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冷水泼面的瞬间,刺骨寒意顺着毛孔钻进四肢百骸,我猛地睁开眼,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溅开细小水花。
第一章:寒彻骨,重生归
冷水泼面的瞬间,刺骨寒意顺着毛孔钻进四肢百骸,我猛地睁开眼,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溅开细小水花。
“克夫的丧门星!我儿志远就是被你害死的!”郑氏尖利的咒骂像淬了毒的针,扎得耳膜生疼。我抬起沉重的眼皮,水雾朦胧中,她那张刻薄的脸扭曲着,手里空木盆还往下滴着水。
我低头看向自己——素白丧服紧贴着冰凉的身躯,勾勒出过分纤细的腰肢,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这分明是五年前刚丧夫时的模样!
眩晕感袭来,我踉跄着扶住身旁的红木桌角才稳住身形。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如此真实。我不是应该冻死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夜了吗?在那个漏风的柴房里,饥寒交迫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装什么柔弱!”郑氏突然揪住我的衣领,尖锐的指甲几乎嵌进我的皮肉,“我儿尸骨还没凉透,你就想着勾三搭四了是不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今日,郑氏正是以“克夫”为借口闹分家,实则是觊觎我丰厚的嫁妆。那时的我懦弱得像只待宰的羔羊,步步退让,最终落得被扫地出门、含冤而死的下场。
“婆母,我...”我故意让声音带上颤抖,伪装成那个怯懦的姜氏。垂下的眼帘掩去眸底翻涌的寒光。
“娘!跟她废话什么!”娇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林巧儿扭着腰肢走进来,桃红色的裙摆扫过门槛,发间金钗晃得人眼晕——那金钗的样式,分明是用我的嫁妆银子打造的!
她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直接把她赶出去!哥哥都不在了,留着她占地方吗?”
我心中冷笑。前世就是这对母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骗走我的嫁妆,害死我的女儿,最后连我也没放过。而林巧儿此刻心心念念的,是用我的钱财讨好周明修——那个后来娶了我,却和她私通,最后亲手毒杀我的伪君子。
“小姐!”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冲进来,一把推开正偷偷翻我妆奁的丫鬟春桃,张开双臂护在我身前,“你们干什么!这是小姐的嫁妆,谁也不能动!”
看着翠儿倔强的背影,我鼻头一酸。前世她为了护我,被郑氏命人打断双腿,扔在乱葬岗,连具全尸都没留下。
“反了天了!”郑氏扬手就要打翠儿,我眼疾手快拉过翠儿,那重重一巴掌落在我肩上,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开来。
“婆母息怒。”我故意往翠儿身后缩了缩,装作害怕的样子,“翠儿年幼不懂事,我这就教训她。”
郑氏冷哼一声,用帕子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今日族长要来主持分家,你给我安分点!敢耍花样,我打断你的腿!”
她带着林巧儿和春桃扬长而去,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满室寒意却久久不散。
翠儿扶我坐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小姐,她们太欺负人了...姑爷才走多久啊...”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别怕,这次不一样了。”
上天既然给了我重来的机会,我就绝不会再任人摆布。那些欠了我的,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我走到妆台前,指尖划过雕花的木盒,打开了最底层的暗格——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放妻书,是林志远临终前亲手写的,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若我愿改嫁,林家不得阻拦。前世我怕人言可畏,把它藏了五年,直到死都没敢拿出来。
“小姐,您这是...”翠儿疑惑地看着我。
我小心地把放妻书折好塞进衣襟,又从箱底翻出红绸包裹的嫁妆清单,指尖划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翠儿,去把族长上次给我的东郊田契找来。”
分家可以,但这次,我要带着女儿和嫁妆堂堂正正离开,绝不像前世那样,被污蔑成小偷,净身出户。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迅速擦干脸上的水渍,重新换上那副怯懦的模样。戏要慢慢演,仇要一点点报,急不得。
林氏宗祠里,檀香缭绕,烟雾模糊了梁上的匾额。我牵着三岁的薇儿,垂着头站在下首,听着郑氏在族长面前哭诉。
“族长明鉴啊!这丧门星克死我儿,现在还赖在林家不走,难道要等她把我们全家都克死吗?”郑氏拍着大腿,哭声尖利,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我,满是算计。
我悄悄抬眼,看向主位上的林老爷——林志远的伯父,也是林氏族长。前世就是他,一手主持了那场不公平的分家,把我逼上绝路。
“姜氏,你有什么要说的?”林老爷捋着花白的胡须,眼神冷淡得像冰。
薇儿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装作畏缩的样子:“回族长,媳妇...媳妇全凭族长做主。”
“哼!装模作样!”林巧儿在一旁冷笑,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新做的桃红衫子,发间金钗闪着光,“谁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郑氏见状,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到族长面前:“族长您看,这是我拟的分家方案。志远虽然走了,但我们林家不能亏待孤儿寡母,城西那处小院就分给她们吧。”
我心头一沉。城西小院?那是处年久失修的破院子,屋顶漏雨,墙壁透风,前世我在那里住了两年,落下了一身病根。
林老爷扫了眼清单,眉头皱了起来:“姜氏的嫁妆呢?”
“自然还归她所有。”郑氏说得干脆,眼神却有些闪烁。
我在心里冷笑。前世她也是这么说的,可转头就诬陷我偷了林家的银器,把我的嫁妆全扣了下来。
“族长,”我突然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媳妇斗胆,想请族长做个见证,把分家条款都写在文书上,免得日后...日后有误会。”
林老爷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得有理。来人,准备笔墨。”
郑氏脸色瞬间变了,林巧儿更是急得直跺脚。我知道她们在慌什么——白纸黑字写下来,她们就没法耍赖了。
文书先生很快赶来,提笔记录。我垂着头,心里把每一条都记得清清楚楚:本该平分的良田只字不提,林志远留下的两间商铺全归林家,我只能得到城西小院和二十两银子...
“姜氏,你可有异议?”林老爷问道。
我低着头,声音带着委屈:“全凭族长做主。”话落,我悄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只是...只是志远临终前说过,东郊那片药田...”
“胡说!”郑氏尖叫起来,“哪有什么药田!你别想讹林家的东西!”
林老爷却神色一动,看向我:“东郊三亩药田,确实是志远的私产,不在族产之列。”
我心中一喜。那片药田土质贫瘠,林家早就忘了它的存在,可对我来说,却是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最终,分家文书上多了一行字:东郊三亩药田归姜氏所有。郑氏咬着牙,在文书上画了押。
离开宗祠时,林巧儿故意撞了我一下,在我耳边压低声音:“别得意!周公子马上就要来提亲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周公子?我浑身一僵。前世周明修是在我守寡一年后才来提亲的,怎么这一世来得这么快?
第二章:疑云生,盟友现
回到临时住处,我反复咀嚼着林巧儿的话,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周明修提前出现,这完全打乱了我前世的记忆轨迹。
“小姐,您脸色不好,喝口热茶吧。”翠儿担忧地递上茶盏。
我接过茶杯,指尖冰凉。如果周明修也重生了...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前世他温文尔雅的表象下,藏着怎样的蛇蝎心肠,我比谁都清楚。
“翠儿,你去打听一下,周家是否真的要来提亲,对象是谁。”我努力保持镇定。
翠儿应声离去后,我取出藏在衣襟中的放妻书和嫁妆清单。这些是我翻身的资本,绝不能有失。东郊那三亩药田,虽然贫瘠,但若是精心打理,未必不能产出优质药材。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我搂着薇儿,轻声给她讲故事,心中却思绪万千。前世薇儿因营养不良体弱多病,最终在寒冬中高烧不退,无钱医治而夭折。这一世,我定要让她健康长大。
“小姐!”翠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打听清楚了,周家三日后要来下聘,说的是...是林巧儿小姐!”
我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溅湿了裙摆。怎么会这样?和前世完全不一样了!
“还有...”翠儿犹豫着,声音放得更低,“听说周公子前日去了醉仙楼,特意点了您最喜欢的梅花酿,还问起您的近况...”
我心头一震。梅花酿是我年少时最喜欢的酒,除了爹娘和林志远,没人知道。周明修怎么会知道?难道他真的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让我如坠冰窟。如果周明修也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了,那他娶林巧儿,是不是为了联手对付我?毕竟前世他虽娶了我,心中真正爱的却是林巧儿。
“翠儿,明日陪我出府一趟。”我必须亲自确认这个猜测。
第二天一早,我借口去城西小院查看,带着翠儿出了林府。路过仁和堂时,我故意放慢脚步,假装脚下不稳,往旁边倒去。
“夫人小心!”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我。
我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眉目清秀,腰间系着药囊,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
“多谢姑娘。”我轻声道谢。
“举手之劳。”姑娘笑了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我叫苏青,家父是这药铺的掌柜。夫人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进来把个脉?”
苏青...我心里一动。前世我曾听说过,仁和堂有位医术高明的女医,后来因为得罪了权贵,被诬陷下狱,最后病死在了牢里。
“那就麻烦苏姑娘了。”我跟着她走进药铺。
内堂很清净,苏青为我诊脉后,眉头微微皱起:“夫人忧思过重,肝气郁结,得好好调理才行。”
我苦笑一声,把分家的事简略说了一遍,隐去了重生的秘密。或许是苏青的眼神太过真诚,或许是我压抑了太久,不知不觉竟说了许多心里话。
“岂有此理!”苏青听完,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脸都红了,“林家也太欺负人了!”
她这嫉恶如仇的样子,让我心里暖了不少。前世我孤立无援,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今生或许能多一个朋友。
“夫人要是不嫌弃,我这里有自制的舒郁丸,您拿回去试试。”苏青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我。
我接过瓷瓶,突然想起东郊的药田,试探着问:“苏姑娘,你懂药材种植吗?我分到了三亩药田,却不知道该种些什么。”
苏青眼睛一亮:“当然懂!我们药铺正缺稳定的药材货源呢!”
我们越聊越投机,从药材种植聊到医术,再到城里的风土人情。临走时,苏青给了我一张药材清单:“这些都是紧俏的药材,你要是种出来,我按市价加一成收购!”
离开仁和堂,我心情好了不少。有了苏青这个盟友,我的药田计划就有了销路保障。
路过醉仙楼时,我特意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明修正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酒杯,眼神阴鸷地扫视着街面,和前世他毒杀我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连忙低下头,拉着翠儿快步离开。看来我的猜测没错,周明修真的重生了,而且他已经盯上我了。
回到林府,我发现房间有被翻动的痕迹。虽然东西摆放得看似整齐,但我藏在妆奁暗格里的地契不见了!
“翠儿,我出去后有人来过吗?”我强压怒火问道。
翠儿脸色发白:“只有春桃来过,说是夫人让她来取些针线...”
果然是他们!我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分家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着药田归我,他们偷走地契也没用。
三日后,分家文书正式生效。我带着薇儿和翠儿,抱着简单的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府。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我深深吸了口气,阳光洒在身上,竟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城西小院比记忆中还要破败。屋顶的瓦片缺了好几块,墙壁上爬满了青苔,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
“娘亲,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薇儿仰着小脸,眼里满是好奇,没有丝毫嫌弃。
我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暂时住在这里,娘亲会让我们的家变得越来越好的。”
翠儿已经拿起扫帚开始打扫,我也挽起袖子,加入了她的行列。前世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一世,我要靠自己的双手,为我和薇儿撑起一片天。
当晚,我在油灯下仔细研究苏青给的药材清单,计划着明天去药田看看。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偷听。
“谁?”我警觉地站起来,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剪刀。
窗外静了片刻,接着一块小石子从窗口扔了进来,上面裹着一张纸条。我捡起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你也是重生的,对吗?——周”
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纸条飘落在地上。最坏的猜测成真了,周明修不仅重生了,还知道了我的秘密!
第三章:暗流涌,巧周旋
夜色如墨,我盯着地上那张纸条,仿佛看到毒蛇吐信。周明修知道我也重生了!这意味着他所有的行动都会针对我做出调整,前世的记忆优势不再是我独有。
“小姐,怎么了?”翠儿被我的脸色吓到,急忙走过来。
我迅速收起纸条,强作镇定:“没什么,一只野猫吓了我一跳。天色不早了,你先带薇儿去睡吧。”
必须冷静。我深吸一口气,周明修既然选择递纸条而不是直接发难,说明他也有所顾忌。或许他还不确定我重生到了哪个时间点,拥有多少记忆。
油灯摇曳,我在纸上写下几个关键点:周明修重生、与林巧儿订婚、偷走地契、知道梅花酿。这些信息背后,隐藏着他怎样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我让翠儿留在家里照顾薇儿,独自前往东郊药田。既然周明修已经盯上我,我必须加快行动步伐。
药田位于东郊山脚下,确实如记忆中般贫瘠,杂草丛生。但仔细察看土壤后,我发现这里背风向阳,水源充足,若是好好打理,非常适合种植喜湿的药材。
“请问是姜夫人吗?”一个老农打扮的人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警觉地打量他:“您是?”
“小老儿姓张,是这片药田的看管人。”他递过来一张地契,“今早林府的人送来这个,说药田以后就归您了。”
我接过地契,心中冷笑。郑氏倒是会做人情,明明地契是被他们偷走的,现在又假惺惺地送来。想必是怕我告到族长那里,影响林巧儿的婚事。
“张伯,这药田以往都种些什么?”我收起地契,语气温和。
张伯叹了口气:“这几年都没好生打理过,林家也不重视,就随便种些普通药材,收成不好。”
我取出苏青给的药材清单:“如果我想种这些,您觉得可行吗?”
张伯仔细看了一遍,眼睛渐渐亮起来:“当归、黄芪、金银花...这些都是紧俏货!咱们这的土地和水源,确实适合种这些。”
我们详细讨论了种植计划和所需人手。张伯对药材种植很有经验,只是多年来得不到林家重视,一身本事无处施展。我承诺会给他足够的自主权和支持,老人激动得连连道谢。
离开药田时已近正午。我特意绕道醉仙楼,果然在二楼窗边又看到了周明修。这次他不再躲藏,而是举杯向我示意,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我压下心中厌恶,微微颔首回应。既然他已经挑明,我再躲避反而显得怯懦。倒不如正面周旋,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回到小院,我发现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帘掀开,林巧儿娇笑着走下来,身边跟着一脸谄媚的春桃。
“嫂嫂真是勤快,这么早就出去奔波了。”林巧儿故意打量我沾满泥土的裙摆,“也是,如今没了林家依靠,可不就得自己辛苦挣钱嘛。”
我淡淡一笑:“自食其力总比寄人篱下强。听说妹妹好事将近,恭喜了。”
林巧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又扬起下巴:“周家是来提亲了,不过明修哥哥说,还要再等等。”她故意凑近些,压低声音,“他说有些旧账要清算,等处理干净了,再风风光光娶我进门。”
我心中警铃大作。周明修所谓的“旧账”,恐怕指的就是我。
“那就祝妹妹早日如愿了。”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飞快盘算起来。
林巧儿得意地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明修哥哥让我给你带个话:梅花酿虽好,莫要贪杯。”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知道梅花酿是我和前夫志远定情时的酒,故意用这个来刺激我。
“多谢周公子关心。”我保持微笑,“也请妹妹转告他:酒香不怕巷子深,是好是坏,尝过才知道。”
林巧儿显然没听懂话中的机锋,冷哼一声上了马车。
接下来的日子,我忙于药田的整顿和修缮小院。周明修没有再直接联系我,但通过各种方式传递着信息:有时是让人送来我前世喜欢的点心,有时是在我常去的店铺“偶遇”。
这些举动看似殷勤,实则是在告诉我: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中。
我索性放开手脚,主动拜访苏青,与她正式达成合作协议。她提供药材种子和技术指导,我负责种植,产出全部由仁和堂收购。
“姜姐姐,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一次诊脉时,苏青犹豫着开口,“最近有些陌生人在药铺附近转悠,还打听你的情况。”
我心中一紧:“什么样的人?”
“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丁,但问得很有技巧,不像普通下人。”苏青皱眉,“你要小心些,我担心有人对你不利。”
看来周明修已经开始行动了。我谢过苏青的提醒,回家后立即让翠儿最近不要单独外出,看好薇儿。
深秋的夜晚来得特别早。这晚我正核对账目,突然听到院墙外有异响。透过窗缝,我看到几个黑影正在墙外徘徊。
“翠儿,带薇儿去地窖。”我低声吩咐,自己则握紧了早就准备的柴刀。
黑影翻墙而入,轻手轻脚地向屋子摸来。就在他们准备破门时,远处突然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
“快走!”其中一个黑影低喝一声,几人迅速翻墙离去。
我靠在门后,冷汗湿透了衣背。这些人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毛贼。是周明修派来的吗?他这么快就忍不住要下毒手了?
第二天,我在院墙外发现了一个掉落的腰牌,上面刻着“周府”二字。果然是他!
不能再被动防守了。我决定主动出击,既然周明修最在意的是与林巧儿的婚事,那我就从这里下手。
通过苏青的关系,我联系上一位专为大户人家做媒的婆婆。几两银子下去,她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周家的秘辛。
“周公子表面光鲜,其实周家早就外强中干了。他急着娶林巧儿,看中的是林家的财势呢!”媒婆压低声音,“不过听说周公子在外头欠了不少赌债,林家那点嫁妆恐怕填不满这个窟窿...”
原来如此!周明修重生后第一时间抓住林巧儿,是为了解决经济危机。那他留着我不动,又是为什么?
我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志远临终前曾告诉我,他在某处埋了一笔财富,作为我和薇儿的保障。但没来得及说清地点就走了。难道周明修也知道这个秘密?
接下来的调查证实了我的猜想。周家的人最近常在志远生前常去的地方转悠,像是在寻找什么。
好个周明修!重生后不仅要害我性命,还想抢走志远留给我们的最后保障!
我立即行动,根据志远生前的喜好和习惯,列出了几个可能的地点。每天借口采药,带着翠儿逐一排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天后,我们在东郊山上一处僻静的观音庙后,发现了新翻动的泥土痕迹。挖开一看,是个密封的铁盒,里面装着满满的金锭和几件价值连城的首饰!还有一封信。
“婉妹亲启:若你见到此信,说明我已不在人世。这些是我私下为你和薇儿准备的,望能保你们衣食无忧。林家非久留之地,取得财物后速速离去,勿要相信周明修此人...”
信末日期是志远临终前三日。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来志远早就察觉周明修居心不良,却来不及告诉我真相。
小心翼翼收好财物,我将土坑恢复原状,制造出无人来过的假象。现在还不是取走的时候,不能打草惊蛇。
当晚,又一张纸条从窗口扔进:“三日后酉时,醉仙楼天字房一叙。若不来,后果自负。——周”
终于要正面交锋了吗?我握紧纸条,心中已有计较。周明修,这一世,我不会再任你宰割!
第四章:醉仙楼,智交锋
酉时的醉仙楼华灯初上,天字房内熏香袅袅。我推门而入时,周明修正临窗而立,一袭青衫显得温文尔雅。若不是深知其本性,恐怕又要被这副皮相迷惑。
“婉妹来了。”他转身微笑,眼神却锐利如刀,“重生归来,别来无恙?”
果然开门见山。我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斟了杯茶:“周公子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明白。”
他轻笑一声,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还记得这个吗?前世你就是喝了这里面的东西,痛苦挣扎了三个时辰才断气。”
我指尖一颤,茶水溅出几滴。那刻骨铭心的痛苦瞬间涌上心头,但我很快镇定下来:“周公子真是说笑了,妾身活得好好的,何来前世之说?”
“还在装傻?”他忽然倾身向前,声音压低,“我知道你记得一切。记得我怎么娶你,怎么骗走你的嫁妆,怎么和巧儿私通,最后怎么毒死你...”
他每说一句,就仿佛在我心上扎一刀。但我只是淡淡一笑:“周公子若是邀我来听这些疯话,那妾身就先告辞了。”
“坐下!”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我知道你在找志远藏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和你女儿一条活路。”
果然是为了这个!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我不知道什么藏宝。倒是周公子,即将迎娶新妇,却在这里与寡妇拉拉扯扯,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他脸色阴沉下来:“姜婉,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哦?”我挑眉,“周公子若是敢动手,又何必约我在此谈话?你我都心知肚明,重生之事太过诡异,若是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一时语塞。我继续道:“更何况,你现在自身难保吧?周家的窟窿,林家的嫁妆可填不满。”
他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在赌坊欠下的债,利滚利已经是个天文数字。”我轻轻抿了口茶,“若是让林家知道你的真实处境,这婚事还能成吗?”
周明修的脸色由青转白,最后变得铁青:“你调查我?”
“礼尚往来而已。”我放下茶杯,“周公子派人监视我,我总得知己知彼。”
我们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这一刻,前世今生的恩怨情仇在目光中交织,无声的厮杀已然开始。
良久,他忽然笑了:“好,很好。重生一次,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拜你所赐。”我冷声道。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不如做笔交易。”他恢复从容神态,“你帮我得到志远的宝藏,我保证不再找你麻烦。否则...”
他拍了拍手,屏风后走出一个人——竟是抱着薇儿的翠儿!两人都被堵着嘴,绑着手脚。
“娘亲!”薇儿哭喊着,却被周明修的人紧紧按住。
我猛地站起:“你卑鄙!”
“兵不厌诈。”他得意地笑,“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我强压怒火坐下:“放开她们,否则我立刻大喊,让所有人都知道周家公子的真面目。”
“你喊啊。”他有恃无恐,“看看大家是信你这个克夫的寡妇,还是信我这个周家少爷?”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苏青带着一群衙役冲了上来:“大人!就是这里!周明修光天化日之下强掳民女!”
周明修脸色大变:“你报了官?”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冷笑。赴约前我就料到可能有诈,特意请苏青帮忙,若我半个时辰内不下楼,就带官差来寻。
衙役冲进来解救了翠儿和薇儿。周明修急忙解释:“误会!这都是误会!我是请姜夫人来商议事情的...”
“用绑着人家丫鬟孩子的方式商议?”为首的衙役冷哼,“周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明修被带走前,回头狠狠瞪我一眼,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你等着。”
我抱紧吓坏的薇儿,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周明修既然敢公然动手,说明他已经狗急跳墙。必须尽快行动了。
第二天,我取出志远藏的财物,买下了城西一处僻静院落,立即带着翠儿和薇儿搬了过去。新居高墙深院,比破败的小院安全得多。
接着,我通过苏青联系上一位专打官司的状师,将分家文书和嫁妆清单备案公证,防止林家再耍花样。
药田在张伯的打理下渐入佳境,第一批药材即将丰收。我与仁和堂正式签订了长期契约,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
一切都在向好发展,但我知道,周明修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几天后林家突然来人,说郑氏病重,想见薇儿最后一面。我心中起疑,让翠儿去打听,回报说郑氏确实卧病在床。
犹豫再三,我还是带着薇儿去了。毕竟表面功夫要做足,不能落人口实。
一到林府,我就察觉不对劲。虽然挂着白灯笼,下人们却神色慌张,不见丝毫悲伤。
“嫂嫂来了。”林巧儿迎出来,眼睛红肿像是哭过,但眼神闪烁,“娘就在里面,快进去吧。”
我留了个心眼,将薇儿交给翠儿:“你们在外间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内室里,郑氏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得很,哪有什么病重样子。见我进来,她立刻坐起:“快!把门关上!”
“婆母这是...”我故作惊讶。
“别装了!”她压低声音,“我知道明修要对付你,但我可以帮你。”
我挑眉:“条件?”
“巧儿不能嫁给他!”郑氏激动地说,“我偷听到他和下人的谈话,他娶巧儿只是为了林家的财产,得手后就会休了她!”
果然如此。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为难:“可这是林周两家的婚事,我一个外人能做什么?”
“你能!”她抓住我的手,“明修怕你,我看得出来。只要你肯帮忙解除婚约,我就把偷拿你的嫁妆都还给你!”
真是天助我也。我故作沉思状,最后点头:“我可以试试,但婆母得先表示诚意——把我那对翡翠镯子还来。”
那是我娘留下的遗物,前世被郑氏强占了去。
郑氏犹豫片刻,还是从妆匣深处取出镯子递给我:“剩下的等你办成事再给。”
收起镯子,我微微一笑:“其实要试周明修真心很简单,只需如此这般...”
三日后,林家传出消息:郑氏病情加重,林家为冲喜,要提前举办婚礼,但嫁妆只能先给一半,剩下的等郑氏痊愈再补。
周明修果然急了,亲自上门理论。我在屏风后听着,他与林家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
“没有全部嫁妆,这婚不成!”周明修终于露出真面目。
“你果然是为了钱!”林巧儿哭喊着冲出来,“我看错你了!”
场面一片混乱。我悄悄退出林府,心中冷笑。狗咬狗一嘴毛,正好为我争取时间。
然而就在我以为暂时安全时,更大的危机悄然降临。这晚,新居突然起火,火势迅猛异常!
“小姐!火是从外面烧起来的!”翠儿惊慌地喊,“有人纵火!”
我们被困在火海中,浓烟滚滚。我紧紧抱着薇儿,心中冰凉:周明修,你终究还是下了死手!
第五章:恩怨了,向阳生
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火舌舔舐着门窗,发出噼啪的声响。薇儿在我怀中瑟瑟发抖,翠儿则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试图找到出路。
“小姐,前后门都被堵死了!”翠儿绝望地喊道。
我环顾四周,忽然想起这院子有一处暗门,是原主人为防战乱修的,连中介都不知道。前世志远曾说过,老宅多有这种设计。
“跟我来!”我拉起翠儿,凭着记忆摸到西厢房的书架后。用力一推,果然有道暗门!
我们刚逃出火海,就看见几个黑影仓皇逃离。其中一人的背影,像极了周明修的心腹家丁。
“先去仁和堂!”我当机立断。既然周明修已经撕破脸,必须尽快反击。
苏青见到我们狼狈的样子大吃一惊,连忙安排房间让我们休息。听完经过,她气得拍案而起:“无法无天!我这就去报官!”
“没用的。”我摇头,“周家有钱有势,没有确凿证据,官府不会动他。”
但这场火给了我灵感。周明修如此急于除掉我,说明他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或许可以从他的债主入手...
通过苏青的关系,我找到赌坊的管事。重金之下,他透露周明修欠下的巨债已经到期,债主是城里有名的地下钱庄,手段狠辣。
“周公子说很快就有钱还,好像是在找什么宝藏...”管事压低声音,“钱庄的人已经没耐心了,扬言再不还钱就要他好看。”
时机到了!我立即让翠儿散播消息:东郊观音庙后山有异宝现世。
果然,周明修得知后立刻带人前去挖宝。而我也提前通知了地下钱庄的人:“周明修找到了宝藏,正要带着逃跑呢!”
当晚,周明修在观音庙后山被钱庄的人逮个正着。双方发生冲突,惊动了巡夜官兵。
事情闹大了。周明修被押送官府,地下钱庄也被查封。公堂上,为求自保,他不得不供出所有罪行:纵火、绑架、欺诈...甚至包括前世家产来历不明的旧案。
案件轰动全城。周家为自保,宣布与周明修断绝关系。最终他被判流放千里,永不得返。
至于林家,郑氏在真相大白后羞愧难当,主动归还了所有侵占的嫁妆。林巧儿的婚事自然告吹,成了全城笑柄。
深秋时节,我的药田迎来大丰收。苏青介绍的药材商给出高价,第一笔收入就足够我们母女几年衣食无忧。
更让我惊喜的是,张伯在打理药田时发现了温泉眼!温泉种出的药材品质极佳,供不应求。我们扩建了药田,雇了更多人手,生意越做越大。
寒冬来临前,我们搬进了新买的宅子。院子里,我特意种了几株梅树,纪念那个喜欢梅花酿却所托非人的自己。
腊月的一天,苏青来看诊时带来消息:周明修在流放途中染病身亡。听说他临终前一直喊着我的名字,不知是悔是恨。
我抚摸着腕上的翡翠镯子,良久无言。恩怨已了,前尘如梦。
“娘亲,看!”薇儿举着一幅画跑进来,上面画着我们三人在新院中嬉戏的场景,旁边还有个小人儿——“这是张爷爷!”
我笑着搂紧女儿。这一世,我们终于能够平安喜乐。
开春时,我在药田边建了座小医庐,请苏青坐诊,为穷苦百姓免费看病。渐渐地,“仁心药庄”美名远扬,再没人记得那个“克夫”的姜氏。
夕阳西下,我站在药田边,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翠儿端着茶水走来:“小姐,苏大夫说又接了个大单子,问咱们能不能供应更多药材呢!”
我微笑点头。重生归来,我从任人宰割的羔羊,成了掌握自己命运的庄主。那些曾经的伤害和背叛,都化作前进的动力。
晚风吹过,带来阵阵药香。我知道,属于我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来源:小南粤事