,实在。”
世子哼了一声,没说话。
但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里,那点“羞愤”好像慢慢变成了“认命”。
李睿痛定思痛,决定对我进行“回炉重造”式的特训。
核心目标:让我学会“正常”的护卫方式,尤其是礼仪和沟通!
第一项,遇袭反应训练。
“假设现在有刺客冲过来!”李睿扮演刺客,张牙舞爪地扑向我。
我下意识侧身,伸手,抓住他手腕,脚下轻轻一绊——
“噗通!”世子爷直接被我一招放倒在地。
李睿躺在地上,生无可恋:“……我是让你演练格挡和闪避!不是让你一招制敌!而且你要喊:‘保护世子!’或者‘有刺客!’要有气势!”
我把他拉起来,点头:“懂了。再来。”
他又扑过来。
我这次记得了,大声喊道:“保护世子!”同时又是一招,把他胳膊扭到背后,按在墙上。
李睿疼得龇牙咧嘴:“……口号是对了!但动作能不能别这么直接?!你要用优美的姿势拔剑,格挡,周旋!显得本世子身边的护卫训练有素,优雅!懂吗?”
我松开他,老实回答:“不懂。直接打倒最快最安全。优雅不能防刺客。”
李睿:“……”
第二项,汇报礼仪训练。
“假设你完成任务回来,要怎么向我禀报?”
我想了想,按照看到的其他侍卫的样子,抱拳:“启禀世子,属下已完成任务。”
李睿稍微满意了点:“嗯,然后呢?要详细说明过程,比如‘属下已将那贼人擒获,经过一番激烈搏斗,最终将其制服于东街巷口’。”
我皱眉:“太长了。直接说‘人抓到了,在东街’不行吗?”
“不行!要有修饰!要体现过程的艰难和你的英勇!”
“哦。”我努力组织语言:“属下……去打人了。他跑了,属下追上了,按倒了。完了。”
李睿:“……”
他深吸一口气:“……你还是用写的吧。”
我看着递到面前的毛笔,如临大敌。最终,我在纸上画了一个小人(我)打另一个小人(刺客),旁边画了个箭头指著东街。
李睿看着这幅“抽象派杰作”,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他缓缓放下纸,眼神空洞:“……算了。特训取消。”
我松了口气:“是。世子,那属下的英勇……”
“闭嘴!”李睿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铁妞,答应我。以后……就保持你这样。挺好的。真的。”
虽然特训失败了,但世子似乎终于放弃了把我变成“正常”护卫的想法。
我觉得这是个进步。
正式的秋狩大会开始了。
皇家围场,旌旗招展,各路皇亲国戚、勋贵子弟都要上场一展身手。
李睿本来只想走个过场,但三皇子显然不想让他好过。
赛前,三皇子骑在高头大马上,故意经过我们身边,笑道:“九弟,这次可带足了护卫?别再像上次一样,需要……呃,特别的方式脱身啊?”他的随从们发出哄笑。
李睿皮笑肉不笑:“不劳三皇兄费心。管好你自己的人,别又‘脚滑’了。”
我盯着三皇子的马看了一会儿,小声对李睿说:“世子,他的马鞍侧面有个东西亮了一下,好像不太对劲。”
李睿眼神一凝,低声道:“盯紧他。”
狩猎开始,众人策马涌入山林。
李睿故意放慢速度,和三皇子的人拉开距离。
果然,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惊呼和野兽的咆哮声!
只见三皇子那边的人故意驱赶着一头明显被激怒了的、体型巨大的黑熊,朝我们这个方向跑来!
“李睿!小心啊!这畜生发狂了!”三皇子在后面高声喊道,声音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恶意。
那黑熊人立而起,咆哮着冲向李睿的马!
马匹受惊,扬蹄嘶鸣,险些把李睿掀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直接从我的马背上跃起,不是躲,而是直扑那头黑熊!
“铁妞!”李睿失声惊呼。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我没有攻击黑熊的要害,而是猛地一拳砸在它鼻子上!
熊吃痛,更加狂躁,但动作一滞。
我趁机抓住它挥来的巨掌,利用它自己的力量,一个过肩摔!
“轰隆!”
大地仿佛震颤了一下。
那庞大的黑熊竟被我硬生生摔倒在地,晕头转向,一时爬不起来。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石化了,包括策马赶来的三皇子,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像是见了鬼。
我踩住熊掌,防止它挣扎,然后抬头,非常认真地问脸色煞白的李睿:“世子,晚上想吃烤熊掌吗?听说大补。”
李睿看着我,又看看地上哼哼唧唧的黑熊,再看看周围一圈目瞪口呆的人,突然,他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几乎是畅快淋漓。
“哈哈哈哈哈!好!铁妞!好样的!”他跳下马,走到三皇子面前,挑眉,“三皇兄,你的‘礼物’太贵重了,弟弟我消受不起,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对了,铁妞问晚上吃不吃烤熊掌,要不……分你一个?”
三皇子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猛地调转马头,灰溜溜地走了。
那一年的秋狩,李睿因为“降服”巨熊(虽然过程有点离谱)而大出风头。
而我,“力能搏熊”且“一心只想给主子加餐”的名声,彻底达到了顶峰。
秋狩上的事,连深居简出的皇帝都听说了。
他对我这个“奇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特意召我和李睿进宫面圣。
养心殿里,药香弥漫。皇帝靠在软榻上,看起来有些病容,但眼神依旧锐利。
“你就是铁妞?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我抬起头。
皇帝打量了我一番,笑了笑:“嗯,是个结实孩子。听说你力气很大,还能打熊?”
我点头:“回陛下,是。那熊看着大,不如我们村的野猪凶。”
皇帝乐了:“哦?还有点意思。那你觉得朕这九皇侄,睿世子,为人如何啊?”
李睿在一旁瞬间绷紧了神经,疯狂给我使眼色。
我回想了一下,认真回答:“世子殿下长得很好看,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
皇帝挑眉。
李睿捂脸。
我继续:“就是脾气不太好,有点像我们村头那只被抢了食的大花猫,容易炸毛。还总说一些属下听不懂的话,可能读书多的人都这样。”
养心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把头埋得低低的,肩膀微微抖动。
皇帝的嘴角明显上扬了一下,又努力压住:“咳……那你觉得朕这皇宫如何?”
我环顾了一下这富丽堂皇的宫殿,老实说:“房子很大,很亮堂,就是路太绕了,容易走丢。而且门槛太高,绊脚。”
李睿已经放弃挣扎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皇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咳嗽了好几声:“好!好一个实话实说的丫头!赤子之心,赤子之心啊!睿儿。”
“儿臣在。”李睿赶紧上前。
“你这‘特别生活助理’,找得不错。很有趣,也很……有用。”皇帝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留在身边好好待着吧。朕看着她也高兴。”
“是,皇伯父。”李睿松了口气。
退出养心殿,李睿长吁一口气,看着我,表情复杂:“铁妞啊铁妞……你真是……傻人有傻福。”
我不太明白:“陛下夸属下实话实说。”
“对,夸你呢。”李睿摇摇头,无奈地笑了,“走吧,回去给你加鸡腿。”
“能换成酱肘子吗?”
“……行!两个!”
从皇宫回来后,世子李睿似乎对我更加“信任”了。
这种信任体现在,他开始让我参与一些他的“大计划”。
比如,某位总是弹劾王爷的御史大夫,第二天上朝时发现自己的官帽里被人塞满了痒痒粉,当朝搔首弄姿,仪态尽失。
是世子让我半夜溜进去干的。他原话是:“给他点教训,让他安静几天。”我执行得很完美,就是倒粉的时候打了个喷嚏,可能用量稍微多了点。
又比如,王爷书房里那只学舌的鹦鹉,最近突然不再说“王爷万福”,而是开始字正腔圆地唱起了荒腔走板的山野小调,把王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是世子让我趁喂食的时候教的。他给了我一句词:“月亮出来爬山坡~”我教了,但我觉得我唱得挺好听的,不知道为什么王爷那么生气。
还比如,三皇子最宠爱的侧妃养的一只波斯猫,突然剃了个极其难看的发型,据说侧妃看到后哭晕了过去。
这个……是世子指著一幅丑猫图,说:“把它变成这样。”我理解错了,以为是要给真猫换个造型。世子看到效果后,笑了整整一天,然后叮嘱我千万别说出去。
这些“大计划”总是能精准地气到世子想气的人,虽然过程和我预想的有时不太一样,但结果世子似乎都很满意。
他拍着我的肩膀(这次学乖了,拍得很轻):“铁妞,你真是我的秘密武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我点头:“谢世子夸奖。下次还有这种计划,直接告诉属下要打谁就行,不用画图。”
李睿:“……还是画吧,画图安全点。”
京城的局势越来越紧张。皇帝病重,卧床不起。
三皇子趁机加紧了动作,联合了不少朝臣,甚至调动了部分京畿卫队,准备逼宫,首先要除掉的就是手握部分兵权且支持太子的王爷一家。
一个深夜,王府被悄然围住,外面火把通明,甲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李睿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将一封密信塞到我手里,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铁妞,听着,这是最重要的任务!把这封信送到城西禁军大营的赵将军手里!只有他能救王府!事关所有人的性命!”
他千叮万嘱,甚至给我画了极其详细的地图,标明了每条小巷和可能的巡逻哨。
“一定要小心!避开所有巡逻队!悄无声息地送过去!明白吗?”
我重重点头:“明白!送信!给赵将军!”
“对!千万不能被发现!”
“是!”
然后,我转身,没有走向后门或侧门,而是直接冲向了王府最高的那堵临街的墙。
李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等等!铁妞!你要干嘛?门在那边!”
我回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世子,走直线最快。属下保证送到!”
说完,我后退几步,一个助跑,猛地跃起,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轰然撞塌了那堵一尺厚的砖墙!
砖石飞溅,烟尘弥漫。
外面包围的士兵全都吓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从烟尘中冲出来的我。
我手里高举着那封信,运气大吼,声震四野:“世子有令!送信给城西赵将军!挡我者死!”
然后,我根本不管什么地图什么小巷,认准了城西的方向,开始直线狂奔!
遇墙撞墙!遇房……呃,低矮的偏房就直接跳过去,高的主屋就绕一下(我还是有点分寸的)。
我身后,是无数被惊动的追兵和一片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混乱景象。
三皇子的所有埋伏和巡逻计划,在我这简单粗暴的“直线送信法”面前,彻底沦为笑话。
整个京城都被我这颗“人形炮弹”惊动了。
我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大到不仅引开了包围王府的大部分兵力,也意外撞破了好几处三皇子隐藏人马和物资的据点——他们本来藏得好好的,结果我要么撞塌了他们的墙,要么从他们屋顶踩了个大洞掉下去……
混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三皇子原本周密的计划,被我这根“搅屎棍”(后来世子说的)硬生生搅得七零八落。
消息不断传到赵将军那里,他当机立断,立刻率兵出动。
而李睿在府里,听到外面震天的动静和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先是绝望地闭眼:“完了……这蠢妞……”但很快,他意识到混乱的方向在偏移,压力在减小。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不对!机会!所有人!跟我杀出去!接应铁妞和赵将军!”
王府侍卫趁势杀出,里应外合。
三皇子的人马本来就被我搅得人心惶惶,阵脚大乱,此刻更是腹背受敌,很快溃不成军。
一场逼宫阴谋,竟然就以这样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被迅速平息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李睿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找到我时,我正把最后一个试图抵抗的三皇子亲兵头子一拳捶进墙里抠不出来。
我把那封有点皱巴巴、但完好无损的信递给李睿:“世子,信没丢。赵将军收到了。”
李睿看着我,头发散乱,满身灰尘,却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又看看周围一片末日般的景象,他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铁妞!铁妞!你真是……你真是我的‘福将’!天字第一号福将!”
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次没嫌疼):“干得漂亮!虽然方式……一如既往的吓人!”
叛乱平息,皇帝在病榻上处置了三皇子一党,褒奖有功之臣。
论功行赏时,皇帝特意把我叫到跟前。
“铁妞,你此次护主、送信、破敌,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啊?黄金千两?还是封个女官?”
我认真思考了很久。黄金好像不能吃,女官好像要管很多人,很麻烦。
最后,我眼睛一亮,想起了最重要的事,非常诚恳地开口:“陛下,能换成吃的吗?能不能把御膳房中午做的那个酱肘子,再给属下来两个?”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然后,爆发出皇帝更加洪亮的大笑声,连病容都似乎减轻了几分。
李睿在一旁扶着额头,肩膀耸动,最终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伯父,黄金官位就算了。侄儿别无所求,还是把她赏给侄儿吧。侄儿……已经习惯了。” 他顿了顿,小声补充,“……反正别人也消受不起。”
皇帝笑得直喘气,挥挥手:“准了!准了!酱肘子管够!睿儿啊,这孩子……你可得看好了!”
“侄儿遵旨。”
于是,我继续做着世子李睿的“特别生活助理”。
他依旧是那个智谋百出、偶尔贱嗖嗖的世子爷。
我依旧是那个力大无穷、脑回路清奇、气人一流的铁妞。
他负责运筹帷幄,我负责……让所有计划都变得惊喜意外且效果拔群。
京城最强(最搞笑)组合,正式定型,并且将继续他们鸡飞狗跳又爽快无比的日常。
毕竟,还有什么比一个聪明绝顶的主子配上一个“力能降十会”的憨憨更佳配置呢?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